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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八)

    又是9月1日,上午。天气很闷,无风。

    我走进了9(7)班。9(7)班位于三楼,隔壁是9(8)班,两个班独占了一片区域。教室的布局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气息。一进门,便看到黑板上给我们列出了座位表,我的位置在中间第三排靠右处,手边即是走道。这样倒好,省了占位这一环节及其可能引发的各种争端。我的同桌早就到了,是我七八年级的同学,但我们彼此并不相熟,只是知道彼此姓甚名谁。他是薜子正,面庞清秀,鼻梁挺拔,架了副金丝眼镜,皮肤细腻白净,看起来极具书生意气。

    “来了?”他仰面对我说,面露笑意。

    “嗯,是的。”我简单回应,便坐下了,此时教室里的人差不多来齐了,对应的位置上坐了相应的主人。我环视了一番,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有我想见的人,也有我怕见却不是不想见的人。

    稍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一副“马脸”模样,上面嵌有两粒小眼睛,整个面庞看起来十分严肃。他身着红色短袖球衣,胸前印有白色的“25”号字样。

    “大家好,我是9(7)班的班主任,姓薜,名叫薜政。今后一年,将由我来陪同大家完成战斗。”听完这句,有人不禁细细笑出了声,但他并不理会,仰着下巴,清点了一下人数,继续说道:“我看人差不多来齐了,只有一两名同学未到,可能有其它情况”他突然加重了语气,“但是,我们就不等了。”说完,他便将我们的课表贴在了墙上,转过身来接着说,“现在,我们先来把一些杂事处理掉,毕业班的时间宝贵,不能耽误太久!”他快速擦净黑板,“那么,现在我们先把班干部定下来。”

    “报告!”这时传来了一句青涩而不乏俏皮的女孩嗓音。

    我,一个假装聚精会神听讲的人,当然,这是两年磨砺之下的成果,而且我已达到了纵然心中翻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视线仍可紧随老师不放的地步,但这意料之外的声音,将我从这种状态中惊醒,如砸破了缸的外层,里面的水瞬间倾盆而出。

    我一直盯着她看,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牛仔马裤,露出了膝盖以下瘦小紧致的小腿,她的脚不大,穿了一双棕色皮凉鞋,脚面上骨头的凸起走势十分明显,上身是一件丝质淡红色的短袖薄衫,看起来好像会呼吸一样。这女孩脑袋偏小,脸型却很圆润,两颊微微泛红,沾着星星点点的汗珠,鼻子也挺,鼻尖好像会发光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睛不大,却也会发光,透着俏皮可人的味道。她的嘴巴微微拢在一起,夹杂着些许为此次迟到而抱歉的意味,但她依然昂首挺胸的站立着,前面的头发被她用了不少的发卡盘在了小小的脑袋上面,没有落在自己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进来!”班主任赶紧说道,对她只是快速瞥了一眼。

    她进门后,四处巡视,不久便落定了自己的位置------左侧第一排的走道边上,离门口很近。其实,这个位置是空出来的,并没有与她的名字相关联,只是她还没有注意到黑板上的座位表。但薜政没有提及此事,只是继续郑重其事地说道:“刚刚被一段小小的插曲打断,现在继续。首先是班长,谁有这个意向?”

    我闻讯而动,低下头来,上身往桌子上压,这也是两年的经验所得。这时,其它人的状况大体与我相同,想必他们也吸取了同样的经验,整个教室一片寂静,薜政正在人群中仔细寻找志愿者,竟然真让他给找到了,这人我一定不认识,或许是转校生,待我抬头确认时,正是刚刚那个女孩,她在我的视线前方,挺着腰杆,长发搭在后背上一动不动,她举起了左手,煞有介事的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薜政低头看了看她,竟然毫不遮掩自己的笑意,说道:“太好了!真是巧合!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为班长预留着的,你刚好选了这个位置而又有此意愿”,他抬头看了看,“我看你也不会有竞争对手了,那班长就让你来做吧。”他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月。刚转到这儿来读九年级。”她主动说道。

    薜政完成这小小的询问后,重又面对着大家,“那么从现在开始,王月就是我们9(7)班的班长了。”然后他又端正了语气,“现在开始进行下一步。”

    接下来的时间被“低头的人”掌控了,各个职位都空了出来,无人参选。最后,只得沦为薜政亲自来钦点了,引起我注意的是:薜子正是英语课代表,汪扬是数学课代表。

    我对这档子事早已是无动于衷,悉听尊便了,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这个王月,她真的是九年级学生吗?她不是走错了年级吧?我的寂静的心里投入了一颗巨石,“咚”的一声,水花四溅,波澜涌动。或许,她没有什么问题,她再正常不过了,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正是她的气息,她的活力。好笑的是,我也不过十几岁,竟用了如同长者一般的口吻,尽管我在同届人中的年龄偏大,比平均水准高出两三岁。我想知道,那些同我一路走过的人,是否也发生了相似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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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月,这个原以为只会引起我短暂的惊鸿一瞥的停留的女生,却不断冲击我的眼球与耳朵。她!她实在太不像话了。

    入九年级后,令我大为惊喜的是,英语老师依旧是王华丽。当我的眼帘映入她的瘦小的身躯,小巧的脑袋以及标致的面庞时,我的眼里不禁闪着喜悦的光芒,无比热情的照射着她。她的面容姣好,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里面的韵味令人着迷,看着它,不免使人心驰神往。初次见面时,我都不敢相信他竟是自己的老师,而不是某位女同学。她似乎也发现了一些熟人,一抹笑意在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我又看到了她眼里纯粹的光。

    “看样子,有不少的熟面孔呀。”她面朝大家,两手相错,语气诚恳的说道,“与大家进行新一轮的合作,我很开心。你们都知道的,今年恐怕会会更辛苦喽!”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这一番出自其口的略带俏皮的话很容易引起教室里的一丝共同的笑,气氛分外融洽,我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但我的视线开了一个小差,微微地瞥向王月的方位。她正掀开桌面,头埋在抽屉里,只见她的马尾辫微微颤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是的,她完全没在听,此刻,她正将头往外收,末了慢慢合上桌面时,不料手心一滑,没扶住,桌面自个落了下来,“咣”的一声,吓到了不少人,这些人满是诧异的望着她。她察觉到了异常,只是静坐着,头也不乱摆动。我从侧后方看过去,她的脸颊红得熟透了,让人为之动容。我心里虽然贪恋这光景,但不敢看久了,生怕被人发现,便收敛起来了。自这一刻,王华丽与王月的机缘便开始了。

    开学不久,似乎所有老师都知晓了王月的名字,许是薜政一一奔走告知的,因为她的身份特殊。

    “王月,你来说说这篇阅读的答案。”王华丽站在她的桌旁,温和地说道,这是一次英语课上的情形。

    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反应倒是极快,但却是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我,我还没做。”

    “没做!”,王华丽有些意外,但只能说道,“那你坐下吧。”

    她一声不吭的坐了下来,脸依旧朝着前方。

    又是一日,英语课上。

    “王月,你来说说这篇阅读的答案”王华丽站在她的课桌旁,平静地说道。

    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脸蛋泛红,视线略微向下,“没……没做!”

    “那你坐下吧!”王华丽又一次自讨没趣,便不再多说,只是转移视线,搜寻下一个目标。

    “文斌,你来试一下”

    我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撑开练习卷,念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请坐。”王华丽与我短暂的对视了几秒。我向来是她的得意学生之一。

    我依旧保持着学习到晚十一点的习惯,虽说九年级后,没感到学业的繁重,反倒有些轻松了,眼皮有时会悄悄不由自主的合上。但我的心里完全明白,并无特殊原因,只是我到达一定程度后,热情渐渐消退了。而这点任务,花费不了我多少工夫。

    我坐下来后,王月扭头向我瞟了一眼,是感激,是责备,或者两者都有。

    自此,王月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坏印象,这个本来只是她的个人作风问题,但由于她的职位特殊,在他人眼中,这个问题会被放大,丑化,最后转化成单纯的厌恶情绪了,“她不配”之类的言论也开始有人暗地里议论。但她丝毫不以为意,只顾着自己的无忧生活。这事本与我无关,但有关她的消息却总有人有意或者无意传达给我。

    “你知道吗?”薜子正刚吃过午饭,便兴冲冲找我闲聊,他的父亲是在校老师,家也在附近,家里开个文具店。

    “知道什么?”我问。我早早扒完了饭菜,只是静坐着。

    “那个王月呀,就是我们的班长。”

    “我知道她是我们的班长,怎么了?”

    “我觉着她挺有活力的。你不晓得,中午放学的时候,她站在我的前面,背对着我,和几个朋友叽叽喳喳地聊得火热,也不忙着去吃饭,但挡住了我的去路,楼道又窄,我便说,‘哎,请让一下!’你知道她什么反应吗?”

    “什么反应?”他的确勾起了我的兴趣。

    “她快速转过身,见我有些面熟,知道我与她同班,便说道,‘我不叫哎,叫王月’,说完便给我让了路。”

    “这个有什么特别吗?”我淡淡的回应道。

    “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觉着她挺有意思,挺有活力的。”

    “算了,与我无关。”说完我便假意找书看。

    “那倒也是。”他有点自讨没趣,不再多言。

    她的影响力的确不可小觑,不论是何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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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班上进行了一次换座。奇怪的是,王月没有继续坐在她的班长专座上,这个位置的视野并不好,总得歪着脖子仰着头是挺累的。她换到了中间第三排靠里的走道边上,一个视野极佳的地点。奇妙的是,我恰在她的正前方,同桌依旧是薜子正。王月的同桌是一名与她一同转校过来的女生------覃莹,她的脸有些长,高挺的鼻梁两侧有几点淡淡的雀斑,两只眼睛很迷人,看起来温润朴实。

    我努力不去想她的存在,如此靠近的存在。我强装镇静,不顾内心若有若无的想法。我困惑不已,这无由来的好感到底怎么回事,还是,真的只是无由来罢了。但是,我仍在想,何时会是我们的第一次交谈呢?

    我的后背有一个浑圆的触感,我下意识的快速回头,她瞪着大眼睛,眨也不眨的,一本正经的望着我。

    “怎么了?”

    “你上课时坐得太直了,头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黑板。”

    “嗯。那我放低点。”我冲他点了点头,却不知再能说些什么。

    “谢谢。”

    第一次交谈时紧张冻结了我的舌头。但下一次也来得很快,这是拜薜政所赐。我,薜子正,汪扬,九年级的分班考试时数学成绩位列全校前三,他恰好任教数学,于是便不遗余力在班上推销我们三人。

    “大家要多向文斌,薜子正,汪扬三位同学讨教学习,研究他们的学习方法,发现值得借鉴的地方,为已所用,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语激起千层浪,自那以后,隔三差五便有人来询问各类各样的问题,大多数我都能轻松应对,可还是她让我阴沟里翻船。

    一日清晨,我早早来到教室,读着读着,声音不觉渐渐加高,音调中也多了些抑扬顿挫的意味,这期间,人也陆续来齐。腰板挺直的我上半肢竟慢慢不住微微晃动,也开始摇头晃脑,幅度越来越大,都要冲出了课桌的边沿。这时突然窜过一个人影,闪电般地划过来,嘣的一声,一个球状物刚好与我的脑袋来个正碰,尔后瞬间迸开。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痛感猝不及防的袭来,我急忙捂住额头,边揉边卧到了桌面上。一会后,我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回头一探究竟。

    只见王月窝在桌子下,一手捂着额头,躺在覃莹的腿上,闭着双眼,一副痛苦的模样。见此状,我本想询问一下状况,却又羞于启齿,只能呆呆看着,看看她的情况一步步好转,终于,她坐了起来,我立刻回过身去,不能让她发现我呆看了这么久。

    稍后的午饭后,我的后背上又是一个浑圆的触感。我回过头去,她的食指头正对着我,而头上的红色印迹还清晰可见,好在没有肿起来。她收起了食指,淡淡一笑,眼睛轻巧地眯了一下,说道:“对不起呀,今天早上,我跑太快了,一时没有收住。”

    她居然道歉,明显她的痛感更突出呀。我低了一下眉头,只得说道:“没有关系。我已经不痛了。”

    “我也早就不痛了。”她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她瞟了两眼我的眼睛,然后低下脑袋,伸出刚才点过我的食指,点了一下数学练习册上的一道题,问道,“你帮我看看这题的过程我出了什么问题?”

    我一把接过来,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顿时感到一种匆匆涌上来的窘迫,这题我还没做到,她的进程比我快了不少。我想读懂题意,临时处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装不进任何东西,心里也无缘无故翻腾起来,淹没了我的五脏六腑,我竟如此紧张,官能都要失效了!我低着头,一动不动,让人误以为我处于思考状态,这种伎俩我早已烂熟于心,现在操作起来竟也毫为含糊。但终于,强撑了没多久,我转过身,找了一个厚颜无耻的借口,对她说道,“可能是算错了,你自己检查一下吧。”

    她怔了一下,嘴巴合拢慢慢嘟出,完全看出了我的应付之举,淡淡说道:“那好,谢谢。”

    这是不正常的,我知道平日的我能够顺利解决这个问题,但此刻偏偏出了问题,我有些不满,也有些不服,却也不知所措。而且,我也没想到的是,不消几分钟,她又拿着那本书去请教薜子正。

    “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吧。”她的语速极快却又不失温柔。

    薜子正拿过手,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便扶了扶眼镜,对着她说道,“这题我已经做过了,容易犯你种错误,我给你指出来,你便不再觉着复杂了……”

    两人相谈甚欢,我足足忍受了半个小时,一个小问题用得着说这么久?重重的失落感砸向了我。当晚,我将辅导书上空白的内容连夜补上。

    自此,他俩的交流愈加频繁了。而我也在苦恼,为何是她,偏偏会吸引我?

    我现在连腰都不敢贸然伸直,即使那是我最舒服的坐姿,她肯定不知道。终于,我的后背传来了一点温热,却不是原来的触感。我一回头,是覃莹。

    我的眼皮低垂了一下,“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文斌,能不能把你的橡皮给我用一下?”

    我在桌子上找了一下,发现自己有未经使用的一小块,依旧包裹在塑料包装下,便一把抓了起来,

    “这一块都给你吧。”我趁机瞟了王月了一眼,想看看她对此有何反应。但是,她似乎并未察觉这边的情况,眼睛只是盯着书本,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谢谢。”覃莹轻轻接过我的橡皮,对我说道。

    我挤出了一个笑脸,然后扭过头来。我的小心计并没有任何成效。

    不过,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她再次触碰我的时候。那是一次校园促销活动,卖的大概是“巧记单词”之类的东西,全校学生都参与了进来,坐在升旗台下观望着一帮人的鼓吹与号召。真正在意这事的人不多,多数人权当是换来一次休息机会,难得还有人说着相声。

    我与薜子正是同桌,自然坐在了一起,他在我的前面,而王月则在我的后面。我与他聊着没有实质内容的话题,不消多时,我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温度,凉凉的,透人心脾,我迫不及待的回过头来,

    “怎么了?”

    王月望着我,眼里满是真诚,顿了一会儿,她细语问道,“你听这个报告吗?”

    “不怎么听,我又不买。”

    “那么,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和我换个位置,你有些挡着我了。”

    我没多思虑,便说道:“那好!”说完我便起身和她对调了位置。

    我沉默的坐在后面,耳朵里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渐渐的,王月和薜子正攀谈了起来,不时还传来她那银铃般轻脆的笑声。她还不断将椅子前移,想要靠得更近,这一小心翼翼的过程都被我瞧在了眼里。她笑得真开心,我只能看见她笑容的一角,迷人的弧度,在阳光的映衬下,晶莹剔透。可惜的是,我听不见他们在聊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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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望格外欣赏王月,因为她机智的反应和灵活的思路。吴望是九(7)班的语文老师,其貌不扬,浑圆脑袋,顶上扎根着一些稀疏的毛发,看起来像干枯的稻草。两颊上的肉显得过分隆起,便眼睛显得陷入了地下,何况多数时间还一只大一只小。他行事严肃,对一部分人尤其严苛,我不止一次在早读时让他给叫唤出去单独交谈,他微低着头,眼睛一大一小的勾着我,我不敢与之保持对视,只是时不时送出一些余光,

    “你的字还有待练习,对语文学习而言,字可是非常重要的。”

    “你的词语发音不够准确,有时还浑水摸鱼!”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拷问,我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装出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不时还冲他点点头,熬过了十多分钟,他会总结性的问道:“清楚了吗?得慢慢改。”

    我默不作声,只是点点头,然后灰溜溜地回到教室,连薜子正都有几次被他刺激得够呛,也只能有苦不能言。

    我暗以为没人可以令他彻底满意了,但她做到了,堪称完美的做到了。吴望有个折磨人的习惯,他喜欢让人口头通篇翻译文言文短篇,这个难度可不小,每每此时,教室里总是一片死寂,只听得见彼此粗重的呼吸,下面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脑袋。不幸的是,我被他点中过几次,表现算是差强人意,而且我还特地注意到了发音,不让他有所诟病。而王月,作为班长,众人熟知的对象,正处于风头浪尖,表现的机会则更是数不胜数。

    “王月,你来试一下。”这句话早已耳熟能详。

    她毫不拖拉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站立着,双手执书,摆于胸前,毫无间断地口译了出来,现场的把控能力能人咋舌,不少人的眼睛都跟不上她的语速。这时,吴望难看的脸上都会现出一丝笑容以及一丝得意,

    “不错,不错。说得非常好,现在我来细致的说一遍。”

    头几回我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心悦诚服。真的,她好似有一股魔力,没有任何老师为难过她,与之相反的是,我们这一届是被贬低得最为惨痛的一届,

    “太差了,真是太差了,你们这届!”化学老师刘思明时常踩着一双黑皮鞋,在讲台前踱来踱去,双手叉在腰后,面无表情的对着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么差的一届!”紧接着,他挺了挺自己那堆积得像盖上了口大锅的肚子,将手覆在上面,吹嘘道:“我带了这么多年的化学,在这个学校算是无人能比,已经没人能教到我这个程度了,可看看你们,太差了,真是太差了!往届的都比你们强,单说上届,也不知比你们强多少倍!”不消多时,他转而又感叹起命运对他的不公了,“再说有的老师,不用跟我比,也不能跟我比!误人子弟,不会教书,竟然还调到重点学校去了!”当我们暗自庆幸,自以为脱离了刺般的说教时,他倒丝毫不顾及前后逻辑,冷不丁的话锋一转,“当然,不可置否的是,你们太差了,还是太差了。”这一巨大的反差往往激起我们满堂哄笑,他还不明其所以然,脸庞依旧僵硬,上面的坑坑洼洼显得委显眼,厚厚的嘴唇也抿成一条线,但是这一切也掩饰不了他眼里射出的讶异的光。当他感慨良多,而又恰逢下课铃响时,他不会作哪怕半秒的滞留。即使他正在黑板上划拉了半个字,只剩下一笔时,他也会扔下粉笔,甩下一切,简短有力的说声,“下课!”,有时连这两字都舍不得说,直接转身就走,引得我们一片瞻仰的目送。

    “潇洒呀!”有人对着他的背景感叹道。

    但大伙一致的敬佩并不能改变他对我们的看法。或许恰是由于他不断的讥讽挖苦,我们反倒习以为常逆来顺受了。又或许,恰如他所言,我们真的是太差了。面对我们漠然的态度,他终于按捺不住,转换为更为彻底粗暴的人身攻击了,

    “造粪机,都是一群造粪机,整天只知道吃屎拉粪!”

    这话着实难听,我们听着都不免有些胃中搅着难受,但都只是敢怒不敢言,最大胆者也不过是偷偷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短暂的一眼,短到不能被他发现。不过,“造粪机”一词倒是莫名流传开来,化在平时彼此的对骂之中。虽说我们在他眼里不值一文,但他自视甚高,丝毫不认为我们会拖累他,好像他一人足以力挽狂澜,解救我们在他那眼中极为糟糕的状况。所以,在某一时刻,他是凶神恶煞,而很有可能一秒之后,他又会捧着肚皮,微仰着头,俯视着我们,一改愤青的语调,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纵然你们很差,但是还好有我在,你们不至于像迷途羔羊一般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就算你们很差,但是只要跟随着我的步伐,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就会将毛病一个一个消除。我从不要求化学占用你们的其它时间,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是课堂上的时间定要牢牢抓紧,这才是关键所在。因为虽然你们很差,但是我就是你们的保障。”

    他竟然可以毫不害臊的说完这一番话,而且还厚颜无耻的这样做了。一到化学晚自习,他总会姗姗来迟,而且进来之时少有人发现,以他那样的身材竟也能迈出如此轻盈的步伐。他一进门,便会扫视我们一番,然后说道:“不是跟你们说过,化学晚自习不用刻意做些与化学相关的事情,我也不会布置相关的任务,你们可以捣弄些更为紧急的情况。”他的声音粗鲁而响亮,连墙上的灰尘都被他吓散了,漂落下来。而此时,教室里单调的气氛也被他一语搅动,变得涌动,直至混乱起来。人声嘈杂,他也不会出言制止,只是接着在走道里巡视,不过他所到之处,便施了魔法一般静了下来,待他巡过两遭,整个教室便平静如水了。

    “化学不需要占用你们太多时间,以后我还会将自己的课借给其它老师上。”他紧接着如此强调一番。尽管有他郑重许诺,但我们不敢如他所言那般大意,还是一古脑蒙在了化学上,琢磨着相关的问题。

    巡视中,他会稍作停留,留意着那么几号人,我便是其中之一,王月更是其中之一,我经常听到他拿起她的辅导书来翻阅检查,有时还会沙哑地笑出声来,这时许多人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注视着他俩。他的厚重的手掌轻轻的拍着王月的脑袋,声音中的笑意宽容到让人动容,

    “嘿嘿,这题怎么可以错,嘿嘿!”我都能听到他的鼻腔的出气声。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得以细致的观察到王月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的脸会慢慢泛红,直至盛开一朵清闲怡人的红玫瑰,还泛着勃勃的生气。她并不低头,而是继续听着他的分析,最后满足地点点头,还略显尴尬的咧开嘴,冲他一笑。

    后来我得知,王月住在他家出租的房子里,就在学校里面。

    这一众老师略显过分的关注,使得王月轻意的激起了别人的忌妒以及对这种不公平的存在的无声控诉。她在班上的日子过得并不算轻松,起码得忍受别人的白眼以及无来由的恶意中伤。我对她并未生出此类不当情绪,但我早已是深谙这里的规矩了。心存不满的人往往不愿意承认,真正的问题不在别处,在于自己的无能。

    时间溜走,马上所有人将面临一场重要的试水战。有的人徜徉其中,有人的艰难摆渡,有的心高气傲者跌入暗处,有的目中无人者丧失光辉。期中考试一过,所有人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一般,毫无遮掩的展示在了彼此的面前,之前的那些空白的言论不起作用了,任何人都只相信事实与结果,即使是落败者。此时的我,不再为此问题忧心,而且自信的认为再也不用为此忧心。我稳居校前十名,而王月恰在我的后一位。即使心中仍有不甘,却没人敢再在口头上妄加议论了,因为她已占据校内生活最重要的制高点。说实话,我在心里默默为她庆幸欢呼,我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到底她是如何吸引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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