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风雪飘飘洒洒,从漆黑的天空上落下。
老者神情肃杀,沐云寒满面惊颤。
那三人缓缓从半空落了下来,为首的魁梧道人面无表情唤道:“封尘师兄。”
老者苍老脸庞上则显出一丝嘲讽,沙哑道:“多少年了,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师兄。”
魁梧道人回道:“师尊一日未明令将你逐出宗门,你便还是我等的师兄,即便如今你已是叛逃师门。”
老者闻言面色怅然似乎是有些犹豫终究低沉道:“师尊......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魁梧道人望着老者片刻,道:“你既然还心念着师傅,为何不亲自回去看他?”
老者闭目沉默了半晌,随后仰面望着墨色苍穹,寒风携卷着雪花落在他沧桑的脸上,他衰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当年我为求境界精进,妄自闯入宗殿禁地企图寻得机缘,却无意撞破掌门师叔隐秘,更夺了他的因果机缘,他一怒之下竟要杀我泄愤,呵呵,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说到底是我杀了他那为非作歹禽兽不如的血脉传人还是别有隐情,你们可清楚?”
魁梧道人淡淡道:“这我等不知,但你在宗门犯下血债,难逃罪责。”
“哈哈哈哈!”一阵高亢沙哑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开去,老者低下头眼中精芒一闪散出悲凉之意:“血债?罪责?是了,当日你们所有人都见是我手持了南明离火剑将宗殿内二十八名同门师兄弟尽数杀死,这笔血债凶手自然就是我了。”
“那今日,你等前来,是奉掌门师叔之命,还是师尊之命?”
“自然是掌门之命。”
老者面上显出一抹苍凉,他叹息道:“我明白了,当年之事只有师尊一人信我护我,我被掌门师叔重伤,受他一记生死印导致生机飞速流逝,危急之下是师尊出手救了我,不仅点宿命天灯燃烧自己的寿元保我生机,更以乾坤阵法将我送离宗门,如今宿命天灯已灭,生死印便又开始吞噬我寿元,怕是师尊也受到了牵连。”
“没了师尊的宿命天灯为我掩盖气息,你们凭借宗门法器千机引自然可以寻到我所在何处,奔波逃亡这些年,我也心疲身倦了,不想再逃了。”
“若是奉师尊之命,你们若是要杀我,我便跪地俯首让你等杀,但既是掌门之命,我便不会束手就擒!”
“喝!”老者振声一叱,瘦弱的身躯上蓦然衣袍鼓动,一股强悍的气势散发开来,沐云寒顿时觉得空气中有一道无形威压向他袭来如负千斤,一下子瘫坐在地,心中震撼。老者扭头神情肃穆望着远处三人冷声道:“出手吧。”
那为首的魁梧道人面沉如水道:“封尘师兄,如今你剩余生机不到四成,修为又能保存多少?何必再做无谓挣扎,看在是同门一场,师弟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回宗门认罪而不是带着你的尸首回去。”
“多谢师弟了。”老者淡淡道:“回去也不过是蒙冤受辱而死,我的道是‘争’,与天争与地争与掌门师叔争,绝不做低头屈服之辈,你等要杀我,那便拿出各自所学的宗门本事来!”
“既然如此,那师弟只好成全你了。”
魁梧道人言毕,三人骤然轻喝,同样一股威压气势蔓延开来。
沐府上空风雪瞬间被四人气息影响,更加凌乱的飞舞。那魁梧道人率先出手,从袖间扯出一面幡旗挥舞着闪耀出刺目白芒向着老者劈来,竟是如刀剑般瞬息而至,老者挥起干枯手臂拍出一道无形罡风卷着风雪将白芒化去,魁梧道人身法不停便又连续劈出六道白芒在夜色中如笔墨挥毫般潇洒,只是那些白芒凌厉袭去带着森森杀意,而老者虽然看似衰弱身手却极为敏捷,一双臂膀四周萦绕着暗劲罡气更是将道道白芒悉数化去。
沐云寒一个凡夫俗子何曾见过如此画面,慌忙颤颤巍巍退避一旁,双腿发软,心中惊骇,这便是修炼中人的力量吗?他的身子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
“去!”
眼见白芒不能伤及老者,魁梧道人凌空挥袖将手中幡旗直射而出,那幡旗顿时化作一道炫目流星更似一柄神剑激射而去,所过之处风雪破碎倒灌而回,随之形成一道长蛇轨迹呼啸着向老者撞去。
“回!”
老者轻喝,两只干枯老手结印不停,身前凝起一团虚幻气流,随着老者手掌舞动,随后老者握拳一振,便沉沉向着袭来的幡旗迎面硬撼。
“咚!”
一声震响,空中风雪如水流泛滥溅洒,形成了短暂的真空地带,老者闷哼一声退后数丈,而魁梧道人则仅仅晃了晃身子,那幡旗倒飞回他手中,他的面色又冷了几分。
“师兄果然不愧是曾经的宗门骄子,便是如今的四分功力也可与我争锋,师弟佩服!”
“多说无益,你们三人一起来便是了!”
老者铮铮傲骨,浑然不惧。
“好!既是如此,那就休怪师弟们胜之不武了!出手!”
“苍穹尺!”“阡陌扇!”“镇魂幡!”
三声大喝,那一胖一瘦两名道人也各自祭出法器,三人呈合围之势朝着老者攻来。
胖者道人手持一截方木短棍,棍身指天隐隐有雷电缠绕,瘦者道人手持一柄丹青扇,扇子上画着纵横交错的大江河流,而魁梧道人手中幡旗最是纯粹,只是绽放着夺目白芒,隐隐有迫人心魂之意。三件法器呈紫青白三色在三人手中流光溢彩,环绕着老者不停变幻,四人身影纷乱舞动,混战一处,在夜空风雪中形成奇异瑰丽的打斗画面。
“嘭!”“轰!”“咚!”
一声声震动巨响,一道道异芒气流落空下来,将沐府一间间房屋瓦舍毁成废墟。一道无形巨力从沐云寒头顶三寸处掠过,顿时一排府宅从墙体拦腰处被斩断,大量的碎石砖瓦断梁倒塌下来,沐云寒惊骇万分,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
老者与三人打斗起先势均力敌,但几番回合下来渐渐的似乎是体力不支,开始落于下风,身法也迟缓了许多。蓦然,老者忙于应付另两人凌厉攻势,被身后胖者道人抓住机会,一棍击在了后心上,顿时趔趄前倾“噗”的一声于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瘦弱的身子也摇晃着向下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先生!”沐云寒虽然惊骇,但仍旧关心老者安危,当下毫不犹豫奔去,想要扶起老者来。
“别过来!”老者轻喝道,随后兀自挣扎坐起,口中鲜血漫出染透了胸襟,神情黯然,整个人更是衰老了几分,精神也萎靡下来再没有之前的振作。
“先生!”沐云寒焦急唤道,三年来与老者相处于一个屋檐下,不知不觉他已经将老者当成自己亲近之人,现在眼见他身受重伤,自然极为关切。
老者苍老瞳目望来,脸上显出几分欣慰之色,见少年又欲近前老者抬手制止道:“别过来,你的心意老夫明白。”随后便又抬眼望向那三名道人冷冷道:“这些年,你等的修为都精进了不少,很好。”
三人已经飞身落下,仍是以魁梧道人为首,三人面色阴沉,气息疏乱,额头有着些许汗珠,显然三人刚才打斗也都耗费了大量气力并不轻松。
“师兄以不到四分生机道行仍能与我们三人交战数个回合,师弟佩服。但掌门之令,我们只能服从。”
“别废话来吧!我便是死也要战至最后一丝修为耗尽!”
“师兄的道,果然非比寻常,师弟敬佩,如今你已受伤,若我三人再合力便也是不光彩了,你既然不肯活着回去那就由师弟送你一程罢!也是为惨死宗殿的二十八位同门师兄报仇!”
说着,魁梧道人手中再现幡旗飞舞,劈出三道白芒一道接一道向着老者当头落去。
第一道白芒落下,老者举臂凝气横挡,闷哼一声,身躯摇摇欲坠。第二道白芒落下,老者再次抬臂凝起暗淡光晕在身前,却是瞬间破碎,一口鲜血也抑制不住喷了出来。第三道白芒落下,老者便是连抬臂的力气也没有了,直直被打在胸前身子被击飞数丈,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可是老者依旧神情凛然,没有丝毫畏惧。
“最后一击了,封尘师兄,便让我这镇魂幡送你安息罢!”
“喝!”魁梧道人轻叱,手中幡旗化作一道流光脱手而出,径直朝着老者心口刺去。
老者目光黯淡,脸色灰败,他已经没有一丝气力,体内真气也耗尽,眼看着那流光呼啸而来,衰老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百年修行,终是浮云,逃不过的,终究还是逃不过。
“先生!”
而就在这时,一道震耳的呼喊声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飞速扑了过来,欲意挡在他身前。
“小子!别过来!”
老者睚眦欲裂惊怒万分,想要伸手将那身影推开却发现一丝力气也使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年轻人舍身扑出,拦在了自己身前。
“噗~!”
那束幡旗化作的流光径直轰在沐云寒胸口上,将他狠狠的打飞了出去,沐云寒顿时发出一声惨呼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溅洒在半空中染红了飘过的雪花。
“小子!”老者拼命挣扎想要站起,却再次瘫软跌坐下来反而喷出一口鲜血,显然伤势极重。
“凡夫俗子,不知所畏。”魁梧道人面无表情,随即幡旗回旋入手便又是一缕白芒劈下。
“铮~!”
就在那白芒将要落于老者头顶时,一柄不知从何处急速驰来的飞剑挡在了前方,剑身通体泛着清冽寒光将那束白芒轻松化去。
“来者何人?”魁梧道人面色如霜冷声道。
“凡事适可而止,何必再痛下杀手。”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夜空传来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由远而近,两个身影显露出来,正是黄昏时分在倾城酒楼用膳的父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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