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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记忆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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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泗识。

    他不仅是我人生的导师,入职的领路人,更是许多业内人士所追捧的对象,即便他已经死了。很多人惋惜他的离世,可我认为,一个人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已经死了。

    世人对死人的敬仰,远高于对活人的尊重,这是我们人活着,乐趣的矛盾点。

    我们更热衷于搜寻逝者的好,逝者的善,为此我们走街串巷,写一本生平,高功颂德;而我们不断地找生者的麻烦,曝光生者**,为此我们出入大小宾馆,筹得无数八卦,在茶余饭后,捧着各类瓜子消遣。

    人活着便会被黑暗覆灭,死后将有人翻山越岭揭开黑幕,还我们光明。很多人想要在当今社会上实现自我价值,最简单的做法,死一回便知。

    死,让人的价值最大化。

    “霍泗识,你认识?”

    我顿住步子,从乔娅薇的夹子上撕下那张纸,颌首看她,她有意阻拦,但奈何我们共处一室,她还有话没讲,总不能现在离开。

    ``````很好。

    那都是让我只看一眼便能眼球血红的名字——在霍泗识的名下,依次排有蒋琳,罗素,干干净净的一张纸,赫然三个黑笔描绘的影子。

    看来,她是想死了!

    我捏着纸张的边角处已经出现了撕裂,纸张发出细微的撕拉的声音,而我的手从始至终并未移位,开裂的缝隙愈发变大,我的指节逐渐青白无色!

    我厌恶这种感觉!当着三个名字同时出现在一张纸上的时候,这就变成了我的**,而**,每个人的**都有它隐晦的一面,而我的**,正是因为这三个名字才变得隐晦!

    “霍教授,您别误会!”

    乔娅薇眼疾手快,随着响亮‘撕拉’一声,抢走我手中的纸张。纸被撕成两半,我手中留下一整个罗素,还有一半蒋琳。

    “谁让你来的?是谁让你来接近我的!”

    我问她。

    “霍教授!”

    我上前一步,她叫着我的名字紧跟着退后一步!

    “您听我说,刚刚您的第二人格出现了,我才会借机对您进行了催眠,并一直试图找到您内心的冲突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您更快地恢复记忆,也可以辅助地治疗您的人格分裂症!”

    我步步紧逼,眼神锋利,她语速极快,我却不容她解释。

    “霍教授,我没有任何侵犯您的意思``````”

    ``````

    “这些名字是您自己说的,我只是记了下来!”

    就在她几乎贴到墙上的那一刻,我停了下来。

    “我自己说的?”

    我眯起眼睛,集中地看着她,看着她变换的每一个表情,她开始有了细纹堆叠的眉眼,起了极小脂肪粒的黑眼圈,微张的鼻孔还有紧绷的粉唇。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她攥得死死的拳头,指节捏的同我一般呈青白色,纤细的手腕迸出青筋,她很紧张。

    我看着她的脖子,如若她敢骗我——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吧?

    我勾起一侧唇角,若有若无,似笑非笑,在她的恐惧之上,凌驾一分威慑,提早破获她未知的伪装。想知道一个女人爱不爱你,就去感知她的心跳,想了解一个女人是否诚实,那么请盯住她的眼睛。

    “霍教授。”

    乔娅薇深呼出一口气,稍稍侧头开口吐掉,料想她还不敢吐在我脸上,我们彼此间的距离呼吸可闻,她被我挡在墙壁与胸腔之间,别无选择。我看着她的喉咙翻动了一下,紧握的拳头松了松,随即又握回了拳状,“请您信任我!我是您的下属,如果没有这次意外的发生,我一直都接受着您的直接领导,您的生死荣辱与我息息相关,我没理由害您!”

    她目光坚定,坚定地嵌进我的眼眸里。

    “是么?”

    我笑着挪开手臂,暂时予她一席空间,“那么现在出了这次意外,显然你已经不能再接受我的直接领导了,此时此刻,我的生死荣辱变成了被孤立的个体,我被动地,接受着一切加冠在我身上的‘罪名’。在这里我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人格——当然,除了被你们声称多出来的另一个人格以外,单凭韦伯一句话,就足以让我的生死荣辱形销骨毁吧?”

    汀娜的话虽然不能全然相信,但也并非都无道理,乔娅薇很有可能为了与组织的某一位高层取得被直接领导的机会,方便联络勾结,从而选择对我下手!我在成为关键的一环时,也就这样被一脚踩到了食物链的底端``````

    我不客气地从她手中夺过剩余的半张纸。

    “您——”乔娅薇张着嘴巴,手伸到半空中便顿住了,她眨巴着眼睛,实属无奈,“无论您是不是我的直接领导人,您的生死荣辱都关乎到我们共同的组织,以及组织交代下来的任务!您是上面直接下令要求我们保护的人,骗您?我的下场远不只是被枪决那么简单!”

    即便她与我针锋相对,也要比汀娜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看着舒坦。

    的确,她不会连累自己的家人陪同受罪。

    “霍教授。”她正了正身,叫到我,“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只忠于组织。鉴于您的病症,我选择对您进行催眠治疗,因为我能与您的接触的时间不多,遇到您第二人格的几率并不高,所以我想先查出您患上人格分裂症真正的病因,可是您只说了关于您的父亲,霍泗识先生和蒋琳女士的事。”

    她用了尊称,我不知作何感受。

    “您父亲的这件事,实质上我大概是清楚的。”乔娅薇绕过我,离开我为她规范的狭小的空间,音量立刻就大了许多,“霍教授,当年组织上在调查的时候,并不知道霍先生和蒋女士发生了关系,以至于在调查蒋女士失踪案时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碍于产生不良影响,所以事后被上面封住了!您如果还存有这段记忆,当年也应该有所耳闻,但是我不知道这和您的病因有何关联,我后续追问,您就不说了。”

    她轻叹了口气,垂下眼帘。

    “我只说了这些么。”

    “是的——对了。”乔娅薇突然回过头,“您还说了,活埋。”

    ``````

    乔娅薇的催眠,似乎触发了我的反应节点,或者说,这个催眠本身,便是我的反应节点,那是我人生的节点,是记忆的膝跳反射。

    活埋。

    蒋琳是我活埋的。

    那是一个有着极好阳光的雨天,天空中下起了晴雨,午后天边连着一片殷红灿烂的火烧云,那是母亲——不,罗素倒在地上的颜色染成的。

    地板上大片的鲜红血渍肆意流淌,腻人的腥甜味儿使我第一次引发对死亡的思考,十岁大的孩子,都以为父母是永远不会老,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

    初始,我以为那是罗素的恶作剧,她只是撒了满地的番茄酱而已,因为昨晚她炸薯条的时候,说番茄酱用光了。直到我看到缩成一团的‘铅笔’,和倒在一团毛线旁的罗素。

    罗素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看不到她的脸,不知她是否活着,她的身上穿着昨晚炸薯条的那件家居服。

    我愣在门口,家里的每一角落都触目惊心,面前一个发量稀少但发长极长,黏至打结,衣衫褴褛的女人正在我家里疯狂地跳跃着,二楼的台阶上布满了她的血脚印,沾着罗素鲜血的脚印!我吓得叫不出声来,我的心脏要从喉管里突突地蹦出来,心口有种被揉进一坨冰的触感,我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珠子火辣辣地疼得快要瞪出来!

    女人看到我,突然停止跳跃,她脸上的疯笑逐渐变到另一种极致,她双眉紧蹙,颤抖着与我对视,悲恸地狰狞。

    她佝偻着朝我走过来,由上额耷拉到胸前的鬓发还挂着两条晶亮的口水,隔着远远的距离,我仿佛都能闻到那股从鲜血中脱颖而出的骚臭味儿。

    “咳咳,儿子,儿子——”

    女人声音嘶哑,双手向前伸,她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而我已经忘了要怎么跑,女人路过壁炉时,我发现壁炉被移了位置,下面是个空空的洞。

    “儿子,儿子——”

    女人嘶哑地向我呼喊,那疯女人便是蒋琳。

    直到从车库停车回来,暴怒的父亲出现在我身后,蒋琳才停止靠近,她迅速地拿起一把刀,站到罗素身边去。

    蒋琳在接连捅了已经无动于衷的罗素几刀后,我听到了父亲震怒的咆哮,他站在我身后,我的耳朵出现长时间的耳鸣,尽管那一刻,我几乎是听不到声音的。

    恐惧令我忽略一切,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家的壁炉为什么移了位,我的母亲——罗素,为什么倒在血泊里。

    就在同一天早上的六点钟,我还背着父亲帮忙整理过的书包,跟罗素说过再见,我看到罗素养在阳台上的百合花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地倒映着我的影子,我看到壁炉旁的铅笔玩着罗素刚刚卷好的毛线团``````那一天,我还叫罗素,母亲。

    “**的找死!”

    我第一次听到温文尔雅的父亲骂脏话。

    罗素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之际,我与父亲拎起铁锹和木棍,一个拍在蒋琳的颅骨上,一个抡在蒋琳的面门,我听到她头骨断裂的声音。父亲挖了一个坑,他把蒋琳扔了进去,那一刻,她还有呼吸。

    父亲踩着蒋琳的肩,我不断地向坑里填土。

    蒋琳坐在坑里。

    从我接替父亲填土开始,她渐渐不再挣扎,我以为她放弃求生的时候,她居然开口要求我正对她做这件事,她说她想好好看看我。我清楚地记得她对我笑的模样,尽管她的头部已经鲜血淋漓,但目光依旧柔和地像罗素一样。

    有那么一刻,我很想问问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居然开始惧怕问出这句话以后,我会和坑里的女人变成同一个下场。

    此后,我的每个梦里,都会看到蒋琳一头土地从坑里爬出来,爬到我床前,拍着我的额头,问候我。有时,她还会哄我睡觉。

    她是我的梦魇,和我留着同样血液的梦魇。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做梦也没想到,蒋琳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终于看懂她临死前的温柔。

    黄土盖过她胸腔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困难,可她依旧保持微笑。当土盖过她鼻尖时,我看到她眼角的一滴泪。

    就这样,我亲手活埋了我的亲生母亲。在父亲的帮助下。

    在罗素康复后的一个夜晚,我听到一向平和的罗素变得尖酸刻薄,也就是那晚过后,她开始叫我,**养的狗杂种。

    那一晚后,罗素性情大变。

    “罗素,对不起!我怕她去找你,所以才把她关了起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真的,素素!”

    “原来蒋琳说的是真的!她没有失踪,是你把她关了起来!那孩子``````”

    “不,蒋琳是真的失踪了,是我把她找回来的!可是这女人冥顽不灵,把任务成果藏起来了!她用任务成果胁迫我,用那孩子要挟我!我是不得已才把她关了起来!”

    “呵呵。”

    “素素!你要体谅我!”

    “霍泗识,**臭不要脸!”

    ``````

    不久后,我看到霍泗识挖了一个坑,他把罗素埋了进去。

    这是一种礼仪么?把死人埋进地下,是为了迎接来年的新生。

    可那些被埋进去的,都再没爬出来过。

    原来,不是所有的希望,都能拥有再播种一次的机会。从那以后,我开始看到一个藏在玻璃里的人``````;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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