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过晚饭,女儿在我铺上睡了。我坐在床头,透过车窗看着窗外渐渐黯淡下来的北方冬天的苍凉景色,若有所思。
老公在我上边的中铺,躺着看了一会小说。可能觉得无聊,也可能是禁不住好奇,向我询问起娜娜姐的事情来。
我有些兴致缺缺,仅是告诉了他娜娜姐的家庭背景和婚姻状况,其他的并未多讲。老公听了之后,仅是嘟哝一句“真是有钱人啊!”就继续看他的小说。
我却是因为勾起了陈年的记忆,有些伤情,有些伤感。
娜姐本名于丽娜。她父亲是我老家那个县城里很有名气的木材商人。听老妈说,近年来由于木材紧缺,生意不大好做,他改行做房地产,开酒店,还经营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副食品加工厂。在我们当地算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企业家了。
我小的时候和娜姐住在一个平房小区。那时我们住的房子都是父母的单位发的。我老爸和娜姐的爸爸是高中同学,又在一家国营木材厂上班,两家的关系不错。那时,私营企业才刚刚开始发展,我老家那样的边远地区还是国营企业做主导。但当时有很多的南方来的个体老板到我家那里采购木材。娜姐的爸爸原来是厂里的采购员,经常出差,所以见识广,也有胆气,当时就辞职下海了。短短三年,就经营起了一家木材加工厂,后来越做越大。
娜姐比我大两岁,小时候在那个小区里,她是孩子王,经常带我一起玩。可能那时的我比较讨人喜欢,娜姐经常从家里拿些我没有见过的零食给我吃,这是其他小孩所没有的的待遇。后来娜姐还把她穿小了的衣服给我穿。老妈起初不怎么高兴,但看我确实喜欢,就由着我了。小区里别的孩子的父母也想要娜姐的衣服给自家的小孩穿,可是都没有淘到好。娜姐说了“我的衣服只给琳琳穿。”小时候哪里知道什么名牌,只知道娜姐穿过的衣服肯定是好衣服,肯定是漂亮衣服小时候,老妈因此都没有给我买过什么衣服。
直到我上了初中,渐渐地有了自己的喜好,娜姐的衣服也有些过于成熟靓丽了,我才不怎么穿她给我的衣服。但是能有一件像娜姐一样的碎花连衣裙,曾是我初中时的一个梦想。
我上初一时,娜姐上初三。那时她每天和她的同学混在一起,我很少能见到她。可能对青春期的少女来说,我这半大孩子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吧。也是在那一年,于伯伯在市区买了新建的楼房,他们家搬家了。我家还住在那个平房小区,就更少能够见到娜姐了。
上高中后,我又一次在校园里见到了娜姐。她一眼认出了在走廊里被几个坏男生骚扰的我。满脸凶相地帮我赶跑了他们。之后好像做了一番侠义之举的女侠客,过来摸摸我的头,对我说:“以后你就对人说,你是于丽娜的妹妹。看谁还敢欺负你。”那半是认真,半似玩笑的样子,至今仿佛犹在眼前。
在我记忆里,高中时的娜姐没有穿过裙子。哪怕是一次都没有穿过那些初中时她喜欢穿的漂亮裙子。并不是因为学校禁止女生穿裙子,而是因为她的男朋友。她男朋友喜欢穿牛仔裤,所以她也穿牛仔裤。一年四季都是简单的,青色灰色的牛仔裤。
是的,娜姐谈恋爱了。不像那时候的高中生一样偷偷地传传纸条,没人的时候拉拉小手。娜姐的那场恋爱实在是有些明目张胆,甚至张狂。每天下午放学,都能够看到娜姐坐在她男朋友的自行车杠上。她男朋友骑的是一辆弯把的变速赛车,车座很高,车把有点低,骑在上面身体会前倾很大的幅度。她男友的脸与娜姐的脸几乎紧贴在一起。很多像我一样的低年级学生看到这场景都会害羞地别过脸去。娜姐从不顾别人的眼光,在车杠上天真烂漫地笑,张狂无忌地笑。学校的领导和老师拿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娜姐的男朋友是高三的运动健将,学习成绩一般,可是因为为人比较讲义气,够朋友,所以朋友很多。在我们那所高中也算是风云人物了。是很多低年级的男生的偶像。他和娜姐在一起,其实还是有些不怎么般配的。她男友崔健高大英俊,身高足有一米八十五,而娜姐仅有一米六,还不到他的肩膀。娜姐的相貌在我们这所号称美女如云的重点高中也不怎么突出。突出的可能仅是娜姐不一般的家势。那时,娜姐的老爸在我们县城可谓是如日中天,工厂开了一家又一家,而且生意火爆。若是提起我们那县城里最有钱的几个人,她老爸必是其中之一。不要小看我老家那个人口只有二十几万的小县城,听说当年我们县的首富——张家是有几个亿的身家的。而我老妈老爸当年的工资也不过**百块而已。
“有钱就是好啊!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谈恋爱。”娜姐和她男朋友招摇的样子看多了,我也会在心里这样酸溜溜地想。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在拼命地读书,可人家却都高三了,还那样自由自在地谈恋爱。那个年纪的我,也不可否认地对恋爱有了小小的憧憬。
刚开学不久,隔壁班一个卷头发的男生托人交给我一封情书。文笔还不错,字写得也挺清秀,只是内容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净是些肉麻的话。我虽然对他没什么印象,可还是满足了我内心小小的虚荣。我给他回了信,只有两句话。告诉他我要学习,没空搭理他。可是不知道是我的回信没有表达清楚,还是刺激了他的某一根神经,他居然每隔一天都写封信给我。见我不回复,还居然在校门口等我。我实在有些生气了,不想和她纠缠不清。但那个男孩的头脑明显有些不够正常,居然当着同学的面说想和我交往。当时实在是羞愤难当,真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滚蛋。可是那个男生就是那样死皮赖脸地缠了我好几天。我实在是被他缠怕了。我想到去找娜姐,希望她能够帮我摆脱这个男生无休止的纠缠。
我鼓足了勇气,拉了个跟我要好的同班女生,在下午课间上到教学楼的四楼——娜姐他们年级的教室。可我不知道娜姐是在哪个班,只能一间一间教室的去找。心里害怕极了,那个女同学也跟我一样。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由于紧张,握得很紧,都有些发白。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受日本漫画《灌篮高手》的影响,学校的风气是很严谨的。这严谨并不是说教学方面,而是低年级对高年级的敬畏,惧怕。刚开学的时候,有几个目无尊长的一年级男生被高年级的修理的很惨。以至于后来见到高年级的都必会低头叫一声“某某学长”,“某某学姐”。像我和那个女同学这样跑到高年级教室东张西望,实在是有点胆大妄为。
就在我和同伴有些不知所措,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我的视线。那张阳光的帅脸,正是娜姐的男朋友崔健。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一脸花痴相,但我肯定是精神恍惚了一下。
原来他是这么的高大英俊,阳光帅气!
每次见他都是和娜姐一块儿起自行车,感觉像是一个喜欢占女生便宜的大色狼。可没有娜姐在身边,他原来是这么的高大英俊呢!以至于他嘴唇开阖说了些什么,我全然未听见。只感觉心里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同伴也像是被他英俊的外表迷住了,有片刻失神,但还是比我先恢复过来,轻推了我一下。崔健看我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琳琳,你是琳琳吧!我听娜娜说起过你,是来找她的?”
他居然知道我的小名,这让我实在害羞的不行。把头低得更低,小声答应了一声。同伴小声嘀咕了一声,“原来你还叫‘琳琳’。”
“娜娜今天没有来上课啊,去看牙了。今天应该不会来了。”他说。
看到我有些失望地准备转身离开,他再次开口。
“琳琳!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你应该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娜娜交代过我,要我关照你的。怎么样,有什么麻烦事么?”他的语气亲切温和,但听在我耳里却有些刺耳。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那种程度了么?连我的事娜姐都对他讲了?就算讲了那又怎样。他们有没有结婚,他还不是我的便宜姐夫,我的事还没有轮到他管吧。
可是,还没等到我开口拒绝,我那个女同学却把我的遭遇叽里呱啦地讲了出来。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脸红到了脖子。
崔健听了他的讲述,向我传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像是在问我是否确有其事。我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
“没事的琳琳,这事我来解决。今天放学前搞定。OK?”
我的小名他是越叫越顺口了,口气也大得很。放学前搞定?当时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了。
我没有多做停留,拉着烦人的同伴,逃似的跑下了楼。中间那个女同学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你娜娜姐的男朋友不是一般的帅啊。”
那天放学的时候,那个卷毛男生没有再来纠缠我。心里庆幸的同时,并没有把这情况与崔健联系到一起。
第二天上学,听班上的男生说,那个卷毛男生在第三节课课间时被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叫道后面的小树林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来上课。我心里有点怕了,担心这事是崔健搞出来的。不会是把那个男孩打了一顿吧。心想娜姐的男朋友那张阳光的俊脸下面是怎样的一颗凶狠暴戾的心。
后来那男生有一个星期都没来上课。一周后来上课也是见到我就躲,仿佛我从他眼里的天使圣女,一下子变成了心如蛇蝎的老巫婆。我去找娜姐问这事,想知道她男朋友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娜姐起初不肯告诉我,说:“那时男生们的事,你别瞎打听。”
我听了更加害怕。缠着她不放,她被我缠怕了才告诉我:“大健只是带几个朋友吓吓他,并没有动手打他。谁知道那小男生那么没种,居然吓得尿裤子了,还一个星期不敢来上学。就是这样。”
我听了之后实在是无言以对。原来那些肉麻的爱情宣言,竟然抵挡不住几个男生的一次威胁恐吓。当真可笑。心里对那个男生不屑的同时,对娜姐的男朋友崔健也有了一点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刚上高一的那年冬天,刚入冬的十一月初就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那场雪真是下得很大很大。后来在2008年,上海江苏下得那场雪与这场雪比起来有些微不足道。在南方是很难想象那场雪的壮观景象的,也只有在东北的山区才会有那样大的雪。整整下了两天两夜,当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记得雪停的那天早上,我们家的门都被积雪盖住了,打都打不开。还是老爸有办法。他手劲大,好不容易把门推开一个小缝。我用小铁锹把雪一点,一点地弄进屋里。有了一定间隙,老爸再次用力把门推开一点,我再次用小锹弄出一点空隙,如此反复多次才能把门打开。实在费了一番力气。当我们一家三口用了个把小时终于把院子清理了一番,可以走人,来到院门口推开大门的时候,实在是给当时的我很大的震撼。
天地间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望无际的白,像是一个浩瀚无际的白色海洋。中间穿梭的忙碌身影更像是海里游荡的银鱼。我平生也仅见过一场那样大的雪。
雪停的那一天,接到学校的通知:由于大雪,停课一周。
一周后,路面基本被清理了,但还有一层很厚的,凹凸不平的冰留在路面上。那是积雪被来往的车辆撵实了,凝结成的冰。一般的清雪工具对这冰层是没有用的,而我们县城的条件是没有专门的清雪队伍和专业工具的,所以只能任由那冰层存在了。在东北,冬天的积雪在来年的二三月之前是不会融化的。这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很大的不便。没办法骑单车,走路都很危险。
由于学校已经复课,我必须每天上下学,而且我们高一开始就有晚自习了,每天要晚上九点钟放学。父母不放心我走远路,每天给我十块钱,要我乘载人的面包车上下学,剩下的钱用来解决中饭晚饭。坐面包车每天一来一回两块钱,中饭晚饭我吃的不多,一顿最多两块就够了。这样算下来,我每天可以有三四块的节余,这着实让我高兴了一阵子。
记得那天,我在一家挤得水泄不通的快餐店前正在犹豫是不是去买个面包来解决晚饭的问题,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叫唤声:
“喂!小跟屁虫,别去那家了。走,跟姐走。我带你吃顿好的去。”
回头一看,是娜姐牵着男朋友的手从我旁边经过。娜姐冲我招招手。我有点生她的气了,怎么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叫我,但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娜姐口里的那顿好的,实在是对我诱惑很大。我讨好地赶上前去问娜姐去吃什么,她只是神秘地一笑,却不告诉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男朋友也是笑而不语,在我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面前很是亲密地“咬耳朵”,说悄悄话。我在一旁羞得耳根都红了,但也无法,只能低头跟在他们后面,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就这样我也觉得很难为情。一直跟着他们拐进一条离学校较远的巷子,我都没有察觉。
巷子不深,娜姐两人在一家开着大门的民宅前停了下来。娜姐指指里面,冲我说:“到了,就是这儿!”
我怎么都不觉得这里是供人吃饭的地方,但出于对娜姐的信任,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到了里面,我才发现这里面确实是一家饭馆,不似学校附近仅供快餐的快餐店,而是一家小饭馆,一家由普通民房改装成的小饭馆。一进到里面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那是东北平房土炕才能发出的热气。我很熟悉,我家里就是。一进门的门边上是一个东北特有的灶坑,灶台上有两口锅。一口大锅,一口平底锅,和我家里的差不多。一个四十岁左右,有点秃顶的消瘦中年男人在往平底锅上放着的几个滚开的小砂锅里放青菜。见到我们进来,他冲娜娜姐和她男朋友打招呼:
“大健,娜娜,来啦!今天吃什么啊?要不来个砂锅把,今天我放了牛肉。”
娜娜姐抢着回答:“那就砂锅吧。不过今天我带了一个人过来,再来一碗手擀面吧。”
“快点啊,王叔!”
那个王叔看了我一眼,冲我点下头,口里应道:“好的,好的。”
屋里摆着几排桌椅,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用饭了。客人不多,有几对像娜姐他们一样的学生情侣,要不是还是有三个看起来是高三学生的男生在谈论最近很火的网络游戏,我还以为是到了一个专供学生情侣约会的小馆。其实也差不多了。那几对小情侣无视旁人地亲昵,相互依偎,公用餐具,甚至还有一个女生用自己的汤勺舀了一勺汤送到男友的口里。看着我有些倒胃口。娜姐他两却很自然地找了位置坐下,像是对这里很熟悉。
屋里靠里的一边有一个煤气灶台,一个大马力自制的抽油烟机发出嗡嗡的响声。一位中年妇女往灶台上的油锅里投入鸡柳蔬菜等食材,一股有油炸的香气顿时盖过了屋子里原本存在的牛肉的腥味。她身后的墙上有一块大白纸做成的价目表,上面写着一些食品的价格:砂锅五元炒面三元手擀面三元蛋炒饭三元米饭一元,还有一些油炸食品。
娜姐刚坐下,就转身对那女人说:“婶儿,手擀面快点啊!”
那女人手脚麻利地翻动着锅里的炸货,口里应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做。”看起来娜姐和她男朋友都是这里的常客。
娜姐见我有些拘谨,无不得意地对我说:“小跟屁虫,这会跟我来对了吧。这里要比校门口那几家快餐店好多了,还没有那么挤。我跟你说啊。王叔他家的砂锅和手擀面,那是绝了。绝对叫你吃过了忘不了!”
我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心里是有一点小失望的。本以为娜姐是请我吃什么大餐,原来是三块钱的手擀面。娜姐原来可不是这么小气,小时候什么牛肉干鱿鱼丝卤鸡爪都是整包整包的往我家拿,就孝敬我这个“小跟屁虫”。我也并未在意,这家的面可能真的不错吧。
等餐的时间,我还是感觉有点不自在。他们两个还在‘咬耳朵’,在我面前大秀恩爱。我有点忍受不了了,狠狠的瞪了娜姐一眼。娜姐好像意识到什么把男友轻轻推开一点,整理了一下不长的头发。那男的好像意犹未尽,转头看了我一眼才算是端正坐好,可还是挨着娜姐很近,与我那次在四楼走廊里见到的阳光印象实在是大相径庭。“纯种大色狼!”我心里暗自骂了一句。
“对了琳琳,还没有给你介绍过吧。我男朋友——崔健,朋友都叫他‘大健’,你就叫他‘大健哥’就行了。”娜姐随意的打破了尴尬。
“大健,你就叫她‘琳琳’吧。”说着又把脸往男友身边凑。
我实在有些生气了,人家是有大名的好不好。我的小名还没有被家人以外的男人叫过呢。可是我刚想开口辩驳。那大健却一开口就触到了我的痛处。
“琳琳,上次那个卷毛男没有再骚扰你吧?”
那声“琳琳”叫得自然得很,好像我是他的邻家小妹一样。提起那件事我更是没有好心情。
“拜英勇无敌,人见人怕,狗见猫藏的大健哥所赐,那个卷毛男现在躲我跟躲瘟疫一样。”老是不吭声,还当我没脾气,好欺负呢。我暗含讥讽地回复道。
听到我明显带有情绪的回答,大健先是一愣,之后才笑了笑,不痛不痒地说:“娜娜口里的‘小才女’果然是不同凡响啊。这成语用的我都听不出是褒是贬了。”
“哪能啊!大健哥是全校有名的运动健将,跳蹦弹投样样拿手,足篮排样样精通,就连三千米长跑都没有人敢跟你争第一。这点小小成语,哪算得了什么啊!”可能是因为小名被一个陌生男生随口叫出,也因为他们两太无视我的感受,总之我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
大健可不傻。没有理会我有点嘟起的小嘴,侧身拍了拍娜姐的肩膀,对她说:“这丫头,不是在说我没脑子吧!”说完自己“噗嗤”一下乐了起来。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着还皱着眉头,做了一个鬼脸。双臂抬起,两手握举,下唇故意向上翻起,做了一个大猩猩的姿势。倒像是那么回事!我和娜姐都被逗乐了。
娜姐赶紧拉下他的手臂,嘴里嗔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啊!”
回过头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小屁孩,你胆儿肥了吧,连你姐夫你都敢打趣。”
“什么姐夫啊!我还未成年呢,在我面前你们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就这么目无旁人地秀恩爱,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是夫妻呢。就算是真的那什么,也找个没人的地儿吧,我可怕长鸡眼。”
娜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小屁孩,你懂什么啊!还‘那什么’,那什么啊?还找个没人的地儿。你个小丫头片子,满脑子都是什么肮脏思想。”
我和娜姐都没有有意放低音调,在这不大的屋子里,声音怕是很清晰吧。我感觉到几双眼睛向我瞟来。那眼神清晰地传递着一样的信息“这小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仅仅是那么瞟了一眼,就收回去了。该干嘛干嘛。
我被娜姐气的小脸通红。
“信不信,我告诉于伯伯去,说你在学校谈恋爱。”我就不信娜姐就那么有底气。
“我爸早知道了,他管得了我么。真是的,以为我像你呢。你老妈还拿着小棍子看着你学习不?都上了高中了,怎么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啊。真是的。”
“这丫头是因为老妈太厉害,管得严才能那么高分考进重点高中的,不像我们是花钱赞助才能进这所高中。但是管得太严,孩子都管傻掉了。单单是成绩好有什么用,别的什么都不懂。小时候看着还挺可爱的,这大了怎么就没长进呢!”
后面的话是对着大健说的,但明显是冲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我,还是一向待我很好的娜姐。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忍住了,但也找不出反击的话。娜姐的话确实有些客观,没有老妈的严格管教,我不可能有现在比较突出的成绩。可说我被管傻了,也不至于吧。该懂的我都懂好不好。恋爱经验虽然还没有,但是台湾的言情小说也背着老妈看了不少的。
娜姐的话肯定是报复我刚才调侃她男朋友,真小气。
想通了这一点,我就没有再接话。把眼镜摘下来,往上面哈了一口气,拿出眼镜布擦拉起来。其实我不近视,是硬赖着老妈给我买的。觉得戴着眼镜别人就看不清自己的眼睛了,很多情绪就可以隐藏,摘下眼镜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那一刻我也没想别的,刚刚进来来时,由于屋内外的温差,眼睛上面蒙了一层水雾。虽然我还是看得清,但是有一点模糊。
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对面,娜姐脸上的狡诈,还真一览无余。当我是小孩子,好欺负呢!
大健看着我摘下眼镜后的沉着表情,像是一愣,转身对娜姐说:“别瞎说,我看着小丫头不简单。”
娜姐瞟了我一眼,做了一个凶巴巴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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