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帅哥真的像娜姐承诺过的那样，把我送到我家的巷子门口。我下车后，车子还停留了一会儿，直到我走到家门口。且不论是娜姐的意思，还是大帅哥的意思，我都有一点小感动。
那晚，我在我自己的小房间里，在台灯下翻看白天在学校附近的小书店里借来的一本席绢的言情小说，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学校的作业在晚课已经做完了，但还是翻开英语课本装装样子。上高中后，老妈说：“都上高中了，还每天十点钟睡觉。你就别想考上好大学了。”所以，我房间的灯一般会亮到十一点，有时会更晚。至于我是否真的在复习功课，那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老妈晚上从来不到我房间里来，老爸就更不要说了。
本来偶尔看一点这样的言情小说，是我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但那天，我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总是出现娜姐和大健亲密的样子，还有大健低沉好听的歌声，大帅哥潇洒沧桑的身影，还有大块儿向我打招呼我没有理他时的懊恼无奈的神情。到后来，甚至把我们班上的几个看着还算顺眼的男生与大健，与大帅哥做了一番比较。具体比较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班上那几个男生，虽然长得还不错，但与有些妖孽的大帅哥比起来，实在是连男人都算不上。与大健比起来又有些幼稚，不如大健稳重，也没有大健那样阳光爽朗。不知道班上的那几个男生唱歌怎么样？想必没有大健唱粤语歌那样好吧。
我们班上要是也有个像大健一样的男生就好了！那晚，我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后来，实在有些困了，才关灯睡觉。
睡之前，我还许了一个小小心愿：今晚能做一个与众不同的梦吧。
其实，那晚我确实做了一个梦，也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学校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那梦里的时间像是午后，我正站在那，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我眯着眼，望着教学楼的方向，也不知道在等着谁。过了一会儿，那边跑来一个身影。我认出那一头卷发，正是前一段时间给我写过情书的那个隔壁班的男生。他跑过来抓着我的手，拽着我一起跑。一边跑一边对我说:“我把三年级的大健给打了。就是你娜娜姐的男朋友。他居然对我说，你没有那个娜姐长得好看。气得我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还踢了几脚。真是解气！但是他们人太多，你好是跟我跑吧。”我回头一看，好像是有几个人在追我们，就跟着他一起跑。跑啊，跑啊，好像跑了很久，我跑不动了，停了下来。我说：“我跑不动了，你跑吧。他们是找你的，不会对我怎么样。”可那个男生不听我的，还想拽着我跑。这时，我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就说：“看!有辆车！”我们跑近一看，车上没有人。那男生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室里，自己发动了车子。我也跟着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开动起来，把后面追我们的身影抛开了。我和他兴奋的大笑。后来，他唱起了那首歌，陈小春的《献世》。是用粤语唱的，一点都不生涩，像是这首歌本来就是由他演唱的一样。我听着他唱歌，满足地笑了。画面一点点模糊，声音也一点点减弱，直到归于沉寂，直到我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也正是因为那个梦有些奇怪，才在我的记忆里有些印象。
回想我上高一的那年冬天，还真的发生了许多我印象深刻的事。
那年冬天，正是台湾偶像团体F4出演的青春偶像剧《流星花园》在内地上映的时候。记得是跟娜姐他们一起坐车后的没几天，那火遍大江南北的偶像剧就在我们地方的电视台上演了。开始，我也看了一点，可老妈不允许我多看。其实刚刚开始的几集，老妈也是挺喜欢的。总之，我是看了几集的。但是我实在是不怎么喜欢一群富家公子泡妞的剧情，觉得还没与席绢的小说精彩。F4乍一看有点帅，细看之下实在一般。特别是他们的演技，与早先琼瑶剧的男主角根本没法比。这也仅仅是我个人的观点看法。学校里大多数的女生都被F4的俊脸迷得神魂颠倒，还有很多男生喜欢大S出演的杉菜。
那一段时间校园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大家在讨论F4里谁最帅，谁最有气质，以及《流星》的剧情发展。F4的海报很快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店开卖了，而且据说很快就被抢购一空。我们班里有几个学生把周渝民的海报贴在桌子上。记得还有一个很自恋的男生，说自己长得像言承旭，就拜他为偶像，也买了一张言承旭的海报贴在自己的书桌上。还真是幼稚，荒唐的年纪。
《流星》剧除了给校园里带来一阵追星热，追剧热以外，还带来了一股恋爱热。港台剧给我们这一代人，真是带来了很多的影响。
《流星》剧里那帮富家公子的生活如果放到大学里，也许更容易接受吧。可编剧偏偏把它安排在高中校园。这给每天要在学校上12节课，晚上还要开夜车，根本没有什么课余时间的我们这群大陆的高中生很大的刺激。台湾的高中生怎么那么自由啊，还那么开放。我们不能享受那么好的校园环境，那就像他们一样自由自在的恋爱吧。
于是，那段时间，校园里不管是男生女生，荷尔蒙都被刺激了起来。大家怀着各样的幻想，在这校园里物色自己的目标。一有机会就大胆靠近，接触。那段时间还真就成就了不少对情侣。特别是我们这些刚刚摆脱初中那不上不下的年纪的高一新生。也有很多高年级男生，在这大冬天里，穿着短袖，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在学校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地打篮球。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吸引我们这些一年级女生的目光罢了。
当对爱情的憧憬和幻想，发展为荷尔蒙的刺激，再加上青春期的叛逆冲动。那一段在冬日里异常火爆的恋爱风潮，最终引发了一场异常凶险的暴力流血事件。作为我迄今为止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的暴力流血事件，事情的经过我记的很清楚。
那天晚课中间休息的时间，我和同学到操场上走了一小圈。正回教室的时候，还没有进教室，从走廊的另一头，也是一年级教室，突然传来很大的吵嚷声。有人在叫“打架了，打架了！”还传来几声女生的尖叫声。一大帮男生，好事份子，很快往那边跑去。我没有那么喜欢看热闹，就没过去，但还是驻足观望了片刻。那边吵吵嚷嚷的围了很多人，好像真的打架了，打的还挺凶。陡然又传来几声女生的尖叫，这声音比前面的还要尖锐，凄厉。接着马上有人大喊“快散开，他动刀子了，快散开！”都是一帮热血小青年。凑热闹的热情是有的，但是真的出了事，还是有点顶不住。大部分的人都退了回来，只有少部分的人还在往事故的地方跑。但也被一群惊慌失措地跑离事发地的女生推了回来。
“快让开！快让开！有人受伤了，快让开！有人受伤了。”是大健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心里一阵发怵，赶紧往那个方向跑了几步。走廊里到处都是没头苍蝇般乱跑的同学，我仅仅赶到教学楼的正门口，就看到大健怀里抱着一个人，快步从里边的教师里冲出来。“快让开，快让开！”嘴里一边喊着。刚冲出两步，又回头冲那间教室喊：“你们几个把那小子摁住了。谁快点去叫下老师和校警。都他妈愣着干什么，快去啊！”最后一句他是冲着那些明显是吓傻了的一年级学生们喊的。接着大健快步向我这边跑来。他抱着的是一个挺高的男生。男生一首搭着大健的脖颈，一手按着自己脖子下面肩窝上的伤口。伤口怎样,我没有看到，他整个手掌都是猩红的鲜血。大健浅色的毛衣上也溅上不少。大健和那个男生都没有穿外套棉服。他们匆匆从我前面经过的时候，大健像是没有注意到我，我却把他和那个男生苍白的脸色和头上的汗珠看得很清楚。
大健跑出正门，我看到一起坐车的那个‘大块儿’也抱着个男生跑过来。那男生的伤是在腿上，不知为什么，那血止都止不住，呼呼地往外冒，走廊里留下了一大滩醒目的血迹。大块儿看到了我，冲我喊：“快躲开，别溅着！”头也没回的追着大健去了。后面又有两个男生架着一个男生，往我这边赶。右边的男生用一条毛巾捂着中间那男生的肋旁，那毛巾上也是一片猩红。左边的男生一边快步走一边骂着：“他妈的，狗崽子，真够狠的！看我们回头不废了他。”
一连串的猩红鲜血看得我有些头晕目眩，一个班里的男生适时地把我往后拉了一下，我顺势退开几步。
“大健，伤得应该不重吧！”我心里默默地想着。我看到大健右手手臂上有一条划痕，毛衣被划破了，渗出一点血迹。
人群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骚乱中缓过劲来，上课的铃声突然响了。仅有少数人回到教室，的还留在原地议论着刚才的惊险。几个男老师从楼上跑下来，嘴里喊着：“快回教室去，快回教室去！”其中有二年级的教导主任，大名鼎鼎的‘刘大胡子’，全校学生都知道他的厉害，学生们很快作鸟兽散了。还有几个男生还想往事发的那间教室去凑，‘大胡子’几记狠狠地鞭腿过去，也都夹着尾巴跑了。
这时，娜姐尖叫着从楼上冲下来，口里喊着：“大健，大健！”声音里带着惊慌焦急。手里拿着大健和她自己的棉服。有一个男老师想要拦住她，却没有拦住。我仅看到娜姐疯了一般地推开那个男老师，就向正门跑去，我也就随着同学走进自己的教室。
第二节晚自习是化学老师带班。她没有讲课，只是在讲台后面的座位上看一本不知什么书。翻了一页又一页，翻得很快。刚刚在走廊里发生的事情好像对她没有影响，她也不甚关心。也是，以她近二十年的从教经验来看，在学校发生打架事件可能再平常不过了。这次虽然有人动刀子，有人受伤，但是在我们东北这民风比较凶蛮的地方，也不是罕有的。不管怎样，这位年过四十，教学以严谨著称的化学老师，对发生的流血事件表现出极为从容的淡定态度。仿佛刚刚仅仅是有几只小猫在外边打闹了一阵一般。
我们这些热血小青年对这事的态度明显不同，大家都在小声的议论刚才看到的事情，猜想着事情的起因，对几个受伤学生的伤势担惊受怕。也有人责怪学校老师和校警的反应不够及时。居然还有人说大健刚刚抱着伤者冲出来的样子很英勇，说大健不愧是我们学校的领军人物，等等。总之，这些被刚上高中时繁重的学习压力压迫得有些萎靡不振的新生，注意力和精神头都被激发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很快盖过了老师翻书的声音，教室里嗡声一片。
不知是哪个男生一时激动，很大声的吼了一句：“操，就会欺负我们一年级的新生，这回吃到苦头了吧！”教室里陡然安静下来。老师忍无可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用她那特有的惯有语调大声说：“怎么？还有不服气的？那我叫几个高年级的来和你们较量一下，啊？”
看到班里的男生都低下了头，要么干脆趴在桌子上假装看书，老师嘲讽地哼了一声。
“你们这群新生啊，每届都是这个样子，不整出点什么乱子，都不罢休。一升到二年级，又开始欺负新生了。都快成了我们学校的传统了。我们学校到现在还是市级的重点高中，没能升上省级的重点高中，就是因为每年都有这种事发生。真是的，还真以为自己是热血小愤青啊，古惑仔看多了吧。为一点点小事情就动手打架，值得么？要是你们到社会上也这样，不是跟小流氓一样么！这些年受的教育都当饭吃了？”
“你们这些男孩子打架，无非就是因为自尊心受挑战，要么就是争风吃醋。就这点原因，把自己的前程丢了，值得么？你们也不想一想。”
老师好像意犹未尽，却也不想多说。在她眼里我们不过只是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
有一个男生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老师，那个用刀伤人的学生会被学校开出么？”
老师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说呢？”
“不止会被我们学校开除，所有的高中都不会收这样的学生。就算是普通的技校怕是也不会收他。以后，什么当兵啊，升学啊，都没有可能了。这还要看这次受伤的几个学生伤的重不重，要是真有个好歹，这孩子怕是一辈子都完了。可能还要判刑！十六岁就可以承担刑事责任了，是要送去的劳教，进进监狱的。”
老师调整了一下语气，严肃的说道:“你们差不多都有十六周岁了吧。法律上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如果犯了法，是要被判刑的！想必你们初中的政治课就学过了吧。不要老把自己当小孩子，做什么事情要想一下后果。有些事情的后果，你们现在是承受不了的，知道么？没事的时候多想想自己以后要干什么，多为自己的未来设想一下。一天到晚想着谈恋爱，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到时候后悔的是你们自己。特别是谈恋爱！你们现在哪有那个功夫，等考上了大学，你们想怎么谈就怎么谈，那多自由啊！”
这位化学老师那天难得的说了这许多功课以外的话。我们都有些感触，与以往的刻板形象不同，她在我们的眼中顿时高大了许多。
其实她的论调我们都是听过的，也都是那些班主任的一贯说辞。但是那天，由这位化学老师讲出来，同学们的感受确实要深刻得多。
老师们所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同学们都开始沉思，像是回味她所讲的话，或者有些人开始设想自己还看不到轮廓的未来。
可能那时的我所想的比较与众不同吧。我想的是娜姐大健他们。他们已经高三了，想必像这老师这样额劝导已经听过了很多了。作为高三学生，距离决定人生命运的高考已经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月了。为什么他们还是那样不顾旁人地谈恋爱，为什么会不计后果地参与到这次的流血事件当中？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是否有过美好的设想，而他们对自己的设想是否有付诸实践的准备。想来想去，我没有答案。与他们在一起时我从没有感受过高三学生应有的紧张气氛。他们给我的仅是一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我没有办法评说这是好与坏，因为我也曾幻想过自己像娜姐一样的恋爱。但现实中紧张的学业，使那也仅仅是幻想。我不可能付诸实践。或者，其实我也在摇摆不定。是的，与其说是摇摆不定，更像是一种憧憬，一种向往。如果在这十七八岁的年纪能像他们一样，谈一场恋爱，那么未来的自己是不是就会没有遗憾。可是老师的话，也不无道理。高中时谈恋爱，我们是否能够有能力承担学业荒废的后果……
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都在思考类似的问题，但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因为那时的我还没有遇到一个能使我有感觉的男生，没有遇到像大健一样，你能够让我也像娜姐一样崇拜爱慕的对象。
晚课的时间，就那样毫无意义地过去了。直到放学铃声响起，我才意识到当天的作业还只做了一点点。但是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晚上开夜车。
匆匆整理了书本，走出校园，我来到与大帅哥约定每天等车的地方，找他的车子。‘今天娜姐他们怕是不能来了。’
找到大帅哥时，他正与车上那个每次都坐在后面的瘦小男生谈论晚上学校里大打架的事情。那男生好像知道的不多，仅是知道了大健参与了，但具体怎样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大健好像是送受伤的同学去医院了，娜姐则是跟着去了。这些也都是听别人讲的。
大帅哥对这件事很关切，反复询问那男生大健有没有受伤，受伤的学生情况怎么样。看我来了，大帅哥脸上有些歉然地对我说：“琳琳，看样子今天不能送你了，打架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我不放心他们两个，要去医院看看。”
大帅哥脸上的关切焦急的表情，看得我心里一暖。大健娜姐他们交往的朋友还算是有些值得的。
“那正好啊，我们一起去。大健好像也受了一点伤，娜姐一定很着急吧！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应该是在县医院，有两个男生伤的很重，应该只有县医院才能接诊那么重的外伤。”说着，我打开车门，径自做到了我的位置上去。
“大健受伤了，怎么样？重不重……”
“琳琳，你怎么知道的？”
大健受伤的消息使两人都有些紧张，但也好奇我怎么会知道得比那个男生还多。
“当时我也在场啊！虽然没有看到整个事情的经过，但是大健抱着受伤的男生冲出来的时候刚好从我身边经过。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右臂上有一道划痕，毛衣都划开了，有血渗出来。不过看他还能抱着一个人跑出来，应该伤的不重。他抱着的那个男生，好像是被刀刺中了肩膀窝的位置，流了很多血，伤的挺重的。大块儿后来抱出来的人伤得更重，好像是伤到了大腿的动脉。那血直往外喷，很吓人。后面还有……”
我还没说完，大帅哥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帮混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随后冲那男生喊了一声：“关门，剩下的几个，不等了！”说着发动了车子。随着车门关上的‘咔擦’声，车子如发狂的公牛一般飚了出去。
第一次看到大帅哥沉着脸像是很生气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他那一张俊脸，本来就气场很强大，再加上眉宇间时隐时现的煞气，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我坐在边上，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敢吱声。
大帅哥沉着脸开了一会儿车，突然用带着一股寒意的声音开口问道：
“猴子，大块儿也参与了这件事，你刚才怎么没有说？”
被称为猴子的男生，噤若寒蝉，吓得没有应声。过了一会，才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没在场，都是听别人说的。”
“大块儿和你是同班同学，他还是你的发小兄弟。你居然会不知道！你这朋友可真够朋友的。”大帅哥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我们班里有好几个男生都参与了，后来大胡子把我们班的所有男生都叫道走廊里一个一个的问话。直到放学才把我们几个完全不知情的给放了。我也没有注意到大块儿啊。”猴子像是被大帅哥的不屑语气刺激到了，大声的解释。
‘猴子’的解释我听来是有些情有可原的，但大帅哥可不如我这个小女生好糊弄。
“你们班有好几个男生都参与了？你倒是完全不知情。哼！难怪大块儿总跟我们说猴子现在有些变了，看来的确如此啊！”
“不过也是好事！你现在懂事了，懂得趋利避害了。都已经上高二了，是不应该还像以前一样到处惹是生非了。那没有一点好处。不过像大块儿一样的朋友，怕是也会失去吧。大块儿那小子其实也挺单纯，可爱的，就是脑子不够成熟啊。猴子……”
这段话大帅哥说起来没有那么寒气森森，倒是有一点沉重，带着一种像是被朋友抛弃的落寞。最后还想对猴子说点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没有说出口。
猴子不愧是叫猴子，心思敏捷的很，知道大帅哥想要说什么。
“大块儿确实是一个讲义气的兄弟，我也不想失去他。我也和他聊过，让他别像个傻子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想凑热闹。老是寻思打球，打架。都高二了，该好好学习了，该为以后想一想了。他成绩其实还是可以的，努点力也能上本科，再不济，选个好大专也行啊。可他那个人你也知道，脑子里除了打球，就是打架。我说让他学习，可他笑话我，说我是穷装。是想和他划清界限。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以前他总是叫我给他出主意，但现在他都不听我的了。大帅哥，你说这是我的错么？我现在也没心思管他了，也没有时间管。”
猴子说着有些动情。“其实我心里也想过跟过去的那些朋友划清界限，但是一来碍于面子，二来也确实有些不舍得。可是让我再像以前一样跟他们去打架，去惹事，我可是不会去了！”
“还有啊，王磊哥，你以后别再叫我‘猴子’了，现在同学都没有人再这么叫我了，就大块儿和大健哥还这么叫我。你以后别这么叫了，行么？”猴子的声音带着恳切，也有点执着。
“知道了，猴子！但是我还真不记得你的本名叫什么。猴子！明天开始找别的车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你不喜欢别人再叫你的外号了，可是大健和大块儿他们在车上，总会这么叫你的，你会不自在的。你坐别的车吧。我会跟他们讲的。嗯？”
“行啊！猴子懂事了，知道应该学习了，这总是好事，比那几个傻小子强多了！”
大帅哥的话，说得有些冷漠。刚才听到大健受伤时的怒气和煞气好像因为猴子的一番话消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莫名的悲哀。大帅哥神情落寞地开车，车速没有刚开始那样快了。
猴子有几次好像是欲言又止，后来也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般的释然淡定。
刚才听到的那些对话，我没有插口的余地，但也是感触颇深。原来大健他们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的群傻小子。
其实，猴子的本名我是知道的。他叫梁佳琪。知道他，是因为刚刚经历过的期中考试。他是二年级这次考试的明星人物。他的成绩排名从全年级的第336位一下子上升到了第47位。这名次的大幅度提升是我们学校难得一见的。老师们常拿他的事例教导那些喜欢调皮捣蛋不怎么学习的男生。老师的原话有些记不清了。大意是这梁佳琪在高一时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不良学生，但是升到高二之后，一改往日习气，一路奋发努力，成绩也是惊人地提高。老师们也不知道他突然改变的原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际遇，才突然改变的。学生间倒是有传闻说:他喜欢上了二年级的校花王某某，那校花喜欢成绩好的男生。这传闻倒像是真的，可惜没人确实。总之，他是用实实在在的成绩证明了自己的改变，用正正当当的年级排名证明了自己的成绩。
与他相比，大健的阳光形象好像在我心里黯淡了许多。大健在这次的打架事件里是怎样的角色呢？是欺负新生的带头人么？是这次流血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么?他会不会被学校记过，处分呢？这对他升学会不会有影响呢？我不免也有些担心。
大健抱着那个受伤的同学冲出来的样子犹在眼前。其实当时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是觉得他很英勇，很有胆气，也很有担当的。可这一切如果都是因他而起呢？或者与他有很大关系呢？我不禁想起那个隔壁班的男生，大健真的只是吓吓他么？为什么那个男生一星期都没有来上学？大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娜姐那样的喜欢他，我也刚开始有一点喜欢他帅气的俊脸，和认真唱歌的样子。可是在我所不知道，不了解的时间里，他是怎样的人呢？是喜欢打架，喜欢欺负低年级的新生，时不时口吐恶言，动手打架的不良学生么？为什么大块儿猴子等这些二年级的学生都是对他有敬又怕，难道大健真的是如传闻中的那样，是学校里几个学生势力的头目么？
当时我听到男生们议论说，我们学校有几个学生势力，是学校的地下掌控者。学生之间的争执纠纷，都是他们调和或者摆平，一般不会惊动学校的老师。几个势力间也有纷争矛盾，但是一般情况下也是相安无事。这些人都是学校里的特权阶层，没有人敢惹他们。学校也对他们眼睁眼闭，有些事情老师不方便出面处理，就由着他们胡闹了。
其实，这些传闻我是不信的，觉得是男生们武侠小说看多了，凭空杜撰出来的这些古怪传闻。但是有一次我们班里有一个男生和二年级的男生发生了争执，被一群二年级的男生差一点打成了猪头。那些二年级的男生还不依不饶，每次见到他都是拳脚相加。后来还是我们班的班长找到他上高三的堂哥，由那位堂哥出面才摆平了这件事。据说班长说，他那个堂哥就是学校那几个学生势力的带头人之一。当时就他一个人领着那个被欺负的男生找到那些欺负他的二年级学生那里，二年级的男生见到这堂哥大气也不敢出，承诺以后不再找这个男生的麻烦。后来果然如此，没有再欺负我的同学。我还与娜姐说起过这事，大健只是笑笑没说话。娜姐却说：“琳琳，如果你们班的同学呗欺负了，你若有心帮忙，可以直接找大健。大健在我们学校可是这个——”说着向我竖起大拇指比划比划。“你们班长的那个堂哥虽然也算是个人物，但是在大健面前也就是一盘豆芽菜。”娜姐嚣张得意的样子像极了《古惑仔》里的小太妹。我那时却觉得阳光帅气的大健不像是那样的人。
可是这次的事件，几乎可以肯定，大健是直接参与了。至于是怎样的角色，我还无从判断，但是怕是难逃干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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