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万仞山贼寇如此强势,竟请来了这么多帮手。”帮徒孙伯远专找隐蔽之处逃去,不知不觉来到了留义庄后院。“咦?那不是王俊了和孙雨寻么?”只见那跑马场上一群贼寇正自围攻着王孙二人。他眼珠一转,来到后院马厩,打开栏杆,放出几十匹骏马。自己也骑上一匹,呼啸着向跑马场奔去,口中大叫:“上马!”
“见我母亲了没有?”王俊了见他纵马奔来,抬头问道。
“快上马!”孙伯远拉起身边的孙雨寻,正要回身再拉王俊了时,却见他竟缩手不上。“让小妹先走,我找我娘!”王俊了纵身一跃,向留义庄内奔去。“驾!”孙伯远点头,纵马奔驰,将那团盗贼远远甩在身后。“停!停!”突然之间,孙雨寻口中大叫:“绊马绳!”孙伯远来不及收住马脚,一时间骏马嘶鸣,由于惯性将两人甩出大远。当下两边闪出一干喽罗,将落地的两人一并绑了。
“怎么办?”孙雨寻皱眉。
“还能怎么办,等赎金呗!”孙伯远力撑绳索,做无用功。
“上车!”一喽啰指着囚车对两人恶狠狠道。两人无法,只得上了囚车。“你姓孙,我也姓孙,干脆咱们认作兄妹,你看如何?”孙伯远摇头晃脑,冲孙雨寻笑道。他上了囚车,反而不再那么心急。
“嗯?”孙雨寻看看四周俱是贼寇,心中一直想着如何逃生,并没有在意他的问话。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孙伯远笑道,“想我孙伯远打小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如今总算有个亲人了!”
“你说他们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孙雨寻对他的话确实心不在焉。
“应该是去万仞山吧。”孙伯远望望车下贼寇,又道:“不过我看他们的装束不像是万仞山的贼寇,倒像是从别的山头上下来的。”
“嘿嘿,”赶车贼人回头道,“算你小子猜对了。我们乌猴岭的好汉,特来相助万仞山,一道踏平留义庄,灭他骏陵乡的马帮。”
“那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去万仞山?还是去你们乌猴岭?”孙伯远问道。
“当然是去万仞山邀功,哈哈!”只见这一队人马携带从留义庄抢来的众多物资马匹和俘虏,浩浩荡荡向着万仞山行进。一路会合了几路人马,只是不见万仞山那一路,想来是早早回山寨准备庆功宴去了。“竟然来了这么多人马?”孙伯远远没有想到这一次盗贼群攻留义庄,竟然出动了这么多的人。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人家是有备而来,他留义庄败得当真是惨。“嗯?”他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拥簇着一把轿椅,上面坐着一人,正欢天喜地地朝自己这边走来。“妹子,你看!”
孙雨寻回头,登时一愣。只见那轿椅上受群贼拥戴之人,竟是她的小弟王俊了。但见他翘着二郎腿,双手搭着轿椅扶手,高高在上顾盼神飞,众星捧月而来。
“哟!”赶车贼人叫道,“这不是金蛇岭的兄弟么?你们这敲锣打鼓的是要到哪里去啊?”
“停!停!停!”王俊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下轿来到囚车前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人?”
“是留义庄的人。”赶车贼人回答。
“不对不对,他们不是留义庄的人,是我的朋友!”王俊了叫道,“把他们放了,快放了!”
“你是?”赶车贼人皱一皱眉,看向眼前这名少年,只见后面那指挥轿椅的贼人头头上来道:“他是万仞山的小当家,吴金生的亲弟弟吴幻生。”
“哦?”赶车贼人又将王俊了打量一番,问道:“你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幻生小兄弟?”
“那还有假?”王俊了拍拍胸脯。
赶车贼人听罢赶紧下车,将囚车打开,放了孙雨寻和孙伯远。孙雨寻两人看看王俊了,想说什么但又怕说出破绽,只作一言不发。“快去给我这两个朋友备匹快马,也好让他们早早通知我哥哥,说我吴幻生已经被救出来了!”王俊了吩咐道。
“好好好。”赶车贼人向孙雨寻两人鞠躬道:“方才小的不知两位少侠身份,多有得罪。”
孙雨寻笑着点点头,还是不吭声。孙伯远看看四周围来的人越来越多,怕出乱子,便对那赶车贼人叫道:“还不快去找匹马来!”
“是是,小的心急,一时忘了,抱歉抱歉。”赶车贼人赶紧到后队里寻了匹骏马,牵到两人面前。
孙伯远与孙雨寻上马,回头对王俊了道:“我们会尽快通知你哥哥。”说罢一抱拳,叫了声“驾”,登时纵马扬鞭,绝尘而去。
王俊了踮脚望着他们跑得没影,这才又随众人上了轿椅,心下思量:“我也得想个办法逃走才行,总不能真要跟着他们一块儿上那万仞山吧?”他之前也尝试过向贼人索要一匹快马,声称自己一人回山就是。可指挥轿椅的头头却摇头不依,说现在还是太危险,由他金蛇岭兄弟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才行。其实王俊了心里明白,他们无非是想亲自带着这个“吴幻生”回万仞山邀功。若他执意要走,那这些贼人恐怕就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那我小弟怎么办?”马背上的孙雨寻叫道。
“我也不知道,”孙伯远边赶马边道,“仅凭你我之力救不了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寻个安身之处,找到我们帮主和你母亲,还有郑大侠他们,然后再作打算。”
“那……”孙雨寻想了一想,开口道:“乌酉镇,我们去乌酉镇。”
“啊!”轿椅上的王俊了捧肚大叫一声。
“怎么了小当家?”轿椅头头问道。
“我肚子疼……”只见王俊了面容难受道,“我在留义庄这几天,那个姓祥的总是派人拿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让我吃。昨夜整整疼了一宿,现在又疼起来了……”
“那个姓祥的一肚子坏水儿,他给的东西你怎么能吃啊?”
“不吃饿死我啊?快快快,你们停下,我去方便一下就行。”王俊了道。
“好好好。”轿椅头头扶他下椅。
“你们别跟着,我自己去就行了。”王俊了向路边杂草丛中走去。不料那金蛇岭的强盗很不听话,偏偏跟了上来。“我不是说你们不用跟来了吗?”他回头道。
“小当家,”轿椅头头笑道,“这荒郊野外飞禽走兽甚多,你一个人去我们总不放心!”
“那好,你们想跟就跟着吧。”王俊了说罢转身走了一会儿,之后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那颗梧桐道:“我就在那棵树下,你们可别再跟来了。”
“是是是。”轿椅头头弯腰笑道。
王俊了蹑手蹑脚来到树下,躲在梧桐树后面,露出头叫道:“你们可别偷看。”
“那是……那是。”轿椅头头一脸迷茫之色,却不知王俊了早已趴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爬进了邻近梧桐树的野花丛中,之后放开身段跑了起来。
“你站住,给我站住!”只见后面一瘸一拐的祥崇义追起了前方乔装打扮的某人。那农夫亦或农妇身子只是停了一停,也不回头,紧接着跑得更快。
“我这里有飞刀,你若再逃我就扔死你!”祥崇义叫道。那农夫亦或农妇一听,赶紧停了脚步,将头上的围巾摘下,回头道:“竟然让你给识破了。”
“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祥崇义赶来,拿着飞刀在赵铁牙面前一晃,又道:“若不是你,我今日怎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是你自己多行不义,得罪了那万仞山的强盗,干我何事?”
“怎么不干你事?”祥崇义吼道,“若不是因为你和你那个小钱侄儿来我庄上,怎会一连串发生这么多祸事?”说着右腿一软,险些摔倒。
“受伤了?”赵铁牙看看他的后腿。
“被那三个贼头追得紧,不妨中了暗算。”祥崇义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又道:“走。”
“去哪儿?”赵铁牙身子一麻,觉得他这一搭手不怀好意,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你去哪儿?”祥崇义反问。
“我回乌酉镇,和郑兄弟说好了的,我们乌酉镇会合。”赵铁牙一提起郑忽,心中就有了些胜算。
“我也去。”祥崇义道,“现在留义庄已经不是我的了,那万仞山贼寇四处追我,我无处安身,就到你那乌酉镇避一避风头,也好养养我腿上的伤。”
“别跟我!”奔跑之中的王俊了回头冲后方那伙金蛇岭贼寇叫道。
“小当家您这是要去哪儿?”轿椅头头拼了命,也要领头紧跟王俊了不放。
“别跟我!”王俊了大叫。叫声刚息,便一头撞上一人,不由双双倒地。“他娘的,哪来的野孩子?”百里重庆起身,望望已经远去的王俊了。回身看到这边追来的金蛇岭贼盗,赶紧上前拦道:“我幻生小兄弟呢?我听说你们金蛇岭找到了我幻生小兄弟,他在哪儿?”
轿椅头头喘着粗气指向前方道:“就是刚才那个少年,十一二岁,跟你撞个满怀的那个。怎么?他……他不是?”
“是什么?”百里重庆道,“那野孩子怎会是我幻生小兄弟?”说着一瞪眼,拉起他叫道:“你说他就是我幻生小兄弟?”
“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百里重庆一跳,向王俊了奔之方向追去,口中大叫:“什么鸟人?敢冒充我幻生小兄弟?别跑!”他追了一会儿,不见王俊了身影,心中大急,跳将起来使出浑身解数,登时加快了速度。又一会儿,才看见了方才的那个“野孩子”王俊了。只是他身边多出了两人,一个黑衣斗篷,一个青衣铁面。“什么鸟人?”他停下脚步,看向他三人。只见那黑衣斗篷人上前一步,笑道:“你来打我一拳。”
百里重庆听罢不由一愣,打量起面前这个怪人道:“你我无怨无仇,我为何打你?”
“不为何,只想和你玩玩儿。”黑衣斗篷人笑道。百里重庆望望他身后的“野孩子”,也就是站在青衣铁面人身旁的王俊了,道:“我要那个孩子。”
“那你先打我一拳。”黑衣斗篷人不依不饶起来。
“那好!”百里重庆奔来,一拳打在他身上。只听“砰”一声,他拍拍胸脯,笑道:“再来。”百里重庆后退几步,使出全身力气,飞身冲来一拳,正中他的胸口,却见他又是拍拍胸脯,笑道:“再来。”
“娘的,见鬼了。”百里重庆后退好几步,这时只见那后方的金蛇岭贼寇赶来道:“百里二哥,怎么了?”百里重庆摇头拦住他们,转身对黑衣斗篷人叫道:“我现在不要那孩子了,只想问他一句话。”
“什么话?”黑衣斗篷人问道。
“他为何要冒充我幻生小兄弟,我幻生小兄弟到底在哪里?”百里重庆直言。
“他不过一个陌生人,连见都没见过你的小弟弟。你这个做哥哥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弟弟上哪里去了,人家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又怎会得知你小弟弟的下落?”
“他真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后面的王俊了叫道。
“那你为何要冒充我幻生小兄弟?”百里重庆追问。
“嘿嘿,”黑衣斗篷人笑道,“这你应该去问一问你身后的那些人,他们比我们清楚。”百里重庆回头,看向轿椅头头。只见轿椅头头笑道:“我看他也是十一二岁,神气得很,很像你们口中的幻生小兄弟,于是……”
“走!”百里重庆一招手,带领金蛇岭众盗转回路走了。
“你们为何要帮我?”王俊了看看青衣铁面人,又瞧瞧黑衣斗篷人。
“我俩当年年轻气盛,很对不起你母亲,现在只想补过。”黑衣斗篷人走来道,“等你回乌酉镇见到你母亲后,就跟她说我俩知错了,想要重新做人,做好人。”
背着郑忽跑了一夜的施女侠仍自跑着,现在已经生不出汗,只觉口干舌燥。
“施家妹子,放我下来吧。”郑忽道。
“三哥,咱们就要到乌酉镇了。”施女侠道。
“妹子,三哥对不起你……”一向以硬汉示人的郑忽此时竟然有些哽咽。
“没事,三哥,我不累。”施女侠笑道。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四弟他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施女侠身子一震,倒了下来。“他……他已经死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