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君诸君屹立星辰点,
摆正皆为最顶端。
摒弃贪嗔痴妄念,
淡泊于世众生欢。癞头和尚认得贾宝玉,笑说:“怎么是你?我们化来药膏回斑竹林找你却不见踪影,以为你被狼叼走了。看来你我真是有缘!”本想借机勒索一笔,见是熟人不好意思下手了。
贾宝玉也道是奇遇,忙问他摔伤了没有?癞头和尚是顺势跌倒的,只是刮伤了点皮。茗烟闻言知道宝二爷是跟那和尚走的,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拳。癞头和尚被打掉两颗门牙,这下伤重了。茗烟继续对他拳打脚踢,主子拉也拉不住。
你道茗烟为何如此恨这和尚?原来茗烟跟随宝玉好好的,与他相好的卍儿私下终身。卍儿父母虽知,但也不反对。可是宝玉一走,茗烟没了后台支撑。卍儿父母立马翻脸,将卍儿许配给了他人。卍儿死也不从,奈何被关在家,只等被逼出嫁。
后来宝玉去而复返,茗烟又壮着胆子去要人。可是,卍儿父母收了人的礼金,且花光了。纵然想退,人家也不肯。茗烟知道主子艰难,不好张口。这一肚子的窝囊气可不全发在这癞头和尚身上了。
茗烟打累了,停手骂说:“你这该死的和尚,迷惑我们二爷,幸好我们二爷精明,不是你能忽悠的。不要问爷为什么如此痛恨秃驴。你差点害得我们二爷遁入空门,差点害得爷的女人跟了别人。你还敢找来,爷不打死你打废你。”
第二十一章
他打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癞头和尚遍体鳞伤也不怪罪,只道是劫数。辩解怕是招打。贾宝玉拿出些细碎银子给他做汤药费,抱歉的说:“随从缺乏管教。大师莫怪!”
癞头和尚收了银子,强笑说:“又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因。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不会费神计较的。”
贾宝玉赞说:“大师宽宏大量,佛法高深!小生拜服!”
癞头和尚一面关切的问:“施主,没有宝玉守护,您的日子好过吗?要不要把它拿回去?”一面从怀里揣出一物事。
关键时此玉不在,以致误娶了宝钗,害了林妹妹性命。留它不过是让自己更清醒的自责,增添无端的思念。贾宝玉推辞说:“身外之物只会徒增烦恼和负担。这玉可能不祥,请大师为我保管和超度。”
贾政见宝玉与和尚攀谈起来,顿觉不妙。大喊:“茗烟,快把你二爷拉过来。别听和尚胡言乱语!”
茗烟听了,扯着宝玉就要回去。贾宝玉话没说完,不肯走。茗烟急说:“老爷叫你呢!”
“等一会儿无妨!大师受伤严重。”
“我来打发他。你不走,我让他伤更严重。
茗烟当即给了和尚一脚。癞头和尚再受不住摧残了,求说:“施主,您快回去吧,就当救老僧一命了。”
贾宝玉只好往回走了。茗烟蹲到和尚跟前,非要他上了马车才罢。贾宝玉无奈快步走,免得和尚又受伤。茗烟见宝玉爬上马车,回头瞪了和尚一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玉,振振有词的说:“我家二爷的东西,我来保管,不劳烦您!”
他说的好有道理,和尚竟无言以对。
回到荣国府,贾宝玉听门人说**奶生了,忙叫茗烟帮忙搀扶父亲,自己朝宝钗房里飞奔而去。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骨肉,很想看她的样子,觉得她是最可爱的,很想抱抱她,却又不太会,怕弄疼她。初生婴儿很小,很脆弱,抱在手里真的特怕摔了。贾宝玉凑近床边嗅着她的味道,好香,应该世上最美妙的香。她是生命的延续。贾宝玉忍不住亲亲了她肉肉的脸颊。胡子把她弄醒了,哭了起来。
贾宝玉很不好意思,只知道说乖,不知道怎么哄!薛宝钗轻抚她的胸口,说:“可能是饿了?”便侧身掀衣喂奶。
看女人喂奶是不礼貌的。贾宝玉转过脸,感激说:“辛苦你了!没有请奶娘吗?”
薛宝钗含羞说:“谁的奶会有亲娘的好?我正好奶水充足,她不喝反而胀得疼。”
“有道理!果然娘比爹跟知道疼孩子。”
“你不用侧脸!你又不是别人。总不是嫌我生娃变丑了吗?”
女人坐月子不能洗头洗澡,再美也会逊几分。贾宝玉是好奇小孩吸允乳汁的,感觉很奇妙。婴儿天生就会吃,而且就这么点要求,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女婴吃饱了,却又开始哭,想是尿尿或便便了。薛宝钗唤莺儿来换尿布。莺儿忙过来换,动作还是比较娴熟的。
她不会冷着吗?贾宝玉催莺儿快点,快了又嫌她动作粗了。婴儿哭个不住,莺儿被弄得手忙脚乱。贾宝玉埋怨怎么不请有经验的奶妈?
薛宝钗喝说:“你别添乱了。莺儿这些日子学的好好的,做的好好的。你一来才慌的。”
莺儿换好尿布,抱起婴儿哄着。薛宝钗嗔说:“你女儿跟你一样难伺候,非得抱着才安静。晚上又不睡,就爱哭。”
带小孩其实是最折腾人的事。贾宝玉见莺儿颜色憔悴,忙感谢说:“婴儿累到莺儿了。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莺儿笑说:“应该的。”
薛宝钗也笑说:“你说的挺拗口的!别婴儿莺儿的,快取个名字要紧。”
贾宝玉一边思索,一边赔笑说:“看到女儿如此可爱,才发现以前想好的名字一个都不合适。她爱哭,就叫贾乐好了。希望她永远开开心心的,别像……”别像林妹妹哭了一辈子,一点不开心。后面的不说,是怕薛宝钗多心。
贾政王夫人和薛姨妈都过来了。初见孙女,贾政便要抱抱,又叫王夫人拿出一对金镯子作见面礼。贾宝玉吃醋说:“我的乐儿,我没抱,却让父亲抢了先。”
呵呵……一屋子人都乐了。贾宝玉初为人父,欣喜若狂,一时间眼里只有宝贝女儿。及到晚间,众人用膳亦不见紫鹃人影。贾宝玉有点奇怪,莺儿送饭菜给宝钗去了,父亲同来,母亲不喜,薛姨妈是外人,便问平儿:“平姐姐,紫鹃哪儿去了?莺儿一个人都忙坏了,她也不来帮忙。”
直言紫鹃被搌走怕要生事,不说又对不起宝玉。平儿支吾不太敢言,只看王夫人的眼色。王夫人知她不好回答,说:“紫鹃说老家有事,请假回去了。”
“有说要多久吗?”
“这个就不确定了。她侍奉多年细心有功,我便也随她。”王夫人说完,便一心吃饭。
贾宝玉想莫非紫鹃家里出了大事,又问:“她老家在哪儿?说不定有困难,需要帮忙。我有空去看看。”
王夫人继续扯谎说:“临走她,我也没问去哪儿?”又问站着的丫头们:“你们知道丫头紫鹃老家哪儿的吗?”丫头们当然个个摇头说不知。
“当年她进府上的卖身契上应该有。母亲,明日找一下我看看。”
“那些东西都是凤姐在管。凤姐一走,谁知道藏哪儿去了?——平儿,你知道吗?”
这简直就是转移祸水。平儿自然也不敢说知道。贾宝玉再傻,看她们脸色不自然,言语又支吾,也知道不对劲了。放下筷子说:“老实说,紫鹃去哪儿了?母亲大人是不是又把她搌出去了?”
贾政早猜到了,训斥说:“不许用这种态度跟你母亲说话!”
小时候怕父亲打,是因为打不过。现在父亲老了,完全不用你来打。贾宝玉心伤的拿眼看着母亲,等她的回答。王夫人不看他。薛姨妈打圆场说:“多大的事儿!何必为一个丫头跟父母斗气?明儿再买一个来不就是了。吃饭吃饭……”
桌上的气氛没有因她的话而缓和,反而加重了。刚才在吃的现在都不动了。
贾宝玉问众丫头道:“有谁知道紫鹃老家在何处的吗?告诉我有赏。”有夫人老爷在,就是有一个敢说的也没一个知道。贾宝玉起身厉声说:“看来我在这个家,照旧是没地位,压根也有点多余。明天我就去找紫鹃,找不到我不回来,找到了也不一定再回来。”言毕欲走。
“站住!”贾政喝道,“逆子,居然敢不尊重我跟你母亲。还敢说不回来的话,看我不直接打死你算了。”他腿脚不便,已无当年的风采,还未站起就要倒了。众人忙上去扶住,拉住。
贾宝玉早不惧怕父亲,淡定的说:“赶走晴雯,算我没骨气站出来;赶走袭人,可以说以为我不回来了;赶走紫鹃,是以为我不会生气吗?说我不尊重父母,父母有尊重过我吗?我早说过紫鹃是我的人,也要正式吃酒做我的屋里人。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能做什么吗?我现在已经是做父亲了,我必须学会守护自己的人。”一腔的怒火,他不敢撒在年老的父母身上。父母有的时候就像两座山,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你还不能推倒它。
走到屋外,贾宝玉没心思进宝钗房里看看,待在偏房里想静静。约莫时间差不多,便去找平儿。平儿知道他会来,连茶都备好了,忙请他坐下消消气。
贾宝玉迫不及待的问:“平姐姐,你可知道紫鹃老家何处?”见平儿竟然摇头,失望至极。
“我虽不知道她老家哪的,但我知道她父母双亡,且为叔伯所卖。你想,她会回那去吗?”平儿跟紫鹃情人姐妹,了解她的个性。
“那她会去哪里?”
“总不过是放出去的姐妹所在的地方。她知道你会去找,估计不会走太远。”
贾宝玉有点为难的说:“放出去的姐妹那么多,看来不太好找!”
平儿取笑说:“这点困难就把你吓到啦。”
“不是。我是怕紫鹃在外面受苦。她一个弱女子,万一碰到歹人就不好了。”
“我帮你问了送她的马夫,说是送到城西,紫鹃就自己走了。可是我记得城西没有我们哪个姐妹在呀。这丫头行事真是古怪!”
贾宝玉不知道其她姐妹出去后在哪儿,只知道袭人嫁到了城南,心说:“她和袭人交厚,去过她家,想必应该在哪儿了。”自己有了主意,和平儿道了声晚安便去了。
次日,贾宝玉便和茗烟往城南出发。想想要见到昔日的枕边人和好友,心中五味杂陈。行至蒋家门前,贾宝玉见门院挺大,可见好友混的不错了。茗烟敲门,对开门的说:“我们贾爷是你们蒋爷的朋友。你们的夫人,我也认识。快去点通传一声!”
开门的说:“老爷唱戏出去了,没回家。只有夫人在。”
“那快去请夫人来。”
开门的合上门,去找夫人了。不多时,一小丫环搀着袭人出来了。袭人见到宝玉,真是喜出望外,急忙道了声万福。贾宝玉忙客气的说:“袭……蒋夫人见外了!”她已经是人妻,言行要多加尊重了。
袭人想起曾经的恩情,不禁心酸落泪。若是自己坚持,也不至于嫁作他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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