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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回 赴国难勇士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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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商谈不久,李庭芝便已派侍卫招众人前去赴宴,众人来至大帐,见文天祥张氏兄弟俱已在座。李庭芝见众人来到,出帐相迎,神情甚是亲热,众人知道他必是听文天祥讲述了玛飞如何击败张顺,请岳家军下山之事,故此对众人特别高看。

    尼古拉是直性之人,说道:“大帅不必客气,我们都已饿了一天,还是先大吃一顿再说。”

    李庭芝笑道:“先生说的是,快请坐,只是最近战事烦乱,我等招待不周,怠慢了诸位贵宾。”

    众人依次落座,李庭芝已举起酒杯,说道:“各位远道而来,俱是为了大宋国事,本帅感激不尽,请满饮此杯!”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续道:“当前军情,刚才已和诸位明言,襄樊两城实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蒙古人看似暂时退兵,却绝非是其本意,可朝中大臣仍对求和怀有幻想。本帅来此以后,已发了数道加急文书赴临安求援,却均无回应。不得已才请文大人赴各地求义军相助,文大人德高望重,必能不辱使命。在下也已写下奏章,弹劾贾似道把持朝政,欺君卖国,但这奸贼在朝中党羽极多,皇上受他们蒙蔽,未必能听我之言,不过本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能挽救大宋危局。”顿了一顿,又道:“这些毕竟只是权宜之计。若襄樊不守,元军顺长江而下,临安必不能保。”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文天祥道:“李大帅所言句句属实。学生数年前已被罢官,但在此大宋生死存亡之际,不敢置身事外。明日一早,学生便要辞别李大帅和诸位,盼能将天下仁人志士汇集在一起,共度此难关。”

    众人知道这两人俱是言出如山,忠义双全之人,此时更是以生命付与大宋江山,无不暗暗佩服。张顺站起身,大声道:“两位大人俱是国家栋梁,尚且不畏生死,我等自称忠良之后,又怎能贪生怕死?大人有用的到我兄弟之处,就请直言,我兄弟若有半点后退,请大人立斩我兄弟人头!”他身躯庞大,声音洪亮,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振聋发聩,众人无不震撼。

    李庭芝道:“张将军真不愧岳武穆之后!若天下大宋子民皆如张将军这般,何愁蒙古人不平?“

    玛飞说道:“李大人和张将军肝胆相照,在下十分佩服,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襄樊之围,不知几位有何良策?”他知道李庭芝请他们来赴宴绝非只是来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不欲再浪费时间,当先就问了出来。

    果然,李庭芝道:“本帅和文先生商量了许久,也想出了几个办法,不过均无十分把握,所以请诸位前来,希望能想出个万全之策。“

    尼古拉望了一眼玛飞,心道:双方兵力悬殊,就算你再有本事,难道还真能想出什么妙计?

    张贵说道:“在下在来的路上已听文大人说过,元军数倍于我,襄樊两城又被围困数年,只是近日蒙古人不知何故,已然悄悄后退,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和襄阳城中吕将军约好,里应外合,说不定能一举成功。”

    文天祥道:“此事我和李大人也曾考虑过,蒙古人此时撤退,是何原因,我们不得而知,可我们一旦轻举妄动,襄樊城中又贸然出击,若是中了蒙古人之计,岂不是坏了大事?”

    张贵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难道李大人和蒙古大军激战数年,仍是不知道蒙古人的底细?”

    李庭芝面露难色,道:“说来惭愧,这数年来,我军和蒙古人激战数场,一直负多胜少,本帅这次奉命来解襄樊之围,实是事出仓促,而此次强攻襄樊的蒙古人底细如何,本帅实是不知。”

    文天祥不欲让李庭芝难堪,解释道:“李大人数年来一直在扬州镇守,调来驰援襄樊不过只有数十日,并未和蒙古人开战,和襄樊两城中也早已断了通讯。因此到底蒙古人军情如何,并未探听的仔细。”

    张贵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听文大人言道,蒙古人骑射之术天下无双,不过他们世居大漠,想来水战必不擅长,李大人招我等从水路增援,也算是扬长避短。只不过我们久居深山,若是仅仅依靠我手下的这一千兄弟,恐怕难以胜任。”

    玛飞笑道:“张将军多虑了,以在下之见,李大人和文先生绝对不会派张将军去水路冒险。”

    张贵奇道:“何以见得?”

    玛飞道:“蒙古人围城日久,现下水路乃是增援襄樊两城的唯一通道,守御必严,况且自刘整投降元军之后,蒙古人便一直广造战船,水军早已今非昔比。若是李大人率水军强攻,元军居于上游,李大人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倘若呈两军相持之局,元军大军再来增援,只怕李大人还有大败之祸。“

    李庭芝见他侃侃而谈,入情入理,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说道:“想不到马公子不但武艺惊人,竟连韬略也如此精通,佩服佩服。”

    文天祥笑道:“我这兄弟不但文武双全,更是克己谦逊,实是英雄出少年。”

    玛飞听到两人夸奖,忙道:“两位大人见笑了,在下不过是将心中所想到的说出来而已,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刘沁笑道:“他们两个人把你说的这么好,还不是想要你帮着他们去厮杀?难道还能安什么好心了?”

    李庭芝和文天祥面现尴尬,玛飞微微一笑,对刘沁说道:“我们这区区数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多虑了。”

    文天祥咳嗽一声,说道:“马兄弟刚才所言,就是给我们帮了大忙。李大人,你怎么看?”

    李庭芝叹道:“你我商量了半日,并无半点头绪,我听马公子所言,早有巧计在胸,还请马公子示下。”

    文天祥也道:“这里俱非外人,马兄弟若是有奇谋,还请告知。”

    玛飞沉吟半响,说道:“两位大人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敢在两位大人面前卖弄?不过既然两位大人如此虚怀若谷,在下就抛砖引玉,请诸位指点。”说着拿起一壶酒,命人将剩下酒菜撤下,取出一根筷子,蘸了酒在桌面上划了数笔,道:“在下这办法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利用了蒙古人连胜之后轻敌的心理,兵行险招,说不定能有一线胜机。”他指着桌面上的河流之形,说道:“如李大人所言,蒙古人暂时将大军后退,但水军仍是驻扎在襄樊城外,并无丝毫放松。此时若我们利用水师强攻,绝无胜算。不过若我们引精兵从陆上驰援襄樊,能一鼓作气击败襄樊外围元军的话,元军必会就近派水军增援,到时李大人再引水军乘虚而入,说不定便能破敌。”

    李庭芝听完玛飞所言,略一思索,说道:“蒙古人虽然暂退,却仍有不少围于襄樊城周围,我军若想速胜,绝非易事,倘若陆军不能胜,水军岂不全然无用?”

    张贵听到这时,叫道:“我等愿为前驱,定能为大人击败元军!”

    玛飞道:“张将军若是能在陆上速胜元军,蒙古水军定会遣军救援,若是张将军能将援军牵制一天时间,李大人率水军强攻,再派人趁乱混入襄阳城中,约吕将军内外夹攻,取胜之机便又大了几分。”

    李庭芝叹道:“此战事关大宋存亡,只许胜不许败,张将军固然神勇,但蒙古人的骑兵增援极快,而我水军之中,并无如张将军这般武艺出众之人,若是强攻不成,岂不是满盘皆输?”他此言并非示弱,实是宋军帐中并无杰出人才,多如范文虎之流,只会趋炎附势,是以李庭芝才会请文天祥在草莽之中寻求豪杰相助。

    文天祥知道他所言属实,看了玛飞一眼,但终于忍住了没有说话。

    玛飞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他不好意思再求自己,心想此人一片诚心待我,虽然此事危险异常,他仍是决定一试,况且自己也确有进襄阳城之意,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若是自己在这一战中丧命,也不过是卸下了肩头这不想承担的重担。想到此处,说道:“在下愿意随李大人从水上进军。”

    李庭芝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大喜,张顺更是大叫道:“好汉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尼古拉和茗早已料到他定会随他们而去,毫不惊讶,刘沁虽然心中不悦,却也不敢反对。

    文天祥走到玛飞身前,一揖到地,说道:“马兄弟如此高义,在下感激不尽。”

    玛飞连忙将他扶起,道:“文先生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尼古拉笑道:“这可不是什么举手之劳,是要我们去拼命,到时候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见文大人,就难说得很了。”

    玛飞知道他向来说话不着边际,说道:“这人喝多了就会胡说,两位大人不必在意。”

    李庭芝还未说话,文天祥正色道:“这位先生所言不错,此战之后不知能否再和诸位痛饮,但我等既为大宋子民,宁愿一死,也绝不愿做亡国奴!”

    李庭芝道:“文大人之言,深得我心,我李庭芝就算战死沙场,也好过在蒙古人手下忍辱偷生!”随即大呼:“拿酒来!今日我和诸位一醉方休!”

    众人无不拍手叫好,就连茗这般冷若冰霜之人,也觉得心中热血沸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开怀畅饮,尼古拉更是喝的烂醉如泥。

    第二日,玛飞宿酒未醒,文天祥已命人相请,玛飞隐约记起酒席之上文天祥曾说要再去找寻草莽义士一同抗元,忙匆匆起床洗漱,来见文天祥。

    果然,待得他走出大帐,文天祥已在大营门口,想必他已辞别了李庭芝,看到玛飞过来,甚是高兴,说道:“马兄弟来的好快!”

    玛飞上前行了一礼,道:“文先生这就要走?”

    文天祥叹了一口气,远望天边,道:“是啊!天下存亡在此一举,我既然不能居于庙堂,为皇上分忧,只能希望能在江湖之中,找到志同道合之人,挽救危局。“

    玛飞道:“文大人如此苦心,实在让在下佩服。“

    文天祥道:“你我肝胆相照,这些客气话就不必再说了。昨日你答应了李大人帮助他增援襄樊,此等大恩,我今生是难报了。“

    玛飞笑道:“大人刚才叫我不要说客气话,自己却先和我客气起来了。“

    文天祥也是微微一笑,道:“说来惭愧,你我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我称你为马兄弟,也不过是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而你明知我是在利用你,仍能如此待我,这等高义,在下望尘莫及。“

    玛飞道:“文先生言重了,文先生一身正气,又如此坦诚相待,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如文先生这般?“

    文天祥听他这么说,也是甚为高兴,说道:“你我一见如故,你也不必称我什么文大人文先生,我年纪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你我就兄弟相称。“

    玛飞道:“只恐在下高攀。”

    文天祥笑道:“有什么高攀低就的,文天祥这条命也不知还能活几年,能结识你这样一位兄弟,已是一生之中的大幸。”

    玛飞喜道:“多谢大哥!”本来两人结拜为兄弟,必先安排香案,对天起誓,但玛飞既不懂这些繁文缛节,文天祥是洒脱之人,自然毫不在意,两人相视一笑。玛飞除去脸上易容,道:“大哥,其实小弟并非有意相瞒,不过这才是小弟的本来面目。”

    文天祥见面前之人褐目高鼻,与中原之人颇有不同,但一股贵族之气却仍是显而易见,道:“兄弟莫非你不是中原人?”

    玛飞道:“此事一言难尽。”

    文天祥见他不愿提及,也不再问,道:“你我兄弟一场,可惜相聚之日不多,为兄马上就要走,这一去生死未知,这东西你且收下,说不定以后会派的上用场。”说罢从衣袋内掏出一个小小锦囊,递给玛飞。

    玛飞不敢推辞,恭恭敬敬伸手接过,文天祥道:“你打开看看。”

    玛飞见锦囊包裹的甚是严密,知道必是珍贵之物,依言小心打开,却见里面只是一块小小贝壳,只不过贝壳之上花纹绚丽,式样精美,绝非寻常之物。

    文天祥道:“这是当年我在临安之时,偶遇江南陆家少爷,帮了他一个忙,他便将这枚贝壳赠与我,并告诉我以后若是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只要带着这枚贝壳去找他,他必定会尽全力帮我。这数年来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却是从未用过。现在军情紧急,恐怕以后都没机会再去江南了,你带着它,若是遇到什么危难,说不定能解一时之急。”

    玛飞心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有心想要推却,不过知道这是文天祥一片好意,不便拒绝,将贝壳郑重收起,放入怀中,说道:“多谢大哥。”

    文天祥拍了拍玛飞肩膀道:“兄弟,我见你这一路上都是眉头紧锁,可你绝非是会为男女之情所困之人,到底所为何事,不知能不能告诉为兄?说不定为兄能帮你出出主意。”

    玛飞苦笑道:“多谢大哥,我的事错综复杂,不敢有劳大哥。”

    文天祥叹道:“你不说,我也不便强求,但再难之事,也都有解决的办法,兄弟千万不可灰心。”

    玛飞道:“多谢大哥教诲,小弟铭记于心。”心道:我的事只恐这一辈子也没办法解决,不,也许只要我死在中国,这些烦恼就都没了。

    文天祥见他仍是意兴萧索,知道再劝他也是无用,朝他拱了拱手,说道:“兄弟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玛飞也道:“大哥保重。”

    文天祥挥一挥手,头也不回而去。玛飞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知己,却只相聚数日,便不得不分别,心情更是惆怅,正欲返回大营,忽听一人说道:“他这一去,便是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了,不知他家中可还有父母家人?”原来尼古拉在营中遍寻玛飞不着,后来得知他去送文天祥,去了许久,还不回来,怕他有失,便出营寻找,正见到文天祥和玛飞分别,是以有感而发。

    玛飞道:“国之将亡,只怕这些都顾不得了。”

    尼古拉点点头道:“如果我和他易地相处,恐怕也无法做的和他一样。”

    玛飞叹道:“这便是他让我敬佩的地方,便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却仍是锲而不舍。”

    尼古拉问道:“如果你是他,能不能和他一样?”

    玛飞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又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想我也做不到。”

    尼古拉微笑道:“怪不得你们两个能一见如故,两个人都是这般坦诚。”

    玛飞也笑道:“不管怎么样,他是走了,我们的事还要继续。我们回去找找那个李庭芝大人,看看他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尼古拉道:“就算他准备充分,你觉得我们这次突袭有几分胜算?”

    玛飞笑道:“有你在,我们从水路而进,应该稳操胜券吧?”

    尼古拉摇头道:“那也未必,大海之上,也许还有我的用武之地,但这襄樊城边只不过是一条大河,两军短兵相接,绝无回转余地。”他平日喜欢自吹自擂,不过在两军对垒之时,却不敢夸下海口。

    玛飞道:“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援军在陆上为我们牵制,若是这样还不能冲破蒙古人的包围,那只能说是上帝帮我们做出了选择。”

    尼古拉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我们无法助李庭芝救援襄樊,就干脆帮助蒙古人夺取宋朝天下?”

    玛飞缓缓点了点头,道:“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有一线复国的机会。”

    尼古拉道:“那你又何必再去帮助李庭芝?我们可以直接杀了他,带他的头去见忽必烈,忽必烈必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玛飞道:“这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帮助弗雷德害我父母的也有蒙古人在内,况且这几日来,我们宋元两国的人都遇到过,文天祥张家兄弟的为人,可比蒙古人好的太多了。”

    尼古拉点头称是,道:“就如你所言,上帝会帮我们做出抉择。不过现在看来,上帝可能会是个女孩。”

    玛飞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你说刘沁会从中作梗?”

    尼古拉道:“这丫头年纪虽小,却心狠手辣,在山中刺杀张家兄弟之事,多半是她所为。有她在身边,我们可不能不防。”

    玛飞道:“山中之事,我也早已想过,不过她既然不肯承认,现在又知道了我们增援襄樊的计划,我们自然不能轻易将她赶走。况且小马可和亦思马英还在蒙古人手里,我们投鼠忌器,也不能得罪了她。”

    尼古拉道:“为今之计,只有让茗寸步不离的盯着她,若是她胆敢有什么轻举妄动,我们也不能再和她客气,任由她胡作非为。”

    玛飞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尼古拉笑道:“现在的茗和我初遇她的那时候可不一样了,这两人在一起,你放心的下?”

    玛飞知道他言中之意,可是除了苦笑,他又能说的了什么?

    尼古拉不愿再让他烦恼,说道:“走吧,宋朝人有句话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去找李庭芝大吃一顿,就算要去拼命,也要吃饱了再去。”

    玛飞也确实想要去找李庭芝张顺他们商议出兵之事,听到尼古拉的提议,笑道:“我也饿了,一起去吧。”

    两人走回军营,李庭芝早已在大帐外等候多时,见二人回来,忙迎上去,说道:“两位来得正好,本帅正在与张将军商讨救援襄樊之策,还请两位指点。”说罢将两人引入大帐。

    大帐正中放着一个极大的沙盘,正是襄阳樊城及其周边地形,张顺和张贵两人站在沙盘边,紧紧的盯着正中的襄阳城,两人都是眉头紧锁,竟没注意到尼古拉和玛飞两人进来。

    李庭芝轻轻咳嗽一声,道:“两位张将军熟知韬略,可曾想到救援之计?”

    张贵沉默不语,张顺却大声道:“李大人,不知在大人之前,襄樊防御是由何人统领?可先斩此人!”

    李庭芝惊道:“张将军何出此言?”原来当年的荆湖制使乃是吕文德,而此刻坚守襄阳城的太守吕文焕正是其胞弟,其女婿范文虎也正在李庭芝军前效力。吕文德数十年来一直在抗元前线,深得大宋朝廷赏识,又素来与贾似道交好,虽然他于数年前便已去世,但无论在军中还是民间,吕文德名望都已不逊当年的一众中兴名臣。这时听到张顺说要斩他,自然会错愕不已。

    玛飞和尼古拉听到张顺的话,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条大汉一出口便是要先杀人。两人走到沙盘旁边,但见襄阳樊城之间,蒙古人所造的堡垒沟壑遍布,水面之上蒙古人的水军规模也不在大宋水军之下,显然这些并非片刻之间便能造就,定是在这数年间不断蚕食襄樊外围。可是宋朝守军竟会在这数年间眼睁睁的看着襄樊之地步步蚕食,陷入重围而不自救,难怪张顺会如此气愤。

    张顺还欲再问,张贵伸手将他拦住,道:“李大人,襄樊之地已被围得密不透风,蒙古水陆两军都已是居高临下,占据地利,我们要想进去,已是难逾登天。”

    李庭芝长叹一声,说道:“难道当真无计可施了?”

    玛飞在西西里之时,也曾和罗杰学过兵法韬略,不过其时他年纪尚幼,西西里又不过是个小国,是以他从未真正懂的如何去打仗。这时在沙盘上看到两军对垒,不过片刻,就觉得头晕脑胀。尼古拉一生大胆,却也并未指挥过军队,这时见玛飞望着自己,只有摇头苦笑。

    一时间大帐之中寂静无声,五个人十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沙盘,过了良久,张贵缓缓的说道:“李大人,不知你能够调动得了多少船只?”

    此言一出,张顺已叫道:“大哥!”张贵向他缓缓摇了摇手,张顺不敢再说,低下头来。

    李庭芝看到两人神色,知道他们必是想要冒险一击,他心中固然不舍,可是眼下大敌当前,除了冒险之外,再无其他办法好想,当下答道:“荆襄水陆大军现在都归本帅节制,张将军需要多少,本帅便能提供多少。”他这话倒也并非夸口,这数年来之所以宋朝能够抵御蒙古大军,靠的便是水军实力远超蒙古人,只是近年来忽必烈重用刘整,在长江上游大造战船,这优势已越来越小了。

    张贵指着沙盘说道:“襄樊两城四周早已被蒙古人团团围困,我们进不去,城中之人也出不来。而襄樊乃大宋咽喉,咱们自然不能就此放弃。现在蒙古人围困稍解,我们拼死一击,未必不能进去,只是就算我们进去了,也无法……”他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蒙古人在这个时候撤去襄樊城外重围,毫无疑问只是诱敌之计,蒙古人想要围城,不过是片刻之间之事。襄樊两城既然不能丢弃,那么就算张贵带着众人进去,也不过是多些人被围其中而已。

    玛飞和尼古拉看着沙盘上的形势,也明白张贵的意思,一起看着李庭芝。

    李庭芝又是一声长叹,道:“张将军刚才问本帅,在本帅之前是何人统帅襄樊大军,本帅现在可以告诉你,乃是吕文德吕大帅。”

    张贵张顺隐居深山,玛飞和尼古拉初来中原,都不知道这吕文德是何许人也,仍是一齐看着李庭芝。李庭芝见众人仍是一脸茫然,解释道:“吕大帅去世已久,他谥号‘武忠’,数十年来苦守荆襄之地,使蒙古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吕大帅乃是我大宋的大功臣,而现在守御襄阳城之人,正是吕大帅的亲弟吕文焕。”

    张贵道:“李大人的意思是要让我们进去和吕太守一起守城?”

    李庭芝摇头道:“诸位也都看到了,襄樊早已是两座孤城,但本帅以为,城可以破,人却不能降。因为城破尚能反攻,但若吕太守投降了蒙古人,人心就再难归附了。”

    众人都知道这确是事实,宋朝之所以能够独自抵御蒙古人数十年,支撑起军民浴血奋战的便是这一口“气”,是从岳飞韩世忠再到虞允文孟珙等人传承而来的一口忠贞之“气”,在这两军对决之时,这“气”往往会是胜负的关键。而若是真如李庭芝所虑,吕文焕在阵前降元,那大宋失去的可不仅仅就是襄阳一城而已。

    张贵张顺乃是名将之后,自然知道其中的关键,昔年金国侵宋,宋将杨再兴手下不过数百人,却能将金国先锋杀得七零八落,最后身陷重围,力战殉国,,之后宋军同仇敌忾,大败金兵,一雪当年靖康之耻,便是靠着这一股英雄之气。张贵道:“李大人之意在下明白,我兄弟此次前来,就没有想过还要活着回去。”他指着沙盘中襄樊一带,说道:“蒙古人此次将围困襄樊之兵撤去,毫无疑问定是诱敌之计。不过如此一来,也正好给了我们可乘之机。”他又指着沙盘中河流之形问道:“襄樊城周围蒙古人的水军情况如何?”

    李庭芝道:“自刘整投降之后,蒙古人采用他的战略,这数年来,水军无论是船只还是人数,都已不在我军之下,我军所占的优势不过是熟于操练,战术得当而已。”

    张贵点点头,道:“所谓兵贵精而不贵多,我们此去襄樊,人多倒也未必能够成事。”他微微一笑,又道:“况且若是我们去襄樊城的人太多,城中的粮食就未必够我们吃了。”

    众人见他在如此危急之下仍能够好整以暇,开起玩笑来,无不佩服。李庭芝也精神为之一振道:“张将军前面说起要本帅提供战船,不知道需要多少?”

    张贵道:“我们前去增援襄樊的人数不必太多,但协助我们打破蒙古人包围的军队却不能少。船只一事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若是船只过大,只恐难以机动,大人为我们准备的船只不必太大,只是必须坚固灵活。”

    李庭芝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点头道:“船只一事,自然要请张将军亲自过目,现在尚在隆冬,河中都已结冰,船只来往不便,还需再过两三个月,春暖冰融之后,才可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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