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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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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受煎熬地过了两个月,联合调查组终于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通报陈强陈子杰一案的调查结论。经调查核实,陈强在担任YN省副省长期间,利用手中的权利徇私舞弊,为家人谋取巨额利益,收受他人巨额贿赂,决定对其给予开除党籍,开除行政职务,移交司法机构追究其刑事责任。陈子杰在担任YM市发改委副主任其间,利用手中的职权违规审批项目,挪用专项资金,且数额巨大,给政府造成了巨额的经济损失,纪委决定对其给予开除党籍,开除行政职务的处分,并移交司法机构追究其刑事责任。考虑到陈强和陈子杰二人已经畏罪自杀,故不追究其刑事责任,但应承担相应赔偿责任,故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飞寒,原天顺公司的主要负责人,行贿受贿非法集资罪职务侵占等罪责,事发后畏罪自杀,故不追其刑事责任,但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赔偿责任,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夏伟,原YN省省委常委,副省长。经调查核实,夏伟在任职期间违法相关党纪政纪规定,收受天顺公司的巨额贿赂,共计人民币二千三百万元。经纪委研究决定,给予夏伟开除党籍开除行政职位的处分,并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其刑事责任。

    张明楷,原****KM市********。经调查核实,张明楷利用职务便利,伙同他人违规操作,帮助天顺公司在KM市旧城改造中非法中标,且多次收受天顺公司的贿赂,共计人民币一千五百万元。决定给予张明楷开除党籍,开除行政职务的处分,并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其刑事责任。

    李晓明,原****YN省发改委主任。经调查核实,李晓明任职期间,多次收受陈子杰的贿赂,违规审批项目,决定决定给予李晓明开除党籍开除行政职务的处分,并移交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黄云刚,原****YN省国土资源局局长。经调查核实,黄云刚知法犯法,多次收受陈子杰的贿赂,违规审批土地给天顺公司,给政府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决定给予黄云刚开除党籍开除行政职务的处分,并移交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刘进,原中国农业银行YN省支行行长。经调查核实,刘进利用职务之便,多次违规发放贷款给天顺公司,涉及金额人民币六亿五千万,且多次收受天顺公司的贿赂,涉案金额人民币三千万元。依据相关法律制度,决定给予黄云刚开除党籍开除行政职务的处分,并移交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

    通报名单很长,共计十五人,这无疑是我省历史上最大的**窝案,必将青史留名,彪炳千秋,幸运的是我逃过了一劫。最后,发言人声色俱厉地强调:“省委省政府将严格按照中央反腐的指示精神,全力配合司法机关,对以上人员严肃处理,追究其相应的刑事责任,杀一儆百,绝不手软。”

    新闻发布会结束,我长舒了一口气,拿过桌子上的烟盒,掏出一支来叼在嘴里,点燃靠在座椅上休息。烟雾飘飘悠悠汇聚于头顶,变换着各种形状,慢慢散去。该抓的人终于被抓了,不该逃的人顺利逃了,这事也许真翻了过去,若在死咬不放,牵连出来的人会,省委省政府不仅颜面扫地,还得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且无法向上级交代。毕竟,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地界,出事的官员经过组织多年培养担当大任。事态严峻至丝,谁都始料不及,继续追究只会适得其反,最好的办法是内部消化,因而我断言此事盖棺定论,彻底了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乃是圈子里的生态链。历史产生的畸形体制,造就另类畸形的制度,成就人类历史上最具风格特色,最具普世价值的权利游戏规则。它生根于数千年积淀而来的文化土壤中,吸收了魏晋时代门阀制度的充足养分,沐浴着现代极权主义的阳光,经过现代化的伟大精致打磨,岿然屹立于古老的文明古国,震古烁今,彪炳史册。

    烟灰缸里的烟头不断叠加,人思绪如潮,感慨万千。回忆像细细的锁链,箍紧灵魂的头颅用力的拉扯。我的人生不够精彩,却算得上跌宕起伏,从社会最底层,一跃成为今日的权利掌控者。貌似拥有了很多,然而失去的却。爱人挚友纷纷离去。人生的不幸莫过于你站在世界之巅,回眸整个世界却只剩下了你一个人,欢喜苦楚无法与人诉说。风光之后,流云无论多么的美不胜收,也是那样的了无生机毫无意义。

    经历此事,我深深反思,决定做一个知足的人。喝茶缓解咽喉的干涩,顺手摁灭烟头,伸伸腰歪靠在沙发上,无聊之极地眺望群山。春天快来了,惠风和畅,关山明艳。我没理由难过啊!从风暴里全身而退,家人平安无事,公司毫发无损,应该庆祝而不是沮丧,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心堵得慌。事态之炎凉,人情之淡漠,在漫长的等待里有了切身的体会。

    还记的那天中午,******调查组的人突然来了县政府,将我从办公室带走,美其名曰约定,实为问询。被押解而去的时候,人们脸上的敬畏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鄙视与幸灾乐祸。我望着熟悉的脸,却陌生的仿佛从未见过似的。所谓的人情世故,所谓的是非道德,所谓的礼义廉耻,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统统可唾弃之,践踏之。仇恨,源于嫉妒和憎恶。他们是恨我的,因为我就是那个该死的**者,人民眼中的公敌。

    陌生的环境,密闭无光的房间,王处长的问话围绕陈子杰的天顺公司展开,慢慢绕到了月奴的身上。他问道:“水月奴和陈子杰的关系如何?”

    我立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陈强父子与水家的关系,以及我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我知道无视纪委的调查能力那无疑是自杀的行为,于是侃侃而谈,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托盘而出,丝毫不敢有所隐瞒。王处长对于我的坦诚异常吃惊,强调只是了解相关情况,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打死不信,他们早就调查清楚,证据确凿。找我,欲擒故纵之举,我若耍心思那就万劫不复。

    王处长问道:“你和水月奴到底是什么关系。”

    “同居关系。”我道。

    “是嘛!”王处长与高处走对视,表情意味深长。我惴惴不安,好似被炙热的火焚烧。王处长古井无波地道:“为何不领证?”

    我祭出脑海里酝酿多时的说辞,斩钉截铁地道:“我想领证,但她不同意。因为前妻的事,我们大吵了一架,她远遁他乡。”

    王处长怔了怔,高处长犀利的目光凝视着我,冷冷笑了笑。他问道:“你不觉得这事很难自圆其说吗?你们举行了结婚仪式,感情应该很好,她为何突然远走他乡呢?我是否可以理解为逃避。”

    “可以。”我望着他,认真道,“她在逃避我,我也在逃避她。”

    “你什么意思?”王处长迫不及待地问。

    “前妻去世之后,我不娶水月奴是天良丧尽,我娶了她还是天良丧尽,反正都是天良丧尽。为了安慰她的家人,我们办了结婚仪式,完了她丢下我独自跑了。”

    王处长忍不住笑了,骤然发觉自己失态立即恢复严肃。高处长保持一贯的冷漠,又问道:“感情的事休要再提,我想知道的是你如何当上副县长的。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某些人徇私舞弊,弄虚作假让你混入了组织。”

    我怔了怔,说道:“我参加公开招考,程序合乎相关法规,有据可查。”

    高处长目光更冷,说道:“请你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们工作的态度极其认真,原则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我很清楚政策,同时也确认自己并非罪大恶极之徒。于是,我淡然地道:“我相信组织,如果真有罪,我宁愿承担责任并认罪服法。”

    “很好。”高处长淡漠地道。这时门响了,一个工作人员进来低语几句,二人相望一眼,然后出门而去。门重重关闭,漆黑的房间好比荒漠,而我就是那干枯的旅人。时间异常缓慢,慢得仿佛死掉了似的。我不敢移动也无法移动,寂寞孤苦绝望而坐,深深体会到死刑犯的心历路程,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个人物品皆被没收,除了与黑色面对,再无打发时光的手段。神思蹁跹,我看到了记忆中的先烈,他们面对敌人绞刑架的时候,那份从容的底气到底来自何处?对,是信仰,追求真理的信仰让他们超越了整个时代,由人蜕变为伟大的恒星,照耀广袤的星空。我又想起了记忆中的一部电影,很久远的一部革命爱情电影,片名好像叫《红色恋人》,其中一个场景让我永生难忘。当张国荣饰演的靳面对敌人,伸手抚摸梅婷饰演的秋秋那微凸的腹部,露出浅浅的迷醉般的笑意,交代秋秋给孩子娶个好名字。接着,他瘦削的身子被金黄色的阳光中映衬得特别的好大,毅然决然地步入刑场。枪口即将响起的那一刻,靳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平淡。他没有高喊口号,还是淡漠地看着敌人。在他眼里,凶悍的敌人只是一群可怜的人,一群值得用去生命救赎的人。枪响,靳死。暗红的血散满大地,他成为神的圣徒,人世真正的救世主。

    然而,我不是靳,从未有过什么信仰。因此,我很恐惧,极端得恐惧。我害怕失去,失去意味着抹除过去,重新回归悲催的生活。当人没有信仰的时候,生命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是伟大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

    我多次踏入黑色的河流,因此必须接受审判,必须结束灵魂的叩问。以西方的视角阐释,上帝乃是公平的所在,我是放任悲剧诞生的罪人。嘴角抽搐,无声惨笑,内心的恐惧消逝,剩下的就是欣喜。审判意味着定性,意味着彻底解脱,灵魂从此安静,我期待最终审判的来临。黏稠的时间早已停止,我不断追问自己,等待彼岸大门的开启,带走酒袋饭囊的身体,埋葬肮脏的灵魂。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阳光令眼睛的感光细胞彻底瘫痪。雪白的光影里,熟悉的两道身影变成无比阔大的阴影,将我和我的世界彻底覆盖。高处长刀劈斧砍般的脸渐渐清晰,亦如万年玄冰的神色居然抹过细微的春意,令我大为诧异。他平淡地道:“任县长,依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你确实未参与过陈强一案,今天的问话到此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但他那坚决的眼神告诉我自己没有听错,我真的逃出了囚笼。没有欣喜若狂的喜悦,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感,只有麻木不仁的身体。我望着他们动也不动,亦如传说中的达摩面壁九年,大悟人间之事,然后翩然离去。我能够顿悟,终究成不了佛,还是个吝啬狡诈的小人。

    王处长做作地笑,很是诚恳地道,“任县长,委屈你了。”

    我摇头说道:“理当如此,你们若不来约谈,我都觉得这事有失公允。”

    “态度不错。“高处长点评一句,保持淡漠的表情,冷冷说道:“你的事我们了然于胸,兴庆的是你并未藏着掖着,而是据实承认,这点我大为欣赏。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走吧!我们送你出去。”

    直截了当祭出逐客令,刚刚站起重新倒下,长时间的坐立,双腿失去了知觉。我艰难地站立,移动麻木的双腿,尾随他们走出禁闭的空间。酒店寂静空旷,默默无语坐电梯下楼,向着阳光的地方急切奔走。光明能驱逐灵魂的黑暗,我害怕光明,此刻却无比渴望光明。

    回到办公楼,同僚们幸灾乐祸的表情消失殆尽,往日的谦卑与恭敬重新回归,凝固的笑在我看来,却比冰冷得好似玄铁,炙热的阳光也无法将其炼化。我不会看不起他们,因为他们同我一样的可怜,皆是躲在地平线下谋生的生物,为了生存而卑躬屈膝,蝇营狗苟地活着,丧失了人类应有的感情和灵魂。

    飞蛾的丧事冷清寡淡,少得可怜的亲戚,外加三个可怜的朋友。稀疏的人清清冷冷地杵在空旷的殡仪馆内,简洁精短的告别仪式开始。我缓步上台发言,用略带沧桑的沉重语调追忆似水年华,品味年少轻狂时的逍遥自在。说着说着,悲由心生,语气哽咽,动情地道:“无论今天抑或明天,无论过去还是将来,他永远活在我的心里。他好善乐施的人,重情重义,渺小而又伟大,我佩服这样的人。他的突然离去,另我的生命就此黯淡无光。再见,我亲爱的兄弟。”

    台下,哀怨的哭声鞭打人的心灵,哭是我们表现苦难的唯一方式,我很久之前便散失了这种天赋的本能。死亡乃是逝者的天堂,生者的阿鼻地狱。飞蛾的老父亲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屹立在寒风里,雪白的头发好似冬日的霜晶。他同样失去了流泪的功能,枯树般僵硬地站立,望着天空发呆。还有一个人真正的悲痛,那就是飞蛾的现女友,一个极其清澈冷静的女子,飞蛾临死前唯一的执念。她亭亭玉立,目光痴痴相望死去的爱人,既怜且爱,犹如端详另外的自己。我知道她的内心世界已然崩溃,坚强的外表掩饰住灵魂碎裂,因为她在抽搐。那绝非一般的抽搐,而是从灵魂里面逸散开了的抽搐。谁也不想打搅一个痴情女子最后的送别,默不作声得静静等待。许久之后,她轻掩红唇,表情决然,已然没哭,但若烟尘地道:“送他去路吧!”

    炉门开启关闭,飞蛾被烈火焚烧。炉门再次开启,飞蛾化作青烟。我很想很想鸟儿,疼痛切割身体,仍旧找不到眼泪。在我们的护送之下,飞蛾的魂魄返回故乡,葬于东山陵园。一切结束,我把凑来的几十万转交给飞蛾的父亲。面对那个挑清澈的女子,我竟然无比的愧疚。她名叫朱明丽,某航空公司的领班空姐。飞蛾出事之后,人旋即被联合调查组约谈,结果无疾而终,只得放人。人是放了,可她名下的房产被罚没,其理由乃是罪犯飞蛾的个人所得,依照相关规定依法给予没收。她冷静地接受现实,匆匆收拾个人物品另觅住出。受到此事的影响,领班的荣耀被剥夺,天鹅变成了地上的丑小鸭。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她淡淡的凄凉而笑,笑意无比无尽的沧桑,她年龄本不具备的沧桑。我把飞蛾的临终的嘱咐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她。朱明丽捂嘴软软跪倒,大滴大滴的泪珠犹如断落的珍珠,晕开了干裂的土地。我把她搀扶起来,说道:“他至死都没把你忘记,在他心里,你俨然就是整个世界。”

    朱明丽终于哭出声来,凄厉的声音撕碎天空。我不停递纸给她,眼眶慢慢湿润。伴随着哭声地停止,她好比被抽干灵魂的傀儡,目光空洞地望着黑色的墓碑。她极其怨恨地念叨:“你这个傻子,你真是太傻了。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的女人托付给其他的男人。飞寒,我恨死你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言罢,朱明丽仰天惨烈而叫,声音好似尖利的刀戳在人的心尖,悲伤瘟疫般迅速蔓延,无数人为此而垂泪。我的眼眶愈发温热,转头望着远方荒芜的山脊,泪珠沿着面颊缓缓流淌。眼泪总有流干的时候,她深情地望望飞蛾的墓穴,说道:“任鬼,谢谢你,我走了。”

    我送她去停车场,瞅瞅四下无人,掏出衣兜内的卡交给她。我郑重地道:“他留给你的,密码是你们相遇的那年那月。”

    “傻瓜。”朱明丽怨愤一句,将卡小心翼翼插入皮夹内。

    我道:“我是他的大哥,也是你的大哥。此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谢,我走了。”朱明丽叹息一声,打开车门消失。车久久未动,我久久站立。她在车里独自哭泣,我在车外暗自神伤。很久之后,车窗下落,她美得无比绝望。互换电话号码,她驾车急速而去。我眼前空空,脑海里还遗留着那抹单薄的背影,内心荒寒凄凉。

    曲斌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回忆,他大大咧咧坐下丢烟给我。我接过点燃,问道:“大哥,看了新闻发布会,你有何感慨?”

    曲斌牵强地笑,然后说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说了不说了,好歹是雨过天晴,海阔天空,新的征程终于开启。新年快到了,我通知班子成员聚餐,以清楚周身的晦气,迎接新太阳的到来。地点订在湖畔酒店,五点半准时用餐,我坐你的车过去。

    我道:“只聚餐吗?”

    “你还想干吗?”曲斌问道。

    我笑道:“我想把过去的自己输给你,以告慰我苦难的兄弟,你有兴趣接收吗?”

    “求之不得,说走就走。”曲斌蹭地窜起,动作灵敏得好比美洲豹。我无奈地耸耸肩,提包跟他下楼。大醉,无眠,大雨如注。

    ………………………………………………

    飞机加速,引擎巨大的轰鸣,挣脱大地引力腾空而起。老妈紧握我的手不放,生怕会掉下去似的。我不留痕迹地笑了,老妈紧张地道:“儿子,飞机晃动得厉害,会不会掉下去。”

    我安慰道:“妈,飞机正在向上爬升,以突破气流的重重阻碍,进入平流层之后就稳如泰山了。放心,飞机可是世界上最为安全的交通工具,绝对不会有事。”

    老妈深呼吸,放松身体,松手闭目养神。我望着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满腔的悔恨愧疚,她老人家一辈子恐高,若不是为了孙子,打死也不会坐飞机出行。随着高度的持续飙升,飞机终于进入平流层,机舱安稳寂静。

    李秀娥提前抵达冰雪王国,照顾即将临盆的月奴。我极不情愿她去,怕她猜出谢雨的身份,未来便岌岌可危。她毕竟是月奴的亲娘,我惴惴不安又能如何?总不能开口阻止。谁曾想剧情的发展让我大跌眼镜,谢雨说李秀娥不仅未怀疑她的身份,还嘘寒问暖,百般照顾她。让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谢雨私底下问过月奴,可月奴秘而不宣,让她更是一头雾水。听了谢雨地描述,我暴乱的心恢复平静,懒得去追问原因。安排好一切,提前请了年假,带上老妈飞去异国他乡。

    长途飞行耗时费力,无聊得令人发狂,我担心老妈无法承受,不想她很快便进入了睡眠模式,大喜无言。人一旦放松身心极易入梦,我很快睡去。再次睁眼,却发觉老妈笑吟吟望着我。

    “妈,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

    我抬手看表,自己居然睡六个小时,还有8个小时的路程才能到达渥太华,嘴角微微一撇,担忧老妈的情况,内疚无以加复。

    老妈猜到我的心思,问道:“儿子,我身体很好,没事的。我看你倒是很累,那就继续睡,不用理会我。”

    “我不累。”嘴里说不累,人却哈欠连天。老妈笑了,我承认道:“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上飞机就觉都困,萎靡不振,就像昏昏大睡。”

    老妈得意地道:“那是遗传了你爸的基因,他只会开车,不会坐车。坐车好比躺在豪华席梦思上,呼噜震天响,就跟猪八戒似的。”

    真是遗传作祟,我彻底心安了,关切地问道:“妈,你睡了多长时间。”

    老妈看看表道:“三个小时左右,之后再也睡不着。透过舷窗,发现机翼居然结了层薄冰,说明我们飞得老高。腾云驾雾,一夜千里。我想观看云海,可惜是在夜里飞行,除了星星什么都看不见。儿子,从中国到加拿大有多远?”

    我道:“大约一万多公里。”

    老妈又道:“那要飞多长时间。”

    我说道:“十四小时。”

    老妈感叹道:“科技越来越发达,十四小时就能走一万多公里。若在古代,就跟西天取经似的,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走路,至少四五年。骑马,也得三四年。”我大概描述,数据肯定不准确。

    老妈由衷感叹:“真是个好时代!有本事便能走遍天下。即便没本事,坐在家里也能了解天下。科技,改变了世界!”

    我佩服地望着老妈,她老人家通情达理,与时俱进,很有老教授的风范。

    空姐推着餐车分派食物,一份精致的西餐,一杯果汁。老妈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吃了一块面包,叫我将剩下全部消灭,不可浪费粮食。我清楚她吃不惯西餐,可在万米高空之上,哪里去弄中餐去呢!暗自叹息,迅速消灭食物,然后与老妈低声聊天,打发漫长无聊的时光。困了继续睡,醒了接着聊,终于到达了温哥华。机场大厅,老妈得知还要转机一次,方能见到挂念之人,脸色立即晴转多云,抱怨道:“再这样飞下去,不要了我的老命才怪!这鬼地方又冷又偏僻,有什么好的?月奴也不选个气候暖和的地方,非要往雪地里钻,比鸟儿还要胡闹几分。”

    我慌忙说道:“妈,这次飞的时间不长,最多一个小时便到了。月奴也说加拿大太冷了,等孩子长大了就搬去温暖的地方。”

    老妈搓搓手,啐道:“去何处那是你们的自由,我想管也管不了。不过最好给我找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否者我死也不去了。”

    “那是,那是。”我小心翼翼的作答,拉着老妈办理转机手续,登上前往渥太华的班机。飞机一头钻入灰茫茫的天空中,很快上升到云层之巅,金色的阳光照耀云海,折射出奇异的光芒,好似传说中的佛光普照。

    老妈瞭望窗外壮丽的景象,赞叹道:“好美丽的景象,要是你爸跟着一起来,那该有多好啊!”

    我不失时机地道:“妈,下次我们全家都来,好不好?”

    “好!”老妈的眼睛闪闪发亮,道:“让你爸那老顽固也开开眼界。”

    飞机在云层翱翔,老妈目光炯炯,凝固坚定,满脸惊喜。一辈子在农村生活,她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竟能够走出国门,欣赏异国他乡的壮丽风光,内心焉能不波翻浪涌,激动不已。我不忍打搅,压低呼吸,生怕轻微的动静干扰了她的兴致。一个小时很快过去,飞机垂头钻入云层,急速而下,庞大的躯体颤动颠簸,耳朵嗡嗡作响。老妈又紧攥我的手,白色的跑道由细线变成了大马路,起落架放下,飞机稳稳当当停在了停机坪上。

    我激动地道:“妈,我们到了。”

    老妈长吁一口气,拍拍胸口道:“谢天谢地,骨头快颠散了。儿子,赶快走吧!这闭塞狭小的铁盒子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背着行囊,老妈拖挎包紧紧跟随。阳光普照大地,就是感受不到太阳的温暖,风拂过脸就跟刀子刮过似的,眼前除了白色还是白色,灼得眼睛直流泪。皑皑白雪天地山川城市,干净得宛如人间最后的沃土。一阵寒风袭来,老妈直打喷嚏,颤颤巍巍地踩在冰封的大地,步履蹒跚缓慢,极其不适应北方的道理。我拉着她戴上羊绒手套的手,缓步向航站楼走去,愧疚越积越甘醇,心酸无言述说。大厅温暖如春,我安排老妈坐在椅子上等我,叮嘱不可随意走动。她老人家乖的就跟孩子,使劲点头,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世界。我迅速办理完手续,取走行李赶回休息区,看见老妈心便安稳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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