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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二 引狼入室骨未寒 养虎为患羽渐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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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贾员外果真差遣手下来到刘樵夫家中,意欲收养遗孤明越,明越一口答应,谢罢刘樵夫便随着手下离去。

    一路上行人指指点点,私语不断。

    “瞧,他就是穷书生的儿子,贾员外大发善心,厚积阴德,收养于他。”

    “可不是,没想到穷书生苦了一辈子,到头来儿子怕也要跟了贾姓。”

    “嘿嘿,不过这穷小子以后日子可好过了。”

    明越充耳不闻,大步赶着贾家手下,不消片刻便已来至员外府。

    贾员外名为贾仁,乃是这清水镇上的大户,家门殷实,明越见那红门高墙,门外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好不威风。

    走进大门,两侧皆有假山木石,移步换景,装修极为考究,又走了一会儿穿过长廊,来到正厅。

    厅中酒菜已备,贾员外坐于上位,身侧一名穿金戴银衣着华丽的老妪眯眼而待,其后是一名美妇,看到明越,脸上甚是冷淡。

    贾员外儿子与明越同岁,此刻端坐在美妇身旁,百无聊赖,伸出手来抓起鸡腿咬了一口,见到明越进屋,极为不悦,刚想破口大骂,却被贾仁拦下。

    只见贾仁笑着走上前,拉住明越让他坐下,道。

    “孩子,你孤独无依,我见尤怜,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身为清水镇上唯一一家大户,也该造福乡里,收养你责无旁贷,今日起,你便随我之姓,改名贾越。”

    明越也不吭声,贾仁只道孩子怕生,许是心里已经默认,便迎他坐上吃菜。桌上美酒佳肴,交错横陈,明越随意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却顿觉无味,忽地眼角一酸,想到自己整天嚷嚷吃肉,如今大鱼大肉在前,却又食之无味,真不如爹爹买的馍清香。

    吃罢酒菜,贾仁命人带明越住进一间收拾好的仆人房间,竟比自家屋子漂亮,明越有些沮丧,转念又想如今家都没了,还攀比这些作甚,索性不再去想,闷头睡觉。

    没睡多久,却突觉脸上温热,猛然睁眼,只见员外之子贾有财,正褪去衣裤在自己脸上撒尿,看明越醒来,更是嚣张跋扈道。

    “你个臭小子,别以为进了我家门,就是少爷了!你只不过是我爹可怜收留来的下人,今儿个这就算告诉你,要懂得站好自己的位置。”

    明越从小顽劣,受了欺负非得与人打得头破血流不可,明青山温文尔雅,却不料生个儿子却是那抓虾打鸟的将军,周围的野猫家狗全都被他捉弄个遍,常常有人告上门来,明青山只能劝以读书,意在磨掉明越身上的魔性,可那小子除了在自己跟前服软装小,在别个孩子眼里却是那混世的魔王,在邻居街坊眼中就是个妖魔转世的孽障。

    原本贾有财一直忌怕明越三分,现如今明越寄人篱下,更是被安排在下人房间,平素下人对他恭敬有礼,贾有财心道这混小子如今便与自家下人无异,登时胆大三分,羞辱于他。

    明越哪能受这欺负,他从小爬山上树,上房揭瓦,抓鸡打狗,体力比寻常孩子大得多,眼下受如此欺辱,火冒三丈,一拳向着贾有财右脸打去。

    那贾有财脑子不好使,原以为明越如其他下人一般断不敢还手,却被明越狠狠一拳,登时右脸又青又紫,他吓得哇哇哭闹,涕泗横流。

    下人听到少爷哭声,冲进房门,见明越动手打人立刻把他捆了起来,然后过去通知夫人,不消片刻贾员外的妻子李氏匆匆赶来,见儿子脸上浮肿,心疼之余又不免恼怒,拿起墙角的扫把就抽向明越。

    明越手脚被捆,无法闪躲,只能任由李氏抽打在身,可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贾有财见明越被打原本欢喜,却不听明越一声哭闹求饶,当下只觉母亲打得不重,偏袒于他,便倒在地上哭喊,不停蹬腿示威。

    “不行!不行!娘亲打得一点都不重!呜呜。。。呜呜。我要去告诉爹爹。。”

    这贾仁第一个妻子肚子不争气,休了之后取了李氏,年近四十才有一子,甚是宠溺,李氏生怕儿子告到父亲那,自己讨不了好,当下手上加力,狠狠抽打明越,只待他叫喊求饶便可。

    谁知那小子恁得坚忍,任凭李氏打骂岿然不动,只见明越的麻布衣裤逐渐泛红,竟是屁股被打出血来,下人见了赶紧小声提醒李氏,万不可打出人命,老爷收养明越众所周知,若是打死了,可难堵悠悠之口。

    李氏觉得有理,加上自己实在打累,索性作罢,抱起儿子回屋,明越一口气松下,这才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待得人皆离去,噗通一声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明青山虽然严厉,可大多以圣人哲学管教,从未动手打过,上次气急,扇了明越一巴掌,心内也自责不已。

    正当明越暗自流泪,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孩儿扒在窗外偷偷向里观望,明越察觉,抬头望去,那女孩儿见被发现,脚下一慌,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原是她个子矮小,必须踩在石头之上,明越本想出门搀扶,刚一站起就觉屁股冒烟,火辣辣的疼,又想到这女孩儿怕是也闻声来看笑话,索性一头闷进被褥,不闻不问。

    女孩儿起身,在明越门前徘徊踱步,小脸憋得通红,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瓶,听到明越一声呼嚎,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你是谁!”

    明越看着女孩儿,只见她穿着与自己一样的粗布衣衫,两根羊角辫顶在头上,脸蛋红润可爱。

    女孩儿讷讷上前,把手中小瓶递给明越,羞赧道。

    “爷爷让我给你送药,你擦在屁股上就行了。”

    说罢,女孩儿就跑开了,明越怔怔看着手中药瓶,惊疑之际又不免心怀感激,他小心翼翼地褪下裤子,此刻血肉与衣物已经有些粘连,明越一声闷哼,疼得牙齿打颤,全身发抖,弄了半天终于褪下裤子,然后把药瓶里的药粉均匀涂抹在伤口上,说来也怪,那药效竟然如此神奇,不消片刻竟然疼痛尽去,明越只觉屁股上冰冰凉凉,有点像他在河面上拉屎,微风掠过屁股头的感觉。

    待得涂好药粉,明越一阵乏意袭来,沉沉睡去。等他醒来,戌时已过,明越摸了摸屁股,竟已结痂,正腹内饥饿便下床出门。

    府内安静,明越想是众人都已休息,径直走向厨房,寻些残羹冷炙。他摸黑溜入,东找西翻,终于在灶台的大锅里找到一碗热面。

    明越顿觉诧异,这热面就好似专门给自己准备一样,面中还有鸡蛋,明越饥饿难耐,来不及细想,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精光,却听背后传来一声清咳。

    “我听得动静,以为是老鼠,却不曾想还是只这么大的老鼠。”

    明越转身而视,只见来人是一白髯老头,胡子虽已花白,可精神矍铄,眼睛剔透有神。

    明越本想解释,却又想到这员外府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解释也是浪费口舌,便一声冷哼,扭过头去。

    老头见明越小小年纪,身上已有成人所不及之坚忍,暗暗惊叹,微笑问道。

    “那药粉用得可好?”

    明越一听,原来便是这人让小丫头给自己送药,不免感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多谢爷爷送药之恩,小子明越定当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必当涌泉相报!”说罢便作揖鞠躬,然被老者一把扶起,道:“小恩小惠不必挂怀,我在这员外府伺候了大半生,与贾仁父亲从小长大,虽说身为下人,却落得个倚老卖老的地位,贾仁也对我礼待三分,你既来到府中,日后辛苦白眼必定不少,你小小年纪可要做好十足的心里准备,我叫孙犁,你日后喊我孙爷爷便可。”

    明越赶紧道:“小子不怕辛苦,比起家毁人亡,这点皮肉白眼就如蚊蝇之咬,不伤骨髓!”

    孙犁微微一怔,不禁又高看明越三分,眼看天色不早,便送明越回房休憩。躺在床上,明越这才发觉脸上咸腥难忍,想起白天事故,不免心下愤懑,双拳紧握,然两眼望向窗外,寂静天空一轮圆月高悬,明青山的笑脸突然浮现眼前,明越心中一悲,独自舀了清水洗脸,辗转反侧,冷衾难眠,直到深夜这才入梦。

    三日后,贾仁外出归来,贾有财立刻跑去哭诉,贾仁怒火中烧,提着鞭子就来找明越,看到他正坐在小凳上洗衣,鞭子一横,吼道:“好你个贾越!我不在家才几天,你就上房揭瓦,又变回以前顽劣模样,我若是不教训教训你,当真不知道你姓什么了!”

    明越眉头一皱,脸色不改,正声道:“我姓明!”

    贾仁听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拿起鞭子就要抽,却被一人拦下,便是孙犁。

    “贾仁啊,明越纵有不对,先前夫人已经教训过了,你此刻再打,情理不合,况且你收明越为子,就该妥善对待,即便下人也不可随意打骂吧!”

    贾仁脸色一沉,这孙犁与父亲同辈,自己也是他看着长大,虽说只是下人,在府中却颇有威望,此刻不少下人在此观望,若是自己当真再施惩罚,必然影响自己仁厚的名声,思索再三,终究作罢,袖袍一甩,便自离去。

    明越赶紧谢过孙犁,孙犁道:“我能帮你一时,却不能帮你一世,你在府中要懂察言观色,隐忍克制,日后便是受了小少爷欺负,也断然不能还手。”

    明越点了点头,此事终算了却。

    天气渐冷,清秋转寒,一阵冷风吹过,明越一声‘阿切~’,迎来了冬天。

    看着屋外纷纷扬扬的飘雪,白雪洗净天空,染白大地,清幽如水的月光洒下,镀上一层温润的银白,此情此景,如诗如画,明越顿觉颇有意境,内心诗意大发却不知如何吟咏,这才懊恼以前没有好好背书,突然想起自己将近半年没有读书写字,怕是爹爹在天上也得教训自己,便蹑手蹑脚下了床,穿好衣衫,推开房门,拿起一根笤帚在屋外被白雪覆盖的空地上写起字来。

    尘白染天地,窗明静夜深。

    被衾冷如铁,辗转几何人。

    明越写着写着,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悲凉之感,想起爹爹教自己写字吟诗,可他在府中将近半年,也没有查得一丝半点,只觉愧对父亲,暗自神伤,手中笤帚紧握,写下后面两句。

    青冢尸骨寒,昭雪冤未沉。

    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明越眼中寒光一闪,他心中已有计划,只差一个契机!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明越回头一看,便是孙犁的孙女儿,孙潇云,今年十一岁,比明越小上一岁,虽说算不上有多漂亮,但在孩子眼里,却是极为可爱的那种。

    孙潇云径自走来,她虽不像明越从小读书写字,但明越所写也大多认得,脸色微微一惊,眯眼笑道。

    “想不到明越哥哥表面上调皮捣蛋,不守纲常,骨子里还是颇有诗情,这字写得虽说不上铁划银钩,却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隐隐有着大家之范呢~”

    明越可不习惯被人夸赞,尤其不喜欢别人说他有书生气,放在以前,女孩儿早就被他吓哭,但孙犁于自己有恩,潇云对自己也好,便把火气压住,拿起笤帚把字扫掉。

    “呀!你别扫啊,这么好的诗,我还准备喊爷爷来看呢!”

    明越一听就恼怒,冲了她一句,道:“看什么看!不过是些油诗,有什么好看的,你再看,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下酒!”

    若是寻常女孩早已被吓得哇哇大哭,但潇云深知明越就嘴上不饶人,尤其对待女孩儿,万不敢动手动脚,也不生气,笑道。

    “哼!你不叫我看,我偏看!”

    说着,潇云跑到明越跟前,睁大眼睛紧紧盯着明越,明越把脸转向右边,她就跑到右边,转向左边她就跟到左边。

    明越见她可爱烂漫,原有捉弄之意,正自打着如意算盘,却不妨潇云突然贴到自己眼前,鼻尖几乎靠在一起。

    明越吓得倒退一步,脸上臊得通红,却听潇云大笑。

    “哈哈!明越哥哥被我吓到啦!”

    说着,她便欢喜着跑开了,明越一脸怔仲,立在原地,几朵雪花落在脸上,霎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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