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今天的活动安排也和以往基本相同,从吃完了早饭开始,便搬着椅子和画架到了给画作取景的地方。
虽然今天的天气比起前几天更加的不好,却没法打消画家的创作灵感。从早上开始,天上便是一片压抑的阴翳。虽然没有刮起风来,气温还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颤抖。
伊比利昨天下午早早便收起了面前这第一紧要的工作,换了套稀松平常的衣服,去铁区的酒馆喝了几杯酒。清醒之后又去图书馆看了些实用的绘画编年史。
所以现在他的脑子还基本是一片空白的状态,纵使要描绘的场景还在眼前,他也基本没有什么可理清的头绪了。这也就是所谓的灵感枯竭吧。
就在这枯燥乏味的时候,从左手边的走廊里信步走出一人,睡眼惺忪头发杂乱,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皱巴巴的睡衣。
“所以呢?你就让那两个家伙跑了?”
穿着睡衣的骑士被吓了一跳,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被画架挡住的伊比利。他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高脚桌上摆放着的那盘草莓,开始往嘴里塞去。
“今天可算是个大日子了,你还要像以往一样窝在房间里?”伊比利现在也没有思路,索性将画笔放下侃起大山来,“你家里刚才还派了几个人来,不过被我打发回去了。”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了,能让我睡个好觉。”
“作为报答,能不能把那件事的结果告诉我呢?你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逃走了么?”
穿睡衣的人听了这话,转过身看着伊比利那探出一半的脑袋,手里还端着那盘红色到惹眼的草莓,说道:“是汤姆的错,他真是个没有脑子的笨蛋,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竟然动手殴打一位女士。”
伊比利一惊,连忙追问道:“惹祸的炼金术师竟是个女的么,真的有女性炼金术师?大新闻啊!”
吃草莓的骑士住了嘴,说道:“我倒觉得稀松平常,女性为什么就没办法从事这种职业呢?虽然我也不敢相信能有胜任这种危险职业的年轻女士。”
“那就这么让他们跑掉,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的风格就是遵守骑士准则的基础上,不去理会那些麻烦的事,汤姆自己犯下的错误,应该由他自己去弥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的嗜睡症早就不可收拾了。”
伊比利摘下自己头顶的贝雷帽,将颜料盘摆在了自己手肘碰不到的地方,说道:“我总觉得你应该打起些精神来,作为骑士总是要应付一些不想要应付的事。与其这么无精打采怨天尤人,还不如拿出些骑士的气节来。”
“是么,说得容易。我可不像那些铁区的居民们一样喜欢累死累活的工作,这也是我成为骑士的原因之一。”
“现在看来你这选择倒是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呢?”
手里的草莓停在了半空,那骑士显然不喜欢别人这么来问他话,但还是说道:“你说的也是,其他人呢?不会也都在睡觉吧?”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他们都去比试场那里观战了。看你睡得像头死猪,就没有叫你。”伊比利缓了口气,然后躲到了画架的后面。
一阵充满尴尬的沉默。
“……现在几点了?”
“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了,刚才我舅舅也去了现场了。现在骑士堂里已经快要没人了。”说着,伊比利将围裙解下,里面已经换好了睡龙制服。
“还有谁在啊?”
“骑士就剩下你和我了。”
……
万众瞩目的骑士选拔终于如期而至,预选赛对于帝国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一道程序,因为以往那些出名的厉害骑士没有几个是从预选赛中脱颖而出的。
当然,也有几个特殊的例子。
预选赛虽然没有复选精彩,也是蛮抓人眼球的。每次到了这种类型的活动开始时,都是一些赌徒和**业死灰复燃的好时机,有不少人的万贯家财就是靠赌博挣来的。
“呼呼,只能说这场面好热闹啊。”
“现在可不是忙着感慨的时候啊!就算办好了参赛手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雾夏手里拿好了资格文书,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亚尔说道。
亚尔想要笑却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他现在身上穿着一整套全身板甲,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闷声闷气地说道:“但是我现在已经快要累死了啊!你真的认为这东西对我有帮助么?”
“你自己不也说了第一目标是活命么?穿一套铠甲可以让你免受刀剑的伤害啊,这的确是从什么方面看来都很合理的事。”
原来亚尔和雾夏拉练了好久的进攻手段,却在预选开始的两天之前才想起自己要怎么防守这个严峻的问题,于是将自己的疑惑告诉给了雾夏。
雾夏起初也忘记考虑这个问题了,所以匆匆忙忙的去找了杰帕得管家,一起商讨这尖锐问题的解决办法。
杰帕得管家真是哭笑不得,像亚尔这种纸老虎,居然不先想好怎么保住性命,也真是神经大条到可以了。他想了一会儿,便领着雾夏去武器库的隔间里拿了这一套快要生锈的全身板甲。
起初雾夏在拿到这套板甲时,是用一种开玩笑的心态来应对的,不过等她看到杰帕得管家那极度认真的眼神和其精心瞎编出来的传奇故事之后,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将盔甲拿回去给亚尔了。
这的确是很让人无语的事,亚尔没有受过穿重型盔甲作战相关的训练,被这些钢铁拖累的连行动都有些不便了,而且肩部关节没法像往常一样自由活动。
这无疑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但是如果不穿盔甲,被刀剑蹭到就不免要受伤,取舍其实也全看参赛者本人。亚尔当时还仔细的思考了一阵,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在雾夏的威逼利诱下选择了穿上盔甲。
保命第一,保命第一!
不得不说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啊。
这全套的板甲重量相当之沉,看规制应该是骑兵用。这种铁罐头一般的装甲现在穿到了亚尔的身上,难免是显得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
杰帕得管家和杰罗德管家在帮格里夫挑好了复选要用的装备过后,便帮亚尔来穿这套盔甲。虽说过程有些麻烦,还伴随着亚尔的惨呼和雾夏的憋笑,但是一个小时过后,这盔甲的主要部件还是勉强套在了亚尔的身上。
二人等到出了门,才发现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雾夏在预选的前一天去布告栏看过了比试的日程,发现亚尔在第一天就要去参加笔试和第一场的台上比武,所以就拜托两位管家将那套盔甲给亚尔穿上了。
这种全套的制式盔甲可不是像衣服那么好穿,就算有几个人帮助要着甲的骑士来组装,起码也要花上半小时的功夫,何况像是亚尔这般不懂配合的菜鸟。
板甲中套的还是亚尔原来穿的那套皮甲,不过是经过了杰罗德管家的修补过后。所以这一整套盔甲套在了身上,一般的刀剑斩击是绝对构不成太大威胁的。
现在亚尔最担心的,并不是那已经结束的笔试,而是接下来真刀真枪的武艺对决。毕竟雾夏半个多月的功课也不是白做的,自己的笔试就算拿不到前几名,通过也总是没有大问题的。
骑士的信条总共也就那么几条而已,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也能够在五天之内背下来,何况亚尔这个不笨的人用心背了半个月呢?但是这东西好背是好背,如果要真正做到理解和遵从,恐怕没有几年的真实体会是做不来的吧。
由于体力不支,本来背上背的那把生锈严重的黑鞘手半剑也交给了雾夏,由于头盔的那几道眼孔实在是不够呼吸的了,亚尔便在雾夏的点头同意下掀开了脸盔换气。
亚尔虽说穿了正规重骑兵作战用的盔甲,却是要步行作战的格里夫在他们临走的时候也嘱咐了,一定要打探好对手的情报信息,以免遇到不利的场面。
在两个人开始这一切的准备之前,雾夏便去打听了亚尔相关的比赛日程,结果虽然不是很明朗,第一轮的局面却也好歹是摸清楚了。
亚尔在骑士选拔中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位来自偏远地区的民荐骑士,他叫乔恩,其家族是服骑兵役出身,倒还算不上是身世显赫。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骑士那广为人知的事迹。据不可靠消息,这人说自己曾经徒手制服三百头愤怒的公牛,还将呼啸通道尽头的那块圆形巨石推到了泛乎斯山顶。
他还说自己曾经穿着铁皮做的靴子狠狠的踢了大海盗拉布斯的屁股一脚,直接将这位令人敬重却又危险无比的侠盗踢下了那艘传奇帆船,这还不是听起来最荒唐可笑的。
这位无敌骑士还在一次酒后口出狂言,说他曾经用一根树枝就轻松打死了五条张牙舞爪的火龙。
雾夏本来一开始还听得头头是道,结果这所谓光辉事迹越到后面越离谱,到了最后就像是那些最典型的吹牛者作为一样了,看来这位无敌骑士……
亚尔戴着臂甲的手里拿着这份由雾夏整理好的情报,轻笑了一会儿后发表出感想:“这完完全全就是个骗子吗。看来他的战绩似乎和他醉酒的严重程度成正比。”
“也不能这么说,他的事迹里只有一项是不吹牛的,就是那个独自打败两个武装拜影教徒的故事。说明这人起码是比那些砍柴的小童工强一些。”
亚尔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气得连头发都立了起来,刚想要当众发作,却被雾夏一把将脸盔放下,瓮声翁气的说出了一段常人听不懂的话。
“你不是劈柴小童工了?其实在我看来都差不多,你要是真的想证明自己有用,训练了这么多天应该足够击败这个只会吹牛的乔恩骑士了。”
一阵模糊的嗡嗡声。
“你有信心?在我看来你似乎没什么把握啊?”雾夏将亚尔的脸盔掀开,让后者缓了口气,“尽量加油吧,我可是用所有的钱买了你赢呢。”
“呼呼,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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