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你这又是何必,她刚刚经历了那种事,你便算是安慰她,也不可拒绝地如此决绝。”默默地立于他的身后看了许久,柏奚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了口气,轻声说道。
慢慢收回目光,他眼底满满的心疼在垂下眼睫之际,便消失殆尽,抬起眼眸撞上了柏奚的眼睛,“现在这般便挺好,那道鸿沟最好永远都不要跨过。”
“那是你单方面的想法。沐卿,聪明如你,怎么这种事真正发生到了你自个儿的身上,你却是那般糊涂呢?你就真的忍心将她推走?”他与他是数万年的挚友,柏奚很清楚他,高高在上孤独了那般久,好不容易能有个女子能入地了心,他却要因此将她推得远远的。
微微蹙眉,他的目光自窗棂之畔一掠而过,柏奚说的话他又岂会不明白,可是……“她明白也好,怪我也罢,至少如今她的想法是最好的。”
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然后离开他。那么他便不需要再费劲脑汁地去想要如何支开她,而能够放心地去做那件事。
“既然你心意已定,无论我说什么你也是不会改变的,那我也就不浪费口舌了。”稳了稳呼吸,柏奚一步上前,以迅雷之速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旋即绽开银光,“你既是已做决定,又为何还不解开封神印,反是损耗自己的仙力?”
此次迷幻森林之劫,便是连他也始料不及,若不是有沐卿相助,他不可能会如此快地平息此事,将妖界的阴谋扼杀于摇篮之中。
可是他却是不曾想到,沐卿竟然甘愿以损耗自己的仙力去摆平那些妖将,也不愿意解开封印。
轻而易举地摆脱开他的手,沐卿微微垂眸,整了整有些褶皱的流袖,轻描淡写地道:“还未到那个时候。不过到时希望你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闻言,柏奚却是略带苦笑地摇摇首,“就真的没有其他法子吗?”
“柏奚,在殷虚之境沉睡三千年,我原本以为能将许多事看淡了,直至今日我才发生,那些东西我都无法放下……”
“所以你就这般放心将她交与本君?说实话吧,小果子确然是挺不错的,性子也很好,说不定本君还真会心动,娶她做帝妃呢。”未待沐卿说完,柏奚便悠悠地出言打断了他的话鞅。
眼底如排山倒海而来的肃杀似是能在瞬间将他吞噬,不过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了一派岑寂,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只是可惜,成为你的帝妃怕是比登天还难。”
他这话分明是别有深意。柏奚不由半眯起了眸子,踱近一步道:“什么意思?”
“你猜。”云淡风轻地留下一句话,他周身紫光一绽,眨眼之际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若不是柏奚已经被他坑了数万年了,早已练就了铜墙铁壁般的心脏,怕是此时此刻就要被他这欠抽到极致的话给气到吐血了。
不过,他这话中的深意却是着实叫他心中存疑。”即便是如柏奚这般向来以坑人为乐的人也不由被她哭化了心,语气放得愈加温柔。
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腾出另一只手来,随意地拭去不断下落的泪花,强迫其倒流回去,“是不是……是不是我说的那番话让师父为难了?那我不说了,永远都不说了,我会乖乖地做他的徒儿,不会再让他感到烦恼的,我真的会很乖的……”
“本君不过是说笑罢了,小果子你还当真了呀。好了好了,莫哭了,你若是再哭,本君可就真的要死翘翘了。”眼底的怜悯一闪而过,旋即便被满满的玩笑之意所掩盖,柏奚腾出只手来,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紫薇帝君,你活了那般久难道连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的道理都不懂吗?主人需要休息,你出去。”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悯被桃之准确地捕捉到,它心底滑过一丝惊异,慌忙闪身上前,挡在了夏果的前头。
柏奚这厮向来最爱睁眼说瞎话,他初初说的那句话桃之可是打死都不相信的,可是那般怜悯的目光,是极少出现在他的眼中的。
除非……它无法想象这话背后的真正含义,只能赶忙打断他的话。
听此,柏奚极为淡然地抬眸深深看了它一眼,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它的小角,转而站起身来,悠悠然道:“小果子,你休息的时间可是不多哟,可莫要忘了你答应本君之事。”
桃之真是要被他给气死了,主人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要在重创她一击之后,趁机再来压榨,他可以再不要脸些吗!
“主人你莫要听那家伙胡言乱语,他向来以捉弄人为乐,心眼儿坏到不行。再者神尊是何性子主人你又不是不知晓,神尊怎会舍得丢下你呢。”扑腾着翅膀上前,桃之一边安抚着,一边为她拭着眼角的泪渍。
一把抓住了桃之,将它安置在掌心,今日下来她哭得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现下眼睛肿到不行,其实她很想睡,可是她的意识告诉她,现下绝不可睡。
使劲揉了揉眼角,她话音极为低地字字道:“桃之,我知道的。”
柏奚的话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都知道,她原以为她能够说出离开他的话,那么她便一定能做到,但她却是忘了,感情这种东西深埋在心底之后,便生根发芽,再也无法拔除。
她在睡梦中听到柏奚那般话时,再也控制不住地睁开了眼眸,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忽然有一日,沐卿真的会丢下她。
“我高估自己了,原来我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他。桃之你知道吗,我连骗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只要想到有一日我睁开眼睛看不到他,我就怕得要死。”
垂下眼眸,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咬咬下唇,她慢慢吐出下半句话来:“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想永远陪在他的身畔,哪怕永远只做他的小小徒儿也无所谓。”
“可是桃之,若是有一日我连徒儿也做不成,一定要离开他,我该如何是好?”
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她根本离不开他,一日也不行。所以她只能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直至退到无路可退。
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她对他的爱,可以卑微到尘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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