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排的女生
一灵犀
你相信“心有灵犀”吗？我相信，因为前排的女生——丽，她想干什么，我会在她未做之前便已知晓，只是她不知道我一直知道她即将要做什么。如果丽想回答问题，会抬一抬眼镜框，试探着把手略微举过头顶。当老师目光扫过来时，又犹豫地放下；在老师目光扫过去后，又悄悄地举起。这时我会迅速地组织答案，以备她站起回答卡壳时，及时地提醒。如果丽想活动活动发酸的颈椎，摇两下头后，会用右手捏住发根，甩两下长辫，然后往下拽两下衣襟，重新挺直腰板听课。在丽右手一捏发根之际，我要迅速地把文具盒书本之类的东西用手按住，否则很可能被长长的辫子扫荡在地。辫梢扫在手上，波澜起伏心中。如果丽想站起离开座位，她一定会把桌面先整理一下，书本放在桌角，钢笔收到文具盒里，然后往下拽两下衣服再站起来。但后面的东西就疏于整理，比如椅背上搭的大衣，凳子上的椅垫。一开始，椅垫经常被蹭掉地，大衣也时常被蹭歪，但很快就再也没发生类似情况。不是丽注意了身后的细节，而是后排有个男生在椅垫将掉时，及时用手扶住；大衣总在她回座位之前被摆正。
如果丽想跟谁说话，必然先笑一笑，认真地看一下你的眼睛。如果你很忙或者很冷漠，她多半收回笑容，也收回了她想跟你说的话。所以坐在后排的我，只要她一冲我笑，我一定会回报她鼓励的笑容。这些算不算得上“灵犀”呢？灵犀是一种共鸣，不经意的举止，随意的欢声笑语，可能就会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引起共鸣，只是共鸣的角落太过隐蔽，发起共鸣的人尽然浑不觉晓。二名花有主丽，如她的名字，美丽大方，是我们高二四班不折不扣的班花。刚上高一时，不知有多少男生想跟她套近乎，但很快就自知之明地退到一边。我不在那些男生之列，因为从始之终，我都没主动跟丽说过一句话。让众多男生退却的原因是一个外班的男生，他的名字叫强，高富帅的典型，而且还要额外加一个字：猛。强的父亲是市内高官，养成强飞扬跋扈的习惯，打架是家常便饭，学校对他也束手无策。强到我们班找过两次丽，就教训了班上两个比较张扬的男生，从此丽的身边就没了追求者。每每强在班级门口一站，丽便匆匆地迎出，连整理书桌的习惯也会抛弃，留下一屋子的惊讶！男生多愤懑，女生多鄙夷。名花配校草，美女伴帅哥，没有什么好不满的。坐在后排的我，仍默默地关注着丽，不在意丽知不知道，也不在意笼罩在强身上的各色光环。理智可以阻止我追求美丽的行动，却阻止不了我内心喜欢美丽。喜欢美丽的情愫本身就异常美丽。这种美丽像一层巧夺天工的天然薄冰，有着可遇而不可求的图案，谁要想把它捧到手中，纵然小心翼翼，也会把它弄的支离破碎。三洋相百出我和丽的交流全部有关学习。丽虽然努力，成绩却始终中下等，跟我差了一大截。她提出的问题，百分之九十九都能给她圆满的答案。一段时期内，我成了丽最好的辅导老师。这不是夸张，物理数学老师的讲解，常常让丽更加糊涂，而我总能准确地找到困惑她的原因，提出最恰当的解决方法，很容易让她恍然大悟，是“灵犀”在起作用吗？然而，在高二下学期，这段温馨美丽的关系竟然破裂。关系的破裂并不突兀，是我笨，没有从种种征兆中警示自己。因为在丽回答问题时，总是在关键时候卡壳，有我及时在后排提醒，一般都会让她顺畅地过关。有时提醒声音有点儿大，老师可能听到了，便会警告：别在下面提醒，要举手回答问题。一开始还没什么事儿，随着次数增多，老师的话便严厉了：注意礼貌，别人回答问题时，下面同学别插言，显你会啊？身边的同学也开始讪笑起来。这样的年龄，传播这样的事情很快。有时，不等老师批评，只要我一提醒，周围同学都会朝我挤眉弄眼，别有用心地坏笑。老师的批评也好，同学不怀好意地嘲笑也罢，都没能阻止我继续提醒丽。只要丽不难堪，我受点儿委屈算什么？谁能想到，最大的难堪恰恰就是我给丽造成的。那是一节很平常的数学课，老师在讲练习册。一道很简单的数学应用题，只是计算非常繁琐，涉及到科学计数法。丽被尖刻的数学老师叫起来，让她从ABCD四个答案中选择一个。四个答案很相似，只是差在小数点上，但就这个小数点，却要经过周密的计算才能得出答案。丽没马上算出来，我尽然也没马上算出答案，数学老师尖刻地喊道：能不能快点儿？不提高运算速度，高考时卷都答不完。做事本来就很慢的丽一被催，计算速度更慢了，低着头，躬着腰在本上紧张地算着。我迅速地计算着，把答案锁定在2B上，并把结果传递给丽，丽没经思考，就报出了2B的答案。数学老师并没有让丽坐下，而是故做正常地说：丽同学选择了2B，我们现在来把答案带回公式中计算一下。然后她一步步地把答案带进公式，由于有科学计术法的多次方，差了一个小数点，结果尽然差了几十万倍。当大家都知道答案算错的时候，数学老师还自以为幽默地说：坐下吧，丽同学的2B答案告诉我们：她家距学校的距离有五十六万公里，这个距离超过了月球到地球的距离。也就是说，丽同学要想上学不迟到，每天必须得坐火箭来上学，还得起早。数学老师的尖刻引起哄堂大笑，丽满脸通红的坐下，以后再也没见她在数学课上主动举手回答问题。更恶劣的是，纵使在其它课上，丽一站起来回答问题，就有同学小声地说：选2B。接着便有一群人在低头捂嘴窃笑。丽很在意同学们的反应，更加不愿回答问题，但有时还是被老师点名叫起来。我们那种默契的关系终结在一节物理课上。丽又被老师叫起回答问题，一道稍有难度的题，又有同学起哄：选2B。我怕丽回答错又被人笑话，就急急地道：选C。因为着急，声音有些大，物理老师不高兴了：我叫丽同学回答问题，后面同学插什么话？你叫丽啊？很正常的话，在那些敏感年龄的同学中却产生非正常的反应，不少同学“呵呵”笑起来，把物理老师笑的莫名其妙，喝斥道：有什么好笑的？有问题站起来说。同学们笑的更起劲了，丽转过头，红着脸对我低吼：以后想回答问题，自己举手。声音不大，对我却如晴天霹雳，震的我呆坐当场，听不到周围的叫好声和起哄声。四后来那节物理课后，我中断了和丽的那种默契联系。没有了我的辅导，她的数理化成绩急速下滑，根本跟不上老师节奏。奇怪的是，我的心里并不好受，成绩也在下降。细心的班主任察觉到我们的变化，也没问我们原因，借着班级大调座的机会，把我和丽分开，分别坐在班级靠墙的最两端，平行而坐，如同一车轴的两个轮子，再也不可能有相交点。虽然是平行的两个轮子，但中间毕竟联系着一根轴。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用第六感观察觉着丽的一点一滴变化。出于报复，新坐在丽后面的那个男生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总是在丽想活动颈椎时，把刻刀片或者钢笔之类东西立着，这样一来：丽那根又粗又长的辫子便会被刮住，或被削下一些发丝，或被钢笔水弄脏。几次下来，丽再也没有摇辫子的习惯。出于嫉妒，每当丽把坐垫碰到地下以后，周围那些女生便假装没看见，从座垫上踩过，或者假装不小心把座垫踢到远处，让丽每次回来都得费劲地找回座垫。出于起哄，丽在回答问题时，周围总有些提示的声音，只是那些提示没有一个是正确的。在这情况下，丽的心情有多糟糕是可以相像的，她的成绩以更快的速度下降，本来就很难的数理化对她就像是一本本天书。在调座后的一个月，丽调到了文科班，完全淡出了我的视线。没有了丽的班级，突然一下暗淡下来。除了专心学习，一切都与我不再相关。我的成绩在飞速进步，由班级前10名到班级前3名，再到年级前10名，再到年级第3名，仅仅有了不到半年的时间。通过四次月考，我完成了以前做梦也进入不了的年级级前3名。后来，我以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浙江大学，成了学校的骄傲，却失去了丽的一切音信。后来，我创办了互联网公司，征战商场，娶了娇妻，完全忘记了年少时那段单纯美丽的情感。后来，在一次同学聚合上，听到丽转入文科班后，考上本省的一座普通师范学校，当了一名语文老师，并已嫁人，但新郎并不是强。随着反腐风暴的深入，强的父亲提前辞职，一家人移民到澳洲，不知过着怎样的生活。后来，在一个飓风暴雪的晚上，和娇妻拥坐在温暖的沙发中，安静地吃着提拉米苏，品着丽珠干红，不知怎么就聊起年少时最美情感的话题。突然心跳砰砰地加剧，莫名地想起丽，原来很深的角落里还有丽的影子。后来，在妻睡下后，突然就想码一些文字，回忆着年少时那段最美情愫。
前排座位的女孩脸庞细腻又粉白即长又粗的辫子时常在眼前摇摆爱好整洁的你经常把文具书本排了又排为什么心动的人影一晃你毫不矜持地冲出门外谁都有为之心动的王子阴暗的人才会嘲笑腹诽忘记我无心的伤害敏感的年龄无奈的年代
前排座位的女孩我不是你的备胎从没向你有什么表白也不想让你记住我的存在对你的好感记忆完全是年少朴素心态为什么还想弱弱地问一下可曾感受来自后排的关怀飞雪漫天地无路屋内温情花盛开杂乱的思绪缓缓地弥漫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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