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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七章 江东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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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五年正月,袁绍发檄天下,声讨曹操。二月,大将颜良率军攻击白马,曹操遣张辽关羽解白马之围。关羽率部下百骑急袭,凭借绝世武勇冲入万军之中,三招之内取颜良首级,袁军溃败,曹操军赢得初战胜利,白马之围解除。

    曹操迁白马之民西渡并亲自断后,袁绍率军追击,并遣文丑刘备为先锋。文刘二人于白马之南的南阪,当是时,袁军骑兵六千,后有步兵大队,曹军仅有骑兵六百。曹操即令士卒解鞍放马,并故意将辎重丢弃道旁。袁军纷纷争抢路边财物,曹军突然奋起袭击。关羽雄风再现,以“春秋刀法”斩杀文丑。至此,“河北双雄”俱亡,关云长名扬天下,但却留书封印告辞,追随义兄刘备逃亡而去。

    曹袁两军正在官渡你来我往鏖战连连时,一个令人不安的情报呈报到曹操面前:江东小霸王孙策,计划横渡长江,奇袭许都。许都乃天子朝廷所在,是曹军的大本营,曹军举全国之兵不过两万,面对十万之众的袁绍大军,已是压力巨大,哪有余力分兵防守许都。如若许都不保,则曹军将不战自败。

    曹操急召麾下计议,众人束手无策。唯有郭嘉很淡定地说:“孙策以武力强吞江东,不服其统治的世家大族皆被弹压,江东豪雄被杀者甚众。且孙策此人自恃武勇,虽有百万之众,平时却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我推断,孙策必定要死于刺客之手。”这是个很没有说服力的推断,然而,孙策就真的在当年四月被刺客杀了,公开的信息说杀人者是许贡的门客。

    江东政权向来由世家大族所掌控,“剑宗”就是由这些世家大族联合成立的宗派组织,主要首脑便是“顾陆朱张”四大家族中的高手。孙策以外来人身份强并江东,只身单剑闯剑宗总坛,约战剑宗宗主顾辰并将其斩杀,终以强大的武力与霹雳手段征服剑宗,震慑江东。孙策死后,那些惮于其武力表面上臣服的江东豪强便蠢蠢欲动,继任的孙权面临的第一要务是稳定江东局面,所以不得不搁浅了奇袭许都的计划。

    因为江东来使,所以曹操改变了奔赴官渡前线的计划,并安排次日在司空府接见来使一行。

    是日,许都百官齐聚司空府外院北房大厅,除了远在前军阵中的张辽等人,曹操麾下的文武将官全都到齐,按照左文右武分坐大厅两边,曹操北面高坐。因昨日曹操便有意让公子们接触朝堂事务,所以今日接见使臣也特许了曹丕曹彰曹植曹冲这四位年龄最长的公子列席,在众文武将官之后另置席位。

    随行人员被留在了院中,张昭周泰二人在侍卫唱名后一前一后趋步进见。

    张昭四十多岁的样子,蚕眉阔目,五缕长须,穿一身文官服饰,给人一种温润和善的气质。

    周泰年约三十,着一身武者紧身服饰,身材相貌平平,唯一引人注目的是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

    “江东张昭周泰参见司空大人。”张昭向曹操长揖,周泰手捧一个狭长的木盒随张昭屈身行礼。

    曹操朗声道:“免礼!”

    二人直身抬头,张昭道:“司空大人,我江东对朝廷忠心耿耿,此心今昔不改。曹孙两家更是恩亲并重,还望以后也能一如既往,携手共进。这次我等奉孙将军之命赴许都,是有三件宝物要献给司空大人。”

    孙策死前的官职是会稽太守,孙权继任后还没有得到朝廷的任命,所以张昭以“将军”称之。

    张昭首先表明孙权会和孙策一样尊奉朝廷的诏令,同时特意提起曹操之前曾嫁女儿给孙策孙权之弟孙匡,并让曹彰娶了孙贲的女儿,两家之间有姻亲关系,所以应该继续友好下去。

    曹操很满意这个表态,身躯微微前倾:“哦?张大人带来何等宝物?”

    张昭侧身以手示意周泰所捧木盒:“第一件宝物,乃是一柄古剑,请丞相及众位大人验看。”

    周泰趋前一步,半曲身躯,举盒于顶。

    曹操眼神示意武将席曹仁,曹仁起身走到周泰身前,取了木盒,在曹操案前三步打开,倾侧盒身环示半圈。

    众人凝神细看,只见木盒中一柄细长古剑,剑身微有锈斑,其他并无特别之处。

    “恕老夫眼拙,没看出来此剑有何珍贵?”左席中贾诩悠悠说道。

    张昭微微一笑,道:“此剑外表看来平平无奇,若要知其妙处,却须亲手试验。”

    曹操道:“如何试验?”

    张昭拱手道:“幼平将军武艺精湛,尤善剑术。不知司空大人麾下可有用剑高手,可令之持剑与幼平将军对战,以观此剑奥妙,不知司空大人意下如何?”

    曹操暗忖:“张昭此行,看来确是另有目的!但其以试剑为名发起挑战,若不应允,似为不妥。”于是向曹仁努努嘴,道:“子孝,你便与周泰将军切磋切磋剑艺,不过切记双方点到为止,亦勿伤及左右。”

    曹仁躬身应命,还木盒于周泰,自从腰间抽出佩剑,于厅中站定。

    周泰取了盒中古剑,张昭便接了木盒远退一旁。

    “请将军赐教!”周泰倒提手中剑,很随意地在曹仁身前数步站定。

    曹仁一看周泰只是随意一站,剑意便笼罩全身,一丝破绽也不留,知对方是用剑高手,心中不禁凛然。也不答话,劲灌剑身,全力一剑击出。

    军用大剑挟破风之声迅速击来,攻击目标蕴含上中下三路变数。曹仁身经百战,虽不以剑法见长,但这全力出手的一剑亦是大气磅礴,虎虎生威。

    周泰脚下磐石不动,上身微错,右手剑如风中柳絮轻飘飘地向前刺出。动作很柔,但是很快,快到没有人看到他何时抬手出剑,仿佛从一开始他的剑就横在那里。

    “叮!”一声脆响,双剑相交,继而又是“哐当”一声,曹仁手中剑一折两段,其中一段掉落地上。

    四周响起惊叹之声。

    一招断剑,这柄古剑果真削铁如泥!?

    百战之将敌不过人家一剑,司空府众文武不禁有些气闷。

    曹仁收起断剑,讪讪抱拳道:“周将军好剑法,曹仁不及。”又向曹操行一礼,便径直坐回席位。

    武将席中却有人将这一剑看得明白,只听许褚高声道:“各位,周泰以巧妙剑法折断子孝将军的剑,并非凭借剑器之利。”

    周泰侧目望向座中许褚,面无表情道:“不错!刚才在下确是占了剑招之妙,不能证明此剑之利。司空大人麾下藏龙卧虎,应有剑法不下于在下者,斗胆请出与我切磋,则必能检验此剑之虚实。”

    周泰话说至此,座中已有数人猜到所谓献剑可能只是由头,欲挑战我方剑法高手才是目的。但挑战剑术高手意欲何为,很多人却是满腹狐疑。

    只有少数人例外,郭嘉就是其一,他已想得通透:“孙策被刺,并未立即毙命……天下间能以剑制剑击杀孙策者寥寥无几,孙家必是已有所怀疑,但却不能肯定。是以这次以献剑为名,挑战我方用剑高手,意图找出那个嫌疑人。”

    曹操与郭嘉对视一眼,内心已是了然,当下淡然笑道:“我麾下多是冲锋陷阵的军中武将,并不擅长江湖技击之道。你等所献既为古剑,想来定是不凡,孙权将军的美意操便笑纳了。”

    “司空大人!”张昭忙步入厅中,拱手道:“听闻当初剑圣王越,曾有两名弟子,一为张晖,一为史阿,二人皆曾效力于大人麾下。尤其是大弟子张晖,据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人何不请出张大侠,一来检验古剑珍贵与否,二来也让在座各位开开眼界,三来也是提点后进,彰显司空大人尚武之风。幼平将军乃是一个武痴,若能得张大侠指点一二,必感恩于丞相。”

    曹操面色微愠,沉声道:“张大人!看来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呀。张晖忘恩负义,于今年正月勾结董承刘备等人蛊惑天子,蓄意谋反,已被处决。至于史阿先生,一直担任我司空府武术教习,可他今日却不在府中。”

    张昭见曹操动怒,一时踌躇无言。周泰则轻弹古剑,面现讥屑之色。

    许褚不忿,起身抱拳道:“大人,某愿与周泰将军切磋切磋,请大人准许。”

    曹操见许褚眼中战意盎然,便轻轻点头道:“好,你去吧,但切记不可伤及旁人。”曹操深知许褚虎啸之威,厅中范围狭窄,怕他一时兴起伤及无辜,所以特意提醒。

    许褚顿首道:“属下明白。”

    周泰见许褚挺身而出,注目道:“据泰所知,许将军所长并非剑术吧?”

    许褚抽剑踏步,哈哈一笑:“所以某特意来领教将军神剑。看招!”

    一声轻喝,说打就打,许褚挥动手中大剑,身随剑走,挟雷霆之势卷向周泰。周泰神色微讶,举剑迎击,兵器交接中连退数步。

    许褚所使的是一套武林中常见武功,但却是刀招而非剑招,整套武功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地绝刀法”,一共十七招,招招都是近身搏击的路数,讲究的就是一个“缠”字诀。

    这第一招起手式“尾生抱柱”取意“尾生抱柱,至死方休”典故,乃是迅速靠近敌人,紧随敌身不散不离的招式。一旦靠近敌人后,其余十六招便可循环施展,招招致命。

    许褚一招得手立刻便占了先机,反观周泰则不得不弃攻为守,以短搏长。剑宗的剑法讲究制敌先机,刚柔并济,敌刚我柔,敌柔我刚。许褚刚才旁观周泰一剑破曹仁,已知其剑法精妙非己所及,于是采取大巧若拙的方式,仗着自己有强横罡气护体,突然贴紧对方近身搏击,并努力迫使对方硬碰硬兵器对接。

    一片“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双方已硬接十余招。

    周泰暗暗心惊:“此人内外功夫实在惊人!一套普通的刀法经由其手使出来当真是威力无穷,加之其全身布满罡气,寻常兵刃伤之不得。且又在这狭窄之地,四周咫尺之间尽是他人,我剑法威力十之四五不能发挥,奈何!奈何?……”

    殊不知许褚亦是心下焦急,他原本以为抢占先手后,凭借自己过人的内力,能在三招两式之间击断对方兵器。从周泰以绝妙剑招巧断曹仁兵器来看,他已经确定这把所谓“古剑”绝非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可惜,二十多招过去了,周泰连退数步后便已稳定身形,双剑碰撞十余次后仍是毫泥未损,虽一直处于守势却是招式不乱,并隐隐有反守为攻的趋势。

    “铛!”

    许褚横剑于胸,挡住了周泰刺来的一剑,猛然弃剑,双手化掌闪电般夹住周泰剑身,低喝一声“开”!

    短促而刺耳的“铮铮锵锵”声后,周泰手中便只剩一截剑柄,“古剑”剑身寸寸碎裂,散落一地。

    一瞬静默过后,众人轰然叫好,司空府麾下文武将官个个喜形于色,因方才曹仁一招落败而产生的少许郁闷一扫而空。周泰手握剑柄向许褚略一拱手,神色仍是古井不波。

    张昭抢身几步走到周许二人身边,眼望地上金属碎片,一脸惋惜地摇头叹气:“哎,真是可惜啊,好好一柄古剑就这么毁了!许将军呐,您真是神功盖世,可你不该毁了我们献给司空大人的收藏品呀!哎,多可惜啊……”

    许褚一愣,却是无话可说!他震碎这柄“古剑”,目的就是想证明这并非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可现在张昭却说是“送给司空大人的收藏品”。仔细想想,从一开始,人家既没有公开挑衅比剑,也没有说过此“古剑”是什么神兵之类的话。

    “这些文人,可真是狡猾啊!”许褚暗自腹诽。

    许褚找回了曹仁丢掉的面子,曹操亦是心情大好,闻听张昭故作姿态的言语也不以为忤,微笑道:“罢了,张大人。就权当我已经收到了这件礼物,请张大人替我谢谢孙仲谋将军。”

    张昭立刻就坡下驴,转身向曹操长揖为礼:“多谢司空大人!下官带来的另两件宝物皆是活物,其中一物名为‘像’,身形巨大不便携入,可否请大人到厅外一观?”

    “伯符临死前推断刺客乃剑圣一脉,指使者十之**为曹操之人。可恨古剑已毁,却未能引出那位剑法高手,现江东局面未稳,实不宜与曹操交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查探刺客之事,还是私下进行为妙,如今之计当以大局为重。且用那两个畜生考量考量曹军的智慧,再决定我主结盟的对象是曹还是袁……”张昭心念电转,暗自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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