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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九回 入荆山巧舌如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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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走出军营,向东而去,看到大军果然已缓缓后撤,刘沁忽道:“我听爹爹说道,这几年来,大汗每次攻宋,都不能得志,这一次他亲自率军而来,若是再不能下,只怕他恼羞成怒之下,我爹爹的性命也不能保了。”

    尼古拉奇道:“你父亲不是说忽必烈礼贤下士,对他也是分外看重,仍让他执掌兵权吗?”

    刘沁黯然道:“难道我父亲还能说别的么?大汗确是待我们不薄,可毕竟伴君如伴虎,而且我爹爹到底还只是一员降将。”

    玛飞道:“姑娘是为了你父亲,才冒险带我们去襄阳的么?”

    刘沁微微一笑,道:“本来大汗也没有命我随你们一起去,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你们偷偷跑了,我爹爹岂不是糟糕?”

    众人见她年纪幼小,又如此天真坦诚,对她颇有好感,尼古拉笑道:“我们若是真的要走,就凭你这个小姑娘,也拦不住我们吧?”

    刘沁也笑道:“你大可以一试。”

    尼古拉见她胸有成竹,也不敢贸然得罪她,道:“姑娘既然说能,那必是有把握的,不过你要如何带我们进襄阳城,我却还是想不出来。”

    刘沁笑道:“我也想不出来,不过襄阳城早已被围数年,城中粮食短缺,可能等大汗大军退远了,他们自会打开城门。就算他们不开城门,我们在城外等一个月,到时我带着你们的脑袋回去,说你们只不过是一群没有本事的骗子,大汗最多只会怪罪引荐你们的人,可不会怪罪我到爹爹头上。”她年纪幼小,可是说道杀人,便如过家家一样,毫无避忌。

    尼古拉自然不会被她和几句话吓到,对玛飞说道:“这孩子还真是调皮,我都不知道她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玛飞微笑道:“既然不知道,就先当真的听吧。小姑娘,你现在说了出来,就不怕我们会先对付你吗?”

    刘沁道:“我早说过了,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先试试。还有,你们不要再叫我小姑娘,我今天已经十六岁,早就随我父亲上阵杀敌多年了。你们十六岁的时候,只怕连只鸡都没杀过吧?”

    尼古拉望了玛飞一眼,似乎是在笑话他。茗却淡淡的说道:“十六岁杀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玛飞低下了头,心道:父王非但不会让我在十六岁时杀人,想必他一生都不想我去杀人,可他自己却还是被人害死了。想到此处,心下更是黯然。

    尼古拉见他面色沉重,眼含泪水,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在西西里的往事,不欲再让他伤心,指着旷野中一处孤坟说道:“姑娘,你可记得十年前这地方是什么样子?”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纵马远离大营,只见旷野之中一片萧索,只有几处断壁残垣,兀自矗立在野草之中。当真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荆襄之地本来沃野千里,可数十年来饱受战乱之苦,早已田园荒废,人民离散。尼古拉看到眼前的惨状,与自己心中所想象的繁华景象全然不同,而刘沁却仍在为自己战功得意,忍不住出言讥讽。

    哪知道刘沁竟毫不察觉尼古拉言语中的讽刺之意,说道:“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你来这里不过几天,难道你就知道了?”言语仍然甚是天真。

    茗看到她这样子,心中有气,忍不住说道:“这里有残破的房屋,又有这座坟墓,想必以前也是有人聚居之地,可蒙古人来了之后,房屋变成了废墟,坟墓也再无人前来祭扫,这里的人想必也早已家破人亡。”

    刘沁道:“原来是这样,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可若这些人能够早点投降,岂不是都能保住性命?”

    尼古拉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和你父亲那样会去投靠敌人,也不是每一人投降的人都会得到忽必烈的重用。住在这里的人即使投降,也会被押着当做攻城的先锋吧。”

    玛飞见刘沁沉默不语,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这些事等你长大点,自然就会明白了。现在还是不要去管这些了,我们谈谈怎么进城去吧。”

    刘沁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近年来两国战争不止,襄阳城西门早已不开,我们若想进去,只有绕山路过去,或许能从东门进入,不过这一路上可不好走。”

    尼古拉笑道:“再不好走路,我们也走过来了。”

    刘沁道:“我忘了你们是从西域来的。等拿下了襄阳,我很想听听你们在西域的故事。”

    尼古拉道:“那倒不忙,只是我们还不明白,蒙古人数十年来攻城略地,除了他们自己,从来没有人能挡住他们,怎么在襄阳城下,却一再损兵折将?”

    玛飞也道:“不错,听说襄阳城中并无多少军队,难道这些宋朝人真能以一当十?”

    刘沁叹了口气,道:“以一当十那是绝不可能的。不过襄阳城自古就是兵家要地,城坚沟深,守城的吕文焕乃是宋朝名将,虽然军队人数不多,但他坚守不出,要想攻下襄阳,却是困难无比。”

    玛飞道:“现下蒙古大汗亲临城下,蒙古一众名将也都随驾而至,难道还攻不下?”

    刘沁又叹了一口气,恨恨的说道:“这些蒙古大将固然能征善战,但个个心高气傲,无人肯居人之下,人数虽多,却仍是一群乌合之众,我父亲也经常受他们排挤。”

    尼古拉笑道:“这也不能怪他们,攻下襄樊,宋朝弹指可下,谁都想立下此不世大功,你老爹想必也是这样想的吧?”

    刘沁不知如何反驳,垂首不语。玛飞也不愿和她闹的太僵,岔开话题道:“我听说宋军阵中除了吕文焕坐镇外,樊城更有顾铮镇守,不知这顾铮是何许人?难道他比吕文焕更厉害?”

    刘沁沉思了一会,道:“你们从西方而来,想必不会知道江南四大家吧?”

    茗本来一直在听,并不说话,这时听到她提到江南四大家,说道:“江南四大家?可是有富甲天下的陆家在内?”

    刘沁见她知道江南四大家,也微感诧异,道:“不错,‘顾吴陆朱,江南四家’。陆家便是其中之一。”

    玛飞道:“那顾铮就是顾家?”

    刘沁道:“不错!四大家从汉末盘踞江南至今已历千年,历代王朝若无四大家支持,绝无可能在江南立足。宋朝自高宗南渡之后,也靠着四大家的财力人力,才能在临安偏安。现下朝中若无四大家的人牵制贾似道,宋朝的皇帝早就落入大汗之手了。”

    尼古拉道:“忽必烈既然能收买贾似道,难道就收买不到四大家的人?他们千年来盘踞江南,却从未想过当皇帝,想必也并无裂土封王的野心。他们既然能在宋朝皇帝手里当官,难道就不能在蒙古人手里当官?”

    刘沁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说四大家之中也并非都齐心,顾家忠义,陆家豪富,朱家自来远离政事,吴家人才凋零,四大家纵有天大的本事,这次也未必能保得住宋朝江山。”

    玛飞道:“就凭顾铮一人,便能挡住蒙古大军十数年,这样的能人,怎能不去见见?”

    刘沁道:“想要见他,却也不难。不过若是被他知道你们是去刺探军情的,只怕难以脱身。”

    尼古拉奇道:“怎么?这顾铮的武功很厉害么?”

    刘沁道:“岂止很厉害,这十数年来,大汗找了无数高手,想要除掉顾铮,可无论明枪暗箭,都无人能伤得到他分毫。两军交战之时,更是无人敢撄其锋。襄阳樊城之中宋朝草莽英雄云集,一大半都是由他号召而来。”

    尼古拉被她说的悠然神往,望了玛飞一眼,说道:“这样的人物,我更想见了。”

    刘沁也笑道:“其实我也想见见他,看看他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

    众人谈谈说说,一路之上倒也并不寂寞,只是襄樊之地多山,众人入山之后只能弃马步行。玛飞望着山中层峦耸翠,暗道:如此江山,无怪俱想占为己有。但随即又想到:数年来襄樊之地已被重重围困,宋军想要进去已是万万不能,我们又怎能进入襄樊而不被他们怀疑?苦思良久,仍是不得要领,摇了摇头,苦笑不已。正自懊恼之际,忽见茗指着远处山腰说道:“那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人横卧在山腰之中。这座山素来人迹罕至,眼下两军相争,更是无人来到,难道这人也和尼古拉他们一样,是为刺探军情而来?若是如此,此人必定武功精湛,怎会卧倒在这山腰之中?

    玛飞道:“不管这人是谁,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若不是敌人,能救他一命也好。”

    众人点头称是,山中天气寒冷,这人若是真晕倒在山上,无人施救,极易冻死。山中道路曲折,众人虽是武功了得,也费了不少时间才到了那人身边。尼古拉扶起他一探鼻息,说道:“还好,只是昏了过去。”茗从衣袋中取出一颗药丸,放在那人鼻下,那人闻到刺鼻的味道,连打了几个喷嚏,苏醒过来,见众人围着自己,知道是他们所救,挣扎了几下,仍是不能站起,只能由尼古拉扶着,低声说道:“多谢诸位相救,只是此恩只怕终身难报。”

    众人听他说的奇怪,都微感诧异,刘沁见他虽然说话文绉绉的,但衣衫破烂,面黄肌瘦,以为又是个不第秀才,便道:“我们也是路过此地,见阁下昏倒在地,怎能见死不救?”

    那人叹道:“诸位古道热肠,在下感激不尽,只是这荆襄之地已成修罗战场,不知几位为何还会到此?”

    众人本欲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可还未说出口,这人却已先问起了众人来历。玛飞望了刘沁一眼,说道:“我们本是此地居民,今天趁着蒙古人退兵,想翻山逃往南方投奔亲眷,想不到竟在此地遇到了阁下。”

    那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感到力气渐复,挣扎着站起身来,叹道:“这次蒙古人来势汹汹,襄樊乃是大宋屏障,若襄樊不能守,诸位逃到南方,只怕也难逃兵祸。”

    众人听他说的不错,皆默然不语。

    那人续道:“我见诸位形貌,绝非寻常百姓,何不去襄樊城中效力?就算战死沙场,也不枉了这七尺之躯。”

    众人听他如此说,知道他必是宋朝忠义之士,见他看似手无缚鸡之力,说出话来却气宇轩昂,不由得肃然起敬。

    尼古拉却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敷衍道:“我们都是山野村民,国家大事是一点也不懂的,况且你既然说了蒙古势大,我们便是去了襄樊,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徒自送了性命而已。”

    那人怫然道:“若是天下人都与你这般,那大宋天下岂不早已沦于蒙古人之手?可数十年来,襄樊始终屹立不倒,正是天下无数有识之士前赴后继,舍生忘死之功。诸位今日尚能逃往南方,若是襄樊一失,天下虽大,却哪里还有我们炎黄子孙容身之地?”他越说越大声,众人为他正气所慑,一时竟无人反驳。

    那人见众人都默然无声,知道自己言重,也微感歉意,说道:“诸位救我性命,在下却得罪了诸位,还请见谅。”说罢,转身便走。

    玛飞见状,叫道:“先生慢走。”他见这人一身正气,慷慨激昂,知道他绝非寻常书生,见他要走,忍不住出言相留。

    那人回过头来,说道:“阁下有何见教?”

    玛飞恭恭敬敬的说道:“先生金玉之言,让我等茅塞顿开,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那人道:“在下乃落拓江湖之人,况且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各位又何必相询?”

    玛飞道:“听先生口气,想是要去襄樊城中效力?”

    那人道:“襄樊城中是一定要去的,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诸位既然道不同,那么我们就此别过,救命之恩,只有来生再报了。”说罢便欲又行。

    玛飞拦住他道:“先生不必心急,此处荒山野岭,道路难行,先生身体又弱,不如和我们一起上路,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刘沁见他如此说,知道想要靠着此人混入襄樊城中,便道:“先生有所不知,这山中向来人迹罕至,若不结伴而行,只怕路上难免会遭不测。”

    那人沉吟不语,半响方道:“如此就叨扰诸位了。”

    玛飞见他答应一起走,也甚是高兴,说道:“先生不必客气,路途之中结伴而行,正好排遣寂寞。”

    尼古拉取出干粮和清水,递与那人,那人已是饿得久了,也不客气,双手接过,张口大嚼起来。

    尼古拉见他性情率真,与一路上遇到的酸秀才截然不同,也是颇为欢喜,说道:“看先生的情形,想必已经出门在外多日了吧?兵荒马乱之际,先生为何还要冒险出来?”

    那人抹了抹嘴唇,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宋江山社稷,在此一役,我辈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玛飞道:“想不到先生竟是朝中大臣,失敬,失敬。不过我们听说现在朝中政事由贾似道之流把持,纵是忠臣良将,也得不到重用,如先生这般心忧天下,也只能流离于外,这样的朝廷,先生又何必再为他卖命?”

    那人自知暴露自己身份,颇感后悔,而玛飞所言却是属实,皇上昏庸,朝政大权尽归贾似道,虽有江万载陆秀夫等忠臣,可苦于不受重用。襄樊之地被围数年,贾似道隐瞒不报,又无增援,眼下蒙古人重重围困,襄樊已危在旦夕,朝中大臣却仍是举棋不定,想到此处,忍不住一声长叹。

    刘沁见他神色黯然,有心想要试探他,说道:“先生一腔忠君爱国之心,实在让人钦佩,可先生也知道大宋君昏臣佞,先生一身本领又何必随之埋没?我听说四川的刘将军投降蒙古人之后,仍能统帅大军,蒙古大汗对他毫无猜忌之心,先生何不效仿刘将军?他日天下一统,先生定能施展一身抱负。”

    那人闻言,勃然大怒,喝到:“若不是见你乃一介女子,又年少无知,在下必当与你拼个你死我活!那刘整贪生怕死,自己投降蒙古人不算,还带着敌人侵我大宋,此等不忠不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姑娘拿他来比我,实在欺人太甚。”

    刘沁见他言语中辱及自己的父亲,便欲发难,玛飞察言观色,忙拦在刘沁身前,对那人说道:“小女孩儿年少不懂事,还请先生千万别见怪。”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自顾前行。

    众人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却已知道他脾气倔强,见此情形,也不去和他说话,那人兀自生气不已。众人在山中越走越偏,不绝红日西沉,暮色渐现,说来奇怪,那人竟似在这荒山中认识道路,一路上毫无迟疑,纵是看来无路可走之处,也能于偏僻中找出小路来。

    玛飞见越走山势越是险峻,又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心中起疑,正欲截住他问个究竟,却听茗低声道:“周围有人在监视我们,只怕我们已陷入了包围。”

    玛飞闻听此言,吃了一惊,他环视四周,但见山中暮气蔼蔼,哪里看得出有人?不过他素知茗为人敏锐,能见常人所不能见,既然她说有人监视,那必定不会有错。

    尼古拉也听到了茗的话,他素来胆大,心道我们这几人在一起,寻常山贼若是敢来,那就是太岁头上动土,笑了一声,暗道:正好手痒,拿他们来出气也好。

    刘沁却早已按耐不住,他刚才被那人一顿抢白,心中早就有气,这时听到说有敌人前来,正欲一泄心头怒火,站上前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有本事就出来,让本小姐好好教训教训你。”声音鼓足了中气,响彻山间。

    听到她如此叫声,玛飞和尼古拉都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小女孩小小年纪,内力倒也颇有根基。

    那书生也被刘沁的叫声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说道:“你们真的看到周围有人?”语音颤抖,似乎颇为害怕,却又带着一丝兴奋。

    玛飞见他如此,知道必有缘故,不愿骗他,说道:“不错,确实有人潜伏在我们周围的山林之中,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似乎并不愿现身相见。”

    那人低头喃喃道:“不愿现身相见,嘿嘿,时至今日,他们还是只愿躲在这深山之中么?”

    尼古拉听见他自言自语,似乎知道这山中之人底细,忙问道:“先生难道认识这些人?不知能否见告?”

    那人不答,走上两步,高声叫道:“今日大宋危在旦夕,各位大好身手,还是甘愿埋没在这荒山之中吗?”他已是使出全力,可毕竟体弱,声音比之刘沁相差甚远,但饶是如此,言语中慷慨之气却远胜之。他等了片刻,见山中并无人响应,又叫道:“百余年来,你们窝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难道已经忘记了精忠报国,忘记了岳王爷的谆谆教诲了吗?”

    刘沁听到他喊出岳王爷的名号,甚是诧异,她年岁不大,却也知道岳武穆王当年精忠报国,最后遭奸人陷害,惨死在风波亭,手下兵将四散。可这些已是百余年前之事,难道在这山林之中,尚有岳王爷的余部?正自诧异之时,只听到几声清叱,已有数人从树林中跃出,当先一人长剑出鞘,指着那书生道:“阁下何人,怎会到此?又怎么知道我们和岳元帅的关系?”

    玛飞见那人一身黑衣,连脸上都蒙了黑布,不禁想起当年初见茗时的情景。但见他一跃之势也未见有如何高明的武功,而且人数也不多,略略放心,手一挥,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刘沁,望着那书生。这书生忽然出现在这荆山之中,又知道山中这些人的存在,他一路上已想了很久,却仍是猜不出这书生到底是何来历。此刻正好乘此机会,一探究竟。

    那书生冷笑一声,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久闻荆山之中有岳武穆麾下张将军的余部,秉承武穆王和张将军遗志,精忠报国,今日一见,嘿嘿,却也不过如此。”

    他言语无礼之极,那人却不动声色,说道:“知道这荆山之中有人的已是极少,知道我们是岳元帅和张将军旧部的当世更是只有寥寥数人,阁下若是和我们有旧,便请报上名来,若是无意闯入,那就请回。再要往前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书生道:“岳元帅和张将军之名天下皆知,想必他们的旧部也都是忠义之人,眼下大宋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天下贩夫走卒无不欲为国捐躯,难道诸位竟欲置身事外,任凭大好河山沦于异族之手?”

    那人冷笑道:“又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大宋亡了又如何?百余年前它就应该亡了,若非我元帅浴血奋战十余载,高宗皇帝早就和他的老爹大哥团聚去了,他的儿孙哪能再苟延残喘这百余年?可是这狗皇帝皇位刚坐稳,就害了我家元帅父子和张将军,这等皇帝,难道还要我们去保他子孙的江山吗?”

    玛飞和尼古拉等并甚不明白高宗皇帝和岳飞的往事,但从那人言语之中,已隐约知道高宗皇帝当年乃是冤杀了岳飞,此刻听到那人驳斥书生,均暗自点了点头。

    那书生听完那人的话,不怒反笑,说道:“想不到岳元帅的后人,竟会如此不通情理。可笑啊可笑。”说罢连连摇头。

    那人已是怒极,喝道:“我们不通情理又如何,你若想凭花言巧语就让我们为宋朝皇帝卖命,那是休想。你们若是再不退出此地,别怪我们无情。”说罢连声唿哨,又有数十人从树丛之中奔出。

    尼古拉见对方人数越来越多,虽然未见有什么高手,可自己毕竟势单力孤,在这荒山之中又不识地理,心中暗暗盘算是否要和他们说明自己和那书生并非一伙。

    那书生却仍是毫无惧色,道:“当年岳元帅父子和张将军含冤去世,天下百姓无不痛惜。当时岳元帅手下兵多将广,可岳元帅明知自己难逃奸臣毒手,却仍将亲子爱将骗入大牢,并遗命牛将军王将军等不可为他报仇,是以纵是元凶秦桧,亦得善终。此举正是元帅精忠报国,悲天悯人之处。他知若是当年麾下众将起兵,纵是能为他报了大仇,金人也定会乘虚而入,到时自己和岳家军都会成为天下的罪人。此等大智慧大胸襟,想不到百年之后,竟被他的后人抛之脑后,眼睁睁的看着大宋受着强敌入侵,却躲在这深山之中。若是武穆王再世,不知会做如何想。”

    那人听罢这番话,沉吟不语,半响方道:“先生所言,固然金玉良言,但此事还须我们寨主定夺,请先生和几位朋友稍待片刻,在下回去禀报寨主。”

    那书生昂然道:“也好,想必你们寨主不会像你这般糊涂。”

    那人向那书生行了一礼,道:“如此在下先行告退。”神态前倨后恭,和初见之时大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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