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你怎么出来了,好些没有?”宁浮屠走近问道。
“嗯,浮屠兄,你回来了,我寻思着出来晒晒太阳,于身体有益。”宁采臣不作声响的收起方石上的纸张,瞧着宁浮屠背上的大包裹。
宁浮屠见状,也不提那纸上的人,只是把入城前后的事说与宁采臣听。听了宁浮屠的话语,书生皱了皱眉头,叹道:“哎,乱世将现,尽是贪官污吏啊,让浮屠兄为难了!”
“不说这些,书生还没吃饭吧,我买了些糕点肉食,快快吃些吧!”两人进到屋里,把桌椅搬出,摆在院子内,宁浮屠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有一件厚实棉袄,一个陶罐,一小包药材,一大包吃食。
宁采臣见了棉袄,心中感动,嘴上却不说什么,取了水,便在院中吃起来。宁浮屠寻了几块碎石架了个灶便用陶罐熬药。
“浮屠兄,你不来吃?”宁采臣咬了一口鸡肉,招呼宁浮屠。
“我先不是与你说了吗?中午吃得太多,把那石固都惊倒了呢!”宁浮屠回道。
“那石固倒是个纯直之人,浮屠兄何不早些跟他去杀了那赤炎鼠,在回来寻我便是。”宁采臣想起宁浮屠与石固的事便说道。
“要去也是你与聂小倩陪我一起去。”宁浮屠想也不想便说道。
“浮屠兄!谢谢!”书生本是有情人,虽说救下宁浮屠在先,但还是深感宁浮屠的情。
“你叫宁采臣,我叫宁浮屠,何言谢?”宁浮屠熬着药,头也不抬。
一切尽在不言中,半干的树枝烧的吱吱作响,浓浓的烟雾升起,有人鼻中循着香气,眼中瞧着烟雾,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抓起桌上的烤鸡便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好肥的烤鸡,浮屠小子,敢不叫我?”燕赤霞大嗓门吼出来的言语,实在配不上高人之名。书生见状连忙离他远了两步,燕赤霞瞪他一眼也不计较。不等宁浮屠和书生答话,燕赤霞眼珠四处乱扫又喊到:“有肉没酒怎行,莫说你没买酒回来!
“怎么没酒,都为前辈准备着的,书生,你去包里取出来!”宁浮屠放不开手中的药,便对书生说道。
“好!”书生应一声,回到屋里,一手提着大壶装满的酒,一手拿着一只油纸包裹的烤猪蹄,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
燕赤霞心中一喜,他来这兰若寺一月有余,没下山去过城里几回,嘴中早已不是滋味了。当下抓起酒壶便大饮一口,连道:“疼快!”
宁浮屠心中一转,只觉得这还不是个好机会!
“前辈,这酒是郭北城中有名的‘醉三日’,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才装满了这一葫,专门为你买的,可还入得口!”
“勉强还行……,你哪来的那么多钱,你小子还真去抢人财物了?”燕赤霞怒问到。
“不是不是,是浮屠兄答应帮人家杀赤炎鼠,人家付的定钱!”书生见燕赤霞发怒,连忙解释。
“前辈,我没偷没抢,先不说钱的事,却说我这酒里还加了一味药,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宁浮屠笑眯眯的道。
燕赤霞见宁浮屠笑得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便道:“药?嘿嘿,你下了啥毒药,能把我放倒?”说罢,又自信的大喝了一口。
“哈哈,我这是为书生下的,世间至毒之药,名‘师徒情分’!”宁浮屠笑着说过,马上转头看向书生,大喝一声:“书生!还不跪下拜师,更待何时!”
书生虽是一颗赤子心,但也通宵人情世故,当下抚了抚衣衫,双腿一弯便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砰砰砰,结结实实的三个响头,拜完第三下,也不抬头。
“哼!哈!两个黄毛小子,胆敢逼我?”只见燕赤霞脸黑着脸,重重的放下酒葫芦,眼中冒火的看着地上的宁采臣。
“不敢逼师傅,我宁采臣活了十八载,为身体所累,修炼不得,为奸人所害,家破人亡。只是,我这膝盖也只跪过天跪过地跪过双亲,今日跪于师傅面前,不管师傅认不认我这个徒弟,我只认您这个师傅,以后绝不再跪他人。”书生头枪着地,言语间却掷地有声。
“随你怎么想,哼!”燕赤霞提着阔剑,大步向着他住的屋中走去。
‘砰’又是一声响:“前辈,我只为我兄弟跪那份师徒情!”宁浮屠与书生同拜,成败在此一举。
‘嗙’重重的摔门声,久久无语,药罐中药味掩不住葫芦中的酒香,弥漫在宁浮屠与书生身旁,打了个转儿,又转进了房屋中。
高大的身影拄着剑坐在椅上,斑驳的余晖透过缝隙抚摸着坚毅的脸庞。曾几何时,他也如同书生般与佳人一见钟情;曾几何时,他也如同浮屠那般为了兄弟义薄云天;曾几何时他也为了那个行侠仗义的梦义薄云天。怎奈,时光流转,命运反复,兄弟情义终是抵不过红尘诱惑;行侠仗义却伤了妻女心。
端剑于胸,剑名‘斩魔’。饱饮妖魔血,剑光华神州。铸剑时一腔热血,几经辗转落得独守深山。
‘嘡……’锋刃未卷,光华犹在。“我辈本是有情人,何故颓废潦倒偏信命?”
想当年,有多少天之骄子与拜我为师而不得,不想今日,一个无脉的普通人……
院中无声,天渐昏黄。桌上的酒壶稳稳的拽在一只大手上,陡然间响起:“果真是世上至毒之药,毒至心髓!”一口饮下,疼彻心扉,一口饮下,死心复活。
宁浮屠与书生听在耳中,喜在心间。
“还不起来,还想作甚?”燕赤霞说罢,宁浮屠麻溜的站起,拍拍额头,药都快糊了,连忙去灭火。
书生的额头上沾着泥,带着血,摇晃着站起。绕是他生就一副淡薄性子,此时也觉得大喜来临。一是念念不忘的聂小倩有着落了,二是,他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能拜燕赤霞这样一位高人为师,那该是何等的荣幸!
“师傅,吃肉……”见燕赤霞只顾喝酒,书生傻笑着抱起烤猪蹄递过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着傻傻呆呆的书生,燕赤霞没来由的觉得这书生颇为顺眼:“吃什么吃,还不去喝药,看你那傻样,若不是那浮屠小子帮你上心,我早把你撵出去了。”
宁浮屠抿唇一笑,递给书生药碗,见他咕噜咕噜好似喝清酿甘泉一般,便说道:“前辈,不知书生和聂小倩的事,该如何……”
书生放下药碗,支起耳朵,燕赤霞闻言,双眉微皱:“我且问你,你当真是爱上了那女鬼?”
“不敢骗师傅,我和小倩早已相见过,前几日,我在城中见过一画,画中之人正是小倩,这几日间她的身影时常缭绕于我的脑间。”宿舍认真的道。
燕赤霞伸出一只手指点在书生头上,大声喝道:“你确定你不是贪图她的美色?”
“不是!”只见书生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嘴中却毫不犹豫。
“我刚才感知了你的精神气息,那聂小倩却没有用迷惑之法……”燕赤霞放下手,颇为无奈的说道。
“前辈,聂小倩说你有办法让书生带她走,却是什么办法。”其实宁浮屠心中也有猜测过宁采臣和聂小倩是否真的一见钟情,此时,听了书生和燕赤霞的话,才放下心来。
“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燕赤霞拔剑而出,重重的插在地上,一股烟尘随着冲击波以三人为中心飞快的荡了出去,越过了四周的建筑,荡进了茂盛的树林。越往外越强,树叶纷飞,犹如雨下。
“怎么说?”宁浮屠眼中羡且惊着燕赤霞的手段。
“杀一树妖尔!”斩钉截铁的五个字,洪若惊雷,回声连绵。
‘唰,唰唰……’声不绝于耳,寺外林海汹涌,犹如大海发怒,浪潮滔天。一个难辨阴阳的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燕赤霞,我忍你一月有余,不想与你相争,你当我好欺?”
“哈哈哈哈,百年前屠遍兰若寺上下的数百僧人的天櫆大妖怎的变得如此软弱了,真乃笑话!你若去掉聂小倩的魂环,我便放了你,如何?”燕赤霞仰天大笑。
“我被封在此百年,本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了一个无脉凡人你欲要与我以命相搏,你若想好了,尽管去破了封印,看谁灭了谁!”天櫆大妖被激起了凶性。
“莫道你我无恩怨:你杀过无数人,我杀过无数妖!”燕赤霞拔出长剑,指向长天。
鸣鸾郡最北方玄心府有一座山,名曰玄天峰,玄天峰上玄心剑宗玄天殿,有师徒二人。
“青白,传我命令,此次历练任务:横跨三十八府,目的地,寒夜府,请你们师叔归宗!”
“师傅,三千弟子已经整装待发,我这便传令。”
“但愿我们到时,他还在寒夜府……”
三千剑侠出玄天,几多风雨,几多险,今朝入寒夜。
鸣鸾郡最东方接壤朱雀郡,丛山之中开新路,新路之上有妖八千,妖妖小心,妖妖藏器。
“云茗公主,前面人族八府皆是山脉相连,我等只需一路从深山中开道而去,入寒夜府前定不会被发现。”
“八千子民做弃卒,你等无悔,我亦心酸。”
“为我妖族,纵万死,一往向前!”妖众应。
“天櫆,你值么?……”
八千死士行深山,一路荆棘,一路血,今朝伏寒夜。
鸣鸾郡最西方大愿府有一座城,名曰大愿城,城中有寺大愿寺,寺中有练武场,三千沙门立于下,上有二高僧。
“觉我,百年前为师于寒夜府郭北县侧兰若寺,封镇一大妖,名为天櫆大妖,如今,你带领三千沙门,广传佛法,须得经过寒夜府,可去为我寺了却这段因果。”
“我佛慈悲,自当如此!”
三千沙门宣佛法,时或解惑,时或惑,今朝宣寒夜。
寒夜府,城主府,华衣男子不怒自威:“玄心剑宗,大愿寺!热闹呵?杨坤,带上五千兵甲,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末将领命!”
今朝在寒夜,莫道你我无恩怨:你,杀过无数人,我,杀过无数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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