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平玉大典(下)
东历一九**年春,各处桃红柳绿,煦暖阳光照耀,和柔东风吹拂。
东旗城内外插满了红色旌旗,城内一片欢欣,黄莺啼鸣,春燕飞舞,便连街道两旁的摊贩,也尽着赤红衣装,这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六派使者,也是为了沾沾平玉大典的喜气。
阮霖与连倾从城东而来,正缓步行走在灵昌道上,身旁也正有无数与他一般的男女在家人陪伴下同行。
灵昌道尽头便是平玉广场,想要参加平玉大典,就必须从灵昌道上走过,街道两旁楼阁林立,帘拢高卷而起,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上或站或倚着无数莺莺燕燕。
这一个个大家闺秀,在这时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如闻见了腥味的猫一般,将美目投射向下方人群,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连倾正与阮霖说说笑笑,两人盼望这一天已经不知有多久了,走在这灵昌道上却是无比的兴奋。
连倾笑眯着眼调侃阮霖道:“阿弟,你看这阁楼上的姑娘们如何?等到你通过了平玉试金,便会蜂拥一般朝你怀里扑来,若是你不满足,就是带回一屋子,姐姐也不反对哦。”
“姐,我是定能进入大典前十的,这些女子就算家境再好,今后与我也不是同一路人,又怎能让我看上,再说了,我现在哪有功夫想这儿女私情,你还是不要调笑我了。”阮霖有气无力地答道,满脸的无奈。
连倾今日许是过于开心,性子与往常的稳重温柔也是大有不同,变得活泼欢乐喜多,已是拿着阮霖开涮了一路了。
“阿弟,姐姐想到你就要拜入六大派,昨夜欢喜得都睡不着呢,你这下居然开始厌烦我了。”连倾语带梨花道,神色间戚戚然,呜的一声就快落下泪来。
阮霖立马慌了,手忙脚乱,连声安慰着她。连倾见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其声如黄鹂般清脆,铃音般悦耳,“好阿弟,我这是逗你玩呢。”
连倾还待说些什么,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怪笑:“大言不惭,你是哪家的小子,竟敢断言自己能入大典前十?”
那人身穿一件墨色雨花锦蟒袍,腰缠蟠离纹玉带,脚踏履云登天靴,一头长发用绫白龙纹簪束起,身旁伴着一个姿容秀丽的丫鬟,身后更还跟着大队护卫,皆是身形魁梧,目光如虎如狼,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大家少爷。
他见连倾和阮霖不作理会继续向前行去,随即快步走到阮霖跟前站定,其后侍卫也站成一圈,将阮霖姐弟二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耳朵聋了吗?听不到我说话?是不是想要二爷给你们疏疏筋骨?”那人阴沉着脸,对着阮霖一阵打量。
阮霖正与连倾说笑,见到来了这么一个跋扈子弟,暗生不爽,旋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咧了咧嘴:“二爷?谁家的二爷?等到平玉典一过,说不定你要来叫我大爷。”
周遭的人虽被侍卫阻住了视线,但听到他们的对话都不由地笑了,那人见状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破口大骂道:“小杂种,听清楚了,站在你跟前的是中山宁家二子宁匡,若是识趣的,现在便给我跪下磕上两个响头,免得丢了性命。”
中山宁家,在中山国是与安家,梁家等千年世家齐名的门阀,梁家执掌军队,横扫四方不臣,安家纵横朝堂,皇室也必须看其脸色。
而宁家虽才崛起不过三百载,但中山国内的灵精矿脉等修行资源却全由宁家一手把控,真正的势必天高。
宁家二少又是出了名的乖张狠戾,一旁的行人听到是宁家二少在此,均不敢多言,纷纷离去。
阮霖见他大骂自己,眼中一缕精芒闪过,正待发作。
“你就是中山宁家二少爷宁匡?”连倾伸手轻轻地捏了捏阮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抬起螓首看向他。
“不错,你是他阿姐?”宁匡说罢不等连倾回答,目露淫光地扫视着连倾上下,嘿嘿一笑,紧接着道:“虽说你是个疤脸,但身段倒是不错,若是去到我府上浇花施肥,却也合宜,如此我便不与你弟弟计较,你看如何?”
阮霖听到这话再也忍之不住,兀地踏前一步,惹得宁匡朝他看来。
正对上阮霖的双目,一瞬之下浑身冷汗直冒,犹如筛糠,膝盖一酸瘫软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像是膜拜一般跪倒在他面前。
碧衣侍女急忙上前扶起宁匡,这时宁匡身旁的侍卫悉数抽刀出鞘,一双双眼睛吃人也似,恶狠狠地盯着阮霖和连倾。
“少爷,你没事吧?”碧衣女子急得眼眶通红,声音哽咽道。
侍卫大喝:“小子,你使的什么妖法?”
阮霖只是笑而不答,双眼眯成一条缝,就这样轻飘飘地看着他们,但不管是谁,只要踏前一步,就觉得好似落入冰窟一般,动弹不得。
宁匡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牙关颤颤发抖,道:“又晴,给我把这小杂种和小贱人拿下,待我回到府上再慢慢整治他们。”
“是,少爷。”又晴答应一声,就要吩咐众侍卫上前擒下阮霖和连倾。
“慢着,少爷,今后两月是平玉大典,不可妄动刀兵,若是惹出了事情,回到府上怕是不好同大爷交代。”
宁匡回头猛地一瞪,神色狰狞道:“宁虎,你敢帮着外人欺我?!”
宁虎连道不敢,面现为难之色,低声说道:“属下不敢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今日外出之时,大爷特意嘱咐小的,万不可与人争执,尤其是同样参加平玉大典的受试者,更是不得交恶,以免误了四爷的大事。”
“呵呵,四爷?怎的,平时不是自诩天才,眼高于顶吗?难道到了今天怕过不了关,想要借助他人之力?真是可笑。”宁匡搀在又晴身上斜睨着眼,阴涔涔地说道:“你若再敢阻我,你就不必再回宁府了!”
宁虎听到此语神色一正,态度凛然地看着宁匡说道:“少爷,这是大爷的吩咐,小人不敢违抗,还请少爷同小人回府吧,若是少爷怪罪,宁虎愿领家法,死不足惜。”说完这番话后也不管宁匡,向着其后侍卫下令道:“收刀。”
宁虎转过头来向着阮霖和连倾深深一礼,然后郑重地细说道:“我家二爷言辞间颇有不妥,非是故意生事,只是近来心有包袱,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顿了顿,说道:“我家四爷也参加了本届大典,两位遇上了四爷后,若是能够帮扶一把,宁家上下必感激不尽。”说罢又是一礼。
连倾拉着阮霖回了一礼,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宁统领不必如此,也是我小弟年少不经事,冒犯在先,不敢当如此大礼。”
宁虎见此事已无大碍,复又看向宁匡,只见他神色萎靡,向他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又晴,回府吧。”接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宁虎见他不再纠缠,如蒙大赦,赶忙招呼着众人离开。名唤又晴的女子扶着宁匡向来路走去,一摇三晃,逐渐走出了灵昌道。
连倾见最后一人也从视野中消失后,拉着阮霖继续向着平玉广场走去,路上不复先前的欢声笑语,也不知两人在想些什么,均是沉默不语,就这么缓步前行。
到了灵昌道尽头,已可见到不远处的平玉广场,平玉广场呈八角形,高有三尺,各边皆宽有百丈,且周遭立有六座十丈高台,是为使者停留所用。
广场无比巨大,上面或坐或立着不少受试者,广场外围还划出八块长宽皆有数十丈的空地,有一半的地方已是站满了人,却是陪同受试者前来的亲朋好友,不能进入广场之内,只能在外等候结果。
连倾见到了地方,靠在阮霖耳边悄声说道:“阿弟,这次大典你定要注意那宁家四子,若有机会,就用唤魂术做了他,万不可让其顺利入了六大派的门,不然今后我姐弟俩恐不得安宁。”
阮霖嘴唇微张,道:“姐,我知道,那宁家二少回去后发现自己被我伤得神魂破损,定不会善罢甘休,待会我就去寻那宁家四少,先示之以好,到了受试时,就斩了那小子!”说到后面,声音越发低沉。
“有把握吗?”
“放心吧,保证没人能看出来是我做的,哼,敢觊觎阿姐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阮霖冷哼一声。
“呵,真是孩子气。”连倾被他逗笑了。
“姐~”阮霖不满地叫道。
连倾微微一笑,如往常一般温柔地看了看他,低下头帮他理了理衣角,“阿弟,你要做的可不止这些呢”
阮霖听了后神思冥冥,喃喃自语道:“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已是正午时分,阳光照射在两人的身上,在身周铺落一层金辉,微风拂过两人的脸颊,姐姐帮弟弟整理着衣角,弟弟笑容满面地望着姐姐,本是一幅温馨无比的画面,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中透露出来,好似冬日飞雪,刺骨冰凉。
............
宁府。
“宁虎,你今天做得很好,那小子能一眼就将我惊倒在地,修为当不下于郑四海,若是能够以为助力,在测试中为四弟所用,我宁家谋划当再添一份把握。”
宁匡坐在首座右下方,此时看去哪还有先前的纨绔之气,双眼透出精光寒芒,直欲择人而噬。
宁虎答道:“就是难为了少爷。”
首座之人轻轻摩挲着座椅上的龙头,开口说道:“匡儿,你大哥还在边地避祸,这些年来颓废了不少,可惜三儿是个女儿家,虽有习武之资,却沉醉于诗词书画。”
抬起手来放在腿上,复又说道。“不过,这些年来也着实冷落了她,我也就随她去了。”
“如今也只有靠你和老四了,可惜你这体质先天有缺,若是你体魄健全,我也无须如此操心了。”宁志龙诶叹一声,丧气道。
“爹,我虽不能修炼,但四哥却是习武天才,有我在旁辅佐,当能光大我宁氏门楣,此次大典,便是我宁氏一鸣惊人之时。”宁匡自信满满,目光桀骜。
宁志龙大笑“哈哈哈,说得不错,有你辅佐老四,一文一武,二十年后天下谁人可敌,周博禅不行,严嵩更不行。”
宁匡正与他相视而笑,身子一晃,突地栽倒在地。
“少爷”宁虎一步跨出。
“匡儿!”宁志龙猛地站起,风一般闪身到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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