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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三节 与流氓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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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啸天翻阅了这三本书,微积分300多页,平均每天要看15页,正常人体解剖学是大16开本200多页,平均每天要看10页,大学英语Ⅰ,采用的是清华版,共10个单元,平均每两天一个单元。这样算下来,每天都要看30几页的书,尤其是微积分,与其说是在复习,不如说在自学。每天晚上,啸天都要硬着头皮看微积分,学人体解剖学,准备期末考试。

    对于微积分的学习,时间紧,任务重,可谓压力山大。啸天首先要解决的是心理问题。焦灼,烦躁,悲观,自暴自弃。好在啸天经历了中考高考已经有所历练。在临考前的几个月里,啸天自觉各学科都该强化记忆,然而时间紧急。“烦躁无济于事,与其在焦灼中空耗时光,不如沉静下来,不再纠结于并不乐观的结果,而是马上投入复习,多读一页书就可能多一份收获,强似悲观中青春虚度!”这样想完,啸天翻开课本,手握一支笔,一句一句,一边默读,一边理解各句话的意义。读完一段,回头快速浏览一遍,提取整段核心大意,用笔将关键词与短语下划线做标记,将整段总结后在段落前列小标题。如某问题有几个核心或要点,则在下划线标记各要点的同时,给每个要点前标出序号一二三四或者abcd。每一节读完,啸天都要将各段小标题重新回顾,搞清楚每一段之间的逻辑关系。整章读完,也要回顾每一节,看各章节之间的逻辑关系。这样读完,不需要再翻阅正文,只需翻看课本目录,整本书的核心要点即可娴熟于心。

    这种方法相当笨拙却也相当有效。对于具体事物的记忆,啸天也找到了取巧的办法。每读一页书,啸天都要拿教材的观点跟自己无端的猜测或者第一感觉相比较,如果两者观点一致,啸天就不再在这一问题上下工夫,一切遵从自己的感觉就好;如果教材观点和自己的猜测或感觉不一致,啸天就要重点关注,理解教材并强化记忆。这样的结果是,啸天只需学习跟自己的感觉不一致的部分,两相对照也加深了记忆,外在的知识内化成自己的本能,实在是事半功倍。

    啸天听课没有记笔记的习惯。不记笔记,啸天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全神贯注地倾听思考,听讲过程就轻松自在甚至得意忘形;但若要记笔记,啸天往往疲于应付文字记录,对授课内容就无暇顾及。在啸天的学生生涯中,除非老师一字一句地慢慢地读,一遍一遍地重复,留足时间特别要求做笔记,啸天从来就只管听而绝不动笔。

    大学的课业内容繁复,期末考试老师一般会给出更具体的考试范围,即通俗来说的划重点。有些老师还会把教材中重要的内容设计成名词解释,简答,论述等各种试题提供给大家,马上就有勤奋的人整理笔记,翻看课本寻找答案,一条一框地总结在笔记本上。一些平日只知道吃饱混天黑荒废时光的人就会借来笔记到打印店复印,在临考前的晚上强化记忆。啸天记得每到期末考试的那几天,宿舍断电熄灯后,楼道里都挤满了挑灯夜战的人,啸天也是其中一个。“明天考哪科?”“中国教育史!”于是这天晚上大家就会借来教育史的笔记,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一页一页翻看,直到凌晨一点两点,直到看完一遍。连续的挑灯夜战严重透支了啸天的健康,有时候明明已经是熟记的条目,在某一瞬间却突然脑中一阵空白毫无印象。这时候啸天就有些懊悔,这种短时强化记忆效果有限,只能用来应付考试,考试结束,对于学科内容啸天又一无所知了。

    这时候啸天就会想起中考前的情景。那时候啸天所在的中学是直属于县教育局的国办中学,与之相对应的是由乡镇政府主办的社办中学。在啸天上初二的时候,国办中学拆分,高中部独立,初中部与社办中学合并。上初中伊始,啸天就开始思念他小学时期的同桌,那个个头不高,吃商品粮的女生。在那位优秀完美的女同桌面前啸天难掩深深的自卑,她长得漂亮,学习好,可谓品学兼优;她是城镇户口,吃商品粮,天生就高人一等;她不用去地里锄地锄草累得腰酸背痛,夏至时节也不用在酷热的太阳底下拔麦子锄玉米栽种水稻;她可以每天吃大米饭肉菜喝酸酸甜甜的啸天一直搞不清名目的饮料,她可以在家看彩色的电视跟着录音机学习自己喜欢的歌曲……

    在啸天小学毕业的前一年是**诞辰100周年,那一年他的这位同桌和同属非农子弟来借读的女生学会了好多红歌,在某次联欢上她们轮番登场或独唱或合唱,《十送红军》,《九九艳阳天》,《翻身农奴把歌唱》等等等等,这对只听过《义勇军进行曲》《没有**就没有新中国》和《学习雷锋好榜样》的啸天来说是何等新奇,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美好的旋律,这么甜美婉转的歌声,啸天想。听到“十八岁的哥哥……”这些唱词啸天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异的幻觉:如果她是那个妹妹,我是那个哥哥,哪一天会不会也这样难分难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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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火起来的还有小虎队。“对你爱爱爱不完……”每当那个纨绔子弟得意忘形地吼叫这种**裸示爱的歌曲,啸天都侧目而视敬而远之。这个男生是家中的独子,毫无疑义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的妈妈是本校老师,以体罚学生狠辣而闻名,他的父亲在电力局工作。城镇户口天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加上身为学校的皇亲国戚更使他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我们玩打雪仗吧?!”那年冬天一场厚厚的大雪覆盖了大地,下课后,男生扬起胳膊握着一颗大大的雪球,边向啸天靠拢边笑嘻嘻地说。“不玩!”看男生作势欲向自己投掷,啸天边往后退边拒绝说。然而那男生继续纠缠。“那只在课间玩,上课和放学以后就不玩了!”啸天抵不住那男生无休止的纠缠,但对他的无赖做派毕竟有所忌惮,于是约法三章说。“好!”那男生满口答应。

    啸天和那男生互相追逐着,跑动中谁都难以准确命中。放学后,面对笑嘻嘻凑上来意犹未尽的男生,啸天郑重地提醒说放学了不玩了。那男生又笑嘻嘻地答应了。啸天放松了警惕,背起书包往回走,刚走不远,突然耳边嘭地一声响,啸天感觉一团坚硬冰凉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一侧的耳朵上,紧接着就听到那男生边往一边跳跃着逃开边发出得意忘形的大笑。啸天伸手清除粘在头上冰凉的残雪,耳朵里像钻进了一只三伏天的知了,一直吱吱地叫着。啸天心中就有些懊悔,悔不该轻易答应这男生打雪仗的要求,对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哪里会有什么规则可言呢?

    此后啸天对男生主动疏离以避开他的侵扰,然而那男生对啸天的突袭却让人防不胜防。第二年夏天天已转暖,学生们都换成了单衣短衫。下课后啸天从第一排的课桌后走出,经过讲台的时候,冷不防自己的裤子被人从后边一撸到底,给褪到了脚边。伴随着啸天委屈的哭叫,那男生在身后一阵哈哈大笑:我就猜他没穿内裤吧!哈哈哈!事后啸天有些后悔,如果当时自己默不作声地提起裤子,注意到自己丑态的人或许会少些。现在可好,一声哭叫,走在前边的女生也回转了身,在自己最在意的女生面前也丑态毕露了!

    上初中后那男生跟啸天分在不同的班级,两人不再来往甚至都极少见面,自然也就不再有冲突。然而那女生没有就近入学,择校到位于县城的第二中学。在毕业前的最后几天,从临近乡镇小学调来的班主任满腹委屈地抱怨说,辛辛苦苦带了你们两年,临毕业了有些人却要报考区外的中学,我的辛苦真是白费了!——报考区外的中学是不算升学率的。啸天有些遗憾,以后很难再见到那女生了,然而啸天对老师的委屈却并不认同:难道仅仅为了升学率好看,就迁就你而影响到学生的未来么?

    啸天理解了什么叫日久生情,什么叫思念与日俱增。在进入中学的前几个月,每当自习课静下心来,啸天都抑制不住对那女生的思念,这思念使啸天无心向学。有一天啸天回家,爸爸指着隔间门内侧的墙壁对啸天说,这是你写得么?啸天回头一看,看到了几天前自己无意中抄录在墙上的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啸天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流露被人看穿,羞愧地红了脸,看爸爸离开就赶紧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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