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现九州乱,五圣出天下服!
任一鸣心如雷震,五年前冯先生跟他说过,天下乱象已显,即将面临大乱,难道这坤元玉璧的出现就预示着乱世到来了么?圣武皇帝留下的谶言真会应验?那‘五圣’又是什么?难道这大乱要由‘五圣’来平定?”
岳松年接着道:“李家之灾都是李世兴咎由自取!石碑上明明说着,这玉璧一出现必会引起天下大乱。当时李世兴并不解碑文的内容,我便想,既然没人知道上面的意思,我何不隐瞒实情,再把玉璧石碑据为已有,再也没有第二人知道,兴许就不能引起大乱了。当下便好心相劝……”
李童打断他,嘲讽道:“好心?亏你也说得出口!”
岳松年道:“试问各位,有此异宝,谁不想据为已有?如果坤元玉璧现世的消息一旦尽人皆知,必会成为江湖上人人争夺的目标,起码江湖会先乱起来,继而引发九州内乱也在情理之中,这不正如碑文所说‘玉璧现九州乱’么?我刻意隐瞒消息,还不是为了避免引发江湖冲突,可是被你这么一闹,不日便会传遍天下,岳某的心血是白费了!”
任一鸣听他言语之中似乎有些在理,可转而一想:“石碑和玉璧明明已经被挖出,又有那么多人见到,既然你隐藏碑文内容,把玉璧自己据为已有不算现世,为何不如实告知李世兴,晓以利害,李世兴自然能秘而不宣,你再守口如瓶,谁又能知道此事呢?不也一样算是没有现世么!如此狡辩,实在可笑。”
岳松年郑重道:“不错,玉璧确实在我身上,但我却没杀李家的人?”说着从怀中取中坤元玉璧,呈示众人。整个玉璧约有半个手掌大小,玉璧体如凝脂,精光内蕴,玉环之上盘着两条玉龙,活灵活现。他把玉璧反过来,果然刻着“圣武皇帝制”五个篆字。
众人目不别视,惊声连连。
李童气极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没杀李家的人,却无端得了李家的至宝,难道还有人白白奉上不成?”
岳松年正言道:“这玉璧本就是李世兴给我的。”
此言一出,厅内哗然。众人心想:这岳庄主当真糊涂了,李世兴也不是傻子,怎能把玉璧白白送于你。
李童愤然道:“白日做梦!你明明是做贼心虚,竟还在此狡辩。诸位请想一想,如果不是他杀了李家几十条人命,他为何这般小心,不但派人暗中监视每一席的情况,连洗儿用的水盆都查的如此仔细,不明摆着怕有人报复么?”
众人初听到岳松年说玉璧在自己身上,却不承认杀了李家的人,十分不解,经李童这么一说,有些人便忽而开悟,暗想:“是了,即便他不承认李家灭门案是他所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旁人也会想到玉璧在他身上,江湖人士必会闻风而至,来东岳山庄明挣暗抢,与其一概否认,不如挑明自己已得到玉璧,有玉璧相助,再加上他和凌风谷堂主秋西远交情深厚,东岳山庄的实力本又不弱,料想也没什么人敢上门挑衅。而拒不承认李家灭门案是他所为,却是由于没有真凭实据能证明就是他所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都没有公开承认,总算没授人口实,我岳松年就成不了江湖群豪人人声讨的对象。况且,他刚刚说话时,态度极是诚恳,不像是说谎,莫非李家之案真的不是他所为,那他又是如何拿到玉璧,实在蹊跷?”
岳松年道:“信不信由你,那几十条人命不是我杀的。”
“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我的仇算是报了。”李童惨笑了两声,说道:“我自然不会行刺你,我自认还没那个实力,何况让你死掉,哪有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孙一个个死去来的痛快。”
她忽而向西跪地,仰天喊道:“娘,儿已报了仇,您若泉下有知,定能看到吧?”
任一鸣暗想:“难道她已知道她娘死了?”突然心头犹如被人猛击一般,惊道:“莫非……这一切竟是个圈套!李夫人让我劝阻她儿不要行刺岳庄主,却又误导我错以为李童是个男子,这样我自然找不到他的人,只好让岳家严加防范,如此一来,不但让江湖群豪觉得岳家在以防有人报复,证明岳庄主心虚,群豪便能站在她们一方,又使防范重点放到了岳庄主身上,疏忽了岳炜岳灿两兄弟的安全,同时又会对身为女子的假木蕊掉以轻心,真是一举数得,高明之极。可是,用自己的性命来设计圈套,这代价也太大了吧!不对,她不用死也可以做到这点。是了,她定是没想到自已会被两个强盗砍了一刀,也不算是以命做圈套。”一时又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被人利用,当下是又气又愧。
“你实在不该毒死我这刚刚满月的孙儿,他有何错?”岳松年眼中射出森然杀气,看情形便要取李童的性命。
阮长桑却阻止道:“岳兄稍安勿躁,我还有一事想请教李姑娘。”便问李童道:“请问姑娘,毒真是你下得?又是如何下得?”
李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你怎么来问我呢……”突然身上一歪,倒在地上,阮长桑抢上一步,探她鼻息,竟是死了。
阮长桑道:“她吞毒自尽了。”
岳松年又神情哀郁地看了看亡孙,长叹道:“罪孽呀!”
他神色严肃的看着阮长桑,指着几上的铜盆,厉声道:“阮兄,你不是说没有毒么?为何我孙儿却中毒身亡了?”
阮长桑心中有愧,额头上渗出了汗,说道:“当时确实没毒,如今却有毒。容在下瞧瞧,看她是用什么方式下得毒?”
岳松年责问道:“你验过后再也没人动过那水,毕兄贺兄等往盆里投的铜钱你也看过了,说是无毒,这毒还能凭空冒出来不成?”
众人暗想:“有了坤元玉璧就是不一样。阮长桑在武英榜上排名26位,绝学‘华佗五禽剑’刚柔并济,内功深厚,享誉江湖,武功绝对在武英榜排名68位的岳松年之上。可岳松年仗着坤元玉璧在身,如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言语之中毫不客气。”
其实也不能怪岳松年发火,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和爱孙俱亡,谁还有好心情?这毒下得实在蹊跷,为何先前没毒,偏偏洗婴儿时就有了毒,如今李童已死,死无对证,自然是事先验看过是否有毒的阮长桑最为可疑,很有可能他事先知道有毒却故意不说。况且李童临时死所说的话,又使他成了众人怀疑的对象。
阮长桑摸了摸额头,说道:“岳兄是怀疑我了?”
毕歆在一旁劝道:“岳兄不是这个意思。”
岳松年道:“那你说这毒是如何下得?”
阮长桑决绝的道:“在下一定会给岳兄一个交待。”
毕歆道:“我也帮阮兄长长眼!”当下和阮长桑一道,围着铜盆搜寻起来。这是一个三鱼铜盆,盆底印有三条四寸来长的凹纹鱼饰,每条鱼的眼有绿豆大小,点着红漆。
阮长桑用食指轻触水面,再抵到舌尖,微微一尝,凝神静思片刻,缓缓道:“此毒是由异叶天南星与河豚毒配制而成,当真奇毒无比,只需一丁点,便能使人呼吸无力,很快身亡。方才,婴儿一直浸在水中,口中难免会吸进毒液,是以中毒。可这毒是如何下得,阮某不才,实在想不通!”
毕歆也摇摇头,显然是毫无发现。
阮长桑请旁边一个侍女给点起一支蜡烛,放到桌上,转身拿起原先那支金钗,往盆内一沉,再把它拿到火苗上烤,表情严肃地辨别着金钗发出的气味。又点点头,肯定道:“没错,是这两种毒。”
烤了一会儿,只见钗子上冒出些许烟来,他闻了闻,露出诧异的神色,道:“奇怪!怎么会有麒麟血竭?”
毕歆道:“麒麟血竭什么?”
阮长桑道:“它是一种活血散瘀药,一经火烤便会冒出许多烟来,气味又大,所以容易辨认。”
毕歆猜测道:“既然是活血药,会不会是为了加快其他两味药毒性的发作?”
“想必是为此了。”
过了片刻,阮长桑苦笑一声,道:“不过我还是猜不透这毒是如何下得,看来这个黑锅我是背定了。”
话刚出口,严昂拨开前面的几个人,走上前来。他一现身,当下就有许多人低声议论:他便是天下武英新秀排名第三的习武奇才严昂了,如今的武功恐怕又步入武英级了!
严昂在盆边瞧了一番,说道:“阮前辈,有没有这种毒,它在水中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显出毒性?”
阮长桑道:“没有。除非……”他脸上闪出一丝欣喜,顺手在桌上取了一根筷子,把筷子的一端紧贴着水面,轻轻地拢了拢,拿起筷子看了看,摇了摇头,又用筷子戳了戳盆底那三个鱼眼,竟又是一副失望的样子,喃喃道:“也不对。况且,这水温也不足以把蜡融化,事先把包裹着毒药的极小蜡丸投在水底并不可行。”
可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上上下下把铜盆细看了一番,忽而微微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说道:“岳兄,这盆是由谁端来的?”
岳松年当即命人把负责准备洗儿盆的丫头叫来。
那丫头看到地上岳炜等几人的尸身,惊叫了一声,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禀老爷,是奴婢为孙少爷备的盆,可兰儿在府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二心啊,老爷!”
阮长桑道:“兰儿姑娘,你往盆里加水时,有没有把盆洗干净?”
兰儿回道:“这是个新盆,用时奴婢里里外外的洗了好多遍。”
阮长桑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一旁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跪下道:“兰儿这孩子向来勤快,从不偷懒的,还请老爷明鉴。”
岳松年嘲讽道:“阮兄,你不会说是这丫头搞得鬼吧?”
阮长桑无奈地摆摆头。
岳松年怒道:“阮长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谁也不可能事先下毒,而你又看不出来。这毒要么是你下得,要么是你指使人下得。”
阮长桑摸摸额头,叹道:“真是难办啊!”又猛地一拍脑门,冲着众人道:“哪位朋友愿意过来瞧瞧,帮阮某洗脱罪责,鄙人实在不想背着个下毒害人的恶名。当然不会让大家白帮忙,谁能道出其中玄机,阮某可以答应帮他做一件事——不过,不义之事可不行。”
众人听他一说,都是十分兴奋:“‘医剑双精’阮长桑答应的事,还有办不成的?”当下便有数人应声而来,一个个的走到盆边瞧了许久,又纷纷摇头而去。这些人多是些籍籍无名之辈,像贺公南单天雷等几个在江湖上颇有地位的人没有十足把握却不敢贸然出手,否则看破不透其中玄机的话,反落得个让人嘲笑的下场。郑林郭英单鸿飞等几个年轻一辈中人倒无须顾忌,便也走上去看个究竟。
郑林思索片刻,问阮长桑:“阮前辈,她会不会事先在婴儿身上下了毒,一沾水,毒便溶于水中。”
众人见他说的十分有理,当即齐声附和。
阮长桑却道:“这行不通。此毒中的异叶天南星一旦沾到婴儿肌肤,便痛痒难忍,婴儿必定哭闹不停。”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心知又排除了一种下毒的可能,这下更猜不透毒是如何下得了?其实根本不用猜。事先在盆中和婴儿身上下毒,既然都不可能,投进水中的铜钱阮长桑又验看过,众人已暗自认定多半是阮长桑在搞鬼。最大的可能自然是李童和他串通好了,让他在开始时故意说水中没毒。他请人替他洗涮污名,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思虑至此,众人便不再抱有侥幸参透其中玄机的想法,纷纷回到人群中。随着郑林失望而归,再也没人走上前来。
任一鸣一直跃跃欲试,然而又没有十足把握,迟迟没有行动,如今眼见众人都已回来,只得打消了上前一试的念头。
厅内静的出奇,似乎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上演。
在场诸人中大多都希望两人交手,看看这坤元玉璧是否真有奇效,让三品武英岳松年击败一品武英阮长桑。
正当众人满怀期待地观望着岳松年和阮长桑时,突然一个声音说道:“鸣儿,你去破解一下这下毒之谜。”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