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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回 领密令纠纷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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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飞心头一震,道:“莫非忽必烈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不需要我们也能攻破襄阳和樊城?”

    尼古拉叹道:“必是如此。”说完神色更是黯然,他知道事情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这一众人等对忽必烈而言已无利用价值,小马可和亦思马英的生死也不过只在他一念之间了。

    玛飞和茗也明白现在的处境,可是纵然如此,却又无计可施。正在众人沮丧之际,帐外一人叫道:“诸位贵客,李大帅有请!”

    玛飞走出大帐,见是李庭芝帐下亲兵,问道:“不知大帅命我等前去,有何要事?”他们从李庭芝大帐回来并未多久,他却又要召见,难免心中会有疑惑。

    那亲兵躬身道:“小人只是前来传讯,请诸位快些前去,莫让李大帅久等。”

    玛飞道:“是,请尊驾回禀大帅,在下与朋友随后就到。”

    那亲兵又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玛飞回到帐中,将刚才之事对尼古拉和茗说了一遍。茗不满道:“这李庭芝好像也非是磊落之人,有什么事刚才不说,却又要我们现再去。”

    玛飞道:“或许他是有什么话不便在众将面前提起,所以才会专门请我们去。”

    尼古拉道:“他既然来请我们,我们自然不能不去,只是刘沁留在这里,我怕会节外生枝。”

    茗笑道:“我留在这里看着她就是了,你们放心去吧。”

    玛飞知道两人不和,怕茗会对刘沁有所不利,还想再交代几句,尼古拉已说道:“这样也好,若是我们留在这里,难免不太方便。你看着她,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死了。”拉着玛飞,走出大帐。

    茗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笑道:“你们放心,她肯定死不了。”

    玛飞和尼古拉来到李庭芝大帐之外,见四周兵丁林立,将整座大帐围得犹如铁桶一般,两人正自错愕,那亲兵已迎上来道:“两位来的好快,不知两位姑娘为何没来?”

    玛飞道:“刘姑娘偶感风寒,茗姑娘正在陪着她。李大帅现在何处?”

    那亲兵道:“大帅正在帐中,两位请进。”

    玛飞和尼古拉心中虽有所怀疑,却仍是撩开布帘,走了进去。

    帐中不过寥寥数人,但玛飞却吃了一惊,原来除了李庭芝与张氏兄弟之外,另有一人一身书生打扮,竟是数月前离开的文天祥。

    文天祥看到他进来,向他点点头,微微一笑,道:“马兄弟别来无恙!”

    玛飞上前见礼,道:“文大哥,你怎么会来的?”

    文天祥还未回话,李庭芝道:“此事说来话长,两位请坐。”玛飞和尼古拉依言坐在文天祥边上,李庭芝又道:“文先生来此不过一个时辰,而此次前来,是有重要军情相报。”

    文天祥道:“我们长话短说,本来我已到了扬州,不过半月之前,我得到一个讯息:扬州城外蒙古大军在两月之前,便将大量火药运往襄樊。我来这里之后,又听闻蒙古人强攻樊城,如此看来,蒙古人此次自认为已找到了攻下襄樊的办法。”

    李庭芝道:“蒙古人骑射之术固然精湛,可是火药之术源于中华,蒙古人近年来虽有涉猎,可比之我们,仍是大为不如。这次他们竟连扬州城外的火药都运来,莫非是有什么奇异之举?”

    文天祥道:“这便要李大人去核实了。”

    玛飞和尼古拉本来都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听到李庭芝和文天祥不断提起火药,忍不住说道:“文大哥……”正想和他说起亦思马英之事,却见尼古拉正向自己使眼色,玛飞心念一动,说了半句,便不在说下去。

    文天祥察言观色,道:“马兄弟有何高见?”

    玛飞不善作伪,支吾道:“在下只是觉得蒙古人舍己之长,有些奇怪。”

    张贵忽道:“蒙古人骑射之术虽强,不过用来攻城却未必有用。他们这次大量囤积火药,正是用来强攻襄樊两城。”

    李庭芝道:“本帅这次又请诸位前来,便是因为如此。”

    张顺道:“元帅已安排了明日出征,莫非又有变动?”

    李庭芝道:“张将军说的不错,今日情况有变,我们自当也有所改变。况且诸位也都见到了,本帅这次并未请诸将前来。”

    张贵道:“元帅是有机密之事要交给我们办?”

    李庭芝道:“说来惭愧,本帅虽然执掌大军,手下诸将却并未齐心,今日安排作战方略之时,诸位想必也都看到了。”说罢不住摇头。

    玛飞和尼古拉知道他所言不差,今日范文虎神情倨傲,丝毫没将李庭芝放在眼里,便是最后也不过是勉强奉命。张氏兄弟都是熟知兵法之人,知道打仗之时若是军令不行,就算人数再多,也不过只是乌合之众。

    文天祥道:“军中之事,学生不是太懂,不过元帅还是应该早作决断为是。”

    李庭芝道:“文大人太谦了。”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可此事迫在眉睫,不及推让,说道:“我们为了救援襄樊,已做了数月准备,无论蒙古人进攻还是撤退,解围之策已不能再变。今日帐中本帅怕众将中有人私通元军,是以接到军令的只有寥寥数人。”

    玛飞心道:难怪他之前安排的作战计划便是像我这样从未打过仗之人,也觉得太过简单,原来他是怕泄露军机。看来这次来的这几个人才是这一战的关键所在。忽然转念一想,身子为之一凛,暗道:他能将我们这几个人请来,自然也能背着我们安排其他人,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庭芝续道:“蒙古人此时大军已驻扎在樊城之下,我们想要进樊城,已是绝无可能。为今之计,唯有水陆并进,或许能进入襄阳。”

    张贵见他与先前安排并无二致,心中疑虑,说道:“元帅……”

    李庭芝一摆手,道:“张将军,蒙古人兵势浩大,我们兵分两路只是疑兵之计,蒙古人在水陆两面都是居高临下,守御极严。不过蒙古人必以为我们会仗着水军精锐,从水路强攻。我们这一路却偏偏只是佯攻,而是将精兵强将置于襄阳城下。战端一起,本帅将亲率大军挡住从蒙古人诸路援军。只盼张将军能在襄阳城下速胜,进得城去。”

    张贵听他一番话,方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襄阳城被困数年,宋军早已想过无数办法,都无法解围,这次李庭芝出其不意,虽然冒险,比之与蒙古人正面对垒,却多了三分指望。当下站起身来,说道:“末将兄弟自当不负元帅所托!”

    李庭芝道:“张将军忠肝义胆,本帅佩服。不过本帅想请两位张将军分率水陆两军,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张顺道:“末将兄弟任凭元帅吩咐!”

    李庭芝道:“好!本帅就请张贵将军明日率领精兵一万,跟在范有信将军之后,从陆上驰援襄阳,马公子,请你和众位朋友一起,相助张贵将军。张顺将军率领水军一万,战船八百艘,与苏刘义将军一起,在白河汉水之中牵制蒙古水军。”

    玛飞和尼古拉早就想进襄阳城,此去虽然危险,却并不推辞,欣然领命。

    张贵张顺也躬身领命。张贵知道自己虽是在陆上强攻,但前有范有信为先锋,后有李庭芝大军为后援,虽然危险,却毕竟有人接应。自己兄弟名为佯攻,可水战瞬息万变,他又无强援,形势实比自己凶险的多,哽咽道:“兄弟,你此去千万小心。”

    张顺朗声笑道:“大哥何必如此?好男儿便是战死沙场,也是等闲之事。”

    张贵被他豪气所感,哈哈一笑,道:“兄弟说的是,七尺男儿身,自当马革裹尸还!”

    众人看着两兄弟如此慷慨豪迈,俱都精神大振,文天祥更是热泪盈眶,他怕被别人看到,转过身来,伸出袖子,擦了擦眼角。

    李庭芝道:“两位将军精忠报国,无愧岳武穆之后!”他拿起酒杯,敬了张氏兄弟一杯,道:“苏将军与范将军随本帅日久,本帅已命他们早去准备,定当为两位将军杀开一条血路。”又向文天祥道:“文大人,蒙古军中之事你多有知晓,还请向诸位分说。”

    文天祥站起身来,道:“学生数年来东奔西走,倒也并非一事无成,蒙古军中之事,也曾探听得一二。近年来忽必烈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不但中原之人贪慕蒙古人的高官厚禄,多有投奔,便是西域之人,也有不少人被他招致麾下,此次攻打襄阳樊城之时,诸位若是遇到这些人的时候,可要千万小心。”

    李庭芝道:“此战关系重大,文大人之言,诸位都要记下。”又道:“文大人此次前来,不能久耽,诸位若是并无其他事,便请回去休息。今日我们商议之事,千万不能泄露半句。”

    张氏兄弟领命,行礼而退。玛飞道:“李元帅,文大哥,在下也先行告退。”便欲和尼古拉一起回去,与茗商议明日之事,却听文天祥道:“马兄弟,愚兄明日一早便要离去,贤弟何不多留片刻,你我促膝长谈一番?”

    尼古拉知道他必是有事要与玛飞说,不便在自己面前提起,微微一笑,也不多说,走出大帐。

    文天祥目送尼古拉走出大帐,向玛飞微笑道:“马兄弟,请坐。”

    玛飞依言坐下,李庭芝为他倒了一杯酒,说道:“马公子,你可知道本帅与文大人留你下来,是何用意?”

    玛飞道:“在下不知。”

    李庭芝叹了一口气,道:“马公子可曾记得今日本帅曾说过,襄阳城中吕太守之事?”

    玛飞道:“吕太守是已故吕大帅的亲弟,在下已然知晓,他已固守襄阳数年,难道现在又有异动?”

    李庭芝摇手道:“那倒不是。不过用兵之道,未虑胜,先虑败。此次救援襄樊,我们已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是要说必胜,却是并无把握。”

    玛飞道:“元帅是在想我们这次失败了,会怎么样?”

    李庭芝道:“不错,这一仗若是败了,或许襄樊之地会尽归蒙古人。但是襄樊可丢,吕太守却不能降。”

    文天祥道:“这便是李元帅和愚兄请贤弟留下来的原因。昔日刘整率东川数郡降元,致使大宋朝野军心不稳,这次就算襄樊落入敌手,我们也不能再蹈覆辙了。”

    玛飞沉吟道:“襄樊吕太守一生精忠,就算襄樊失守,他也不会轻易投降吧?”

    李庭芝叹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再也冒不起这样的险了。本帅和文大人商量了许久,若是事情当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也必须当机立断。”

    玛飞是聪明之人,说道:“两位留在下在此,便是要在下进入襄阳之后,不让吕太守投降么?”言下之意,若是吕文焕有投降之意,他便立时取他性命。

    文天祥见他明白自己和李庭芝的苦心,叹道:“贤弟,我们这样做实在太过自私,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这样做固然违背良心,却是非做不可。”

    李庭芝也叹道:“本帅倒希望现在在襄阳城中的人换成是我。若是如此,便不必如此为难了。”

    文天祥道:“李大人,我等既然食过君禄,这身家性命自然已非自己所有,襄阳城中吕太守想必也早已明白。贤弟,你武功高强,又从未与吕太守见过面,我和李大人思量再三,觉得只有你才能承此大任,希望你看在天下百姓的面上,担此重任。”说罢站起身来,朝玛飞跪了下去。

    玛飞忙伸手将他扶起,道:“大哥请起,小弟自当领命。”他倒并非只是因为文天祥苦苦相逼,而是现在小马可在刘整手中,他若是能杀了吕文焕,或许能够藉此救他。

    李庭芝道:“马公子,此时事关机密,你不必说与你的同伴知晓。万一有所泄露,反而不美。”

    玛飞道:“在下理会得。”

    文天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两军交战,必然会不择手段,贤弟你也别怪我们。但愿此次大战,不用我们行此险招。”

    玛飞走出大帐之时,已是黄昏时分,初春的夕阳照在他面上,只觉得刺眼万分。玛飞闭上双眼,大口呼吸了几下,整了整一日来凌乱的思绪,苦笑一声,暗道:想不到世事轮回,最后还是要我去杀吕文焕。他回答自己帐中,尼古拉和茗已在帐中等着他,看到他回来,尼古拉面含笑意,道:“现在看来,小马可一定是有救了。”从文天祥带来的消息中,他已知道必然是亦思马英在为蒙古人制造攻城的火器。如此看来,当日他们离开刘整军营之时,他忽然肚痛,多半也是装的。不过无论是他贪慕蒙古人的高官厚禄也好,或是只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好,至少小马可和他在一起,暂时是安全的。

    茗早已听尼古拉说起过这些,心中也是大为放心,指了指刘沁躺着的地方,说道:“明日我们就要出征,她怎么处置?”

    尼古拉道:“我们不能就此把她留在这里,可是带着她又怕她多生事端。总不能就此将她放了吧?”他和刘沁虽然并没什么不和,不过这次刘整突袭樊城,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甚至差点因此让尼古拉以为马可会有麻烦,是以虽然觉得留着她也没什么用,却也不愿就此放她走。

    玛飞道:“现在军中早已戒严,就算我们放她离开,她也走不出大营。我看不如先把她放了,毕竟我们不必和刘整的关系搞得太僵。对了,她中了毒,你有没有帮她解了?”

    茗也不愿一直看着刘沁,说道:“把她放了也好,但愿她能看在我们待她不错的份上,能够在刘整面前为小马可多说几句好话。至于她的毒,暂时不会发作,不必急着解。”说完正想为刘沁解开穴道,转念一想,停下脚步道:“李庭芝把你留下,可曾和你说了什么?”

    玛飞答应了文天祥不能泄露,随口说道:“没什么,只是和文大哥闲聊了几句,他明日又要走了。”

    茗笑道:“他早些走也好,每次遇到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说罢解了刘沁穴道。

    刘沁莫名其妙穴道被封,心中颇为气愤,却也不敢再逞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也不管三人怎么看她,走出了大帐。

    三人知道她还要茗的解药解毒,必定不会走远,相视一笑,玛飞道:“明日我们跟着张贵将军前去襄阳,乱军之中刀剑无眼,大家都要小心些。”

    尼古拉沉吟道:“我还是放心不下马可,我想明日出征之后便回去找马可,不知你们意下如何?”他爱子心切,这次所遇之事与在西西里之时大为不同,是以一日不见到儿子,心中便一日不安。

    玛飞和茗知道他父子天性,自然不能阻止,三人一路上历经艰险,早已誓同生死,茗欣然同意,玛飞却因已答应了李庭芝和文天祥,要进入襄阳城,这时见尼古拉说要离开大军,一时踌躇不决。

    尼古拉见他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这件事并无危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茗姑娘你还是陪着玛飞,也好在战场上照顾他。”

    玛飞无言以对,他和尼古拉素来心照,此时除了感激之外,又能再说什么?

    翌日,天还未亮,大营中军号声起,火头军已开始埋锅造饭,玛飞被这嘈杂之音惊扰的难以入睡,起得身来,走出大帐。但见天上仍是繁星点点,军营中影影绰绰,来往不绝,上至领兵大将,下至阵前小卒,都是默不作声,想来恶仗在即,谁都没有心思多说一句。

    玛飞想起今日该随张贵一起进军,辨明方向,朝着张贵驻军之处走去,却在微弱的火光之下,看到茗也在军营中东张西望。玛飞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已来到她身边,道:“你也来了!”

    茗一笑,道:“这么大的声音,我可睡不着。”

    玛飞满腹心事,却又无处倾诉,说道:“也好,我正想去张贵那边,你若是无事,就陪我一起去吧。”

    茗道:“好。”顿了一顿,又道:“她昨天还是跟往常一样,或许她没打算在这场大战中帮蒙古人忙。”

    玛飞道:“她年纪轻轻,阅历却不在我们之下,不过此战是输是赢,和我们并未太大关系。”他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现在只是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去见忽必烈,现在事情弄成这样,若是小马可出什么意外,我怎么对得起一路照顾我的尼古拉?”

    茗安慰道:“你不必太过自责,我们从西域来到这里,是大家一起的主意,就算有什么事,也应该是我们一起承担。小马可从小就运气极佳,必定会逢凶化吉,况且蒙古人现在重用亦思马英,他自然会照顾小马可。”

    玛飞道:“但愿如此!如果明日尼古拉能安然接小马可出来,我宁愿早些脱离忽必烈,不再想复国之事。”这并非是他一时之言,这数月来见忽必烈遇文天祥随李庭芝,已让他身心俱疲,而其中不少事情,都并非是他所愿。他出生帝王之家,中途虽遭变故,可毕竟年轻识浅,重任之前,难免会有些心灰意冷。

    茗却心道:你不想复国,我可还想夺回鬼丸国纲呢。现在我们势单力孤,唯有忽必烈是我们的靠山,如何能轻言放弃?但她也知道玛飞脾气,只将这些话放在心里,并未真正说出来。

    两人在黎明的军营中穿行,过不多久,便到了张贵营中。比起其余诸营嘈杂无章之态,张贵营中此时竟无丝毫喧杂之声。众将校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吃饭,竟似全然没将即将到来的大战放在心上,显然军纪严明,无愧当年“岳家军”之名。只是在玛飞和茗走近之时,哨兵才大叫一声:“什么人?”

    玛飞正想表明身份,张贵已从营中迎出,喝退哨兵,道:“原来是马公子和茗姑娘,请里面坐。”他手中拿着面饼,显然是和手下兵丁一起正在吃饭。张贵当先引路,将两人带入自己的大帐,命手下兵丁送上面饼酒食,说道:“两位来的太早了些,再过一个时辰,我们才会前去襄阳。不知尼古拉先生和刘姑娘现在何处?”

    玛飞道:“他们尚在准备,随后便来。张将军,在下和诸位同伴都是初上战场,还请将军多多照料。”

    张贵道:“两军交战,刀剑无眼,要说照料,那是谁也没有办法面面俱到的。公子和诸位同伴武功高强,想必自保已是绰有余。不过在下还是有一句忠告:战场之上,诸位千万不要有怜悯之心。”

    茗听到他这句话,只觉得颇为受用,这与她自小所被灌输的思想不谋而合,忍不住面露笑容。玛飞出生高贵,无论是他年纪幼小之时康拉德国王为他聘请的启蒙教师,还是后来的罗杰,无不将怜悯忠诚看做是最高的美德,这时听到张贵要他放弃怜悯之心,本来就已混乱的脑袋中,更加凌乱不堪。

    张贵见两人神色各异,微微一笑,道:“想必两位有所不知,在下此次也是第一真正的上战场。”他站起身来,提气道:“不止是在下,营中随我一起从荆山中出来的众位兄弟,也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不过从出山那日起,我们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脑中所想的只是如何杀敌报效国家。”他这几句话说的大义凛然,掷地有声,玛飞本来尚在胡思乱想,被他这一喝之下,头脑为之一震。张贵将桌上面饼酒食推到玛飞和茗面前,微笑道:“两位还是好好吃些东西,大军开拔之后,未必就有这么好的东西吃了。”

    玛飞心乱如麻,如何有心思吃东西?茗却毫不在乎,只觉得这位张贵将军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却每句话都能说到自己心里去。

    张贵见他不吃,也不勉强,道:“两位倘若无事,便请随在下一起去军中看看,如何?”

    玛飞心中烦乱,正要出去散散心,站起身来,道:“是!”茗见他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胡乱收拾了一些面饼,带在身边。

    三人走出大帐,天色已是黎明,帐外众将士已吃罢早饭,正静静的席地而坐,看到张贵等人出来,俱都站起行礼。张贵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对跟在身边的玛飞和茗道:“这些将士有些是随我一起出山的旧部,有些是李元帅麾下的勇士,无论他们出生如何,都是我大宋子民。昨日我曾跟他们说过,这一战生死未卜,若是有谁不想去的,可以先行离开,不过我帐下数千人,并无一人临阵退缩。”他说出这些话时,脸上明显带着骄傲之色。

    玛飞和他接触不多,这时对他却已是无比佩服,正想再和他谈些军中之事,却见军营中一人如飞而来,竟似在独闯军营。营中诸位兵士见那人毫无军纪,纷纷上前阻拦,却见那人身形纤细,在大军中身法轻灵,或飞跃或斜穿,在人潮中逆流而上。众兵丁纷纷大喝,却仍是无法将那人拦下。

    张贵见那人如飞而至,双掌一错,便想亲自出手,玛飞伸手将他拦下,道:“将军且住。”原来他在晨曦之中,已看到来得那人竟是刘沁。他望了茗一眼,心道:她不是中了毒么?怎么还在军中肆无忌惮?不及细想,施展轻功,迎了上去,叫道:“停步!”

    刘沁见他出现,停下脚步,张贵手一挥,命正在围拢上来的众兵丁退下,说道:“姑娘忽然闯我军营,究竟意欲何为?”

    刘沁白了他一眼,向玛飞说道:“我还以为你们留下我一人,先走了呢。”

    玛飞奇道:“怎么会?我们只不过是先来张将军寨中一叙而已。而且难道你没有看到尼古拉先生么?”

    刘沁摇头道:“没有,我到你帐中,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后来问起巡逻的兵丁,才知道你们来了这里?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张贵脸色一变,道:“他不辞而别,莫非是要去蒙古人那里通风报信?”转念一想,玛飞和茗天不亮便来到他军中,多半会是来拖延住自己,好为尼古拉逃出军营争取时间,想到这里,口中下令,众兵丁已将三人团团围住。

    茗和刘沁见他忽然之间便生敌意,心中一凛,右手已按住腰间剑柄,再看玛飞,却见他仍是一副迷茫之色。原来玛飞曾听尼古拉说起两军开战之后,他会找机会前去刘整军中,救自己儿子,却想不到他竟会不辞而别,更想不到刘沁会忽然来到这里,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如此一来,当真令他有口难辩。

    茗处于重围之中,却毫无惧色,微微冷笑道:“张将军莫非以为他忽然消失,会泄露军机?”

    张贵道:“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已无权决定,只有委屈三位,去见李大帅了。”他对玛飞仍有尊敬之意,不愿就此撕破面皮,况且就算现在将他们杀死,也无法改变大局,是以只想将这三人拿下,交给李庭芝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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