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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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欲裂开的脑袋撞上闷哼出声的墙壁，我能感觉到我的脑浆在脑壳里发烫，就像岩浆喷发前一样，它的温度要融化我的颅骨！我双手插进头发里，紧紧地抱着我的头颤抖，抱着它流汗，抱着它嘶吼！
杀了他！
我冲进洗手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头埋进刺骨的凉水中，用另一种刺激缓解我此刻激烈的疼痛和灼热感。只是每当我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人，脑袋里就会轰然蹦出个声音，拼命地叫我杀了他！
怎么杀？自杀么？
疼痛难耐，我一拳打过去——镜子碎了。
镜子里的人掺着镜子碎片儿上的血也碎的四分五裂，我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碎片儿，感觉到灼热的疼痛有所缓解，这才哆嗦着舒了口气，我双手撑着水池的边沿，不知坚持了多久，终于狼狈地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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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教授，您醒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现在的境遇。
“彦，娜。”
我一字一顿地吐口，沙哑的声音在经历了一夜的折磨后，呈现出七老八十的沧桑感，似乎这离世人眼中的教授形象又更近一步，我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轮廓，神智逐渐清醒``````
“彦娜？！”
我忽然一震，不自觉地瞪大眼睛！
我模糊的视线察觉到她在笑，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我开始像患上了心脏病即将窒息而死的颤抖！
看不清的，更加看不清，能看清的，却不是真实的。
“霍教授，您怎么了？！”
她按住我，将我整个人固定住，床很硬，她手指的力气很大，我险些被她这一下撞出脑震荡，她扣住我的肩膀骨骼的缝隙不放，深深往里钻！
霍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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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搐了有一会儿，我落下一身冷汗，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回忆恶心的勾丝拉黏，透明的线条呈胶状滴落，碰一下，勾丝，碰一下，起黏，想多少遍，就有多少条丝状物交织在一起。彦娜从不这么叫我。
心里一阵莫名苦涩，我尴尬地闭上眼睛，“你来了。”
“嗯！局里叫我来看看您。”
乔娅薇懂事地为我掩好被子，她半俯在我身上，去够床侧拉的老远的被角，少女的清香顺理成章地探进我的鼻腔。
“霍教授。”
她呐呐地开了个头，我嗯了一声。
“教授，真的对不起，我最近实在太忙了，所以上周才没有顾得上过来，局里让我今天多给您带了一些日用品！”
上周？
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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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呢？”
我感觉不太对劲，躁动的不安被我揣在怀里蠢蠢欲动，我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终于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白墙壁。
白床单。
还有大大咧开的门缝中清晰可见的白色的楼道栏杆，白的刺眼。可能是危险意识不够强烈，还是职业习惯，我脑海中第一反应出的，竟是这楼层大概不高！
“我在这儿躺了两周？”
我竖着八字的眉头盯着她，昏厥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清晰的‘GIF’画面好像鲜活在昨天！
“这``````”她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小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您忘了么？您在这儿已经住了两年了啊！”
她的嘴巴感叹了‘啊’之后就一直张得大大的，我的眼睛应该和她来不及合拢的嘴巴张的差不多大！
由椭圆变得浑圆。
顾不上手背的吊针回血，我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身上的病号服也随着床单的滑落显露——那是一件看上去不旧，却也不新的白蓝条状病号服，我把它放到鼻尖仔细嗅，还能闻到一股薰衣草香味的洗衣液的味道。
“不对！彦泽呢！”
我捉住乔娅薇的手腕，感觉到嘴里一股浓重的口味。
“什么彦泽？谁是彦泽？”
她试图把手抽出来，鼻子不自然地耸了耸。
“那汀哲铭呢？！就是跟你握手的那个男人！”
我清楚地记得乔娅薇把她的‘智商’传染给了汀哲铭！
“我，我不知道！”乔娅薇的手有些抖，缩的更加厉害，而我握的更重！不知是谁的骨头，磨的‘咯咯’作响，我听的愈发地红了眼睛，力道也越来越重，狠得不受控制，我要握醒她的回忆！但直到双手麻木``````
“霍教授！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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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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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混沌的人生朝着土崩瓦解的方向策马奔腾前——医生，是我最后听到过的，最真切的词汇；乔娅薇，也是我最后见到过的，最真切的人。
这里不是医院。
不是所有的白色都纯洁，代表性的消毒水味没有混合福尔马林或血腥内脏的味道，我没有看到锃亮的外科手术刀明晃晃地朝着我反光，也没有看到‘嘀嘀’作响的呼吸机显示我的血压心跳。
这里是精神病院。
住在里面穿着白蓝条病号服的每一个人，都身体康健，他们比那些躺在消毒水味和血腥味道里的人，更懂生活。他们有一张肆无忌惮的嘴巴，一脑子天马行空的思想，还有胡作非为的资格。
“你是谁？”
再次醒来，乔娅薇已经离开了，我没有看到她喊来的医生，也没有看到她拎过来的那一袋子日用品，只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结实的中年男人，目光炯然的盯着我，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坐在我床边一个黄色的木头椅子上。
“疯子！”
他突然趴过来，我们脸上的汗毛几乎贴合！他双手支在我的大腿上，用浑身的力气压住我，压扁我的骨头，压瓷我的脂肪。他的眼睛，眉毛和鼻子都挤到一块儿，我的牙齿咬的更紧，故作镇定地回瞪他！
“呵呵，他们都这么叫我！”
拥挤的五官一下散开，我像在快进看一部花苞绽放的纪录片。
他坐回到椅子上，露出堆积黄色牙花的牙床，白蓝条的病号服上，明显地标注着几个小红字，彩虹一样弯曲着排开——韦伯精神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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