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小王爷宅。施女侠与王俊了孙雨寻整好行装,雇了辆马车,告别丈夫王顺水,出洛阳城门,一路向西驶去。经“偷鸡贼”一事,王俊了言行的确收敛不少,一路少言少语,对谁都十分客气。
“娘,”孙雨寻又问起来,“咱们是去找谁呀?”
“一个故人。”王俊了抢先道,“娘不是已经说过了,你怎么还问?”
“我知道啊,”孙雨寻还有疑问,“可是故人他是谁呀?”
“他?”施施眼望车外,“他是娘多年前的一个朋友,经过一场变故,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那还能找到他吗?”孙雨寻问。
“不知道,也许能,也许不能。”看着车窗外杨柳一棵棵远去,历历在目的施女侠满怀心事。
“肯定能。”孙雨寻看着母亲,坚定道。施女侠回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骏马嘶鸣,车轮滚滚,山道驰骋。后面追来的人马越来越近,让车上马夫大为震惊。“施施,怎么办?”车夫叫道。施施抚了抚身边儿子的后背,抽出宝剑道:“我去拦他们!”
“不要!”车夫大叫,“你一去不回,让你这儿子怎么办?”说罢一把将缰绳塞到她手中,自道:“我去!”
抱着施施两腿不放的王俊了睁大了眼睛,想尽力看清楚车夫的脸面,却是看不甚清,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别!”伴随着施施一声叫喊,车夫跳下马车,滚了两滚,随即腾空而起飞起一脚,一举将追来的领头人踢下马,之后抢了他的马匹骑上,去拦后续人马。王俊了回头看到那队人马中竟然还有黑衣斗篷人和他身边的青衣铁面人,不由吃了一惊。突然,马车前方闪来一根绊马绳,随即马倒车翻,王俊了滚倒榻下。
“俊了!”“小弟!”施女侠与孙雨寻赶忙将他扶起。
“车上睡觉不安稳,还是到客栈里再睡吧。”施女侠道。
王俊了揉揉双眼,看看左右道:“这些天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
“嗯?”孙雨寻笑道,“谁说小弟马车上睡不安稳,这不都做出梦来了?”
傍晚,马车赶到集市,投店吃过饭后,王俊了心中烦躁,出来散心。正在他闲看街边摊贩,百无聊赖之际,突然间一张大手伸来照他肩头一拍。
“谁?”他回过头去,见背后站着两人,一个黑衣斗篷,一个青衣铁面。“不认识我们了?”斗篷人笑道。
王俊了见之大惊,连连后退,右手向腰间宝剑摸去。
“嘿,他确实不认识我们。”斗篷人转向铁面人道,“上次他见咱们的时候,才这么小。”说罢用手比划着,却见铁面人摇摇头,也用手比划起来。“哦,是。”斗篷人见状点头,又重新比划道:“是这么小,不是三岁就是两岁。”于是转过身来,向街头疾走的王俊了扬声道:“代我向你母亲问声好!”
听过王俊了对街上那二人的描述,施女侠一句话也没说,急急找到马夫,连夜出了小镇。之后施女侠一路谨慎,不让王俊了和孙雨寻离开自己半步,又给马夫加了工钱,算是对他日夜操劳的补偿。
“娘,那二人我梦里见过。”王俊了道。
“胡说。”施女侠皱眉。
“真的!您不相信?您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王俊了回想梦中黑衣斗篷人和青衣铁面人之凶恶残暴,自己竟然能在现实中碰到,当真又是惊奇又是后怕。
“他们是谁呀?”孙雨寻问道。
“坏人,记住他们是坏人就行了。”施女侠道。
几天后,他们一行人顺利抵达乌酉镇,在王俊了和孙雨寻的指引下径直来到逸闻馆。却见馆内零零星星几处人,台后三弦二胡一梆子,台前一名女子正唱着小曲。王俊了四下望去,不见说书人赵铁牙,倒见到了喝茶听曲的李长顺。这李长顺之前曾被他一剑划破手臂,一直耿耿于怀,又经他叔叔李贵德寿宴被戏弄一事,更是恨透了他,当下见他竟然转回乌酉镇,还公然露面逸闻馆,一番惊讶过后匆匆结账,话不多说出了馆子,转身不见踪影。
施女侠来到后院找到馆主问及条幅之事,馆主只道条幅乃说书人赵铁牙之物,赵先生有事外出,自己却是不知。几人正说时,只听外面一阵嘈杂。
“我去看看。”王俊了提剑来到大厅,见李长顺手执宝刀,带领杨护院一干人等堵在馆口,便走上前笑问道:“你的叔叔伤口愈合了吧?”
“到现在还狂妄?待会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李长顺刀指王俊了,“你这小子不仅欠我们一顿打,还欠我们四百两银子!”
王俊了听罢,心中不解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们银子了?”
“不承认?赖账是吧?”李长顺说着抽出宝刀,左右招呼道:“兄弟们上!”
王俊了见状,拔剑迎上。正在此时,只见馆内走进小姑娘孙雨寻,冲众人叫道:“住手!”
“小姑娘来得好!”李长顺叫道,“让你的姐姐也出来吧,你们一起上,免得说我们以多欺少!”
“姐姐?”孙雨寻笑道,“那不是我姐姐,是我母亲。”
“那又有何妨?”李长顺一挥宝刀,“都来吧!管你姐姐还是母亲,我们一并收拾了!”
“你可知道我们母亲是谁?”孙雨寻笑问。
“我管她是谁!”李长顺又挥一刀,“就算是天上的王母娘娘,我李长顺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那她是‘天下第一奇女子’施施施女侠呢?”
“啊?”李长顺听罢,手中宝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随即拾起宝刀叫了声“走”,带领人马仓惶逃去。
“娘,小妹把你的名号报出来了。”王俊了回到后院,与母亲道。
“我知道,”施女侠缓缓道,“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我来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这……”王俊了不解,“这是为何?”
“娘是想让那个故人知道。”孙雨寻笑道。
三人茶还未饮一盏,只见馆主急匆匆赶来,赔笑道:“施女侠,馆外有人执意要见您,在下拦也拦不住。”
施女侠听罢来到大厅,见厅内只坐有一名面红赤膊的小伙子,于是上前问道:“你找我有事?”
赤膊小伙见她走来,起身抱拳道:“晚辈骏陵乡留义庄,马帮帮徒孙伯远,请施女侠借一步说话。”
“好说。”施女侠笑了一笑,指着身边王俊了和孙雨寻道:“这两个不是外人,是我的一双儿女。”
“惭愧。”孙伯远关上门窗,回身拜倒在地,口中叫道:“我留义庄大难临头,晚辈恳请施女侠出手相救!”
施女侠见状赶紧将他扶起道:“你慢慢说,我自当尽力相助。”
“都说施女侠侠义,我看不假。”孙伯远待众人坐定,便开口道:“不知众位可否听说过万仞山?”
“我早年曾走过此山,山路地势险要,还真不好走。”施女侠道。
“嗯,那时这万仞山虽山路险要难走,但也清静太平。前些年官府在那里修了一条大道,开通山路,从此过往行人便不再叫苦。但好景不长,当地出了一伙拦路人,不给钱就不让过山。大多人不想招惹麻烦,就给钱过了山。还有些人死活不肯给,不是招一顿打,就是被驱赶出山,想过山路门儿都没有。之后官府得知此事,出兵抓了几个头头,驱散了这伙人。但青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贼性不改,竟然躲进万仞山做了强盗,目无王法公然抢劫起过往行人。官府出兵多次都围剿不得。这伙强盗倒是越做越大,竟还和别的山头联盟结派起来。他们祸害百姓,作恶一方。我留义庄祥帮主眼看不过,经常招集人手去打山贼,打得他们东窜西窜。前些天,我们帮主抓到了两个匪首,想要送往官府,谁知被一个强盗细作通风报信,里应外合烧了我庄五间房子,救走了匪首。最近听说他们已经请到了武林高手,宣称不日要倾全寨之力灭我留义庄。我帮主无奈,只好派出我等四下寻找游走在附近的好汉大侠,希望能够助我留义庄逃过此劫。”
施女侠听罢,当下别了馆主,带领一双儿女随其来到留义庄。祥崇义见帮徒孙伯远竟邀来了“天下第一奇女子”施施施女侠,大感意外之余也是自觉长脸,便引着她向庄中先前请来的好汉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关西双刀客’黄晖军。”“这位是‘中原一枝剑’何建辉。”“这位是‘勾魂索’韩武杰。”“这位是……”
“早闻施女侠大名,梁某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震江湖”梁望能拱手道。施女侠点头一笑,抱拳回礼。
“什么鸟高手?”一声吆喝引起众人注意,于是转过头去,见大堂中站有一名大汉,正脚踏一椅,高举手中板斧,与左右叫道:“他武功再强,本领再大,有爷爷我手中这把板斧厉害?”
“那位是段天鹏段兄弟,”梁望能与施女侠指道,“在江湖上有‘鬼斧’之称。”
“众位静一静,静一静。”祥崇义来到堂前,左右抱拳道:“承蒙众位看得起祥某,相助抵御贼寇。祥某感激不尽,在此略备薄礼,聊表心意。”说罢冲堂外一招手,便见两队帮徒小心端着一打盘子走入大厅,盘上红布一掀,登时银光外泄——整整十二盘纹银。“等事情过后,祥某另有重谢。”
饭后,施女侠回到房间,想起方才大堂中的情景,不由皱起了眉头。“咱们来留义庄,有必要吗?”只见儿子王俊了这时忍不住道,“那些英雄豪杰,一个个自命不凡,好像他们真有通天的本领,压根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既然咱们如此多余,那又何必再呆下去?”
“你想溜啊?”一旁的孙雨寻笑道。
“这不叫溜,这叫此地不宜久留。”王俊了反驳,“来凑这个热闹,咱们大可不必。”
“不管怎样,咱们既然来了,理应全力相助。”施女侠道,“我早些年与祥帮主也算有过一面之缘,虽然这么多年没什么来往,但你我都清楚,他是因为讨伐万仞山盗贼才招来祸患。仅凭这一点,咱们就应该帮他。”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