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血力士重重倒地,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渐渐染成苍白,然后映红了众人的脸。
“哈哈!赢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要出手!”
“是啊!靠,从他和我赌钱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很有前途!我很欣赏他!”
“哈哈!这小子就是射得一手好贱!”
众人士气大振,笑逐颜开,纷纷开起玩笑,而且从话语中十分明显的表示知道是谁人射的箭。
但两旁的山雾不知。
即使里面藏的是神秘强大的修行者。
因为射箭之人伪装极好,掩饰的极有水平。
场间一片热闹,而两旁山雾一片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种对比终于酿成了对峙,随着时间流逝,无人再语,无人再笑。上百人站在泥地里,雨打声响,噼噼啪啪,仿佛沉默的羔羊。
而两旁山雾中隐藏着猎人。
但这种对峙不可能长久。因为维持对场间众人的束缚和那道坚硬的土墙,耗费的是修行者不可逆转的心神,这是难以道明的沉重代价;而对于大周的众人来说,对峙则意味着敌人可能等来援军,然后己方全军覆没。方才马车化作怒龙奔逃的场景的确给予众人强烈震撼以及恐惧。
乍一看,两方都有出手的理由,而且势在必行。
但是价值不对等。
大周六公主,这一身份足以让山雾中的修行者拼上性命,赌上一切,何况才只是“沉重的代价”?
而对于大周军士来说,这一身份也足以让他们拼上性命,赌上一切,何况只是打破对峙后可能带来的死亡?
虽然他们从没有见过六公主,哪怕明知对方就在不足自己五丈的地方。
这不是士为知己死。只因为他们是帝国的军人,脚下是帝国的土地,只因为他们保护的是帝国的荣耀和帝国人民对他们的信任!
只因为这就是命!
下一刻,两枚硕大的青铜巨锤重重砸在了坚硬的土墙上。它们在前一刻还是敌人的杀人利器,此刻却已经是己方破开阻碍,迎来希望的重器。
命运如此无常,不禁令人唏嘘。
而山雾中仍然一片寂静,仿若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反之这极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于是众人使劲砸墙,十人,二十人,三十人最后土墙前面全是人,墙上全是斑驳的痕迹和血迹。
但土墙越砸越硬,甚至已经超越了土石硬度的范围,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但它终究是土墙,而再硬的墙也有被推翻的一天,就如世界上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随着沉闷的轰隆声,尘土飞扬,便是在这秋雨中也是极为炫目。
而山雾中则传来沉闷的哼声,声音很轻,但痛苦不甘解脱之意不一而足。
这使人联想到死亡。
是的,一位可能赫赫有名的修行者便如此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潦草,屈辱,不甘。
但他终于解脱。
因为有惊雷踏雨而来。
众人看着那道滚滚雄壮的钢铁洪流,不禁默然无语。
他们是军人,自然能十分明白这道洪流象征的力量——所向披靡。
在战场厮杀无数,对于敌国的军队早已了如指掌,但他们从未见过从此强军,甚至坦白说,如果敌国拥有如此强兵,那他们早已败亡!
所以,这不可能是敌国的军队。
于是他们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神圣无敌。
“撤!”
“冲!”
两道互相矛盾的命令同时下达,按理说这种矛盾的命令在此时是致命的,但众人却没有丝毫慌乱。
数道骑兵轰隆出发,带着马车向宁城奔逃。而余下之人则向那道钢铁洪流冲去,企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自己的同伴争取时机。
这是极为壮烈的一幕,人们常在“壮烈”之后加上“牺牲”一词,以此歌颂他们英勇的抉择。
但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返身护送马车的骑兵更应值得赞颂。
因为他们仅仅将生死置之度外是不够的。他们的神经必须极度绷紧,留意着身边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当有任何意外时,都必须冲在最前方。
留给他们的,不仅仅是死亡,更有未知。
而未知,恰恰是最令人恐惧的。
恰如此时,数道地刺猛然从地面扎出,马儿避之不及,立即摔倒在地。而马上之人,在被洞穿喉咙之后,因为急速前行带来的惯性,被地刺开膛破肚,最后劈成两半。
他的同伴急速冲过,而他的身体还在抽搐
仿佛是感应到这一幕,奢华的马车内,一位老者缓缓睁开了眼,道:“可以了!”
先前那侍女模样的人看着马车内两个吐血昏死的人,以及老者略显苍白的脸,关切问道:“风老,这会不会太勉强您了?”
风老微微一笑,“停车吧!出去给我护驾!”
黝黑侍女敬了一礼,钻出马车。
她站在马车旁,向四周一打量,发现两侧是森森茂林,敌人极易隐藏身形,不由蹙眉,不知风老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争斗之地是何用意。
此刻,马车一停,还活着的五位骑兵立刻靠近马车,戒备四周。
侍女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人身形较瘦小,从露出的脸颊来看,赫然是一位少年!
她不禁怔了怔,下意识道:“这么年轻?”
无怪她,毕竟能穿上这身铠甲,站在她身前,这至少要浴血数十场大战,经验丰富,才能敢作为最后护送六公主撤退之人。而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竟然便有这资格,看来也是极为优秀。
谁知那少年一听这话,眉头一皱,便用看白痴的眼神的看着她。
侍女一怔,才发现此刻强敌窥视,自己竟然还有闲心问这个无聊的问题,不由汗颜。但同时也心生恼怒,自己是谁?什么身份?这家伙竟敢嘲笑自己,真是活腻了!
这般想着,她恼怒的一眼瞪过去,却发现这少年偏着头,压根不理自己。
故意的!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她使劲跺了跺脚,突然灵光一闪,便冷脸吩咐道:“你!对,就是你!你去树林里看看,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来汇报!”
少年瞪着大眼,将侍女的祖宗都问候了个遍,心道果然是宫廷太监贵人侍女高官门房最难惹。明知这树林里藏着修行者还要老子去探查,不是明摆着要自己去送死么?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人?!
少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意思很明显。
侍女气得磨牙,怒道:“你敢抗命?!”
少年还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意思太明显。
“你!”
咻!
便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树林中射出,直奔马车!
这一击来的简直不要太巧,不要太妙!
因为在场众人都被少年与侍女的对话吸引过去了!
其他人估计不知道这少年,但是另外四人在宁城一直与少年并肩作战,可谓是十分熟悉,所以方才那段对话,特别是最后快要擦出火花的时候,他们是真的分神了!
但场中有两个人除外。
一是这少年。在黑影刚刚升起之时,他便动了。动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大脑。
在那瞬息之间,他预算了很多可能,然后在黑影升到半空时,他拿出了自己藏着的箭。
然后一箭归西,射进了树林;一箭当空,迎上了半空中的黑影。
另外一人就是风老。黑影未动之时,他便已动,动的是他的意念。
在那瞬息之间,他的意念化作九百九十九把刀,刺碎风雨,斩断空间,毫不犹豫的劈在树后的树影里。接着少年的长箭来到,他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意念附在其上,刺进那片树影里。
这一瞬间,一老一少的配合惊艳了尘世,吓坏了树林里的修行者。
但他毕竟是久经风雨饱经磨练的修行者,是世间普通人眼里的“神”。所以半空中的黑影露出獠牙,明亮的剑刃很轻易的将射来的长箭斩断,然后如孤鸿落影,瞬间飘进了马车。
众人愕然,极短暂的茫然后产生极大的恐慌,甚至已经产生公主陨落尸首异处的联想,这一刻连天地都变得无比黑暗。
但下一刻,这道凌厉的飞剑便被拍飞出来,斜插在土里。
众人再次愕然,心情大起大落间不知如何反应,但本能已经让他们脸上开始浮现笑容。
而就在众人似笑非笑的时刻,树林里响起一道震天嘶吼,惊退风雨,辟易鬼神,立即让人想到野兽濒死前的咆哮。
少年脸色一变,立即向前扑出,将黝黑侍女扑倒。而先前斜插在土里的飞剑此刻却是猛然刺穿两人留下的虚影,然后将对面的马身刺了个对穿。
这下众人终于笑不出来,看着扑倒在地的两人均是脸色难看。
少年却不觉得,他只感觉手中传来十分柔软却极有弹性的触感。
“这是什么怪东西?”
他再捏了捏,发现手感极好。
“好奇怪好舒爽”
他又捏了捏,“怎么我越捏越想捏?”
再捏了一下,“嗯,不错。捏了还想捏,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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