第九章迷雾重重
午饭的时间到了,郭家旭和尤美子聊的很投机,完全溶于了一个世界里面。八戒在一旁捂着肚子,苦瓜着脸,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把话又憋了回去。看到八戒的模样,小豆子捂着嘴偷偷地笑。哑奴一副半死的僵尸,直挺挺的站在尤美子身后。尤美子没有把他当下人,可他执意要这样做。
“少爷,午饭的时间马上要过去了,你不吃饭,美子小姐也要吃啊。”八戒实在忍不住肚子饥饿,厚着脸皮,岔话进去。
“哦,饿了吗?”郭家旭问尤美子。
尤美子摇了摇头。
“这样,你们先去吃,我们饿了,再说吧。”郭家旭回头才正眼看了一眼八戒和小豆子。
“好。”这个提议不错,两人一窝蜂的,跑掉了。
早上的一顿饭,八戒就没有吃饱,肚子饿的鼓鼓响,现在总算捞到机会了。两人点了一大桌子菜,尽情放纵地享受着美菜佳肴。
八戒把一个大鸡腿刚塞到嘴里,眼睛被一个熟悉的身影牢牢地吸引住。“嗯。。。。。。”八戒指着刚闪过的背影给小豆子看。
“什么啊?”小豆子漫不经心地回头去看,可是,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八戒摇了摇头,定睛再去看的时候,可是,什么也没有了。
“吃吧,饿昏头了。”小豆子懒得搭理他,只顾自己吃。
八戒咬着鸡腿,愣愣地出神。
等两人回到甲板上的时候,尤美子已经离开了。郭家旭坐在那里,品尝着法国的红葡萄酒,一个人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奇怪了,美子小姐会分身不成,怎么可能看错呢?”八戒还是没有回过神来。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说什么?”郭家旭被八戒的行为怔住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美子小姐在客舱里,可一转眼,不见了。早上,我去买面包牛奶,也是在客舱里,碰了个照面。她都不搭理我,我回到甲板上,她仍坐在这里。奇怪了!”八戒说的模糊不清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呵呵,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小豆子,告诉弟兄们,停止一切活动。这个游戏有点好玩,川岛算的上一条狐狸。”郭家旭仰头,把一杯满满的红酒,饮了下去,“然后帮我做几件事,别露出了马脚。”
郭家旭与小豆子嘀咕了几句,小豆子点了点头,应声而去。
尤美子托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看到郭家旭,张嘴笑着走了过来。哑奴仍板着一副脸,手上提着一个行李箱,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
“上海的糕点,很香啊。”尤美子把盒子放到桌面上,打开。
郭家旭用鼻子嗅了嗅,“真的很香啊,你的那个川岛叔叔,可真疼你。”
“哪里啊,我这是沾了他老上司,松下明宽将军的光了。他托我带给松下伯伯的糕点,顺便也为我准备了一盒。挺香的,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尤美子掰了一块塞到郭家旭口里,“好不好吃?”
“嗯,好吃。”郭家旭点了点头。
“我们以后会去哪里呢?”尤美子嚼着糕点,望着郭家旭。她已经想好了,这次找到他,绝不让他再离开自己,要好好地和她过一辈子。她不怕家庭的反对,更不怕战争带来的威胁,她只是害怕郭家旭冷漠地对她。现在看来,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去山东啊。”
“我们把家安在山东吗?我们买一所大的宅院,我们自己种地。”尤美子的天真,让郭家旭心里过意不去,他不忍心伤害这个为了他,牺牲一切的女孩,可是,他现在什么都给予不了,哪怕是一个承诺,也要自欺欺人。
“想喝点什么?”糕点很甜,但是太干了,郭家旭关心地问道。
“想喝点水。”尤美子笑的露出了一对漂亮的虎牙。
郭家旭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明天早上,行轮就要到青岛了。今天晚上是个关键,也会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较量。川岛弘一的障眼法,用的的确高明,连郭家旭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计谋。尤美子的出现,是川岛弘一专门为郭家旭设的局,智美子的出现,使这层迷雾更加扑朔迷离。如果说千岛子和智美子,只是一个陪衬,一个保护胶卷的障眼法,问题一定会在尤美子身上,更可疑的还是那一盒专门为松下明宽准备的糕点。层层叠嶂,让郭家旭难以理清。
“郭先生,你的一位老熟人,正在你的房间里等你。”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的小伙,客客气气地对站在吧台前的郭家旭说道。
“老熟人?”郭家旭想,这肯定是军统某一个特派员到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架子,让自己去见他。
郭家旭推开船舱的贵宾房间,一中年男子身披蓝衫长褂,背对着自己,手上拿着一份报纸。郭家旭走到他面前,“你是哪方神圣?”
“四弟,是我。”中年男子放下手上的报纸,笑着站了起来。
“二哥?”郭家旭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上前拥抱在一起。
虽然和郭世华的相识仅仅一日的时间,但郭家旭感觉特亲。郭世华眼睛湿润了,多少年的期盼,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没能赶回来,为此,我一直耿耿于怀。”郭世华拭去脸上的泪水,“前些日子,我在父亲和二叔的坟前见到你和老三了,由于特殊原因我没有上前认你们。”
“二哥,你是不是。。。。。。”郭家旭没有说完,眼里期盼着郭世华的回答。
“是的,你是二处的处长,我的目的和你一样。临上船,我才知道你的身份。”
“那你是姓共还是姓国?”
“呵呵,四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站在一个战壕里。”郭世华拍了一下郭家旭的肩膀,“这个任务很棘手,看的见的日本特工就有十几人,看不到的,就不好估量了。”
郭家旭点了点头,为郭世华到了一杯咖啡,“二哥,你来了多少人?”
“五个。”
“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川岛弘一是一只老狐狸,我们一击不中,可能就会落入他设的圈套里。”郭家旭不是危言耸听,种种迹象表明,敌人设的障碍,都是有针对性的。
“时间紧迫,明天早上,客船就到了青岛。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郭世华忧心忡忡地。
二哥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时间太紧迫了。“二哥,你手上的情报是不是叫岗村樱子的护送这份情报?”
“不错,我们已经摸清了她的很多情况。”
郭家旭摇了摇头,“情报不在她身上。”
郭世华一怔。
“有一对孪生姐妹搅了进来,姐姐智美子,妹妹尤美子,都是我日本的同学。”郭家旭透过玻璃窗,望着甲板上的尤美子。
“她是尤美子?”郭世华问道。
郭家旭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注意到这个情况了,两个人确实是一模一样。”郭世华审视了一下尤美子,“看的出她对你是一片真心。”
郭家旭回头望着郭世华,尴尬地说,“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她。”
“这场战争,夺取了千千万万家庭的幸福,中国一定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郭世华安慰郭家旭说道。
“二哥,我们不谈个人生活。还是谈谈,情报最可能出现在谁身上。”郭家旭扯开话题。在船舱里走来走去。千岛子凶性残暴,贱淫放荡,虽功夫不错,确不是一个乖张的间谍;尤美子生性善良,虽有哑奴这样的高手保护,但还是很容易让我得手;这样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智美子,她生性冷傲,出手毒辣,思维敏捷,东西放在她那里,确实省心。
“好一个老狐狸,川岛弘一想的确实高人一筹,他用千岛子牵制你们,尤美子的出现打乱我的布局,他们表面上是在保护尤美子,可东西并不一定就放在尤美子身上,那盒糕点,也只是一个烟雾弹。”郭家旭分析道。
“那东西会在谁身上?”郭世华问道。
“最大的可能,会在尤美子姐姐的身上。晚上,我去会会她。二哥,你们停下来看戏,我拿到东西给你。”郭家旭的一番话,让郭世华很是感动,打心底里,既佩服有喜欢他,当年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真挚的眼神,永远清澈透明。“四弟,东西在谁手上,不重要,只要不落入日本人手上,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二哥,我不想你有事,我们郭家。。。。。。”郭家旭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嘭’,的一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郭世华打开舱门,一年轻小伙站在门口,在郭世华耳旁低语了几句。
“四弟,岗村樱子过来了,有事我们再联系。”郭世华不便停留,回头殷切的眼神望了一眼郭家旭,点了点头,匆匆忙忙离去。
之前还想着找机会靠近这个视为最**的女人,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越是不想见,她却偏偏出现。郭家旭不得不面对讨上门来的情虐,他不想她把事情弄的鸡飞狗跳,特别是不想在尤美子面前,弄的不清不白。他没有选择,因为她已经把他堵在了船舱里。
千岛子没有敲门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郭家旭坐在沙发上,正对着舱门,目视着千岛子的行径。千岛子什么也没说,脸上,淫笑地对视着郭家旭。
“那人好像姐姐的身影。”尤美子正吃着糕点,被眼前走过的女孩的背影,深深地吸引住,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看,说不定真是姐姐呢。”尤美子赶紧追了过去。
“呵呵,是什么风,把你这个荡妇刮到了我这个小庙里?”郭家旭一向喜欢调侃千岛子。
千岛子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调侃,脸上一直保持着甜蜜而又春风荡漾的神情,“昨晚坑了老娘一晚上没睡好,今儿过来,尝尝小鲜肉滋补滋补。”千岛子边说着,边靠近郭家旭,一条大腿搭在郭家旭双腿上。
“这肉还是那么细嫩,摸起来,滑溜溜的,就像骚狐狸的皮,让我乐不思蜀。”郭家旭半闭着眼,摸着千岛子的大腿,遐想的神情,如同从雪山穿到草原上的野狼,尝到鲜味一般。
尤美子站在门口,两眼怒火地瞪着郭家旭,眼眶的泪水,瞬时滑落下来。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所倾情的男人,竟会如此对待爱情,竟会如此对待一份真挚的爱。她痛了,痛的把心都要丢了。
郭家旭打了一个冷战,定睛地对视着尤美子。可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尤美子已经捂着脸迅速逃离开。身后的哑奴牙齿咬的吱吱响,瞪了一眼郭家旭,尾随着尤美子离开。他本能地推开千岛子,正欲追上去,走到门口,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笑着面对千岛子,“一切计划的都很完美,这下你满意了?”
“我吃不到可口的美食,谁也别想吃到。”千岛子搔首弄姿,**的模样,风骚犹存。
“呵呵,你不仅在床上**,而且心思也算得上佼佼者。”郭家旭没有心思和千岛子耍嘴皮子,闷闷不乐地走出了房间。
八戒一个人坐在甲板上,自酌自饮。他吃光了尤美子带来的糕点,喝光了郭家旭买的红酒,他认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尽兴的吃喝。直到郭家旭一个人满脸愁容地坐到他面前,他才感觉到,又出事了。
“美子小姐去找你了,没找到吗?”郭家旭的脸色不好看,八戒不敢多语,生怕戳到他的痛楚。可是。他哪里直到,话一出口,就已经捅到了他的心结上。
郭家旭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瓶,苦笑道,“我把她给气跑了。八戒叔啊,你怎么就不给我留两口呢?一口也行啊,这是我三哥压箱底的好酒。”
“我。。。。。。”八戒结结巴巴地,本想说出自己一时高兴,收不住口了。看郭家旭很伤心的样子,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小豆子急匆匆地跑到了甲板上,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晃了晃空瓶子。“八戒叔,都要你喝啦?”
八戒机动地点了点头。
“哎呦,去买点吧,渴死了。”小豆子失落地乞求道。
“哦,我马上去。”八戒自认留下来没趣,赶紧走下甲板。
“我翻遍了岗村樱子的房间,没有找到。美子小姐的房间,我也查探了。”小豆子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
“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美子小姐,她哭的好伤心。”小豆子说。
“呵呵,不伤心才怪来。”
小豆子读不懂,郭家旭的笑,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女人,在一旁哭泣,他到是乐呵呵的。
郭家旭表面上装的很大度,无所谓的样子,事实上,他正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尤美子原谅自己,她是一个与战争不挂钩的女孩,他不想把她牵连进来。
夕阳西下,宽阔无垠的大海,不时有几条鲸鱼穿出海面,喷吐吸水。
郭家旭在尤美子房间门口踱来踱去。他没有敲门,但隐隐约约地听的见,尤美子哭的很伤心。哑奴一直站在门口,连正眼都没有看郭家旭一眼。
夜色已经拉开序幕。
郭家旭径直推开了智美子的房间。
无声无息,较量就在阴暗的船舱里,你来我往地相互交错着。
虽然川岛弘一一再提醒,郭家旭身手了得,但是智美子不曾预料到郭家旭的身手会有如此的强悍,交了三两个回合,自己就已经落了下风。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肯定会败在他的手下,智美子闪过郭家旭的一招掏心拳,正要破窗而出。郭家旭不敢怠慢,翻身挡在了智美子的前面。智美子只有招架之力,节节后退。郭家旭一拳接着一拳,逼迫着智美子,缓不过力来。
郭家旭虚晃一招,两手紧紧扣住智美子的手腕,双双倒在床上,单腿压住她的双脚,使她动弹不得。郭家旭的脸庞离她很近,近的能吻到她喘出来的气息。急促的交手,片刻的歇息,都有缓转,呼吸稍有紧促。
“流氓。”智美子咬紧牙关,脸上红扑扑的。
“为了尤美子,我不会对你动粗,可你必须把我想要的交给我。”
“美子。”智美子出乎意料地一声叫唤,让郭家旭大吃一惊。
“是姐姐的声音。”尤美子顾不得穿上鞋子,冲出客舱。
“姐姐。”尤美子循着声音,跑了过来。
智美子的双手被扣,转而用牙齿咬住郭家旭的手指,趁郭家旭愣神之际,挣脱。“美子。”智美子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地喊道。郭家旭一个鲤鱼打挺,紧追其后。此时,尤美子已经跑到了两人不远处。眼疾手快的郭家旭望着尤美子的身影,一招霸王扣手,再次擒住智美子,随后转身背对着尤美子,紧紧地把智美子揽在怀里。
“美子,原谅我的愚蠢,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我的一生,从此失去了光泽。美子,我是真的爱你的,给我这个混蛋一次机会吧。”郭家旭大声疾呼,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混蛋。”被郭家旭抱在怀里的智美子,猛的挣开郭家旭的束缚,回手一个耳光,煽在郭家旭脸上。
尤美子看的清清澈澈,既惊讶姐姐的突然出现,更为郭家旭的流氓行为,伤透了心。她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地站在那里。
脸上泛起红润的智美子拉起尤美子的手,走出走廊。尤美子回首望着郭家旭,流淌下那颗眷恋不舍的眼泪。
目送尤美子的离开,郭家旭出神地站在那里。他没有马上追过去,因为他不用解释,尤美子自己都很难解释,智美子怎么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小豆子走到郭家旭身旁,失望地摇了摇头。
事情正如预料的那样,一切都验证了他的猜想。现在有两个可疑的地方,一个在智美子身上,另一个就有可能问题出在尤美子所提到的糕点。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郭家旭没有退路,他必须做出决定,必须无情地面对尤美子。
所有的杀戮,都围绕在尤美子的房间。
尤美子扑在智美子的怀里,低声哭泣着,哑奴站在门口,像一蹲雕像,面无表情。郭家旭徘徊在门口,他想进去,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郭家旭迟迟做不出决定,郭世华看了看时间,语重心长地说道,“四弟,我们的人都在这里了。不能在等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小豆子走到郭家旭的身边,“师兄,他们的外围,我已经解决了。”
郭家旭正犹豫不决,智美子走出了尤美子的房间,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闪离开。郭家旭毫不犹豫地带着众人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一昼夜的征战躲避,智美子终于看到了东方升起红彤彤的日出。她摆脱了郭家旭的追剿,成功地坚持住行轮驶进青岛的港湾。
郭家旭绝望地摆了摆手,众人像风一样,散了去。他不仅失败了,而且还伤了尤美子的心。顶着红彤彤的朝阳,他愧疚地望着二哥郭世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诈。”郭世华安慰地说道。
郭家旭低下头颅,“我们的船,马上就到了。你们的人,可能也暴露了,我们一起走。”
郭世华点了点头。
尤美子站在甲板上,迎着朝阳,脸上不含一点喜色。远远地望着孤零零地尤美子,郭家旭何尝不是在折磨着自己,再多的解释已经无用了,她的心,已经向冰封的化石,寒心了。
“山东是个好地方,因为战争,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郭家旭鼓足勇气,站在尤美子面前。
尤美子回过头来,目光无色地看着郭家旭。
拥抱也许是最好的别离方式。郭家旭一把把尤美子搂在了怀里,轻轻的在她耳旁说,“你的纯洁和善良,是这个世界上,带给我最美好,乐的事情。而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
尤美子人无动于衷的模样,似乎没有听进去一样,只不过,眼睛已经涨出了泪珠。
当一滴泪落到一个女人脸上的时候,她才明白,他还是爱她的。郭家旭不敢正视尤美子的眼睛,他害怕她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他轻轻的来,正如他轻轻的离开。回过神来的尤美子,此时才发现郭家旭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