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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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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步下山,察觉叶大伟的心情转好,妙语连珠,智者般阐述人生的道理。我用心聆听教诲,顿悟了许多不解的道理。秋山大公馆,叶大伟让人把我的车送来。喝茶聊天之际,他透露隐隐约约透露一个重要的信息,说省里的人事将重新洗牌,不出意外的话廖云会再次升职。我心想廖云虽然想整死我,但她升官对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至少死在她的手里比死在被人的手里舒服。

    我端起茶杯道:“以茶代酒,提前祝贺。”

    叶大伟品茶,冷漠地道:“若不是为了公司,我绝不会让她在圈子里混。小子,女人和男人一样,手里的权利大了心就野了,想要驾驭那就太难了。”

    我好奇地道:“此话怎讲?”

    叶大伟笑而不语,斟茶,品茶。喟然长叹:“权利的确好,拥有它便拥有想要的一切,故而世人为其殊死争斗。但同时,权利又是一把双刃剑,会将你珍爱的一切斩断并粉碎。“

    “这般矛盾,该当如何抉择?”

    叶大伟道:“牢牢抓紧,随时弃之。”

    “尺度太难把握了。”我叹道。风兀自吹拂,嫩绿的叶子在风中招展。不知不觉,春天真来了。茶清香四溢,人飘飘悠悠。

    “用心揣摩,慢慢体会。”叶大伟道。

    我望着碧绿的茶汤,懵懂点头。少顷,付俊将我的车开回来。我接过他递来的钥匙说声谢谢。付俊颌首,微笑着站在叶大伟身后。叶大伟让他坐,端茶给他,说待会一起吃饭。六点,我们离开公馆,前往金樽酒店用餐。金樽酒店是省城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径直去到叶大伟固定的包房。酒菜上齐,山珍海味,数不胜数。叶大伟要了两瓶拉菲,招呼我们动手。我夹块熊掌肉放入嘴中,入口即化,香气四溢,回味无穷。漂亮的服务生斟酒,鞠躬而退。叶大伟意兴盎然,举杯痛饮,我们奉陪到底。酒瓶很快见底,服务员又上了两瓶。我劝他尽兴即可,少饮为佳。他笑道:“趁那母老虎不在,今晚不醉不归。”我不敢多说,任由他放肆。酒少人晕,面红耳赤,叶大伟渐渐把持不住,说话结巴,行动迟滞。我和付俊好劝歹劝,才将他架回来了家。

    安顿叶大伟睡好,我坐在沙发上长长舒气。烟雾在眼前蒸腾,墙上的廖云如梦如幻,她浅淡恬静的微笑,那是青春年少真诚的憨笑。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年轻,耀眼得犹如深深的仙湖,有种极度宁静的美丽。我不由痴了,想起那晚疯狂经历面红耳赤。正准备离去,叶大伟的手机却响了,抓过一看竟是廖云的号码,进卧室唤叶大伟接听。他哼了几声继续酣睡,我犹豫一下接了电话。

    廖云柔声而道:“大伟,你在干嘛!”

    我道:“我是任鬼。”

    廖云略带惊异地咦了一声,很是失望地道:“任鬼,你怎么还活着,飞机没掉下来。”

    “你就这么想我死。”我很是悲愤地道。

    “不错,时刻都想。”

    我喝了不少酒,浑身是胆,懒懒地道:“有空你来找我,我们把这事解决了。”

    “想得美,这事由我做主,并非是你。”廖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道。

    我问道:“你究竟要怎样?让我死又不动手,就这样把我吊着,你不觉得残忍吗?其实,除了那件事之外,我非常的无辜。你的仇恨好像找错了对象,我并非你痛苦的来源,且跟你一样,故事里的配角而已。”

    廖云沉默,我也沉默。外面风在吹,树木摇晃得厉害。廖云叹息,问道:“你说得不错,但故事终究是故事,结局有时候很难更改。你若想更改,就必须重写故事。”

    “我愿意重写故事,前提是你愿意。”

    “故事无法重写,但结局或许可以改变。”廖云沉吟,然后说道,“只不过,你得把我的心抚平,明白吗?”

    抚平,怎么做?我陷入了沉默。廖云道:“你不愿意?”

    “愿意,我在想办法。”我道。

    “很好。”廖云生硬突兀地道,“你何时回来的。”

    我道:“昨天夜里,今日过来探望。”

    廖云道:“见不着我不真合你意。”

    我用沉默肯定,不想跟她夹杂不清,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北京冷吗?”

    廖云道:“没你去的地方冷。”

    “你多穿点衣服。”我找不到词汇,乱说。

    “冷暖自知,毋须你费心。老实说,叶大伟是不是又喝醉了?”

    “是,”我干脆地道。

    廖云阴笑,说道:“喝吧!往死里喝,死了干净。

    我慌忙强调:“一点点,不多。”

    “他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你少说废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们继续,再见。”听筒嘟嘟作响,人却已经走了。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心想天亮就回孤岛区,这里水太深了,除了逃避还能怎么般?叶大伟鼾声大作,我悄悄带门而去。楼下与付俊交代几句,开车离开公馆。月亮山的月亮很大,别墅也很大。我就是可怜的蚂蚁,无法将硕大的房子填满。人陡然空了,便会思念牵挂人,我打罗雪的电话,仍旧是停机。长叹,转而拨打小黄的电话,瞬间接通,小黄略带忧郁的声音传来,语调前是关切。她道:“我很想你,真的好想。“

    我心里一暖,道:“我也是,就想。”

    小黄问道:“你在哪里?”

    “省城,明天返回孤岛区。”

    “真的。”小黄兴奋地道,“几点,我接你。”

    “不用,我直接去你家。”

    “好,我等你。”

    “真乖!”我问道,“丫头,春节过的如何?”

    小黄道:“无聊得很。”

    “又在骗我。”我不相信地道,“男友相伴,郎情妾意,花前月下,无聊从何而来。”

    “无聊因你而起,你这个凶手。”小黄高声道,“一闭眼就是你,特别是他在的时候,我就想是你那该多好。你的影子在眼前晃悠晃悠,幽灵般纠缠不放,我寝食不安。想忘,越忘不了,纠结矛盾。我怕是爱上你,因此很恐惧。”

    我得瑟地道:“既然爱,就深爱。”

    “不要。”小黄坚决地道。

    我不解了,问道:“为何?”

    小黄平淡地道:“我已爱了,但不会与你长相厮守。”

    “为何?”我更奇了,刨根问底。

    小黄带着哭腔道:“别问了,好不好。”

    我很酸很苦很涩,叹道:“好吧!我不问,你觉得如何就如何行事。前提是你没有负担,开心就好。”

    “谢谢。”小黄沉默好一阵儿说道。

    我黯然神伤,颇为担心地道:“突然这般客气,想跟我决裂。”

    小黄破涕而笑,道:“在没把你榨干之前,暂时不会踹你。”

    “我油水很厚,你得努力才行,小心别闪着腰。”

    小黄还在笑,笑过之后幽幽地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开车慢些,我等你。”

    “好。”我道,“你也早生歇息。”

    “嗯,”她答应,蚊蚁般地道,“能亲我一下吗?”

    “行。”我夸张咂嘴,小黄说声我爱你,迅速挂了电话。甘醇的柔情似雨露,滋润干枯的心灵,斜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无聊的好似苍穹上的群星。手机响了,蒋涵的来电。她约我喝茶,我正欲与她谈笔买卖,问明居住地址,熄灯出门。

    寂静的夜里,城市繁忙,灯光像燃烧的火,照亮苍穹,破坏天空的美好。车厢死寂,一种强烈的无法抵挡的孤独侵入肺腑,蚀骨般的疼痛在身体内肆无忌惮地流淌,很想逃离眼前虚幻的世界,可悲得是好像无路可逃?

    半个小时的车程,我到达水岸风情小区——蒋涵蜗居的地方。进入小区,寻找数字踽踽前行,一幢白色的别墅门口站着雪白的人影。蒋涵身穿白色长裙,披着羊毛搭肩,修长的身躯倒映在黄昏的灯下,圣洁中带着几分神秘。她轻轻招手,我将车停在门口。下车锁门,我迎上去道:“山明水秀,茂林修竹,此地很适合养心。”

    蒋涵莞尔而笑,道:“山明水秀谈不上,茂林修竹亦谈不上。清静到准确,能让人安睡就是好地方。”

    “你睡眠不好。”我问。

    蒋涵螓首微点,悠然而道:“神经衰弱,难于入眠。”

    我望着那张美得有点沧桑的脸,关切地道:“失眠乃是女人的头号大敌,赶紧去找医生解决。”

    “没用的。”蒋涵浅浅地笑,说道,“职业病,看医吃药打针都无用。若要彻底根治,除非改行。”

    “那就改。”我简洁明了地道,“活着才是王道。”

    蒋涵月亮般明亮的眸子盯着我,轻纱似的微笑徐徐展开,问道:“你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爱好吗?人生并无退路。”

    “不会放弃,且人生毫无退路可言。”我摇头无奈地道。

    蒋涵笑了,引我进了别墅。关门,她回头对我道:“你的建议我会接受,但那是以后的事情。我只是一条鱼,这个行业是水,离开了水我会窒息而死的。”

    我笑道:“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蒋涵道,“人就该选择自己热爱的事去做,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我发觉自己只适合跟数据打交道。数据,它永远都是真实的。不像人,亦真亦幻,难于掌控。”

    我笑了,道:“数据也很难掌控,不是吗?爱自己,才是最真实的事。”

    “我很爱自己的。”蒋涵剐我一眼,率先上楼而去。我衔枚而后,四处打量,别墅内部装饰以冷色系为基调,搭配应用得当,让人有种堕落于梦境的错觉。淡蓝的墙壁悬挂着各种尺寸的画,其中又以水彩和油画居多,皆是当代知名画家的精品,充分展现了主人不凡的艺术鉴赏力。我心向往之,一个能将艺术融入生活的女人,乃是世界最伟大的杰作,其内在的生命之美与外表的优劣高低无关,蒋涵正是这样的精品女子。

    二楼的露台,全被钢板玻璃封闭,好似小型的天文台,又似遨游太空的宇宙飞船。透明的穹顶之上,星光灿烂,月亮高悬,适合冥想。露台周围,实木花架高低不一错落别致,且合理地分割空间,构成美丽的迷宫。木板摆满各种花草,主流品种为兰花,杂花辅之,翠绿掩映,暗香扑鼻。别致的竹藤沙发,茶几上的蝴蝶兰开得旺盛,紫色的花朵垂于地板,美丽充溢露台。

    我震惊无语,望着绿色的海洋怔怔出神,稍后望着蒋涵,感叹道:“你真不是人,而是花仙子。”

    蒋涵嫣然而笑,伸手而请道:“请坐,我沏茶给你。”

    相对而坐,环视四周,如临梦境。蒋涵屈身打开条柜,取出个黑陶茶罐,小心放下,慢慢解开包裹罐子的锦缎,取下盖子用木勺舀了三勺碧绿细长的茶叶填入紫砂壶,接着将沸水倒入茶壶,淡雅的香气慢慢发散。少顷,她倒出茶汤冲洗杯盏,再行烧水整治茶叶。泡茶的时间绵长,她动作缓慢轻柔,优雅娴熟,面对的仿佛不是茶,而是价值连城的珍宝,生恐弄碎似的。我痴呆了,她陡然察觉浅浅一笑,芊芊玉手拢拢额前的秀发。

    “无以伦比地美!”我暗自感叹,仰望漫天璀璨的星光,失落如同深邃的夜空。蒋涵问道:“喜欢喝茶吗?”

    我由苍穹而落人间,笑道:“常喝,谈不上喜欢。”

    “为何不喜?”

    “喝了失眠。”

    蒋涵又笑了,掩口道:“多喝就不会失眠了。”

    “也许吧!我以后尝试着喜欢。”我认真想了想说道。

    蒋涵满意地颌首,又问道:“喜欢喝什么样的茶?”

    我不喜欢这种交流方式,又不得不交流,说道:“解渴便了。”

    “喔!”蒋涵轻吁,略微惊异,旋即不言不语,目光落在蝴蝶兰之上久久静止。水壶噗咚作响,咔嚓一声归于静寂,水蒸气飘悠直上,散为寸寸的蚕丝,片刻散去。蒋涵冲水入壶,轻置壶盖,茶香骤然浓郁。初闻若兰花淡而绵长,继闻犹如馥郁的桂花香,再后来竟是久而不散的茉莉花香味。我贪婪呼吸,惊异地问道:“蒋涵,这茶气味如此特别,竟有前调中调后调之分。”

    蒋涵笑了,斟茶道:“还装不喜茶,鼻子灵得让人羡慕。来,先尝滋味,我再告诉你名子。”

    我接过瓷杯审视,只见汤色黄绿相间,色泽醇正透亮,香气弥久历新。我慢慢呷口,滋味浓醇,清甜甘冽,香味满溢口腔令人不忍吞咽。茶水入腹,回甘立现,好不畅快。喝完放着杯子又要,继而又饮尽。这次,我感到这茶有种时曾相识之感,其神韵与大红袍相同,只是香气口感更佳罢了。

    我赞叹道:“上品,绝对的上品。以我之经验,此茶应当出产于福建武夷,也只有那座神山,方能产出这样的稀世珍品。”

    蒋涵双眼泛光,喜不自禁。她再次斟满瓷杯,略带抱怨地道:“再说不懂茶,我可要打人了。此茶确产于武夷,名叫金桂,十大名枞之一。”

    “你会打人,我不信。”我笑道。

    蒋涵道:“谁骗我,我就跟谁拼命。”

    “没骗你,我对茶研究不多,猜对纯属意外。”我急忙解释,生怕她误会。

    她笑而不语,端杯浅浅饮口放下,抓起茶几上的烟盒倒出一支给我,自己叼上一只点燃深吸。我道:“原来你也抽烟。”

    蒋涵道:“白天不抽,晚上抽。”

    “这又是为何?”我心想抽烟还分时段,很另类的嗜好。

    蒋涵叹声而道:“失眠,继而被寂寞孤独折磨,然后胡思乱想。烟草能麻痹神经,与酒精的效力相当。况且,我们这行压力大,熬夜的时候经常抽。”

    “原来如此!”我笑笑煞有介事地道,“缓解压力的方法很多,吸烟并非最佳选择,你该试试其他方法。”

    蒋涵徐徐吐烟,说道:“方法是很多,我却没有时间去一一尝试。你得盯着屏幕与时间赛跑,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尝试着创造奇迹。所以嘛,抽烟不失为最佳的选择。

    我若有所悟,劝道:“话很对,但尽量少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谢谢!”蒋涵眯眼相望,薄纱似的烟雾从檀口溢出,在昏黄灯光映衬下,更显梦幻与忧郁。我暗想不同的女人抽烟有不同的味道,鸟儿华丽而凄美,月奴高贵而典雅,孟轲哀怨而自恋。蒋涵,就是神秘与梦幻。慢慢的,她修长的双腿编织在一起,身子微微后倾,手臂及其自然的耷拉在沙发扶手之上,一股青烟从纤秀两指之间扶摇而上。我惊艳于她的美丽,却没丝毫的亵渎之心。虽近在咫尺,却是那般的遥远。

    审美疲劳了,我揉揉眼睛,不想无聊地喝下去,直奔主题。

    “蒋涵,我有事相求。”

    蒋涵伸手按熄烟头,盯着我道:“愿意效劳。”

    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从股市上撤出部分资金,投资期货市场分散风险。她认真倾听,我耸耸肩膀道:“我对期货市场一窍不通,故想请你帮我操盘,佣金你说了算。”

    蒋涵嘴角微微上翘,说道:“任鬼,股市风生水起,正是赚钱的大好时光,你为何又要退出,进入尚无动静的期货市场。难道又是知觉,我不相信。”

    我看着她道:“理由很简单,我认同你对未来的看法。股市仅为最后的盛宴,黄金和大宗商品才是未来的王道。特别是黄金,资产保值的最有效手段。经济危机的规律,我向来尊重历史,故而如此行事。”

    蒋涵淡漠地道:“假如判断失误,你的钱岂不打了水漂。”

    我笑道:“那就自认倒霉,怨不得谁。”

    她妙目怔怔不动,又说了句很无厘头的话:“你不怕我携款而逃。”

    我大笑,她等待答案。笑过,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蒋涵冷冷而道,“你如此肯定。”

    “肯定,且坚信不移。”我道。

    蒋涵笑了。少顷,她坐正道:“有时候感觉是错误的,以貌取人,那是最不可取的想法。

    我道:“我不是白痴,你也不傻。我选择相信,假如错了,也有解决的办法。”

    蒋涵抿口香茗,拿起手机快速按。很快,我的手机响了,出现了一个银行账号。蒋涵道:“这是我的私人投资账号,交易密码7713550,你将钱打来便可。我尽力而为,亏了照价赔偿。”

    我道:“亏了不用你陪,既是生意,自然有亏有盈。收益你二我八,亏损我独自承当。”

    “不不不,”蒋涵摇手连声拒绝,“我不要你的钱。”

    我道:“这不合规矩。”

    蒋涵道:“只赚不赔,更不符合规矩。”

    我道:“别争了,无聊。输赢皆二八,如何?”

    蒋涵笑了,说道:“合作愉快,喝一杯?”

    “好,”她倒茶,我们举杯痛饮。大事一了,好不轻松,我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望着满满目的花草,好奇地问道:“蒋涵,恕我冒昧,能问下你的私人生活吗?”

    “为何要问,这可是我的**。”蒋涵道。

    我哑然,说道:“你不答也行。”

    “说吧!你想问什么?”蒋涵竟然同意了,我有些意外,还是问了。

    “你一个人生活吗?”

    “这还用问。”她道。

    “不寂寞。”

    蒋涵笑道:“我喜欢寂寞。”

    我刨根问底,又道:“想一直这样。”

    蒋涵抿嘴而笑,甚是迷人。她道:“你问这么多,想干吗?”

    “不干吗?好奇呗。”我道,“你这么优秀,空度余生,我难受。”

    蒋涵的手指绕着头发,淡定地道:“爱也爱了,恨也恨了,就想一个人清静生活。如果缘分未尽,遇到适合之人也许会考虑,前提是他能接受我。”

    她话里有话,我实在无法开口再问,不禁感叹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与上下而求索。为人终老,人生之大不幸,无或许比有好。”

    “很有道理。”蒋涵睫毛扑闪,问道:“任鬼,你很懂吗?”

    我道:“我曾经以为懂,现在却不懂。”

    “有意思。”蒋涵重新吞吐烟雾,余下的时间里,我们再无语言,一味抽烟。星空很亮,风声很轻,夜宁静美好。时间接近凌晨,我告辞,蒋涵相送。门口,我送她爱马仕的包,她接过轻轻抚摸,痴痴相望我,眸子的雾气与树梢间薄雾同步,飘渺不散。

    她突然说道:“我真的很孤独。”说完,陡然入我怀中。温香软玉,若落英缤纷。她低吟道:“你很好,我想你留下陪我。”

    我揽着她的腰,大脑空白,她的堵住我的嘴。我懵了,被突然而来的幸福击昏。她的身体很软,手感甚好。我正要放弃之时,脑里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她只是你的合作伙伴,你们就见过两次面,这样不合符情理。”

    我顿时清醒过来,慢慢推开了蒋涵,说道:“我知道你孤独,我也很独孤,两个孤独的人最好别在一起,否则这会很绝望。”

    被我拒绝,她诧异不解。明亮的眸子一动不动,悲声说道:“我不漂亮吗?”

    “漂亮。”我道,“但这与漂亮无关。”

    蒋涵叹道:“我想通了,你怎么想不通?”

    我叹道:“不是想不通,是不合适。你是圣洁的莲花,我只是污浊不堪的烂泥,怎能轻易玷污于你。”

    蒋涵一怔,泪如泉涌,软软倒在我怀里。她哭了,因为我的话而哭。话有时候就是刀,能杀死人。我杀了身体里的另一个她,所以她要哭,且很伤心的哭。我拍着她的肩胛道:“哭了就不痛。”

    她没有发出声音,但从颤动的双肩能够感知她的悲绝。她的故事注定悲剧,此刻我感知到悲剧的力量。苍穹之下,一个女人需要肩头,我正好有便借给了她。她枕着哭了许久,抬起红肿的剪水双瞳,用手抹去泪痕惨然而笑。我被震惊了,觉得世界过于简单,再复杂的问题哭过就了结。她道:“有你这话,我知足了。走吧!我不为难你。”

    我有些不舍,低头在她额头亲吻,说声再见逃也似地离开。景物后掠而去,白色的人影渐成黑点,人无端的紧张。我不知蒋涵遭遇了什么?却知道她的痛。惠特尼?休斯顿空灵高亢的声音,能够洞穿心灵。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灵魂,就是一个可怜的影子,活在貌似伟大的人间。优美的歌声无法震撼一个行尸走肉,思绪依旧停留在蒋涵身上,她的神秘我无法了结,她的孤独我感同身受。

    月亮山庄,曾经的家。鸟儿看着我不屑地笑,笑我得龌蹉与无耻。疼痛一阵紧似一阵,人趋于昏厥,躺在冰冷的被褥中,彻底放下皮囊,进入死一般的梦乡。

    回到故乡,我为之而奋斗的地方,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那样的美好而又丑陋,让人无言以对。似曾相识的街道,似曾相识的人群,似曾相识的建筑,真实得虚幻,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它一直都存在,或许几万年前就已存在,点点融入我们生命,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靠边停车,坐电梯上楼,按下门铃的那一刻,手机关闭。切断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世界就在只剩下了自己。

    叮铃叮铃之后,门咔嚓开了,一脸兴奋的小黄出现在门口。我抱起她迅速进门,向后一脚踹门,雨点的亲吻,整个世界燃烧。小黄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潭,看不见深浅,攥紧拳头捶打我。唯激情令人迷失,唯爱情让人堕落。叫喊是为了证明生命的存在,运动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有死。

    清风掠过光滑的肌肤,浑身冒起一层疙瘩。沐浴在温暖的春光里,身体慵懒无比。小黄的红潮渐渐消退,眸子愈发深邃。她靠着我感慨道:“我真爱的人还是你。”

    我笑了,指着墙上刘国明的相片,问道:“他呢?”

    “那是我的丈夫,并非爱人。”小黄认真地道。

    “丈夫和爱人不是一个意思吗?”

    “错。”小黄咬了一口我,说道,“丈夫代表婚姻,爱人代表爱情。我还是会嫁给他,我爱的还会是你。余生,灵魂就此分裂,忍受无尽的苦痛,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别说得这般凄惨,搞得我寝食难安。”

    小黄手臂支撑下巴望我侧卧,瀑布般的秀发流泻而下,好似光亮的黑色锦缎。她喜欢这样看我,目光里全为留恋,仿佛下一刻我就消失似的。我捏着一缕青丝,说道:“我无数次背叛,是否意味着我会下地狱。”

    小黄认真点头,说道:“你不下地狱,人间就没公平正义可言了。你先去,我稍后而来,然后相拥痛苦嚎叫。”

    “人间就是地狱。”我笑道。

    “对,人间是地狱,爱恨是更深的地狱。”

    “你真爱我?”

    小黄扑哧而笑,捧住我的脸道:“你真是我的爱人,若你不信便杀了我。因此,我活着好累!”豆大的泪珠喷薄而出,委屈显而易见。我哄道:“傻瓜,你的话我怎会不信?”

    小黄哽咽道:“心好比针扎,无法呼吸,说明这是爱,而非交易。爱比交易痛苦。故而,我终于明白了烟尘女子的洒脱,她们不爱,故而无耻。”

    这是诛心之语,尖锐的让人绝望。她抬头仰望,泪痕未干,楚楚可怜,与平日的冷淡判若他人。我心咯噔而蹦,暗想不妙,她真的动情,后果极其严重。她冷静地分析爱情,就跟分析数据似的,结局必然悲哀。

    “任鬼,我努力把自己想象成那样的女子,心情会稍微好些。”

    我被定义花钱买笑豪客,内心无比的可怜。她怎么这样看我?太不尊重自己了。我干脆地道:“我是爱你的,而非交易。”

    “爱是很痛的,难道你不觉得吗?特别是你抱着名那叫妻子的女人,同时想着另外的女人,不觉得自己很变态。我就觉得自己很变态,好像不是人,而是禽兽。”

    “禽兽不会思维,只按本能行事。”

    “男人都是禽兽。”

    “禽兽也有亲情,也又感情。”我快被她问晕了,闭嘴不在言语。

    小黄将头枕在我的心口,说道:“禽兽都很温暖。”说完,旋即笑了,我的心却跌落深渊。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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