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伊凡坐在他父亲的悬停车里。
“东西还真不少。”迪米特先生说着坐进了车,关上了门,与此同时,海伦娜也坐了进来。
“门关好了吗?海伦娜?”迪米特先生问。
“门是自动关上的,爸爸。”
“哦,瞧我这记性。”
迪米特先生把车开出小巷,进入了河蟹路。今天正是星期一,道路上较昨天晚上拥挤不少,路旁人们行色匆匆,走得也小心翼翼,以防被积雪滑到。伊凡看到许多清理机器人在清扫积雪,它们先往上面撒些什么东西,然后很快地把积雪扫进那些空脉树的树坑里,或者找一个没有人经过的地方堆成小堆。
而公路上就显得很整洁,也没有人或者机器人来清理,路面就像刚刚下过雪一样保持着原样,因为波克西玛上的所有车辆都是悬停车,除非司机把它熄火,它才会慢慢降落与地面相接触。
又拐了一个弯,他们进入河边大道,汇入了驶往市中心的车流。伊凡从这里还能看到远处河谷他和他的朋友们昨天的“战场”,有他们堆砌的雪墙,现在似乎塌了不少,中间还有一个他们刚来时堆的雪人,不过经过昨天的混战,它已经遍体鳞伤。
车载收音机嗡嗡地响着,坐在前面的海伦娜切换了一个频道,伊凡不用听就知道又是新闻:
“……昨日摩多的矿难已经造成六十一人受伤,一百三十五人死亡,其中包括四位测量员与两名资深工程师,另有四十八人下落不明,波克西玛议会对此次灾难**件高度重视,议会领事本纳德·温特斯布朗于昨日下午已调用三支搜救小队展开救援,事故原因仍处在调查中……”
“那可真不幸。”海伦娜评价道。
很快他们来到了海伦娜的学校,纳西卡小学,也是伊凡的母校。迪米特先生把车停在了路边。
“再见,爸爸,伊凡。”海伦娜说,打开车门。
“再见,海伦娜,晚上我来接你。”迪米特先生道,伊凡也朝她点了点头。海伦娜下车后,又朝他们挥了挥手,便消失在大门前的学生们中。伊凡赶紧调频收音机,这个频道正播放着“提诺模式”乐队的最新单曲《高速航线》,那是他最喜爱的乐队。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附近几家学习用品店都像炸开了锅一样。伊凡总觉得把它称作母校似乎让自己长大不少,就在两个月前,它也像海伦娜一样,只需要步行十分钟,连坐车都用不着,而现在,他正准备投入南部十几公里外寄宿学校的怀抱。
沿着河边大道,他们继续前行,经过普林尼大桥拥挤的市中心和这里最高的建筑——波克西玛议会大厦,终于来到了伊凡的新学校。
“伊凡,你先去报到吧,我会把东西都安置好,没人比我更熟悉这儿了。”迪米特先生一边说一边把车停在路边。
“老爸,你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是名列前茅吗?”
“算是吧,否则我也没有机会去尼禄的圣奥古斯丁大学,对了,你妈妈也是,希望你也如此。”迪米特先生答道,伊凡点了点头。
“好了,快走吧,不然就要迟到了。你的宿舍是四号公寓楼的301号房间,我记得没错吧?”
“嗯,待会见,老爸。”伊凡说着下了车。
“待会见。”
……
伊凡知道他的新教室在四楼,虽然只有四楼,当他抵达这一层时也气喘吁吁,也许是习惯了纳西卡只有两层的教学楼。
走进教室,伊凡傻眼了,他的新同学们几乎都到齐了,显然班级主任还没有到来,此刻他们正在教室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全然没有注意到伊凡的到来。
伊凡扫视了教室一圈,只有最后一排靠边的一组座位还有空位。伊凡飘了过去,他感觉自己就像空气一样。最后一排靠边有三个座位,而最里面的那个已经有人了,伊凡随便挑了中间位置坐了下来。
他注意到他旁边是一位女生,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除了有一头很长的银发,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
那女孩察觉到了伊凡的到来,抬起头来,伊凡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呃……你好,我叫伊凡·迪米特。”
“艾莎。”那女孩简短地说,又把头埋在胳膊里。伊凡看到刚才有什么东西在这位叫艾莎的女生颈前一闪,伊凡可以肯定那东西和他现在戴的护身符几乎一样。
“对不起……艾莎,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护身符吗?”
“你怎么知道那是护身符?”艾莎又抬起头来,显得很惊讶。
“因为我也有一个同样的东西。”伊凡说着把他的取了下来,递给艾莎,她接了过去,瞧了瞧。
“古德霍夫……迪米特,你是古德霍夫的后代?”艾莎问道,把她的也取了下来,放在一起比较。
伊凡发现那枚护身符表面刻着一只在海洋里遨游的奇迹海豚。这种动物之所以被称作“奇迹”不仅是因为它们在水里睡觉的时候会给自己身上套上一层泡泡,还因为它们可以在被冻成冰的海洋里存活,并在海水解冻后复苏。
艾莎把她的护身符翻过来,那里也有一行小字:
它属于伟大的领导者——昆提良·冯·温特斯布朗。他在最黑暗的时期带领我们追随自由的脚步。他是博爱与正义的化身,再险恶的环境,都会有秩序的建立和生命的绽放。
“就是这个昆提良带领另外五位殖民者和他们的家人第一次来到波克西玛吗?”伊凡问。
“是昆提良,不是‘这个昆提良’。”艾莎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他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伊凡愣了一下,“这么说,你是……艾莎·温特斯布朗?而你爸爸就是我们行星的议会领事本纳德?”
艾莎点了点头,把伊凡的护身符还给了他,再次趴到了桌子上。
“你……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伊凡又问,而艾莎却头也没抬,只说了句“你很好,没什么。”
伊凡觉得更奇怪了,没敢继续追问下去,不过他至少弄明白了波克西玛议会的议会领事可能是世袭制。作为行星议会领事的女儿,大概经常遇到不开心的事吧,他想。
这时,另外一个少年坐在了伊凡身旁。伊凡转过头去,发现他有黄种人的血统,是个混血儿,头发乱蓬蓬的,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他刚刚完成了三次四楼往返跑。看来他还不算最后一个,伊凡这么想着,放下心来。
“这里没人吧?如果有人可就没地儿坐了。”那少年问伊凡,他摇了摇头。
“哦,对了,我是洛特姆斯·苏。”叫做洛特姆斯的少年自我介绍道。
“那是什么?”洛特姆斯指了指伊凡的护身符。
“一个小玩意儿。”伊凡耸了耸肩,他奇怪刚来到新学校就只讨论了这东西。
“雪原猎豹……你是古德霍夫的后代吧?”洛特姆斯问。
“你怎么知道?”伊凡说,他纳闷面前这位洛特姆斯目光和思维都如此敏锐。
“我舅舅也有一件,不过被他锁起来了,他说那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是波克西玛的第一批殖民者之一?”伊凡问道,他觉得今天的巧合太多了。
“不,是我外公的爷爷的外婆。”
“你外公的……什么?”
“算了,都差不多,她也是六位最初的殖民者之一——米诺维琳·塞维拉,我们可以算是世交吧。”
“……那你和她也算吧,她爸爸可是本纳德·温特斯布朗。”伊凡指了指趴在桌上的艾莎。
“这么巧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我爸爸和他是同事……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
伊凡与洛特姆斯接下来又聊了很多,从“提诺模式”乐队的最新单曲到昨天摩多发生的矿难,他了解到洛特姆斯并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帝国四大行星之一加尔巴星系的多门那星,因为他母亲是波克西玛人,他父亲也在这里工作,所以洛特姆斯自然而然地来到了这里。
伊凡对自己刚来到新班级就遇到两位“世交”感到很满意,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看样子他的新生活就这样平静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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