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我和张彧的感情就明显增进了不少,可见那些大人们“饭桌上出兄弟”之类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其实张彧这人其实挺不错,没有那些公子哥儿身上的傲气,还平易近人。我就是因为第一印象对他差了点儿,就一直对他有成见,可见第一印象害死人。
总体来说,此人是个可交的朋友。
“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啊?看你这气质,家里怎么说也该是个书香门第吧?”张彧吃完饭,往后一靠,掏了根烟递给我。
“我不抽烟。”
“真的假的?这年头文艺青年不抽烟还怎么装逼啊?”
“滚你丫的你个山炮!”我竖起一根中指,“你以为所有文青都跟你见到过似的,我这叫独树一帜你懂吗!土包子!”
“得,这会儿子倒反过来了,我成土包子了。”
“没反过来你也是土包子。”
“行,我土包子。那您能说说您是经过了什么样儿的精神熏陶才有了如此浓重的文艺青年的作逼气息的吗?大洋吊儿?”
“噗——”我差点儿没被汤给呛死。
“你丫哪来的那么多下作的词,看不出来,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我忿忿道,“我爸就是一伙夫,我妈开馆子的,够熏陶了吗!”
“不是吧,”张彧那两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你逗我玩儿呢,你真不是书香门第?”
“怎么的?不是书香门第怎么的?看不起人请麻利儿滚蛋!老子不稀罕!”跟着他聊了半天居然还说顺嘴了,张口就来了句京片子。
“哪儿能啊,就是有点儿吃惊,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骂起人来还真有点儿伙夫的架势。”张彧咧嘴一笑,满脸的贱样。
“伙你大爷!再笑我抽你丫的信不!”
“信,我信……哈哈,”他站起身来,“走吧,吃也吃完了,咱去寝室瞅瞅有人来了没。”
我用尽力气翻了一个大白眼。
尽管白眼翻完之后有点头晕,但还是走在他前面潇洒地出了食堂。
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几个人都到了。我上前去打招呼,跟他们聊起来,因为都是同龄人,大家很快就熟络了。不过也不知道张彧是怎么回事,并没有像上午见着我那样热情,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上床休息了。兴许是热情用光就脱力了吧,我想。
其他四个人纷纷开始做自我介绍。
睡张彧下铺的叫仇晓冬,是个1米63的小个子,但是喜欢打篮球,顶着一双大眼珠子到处滴溜溜地晃荡,看起来有挥洒不完的青春活力。
仇晓冬对面的是林之岚,这小子看起来齁瘦,戴着一副600度的大镜框,看着蔫儿巴兮兮的,就跟吸了**似的。
林之岚的上铺叫周肃渊,看起来谦谦有礼,但你要是好好跟他聊会天,你就知道东北那句“装大尾巴狼”是什么意思了。
至于我的上铺庄洋,那活脱就是一个当代徐志摩,咬文嚼字的张口就来。面对他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展露我的文艺情怀,对,我其实是个伪文青。
我们几个叽叽喳喳高谈阔论,从宿管大妈脸上的痦子,到范冰冰的腋毛,天地万象,有的没的,无所不谈。
正当我们情绪高昂,林之岚马上就要抠下那一坨鼻屎的时候,寝室熄灯了。
“我操!什么破学校!晚上还熄灯的!”林之岚大叫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洗洗睡吧你就。”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尽管他看不到。
摸着黑洗漱干净,各自上床休息。
第二天依然是报名时间,新生家长老师学长,在校园里穿梭忙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我生性不爱喧闹,就叫上张彧一起去逛逛校园附近的街,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唉。你今年都20了,怎么读书这么晚?”
“高中光顾着玩儿了,就留了两年。这玩意儿你能解开不?”张彧指着刚从路边买的九连环。
“别欺负我们文科生。”这家伙,话题转得真硬。
“我也是文科儿的,我怎么能解开。”说着,还真把那九个轱辘解开了。
“这东西要是不能解开你还买它干嘛,”我翻了一个白眼,最近白眼翻得有点多,“快回学校吧,早上庄洋说班主任让咱们下午去领军训服。”
等我们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3点多了。
看到一套军训服放在我的床上,我奇怪地看向庄洋。
“你俩怎么现在才回来,”庄洋抱怨道,“我帮你们带回来了,照着你们俩的身材选的,试试看合不合身。”
“都怪张彧那家伙,一路上磨磨蹭蹭,跟大姑娘出嫁似的,那啥,谢谢了啊。”
我立马脱下衣服试了试,正合适。
看着镜子里穿着军训服的自己,觉得什么“气宇轩昂”“神采奕奕”之类的词都无法形容我此时的英气,真想写首诗来赞美自己。
“小样儿的你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本山叔的经典铃声从张彧的床上传出来,丫挺的,你狠。
我决定不再对张彧翻白眼,因为那样既没什么效果,而且事后脑袋还会晕乎,于是我选择了最粗暴有力的一招,无视他。
“叮铃铃~叮铃铃~”
我挣扎着从被窝里钻起来,用力拍掉了一响起来就欠抽似的用尽生命在歇斯底里的闹钟。朦胧地睁开眼,从枕头低下把手机拿出来一看:7:40。
“我操!今天又迟到了!”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冲进厕所匆匆洗漱之后,拿起书包和外套就往学校跑去。
等我满头大汗地跑上3楼,班主任已经开始讲课了。
“报告!”我硬着头皮嘹亮地嚎了一声,准备死得更彻底。
没成想,班主任就瞪了我一眼,就让我回座位上去了。
这母夜叉居然开恩没大发雷霆,莫非是今天股票回盘了?还是昨晚上被滋润了?我一路回座位一路想着。等我坐稳,准备把课本拿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书包里居然啥都没带,我擦,啥都没带咋还那么沉!!!
正想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周围似乎有点太安静了,没听到班主任讲课,也没听到同学说话,死静死静的,跟往常不太一样。于是我抬头一看,刚刚还满座的教室忽然一个人都不见了,班主任也不见了,就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我的妈呀,一股冷气从我后脊梁骨蹭蹭地往上冒,我他妈这是……撞鬼了?
正当我冷汗颗颗往外冒的时候,突然从后面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嗒嗒嗒嗒,由远到近,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慢慢的,脚步走到了我身后,我哆嗦着,慢慢往后回头。
“啊!~~~~~妈呀!~~~~”
“叫什么叫,大清早的就被你丫给吵醒了。”
我睁开眼,朝四周瞅了瞅,我这不是在寝室呢吗。张彧坐在床上瞪着我,脑袋上翘起来的头发纷纷表示被我吵起来相当不满。
“我操,我刚做了一特邪乎的梦,梦见我在高三的教室里正上着课呢,突然老师和同学就消失了,就剩我一个,然后还有一个穿着高跟鞋的怪物从我背后冲出来要捉我。”老实说,我其实也没看清出穿高跟鞋的是人还是鬼。
“你丫该不是被今儿要开始军训给吓到了吧,这有什么,你高中没军训过啊。”
“你丫才被军训给吓到了。”我没好气道。
反正被吓醒也睡不着了,索性直接起床,穿好衣服,把手机拿出来一看,5点45。靠,我简直是在自虐。
时间太早,食堂还没开始营业,还是先玩玩手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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