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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四章 虎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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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褚本是好斗之人,与史阿同在司空府共事已有数年,但因两者各司其职,史阿常年驻于府中教习,许褚则常年跟随曹操战场奔波。一个是公认的第一剑客,一个是曹军第一猛将。事实上关于两人武功谁高谁低的讨论,在司空府一直都是公子侍卫下人们茶余饭后常常讨论的问题。但两人时至今日尚未交过手,所以这个话题也就至今没有结论。

    许褚爱怜地轻抚着曹彰的肩膀,听曹彰言语后双目一亮,腆笑着对史阿说道:“史先生,要不我们就切磋一下,给孩子们参考参考,说不定对他们的修业有些帮助呢。”

    史阿心想:“许将军这是很客气的下了挑战呀,看来不出手是不行了。”无论文人武人,都是很要面子的,更何况司空大人的四个公子——自己的四个徒弟正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呢,这个面子史阿可不想丢。

    念及于此,史阿客气地抱拳道:“那,许将军,我们就点到为止好了。”

    曹氏兄弟及周不疑等五人见史阿应战,立刻拍手称好,一个个满怀期待的神色,闪到演武场边站定,把场地让了出来。

    许褚喜滋滋的连说数声好,快步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根木棍,回转演武场中摆了个起手式,道:“史先生请!”

    史阿向曹丕伸出右手,曹丕会意地把手中木剑扔了过去。

    “许将军请!”史阿接剑站定,右手持剑反背以后,左手前伸,双腿左前右后,半侧身躯,摆了个“你先来”的造型。

    许褚也不说话,大喝一声纵声而起,手中木棍幻化成一堵巨大的棍墙,以泰山压低的气势直向史阿顶部袭来。史阿突然身体骤然前跌,腹部几近地面,像一支离弦之箭一样从许褚脚下划过,人已到了许褚后方,右手反背的剑看也不看就势出手,木剑剑尖直指许褚背心。棍影瞬灭,许褚不待双脚着地,已变换招式,身躯半侧,木棍如受前端巨力推动,从许褚手中向后迅速滑动,后端变前端,指向史阿的剑尖。

    “噗”,木棍端头与剑尖相碰。虽说两人已约定“点到为止”,但都知道对方是高手,哪敢大意,双方都把内力灌注于木器之上,因此就算巨力相碰,木剑木棍居然毫无损伤。

    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隐藏。两人一出手就竭尽全力,这也让人一看就明白两人武功路数迥异。许褚的武功确是强横霸道,大开大合;而史阿的武功飘逸灵动,迅疾如电。

    第一回合一碰即分后,两人身形一定便又战在一起,一时间棍影剑气纵横交错,场中泥沙被劲风激荡,纷纷飘落场外草木之中。

    场边五个孩子均瞪大眼睛,看得甚是专注,神态却是各不相同。曹丕神情肃穆聚精会神;曹彰一边看一边兴奋地跺脚,嘴里还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曹植瞪着眼睛,上身前倾,半弯着腰,看得甚是吃力;曹冲则喜笑颜开,不时用一双小手在胸前比比划划;周不疑眼神迷离,似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片刻之间,许褚和史阿已交手数十回合。许褚棍法一如既往威猛霸道,棍影过处卷起阵阵罡风。史阿则是一剑快似一剑,木剑与木棍一沾即撤,身形有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将倾未倾。

    随着交手回合的增加,许史两人双方都不禁在心里暗赞对方武艺。许褚每次致命的猛击都被史阿以巧劲化解,史阿的剑法神出鬼没根本找不出破绽,更不知道他的剑会从何种刁钻的角度进攻。史阿慢慢发现许褚内力竟是如此惊人,便不敢再与他硬碰硬对接,只采取以快打慢,以巧卸力的方式。而许褚也渐渐意识到史阿内力不如自己的弱点,所以既然不知道如何防备那莫测的剑招,索性就完全放弃了防守,用更猛烈的攻击迫使对方始终处于防守之势。

    许褚内力胜过史阿,而史阿招式精妙盖过许褚。许褚以猛烈的攻击迫使史阿不能发挥招式的优势,而史阿则用省力的打法消耗许褚的内力。胜败之机,要么是许褚力竭,要么是史阿招式露出破绽。这个机会,短时间内似乎很难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许褚是越战越勇,史阿也依然滴水不漏。场边观战的五个小朋友从一开始的站姿蹲姿,慢慢全部变成了坐姿。

    曹丕叹道:“我常自以为剑法不错,看师父与许叔叔切磋,才知道我还没学到他的九牛一毛啊。”

    曹冲嘻嘻笑道:“那我岂不是连半毛都没有么。”

    曹植道:“二哥也不要泄气,师父年纪比父亲大人还大,等你到师父这年纪,一定能和师父比肩。”

    曹彰鼓着一对虎眼盯着场中的许褚,挥舞着拳头叫道:“我要再拜一个师父!”

    曹植向曹彰撇撇嘴,道:“三哥你省省吧,许叔叔马上就要随父亲打仗去了。”

    曹彰低哼一声,便不理会曹植言语,继续看向场中打斗。

    “这许褚内力竟似连绵不绝,用之不尽,长此下去胜负何时能分?”已过一百多招,许褚没有丝毫疲态,史阿心中不禁凛然。

    突然,史阿一声轻叱,剑锋一转,直接迎向许褚棍端。“咔嚓”一声脆响,剑身破裂,木棍长驱直入与史阿手上残余的木剑柄相撞。而破裂的剑身产生的木片,居然并未下落,而是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受操控着向许褚刺去。

    场边的周不疑见之不禁惊呼:“御剑诀!”

    “御剑诀”是剑圣王越的绝学,使剑者出招以后可以不用以手持剑,而剑仍然凭借出招者灌注的内劲巧力按照既定的路线刺出。其原理类似于后世足球运动踢出的弧线球,因踢球者使了巧力而致足球在空中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还能转向。事实上,史阿真正要用来抵挡许褚木棍的不是剑身,而是剑柄,剑身早已在剑棍相接之时被他用内力震裂。然这一切产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史阿半个身子背向几个孩子,周不疑只看到数根木片凭空疾刺向许褚,并未看清楚史阿如何施为,只是凭水镜门看过的资料猜到了史阿所用是“御剑诀”。

    数块木片挟迅雷之势瞬息袭来,无从可避。许褚大惊,猛地张开大嘴:“吼……”

    犹如平地惊雷,天地仿佛为之一暗,撕心裂胆的音波如千万密集的有形利刃,自许褚之口喷涌而出,飞驰的木片纷纷被震为碎末。而音波未止,逞爆炸式的极速膨胀,似要将史阿甚至这方圆几丈之内的物体全部吞噬。

    史阿右手持剑柄抵住许褚的棍端,左手食指无名指二指合并如剑,猛然斜身向曹丕等人的方向倒纵数尺,左手“指剑”虚空连点,可怕的音波悄然而逝。

    许褚吼声骤起之时,曹丕等五人顿觉耳鼓轰鸣,异物刺眼几不能视,但只短暂压抑后便又回复正常。此时已见场中两人分开,师父史阿胸前衣服化作布片纷飞掉落,胸腹裸露。而对面许褚则气定神闲,似乎毫发无损。

    曹彰激动得大跳起来,叫道:“许叔叔赢了!”

    许褚一瞪曹彰,喝道:“臭小子,乱叫什么。”

    史阿神色平静,道:“许将军不愧司空大人麾下第一猛将。”

    许褚脸上却有讪讪之色,抱拳道:“史先生武功卓绝,许某自愧不如。”

    这是什么情况?五个小朋友听得一头雾水,曹彰更是一脸的不解地看着他亲爱的许叔叔。

    “是许某考虑不周。我的吼声根本伤不了先生,若不是先生倾力化解,这五个孩子今天就要被我所害了,而我也将败于先生左手‘指剑’之下。”许褚心有余悸地道。

    原来,许褚的吼声乃是其以独门功法所发,隐藏雄厚内劲,威力巨大,但音波无形,一经发出便不受控制,方圆数丈内的人畜都将被音波所及,内力不济者非死即伤。史阿刚才纵身后退并运指连点,乃是用剑圣一门化指为剑的“指剑”绝学,消解了迅速蔓延的音波,使场边的五个孩子免受波及。

    史阿道:“许将军言过了,你有强横内劲护体,我的‘指剑’并不能伤你。”

    许褚摇头道:“并非如此,以先生自身内力,的确未必伤得了许某。但先生右手硬接我一招之时,已将我的内力移嫁凝聚于左手‘指剑’之中,那就等于集你我二人之力来攻我,我又岂能抵挡。就凭先生这手绝妙的移花接木功法,我许褚便心服口服。”

    史阿也不再辩解,呵呵一笑道:“许将军这大吼的功夫真是闻所未闻,只不知出处为何?”

    许褚目光不经意地从曹冲身上掠过,道:“许某从一位神秘高人那里修得失传的内功心法,常年征战沙场又有所获,于是便自创了这门吼功。”

    史阿道:“这门吼功可有名称?”

    许褚胸膛微挺,颇为自豪地说道:“叫‘虎啸’,名字是司空大人取的。大人说:‘汝既为吾虎将,汝之吼即为虎啸’。”

    对许褚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得到曹操的肯定和赞扬更有意义的了。什么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在许褚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生之中数次舍生忘死救了曹操的命,曹操死后,许褚更是哭到吐血。许褚对曹操的感情,比曹操的亲生骨肉们更深更真。

    此时的许褚,还没有“虎痴”的名号。之后因其战阵之上常以“虎啸”功慑敌破敌,久而久之“虎候”“虎痴”之名便开始传扬天下。

    “虎啸?虎啸!好名字,用之于将军最是贴切不过了。”史阿由衷赞道。

    许褚走到曹彰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子文,好好跟史先生学武艺,你能学到史先生的一半,将来沙场之上便大有可为。”又向曹冲道:“仓舒,周文直就交给你了。”

    曹丕接道:“我一会便与冲弟一起,去给文直安排住处。”曹操不在的时候,十四岁的曹丕可是司空府的第一负责人,所以他主动承担了安排新人的任务。

    “史先生,许某耽搁良久,这就去向司空大人复命了。”

    “许将军请!”

    许褚大步离去。史阿脸色一白,顿觉胸中血气翻腾,强提一口真气压了下去。

    虎啸之威,竟至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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