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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回 阴差阳错入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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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周先生将二人引至一艘大船之上,这艘大船停在大江之中,比之江边之船大了一倍有余。待得进入船舱,玛飞和茗更是吃惊,整个船舱不下于一间大屋,舱中陈设奢华,两人甫一入座,便有仆人送上清茶细点。

    两人这几日来都未好好的吃过一顿饭,看到茶点,都是食指大动,只是他们既不清楚这周先生的来历,更不知道他的心意,怎敢贸然便吃?

    那周先生看到两人神情,知道他们仍有疑心,笑道:“两位莫非对在下仍是放心不下么?鄱阳帮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大帮,我周耀翎也绝非是无名之辈,既然答应了送二位过江,自然不会反悔。”

    玛飞站起身来,道:“不是在下信不过先生,只是我兄妹得罪了贵帮,不知为何先生还对我们如此客气?”

    周耀翎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恕在下冒昧,少侠手中的锦囊,可知是何人所有?”

    玛飞不愿隐瞒,道:“朋友赠我之时曾经对我说过这锦囊是江南陆家少爷所有,先生莫非认识陆家少爷?”

    周耀翎叹道:“陆家的大名,江湖之上谁人不晓!两位能结识陆家,可谓幸事。”

    茗忽道:“听说陆家是江南四大家之一,富可敌国,先生想必和他熟识。”

    周耀翎道:“姑娘说笑了。以我这样身份,如何能和陆家熟识!只是鄙帮在长江一带素来消息灵通,陆家二少爷为了做生意方便,倒也时常和我们杨帮主有来往。因此在下也认得陆家的信物。”

    玛飞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为何贵帮会在这里……”

    周耀翎知道他定是不齿自己大发国难财的行径,面色尴尬,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见到我们杨帮主,少侠便会知道了。”

    玛飞道:“我兄妹二人现在急着去江南,还是待办完事之后,再去拜会贵帮主。”

    周耀翎笑道:“两位放心,鄙帮主现在正和陆家二公子一起在江州,我们只需顺流而下,到了江州之后,两位便和陆二公子一起回江南,岂不是好?”

    玛飞和茗对视一眼,说道:“这样也好。我们此去江南,若是能得到陆二公子相助,那可方便的多了。只是不知这陆二公子为人如何?”

    周耀翎诧异道:“尊友难道没和两位提起过陆二公子么?”

    玛飞道:“我那朋友惜言如金,并未和我们提起过他。况且我们此去江南,也并未打算前去拜会。”

    周耀翎点点头,道:“陆家富可敌国,天下闻名,更兼人丁兴旺,天下诸路皆有陆氏子侄经营生意。不过陆家老爷年事已高,这担子看来迟早要交给陆老爷正房的两位公子,两位公子俱是人才出众,近年来大公子主内,二公子主外,虽然天下纷争,陆家却仍是财源广进。外人无不赞扬二公子家学渊源,更兼他礼贤下士,便是如在下这般江湖中的二三流角色,也都肯折节下交,江湖中人无不称他为“小孟尝”。两位既有陆家信物,陆二公子必当另眼相看,不必多虑。”

    三人在船中闲聊,船只早已顺长江而下,有道是“千里江陵一日还”,鄱阳帮在这长江之上势力极盛,江南江北大小帮会看到船上有鄱阳帮的金乌标记,无人敢动,数日之间船只便已将至江州。

    一路上周耀翎对玛飞和茗照顾周到,饮食起居无不已贵宾之礼相待。玛飞这数年来颠沛流离,从欧陆到中原,唯有这数日间依稀觉得自己是王子之尊。他和茗也曾数次商议这周耀翎和鄱阳帮到底可不可靠,可二人俱是人生地不熟,商议来商议去,除了暂时相信他之外,也无其他办法。好在船只确是顺流向东,二人也不去多想,数日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倒也过的甚是逍遥。

    江州宋时属于荆湖南路,自荆湖北路的襄汉之地成为宋元相争战场后,无数平民南迁,此刻襄樊既陷,恐怕数日间,原本安静祥和的江南诸州,也会惨遭兵戈之祸。

    玛飞和茗到得江州,鄱阳帮帮主早已得到周耀翎传讯,率帮中头目到码头迎接。那杨帮主名青,乃南宋初年洞庭湖大圣天王杨幺之后,杨幺被岳飞剿灭,他的后人逃至鄱阳湖隐居。近年来南宋朝廷疲于应付蒙古人,无力再去管草莽之事,杨青在鄱阳湖中招兵买马,日趋兴旺,竟隐隐再现当年杨幺钟相之势。

    周耀翎陪同玛飞和茗走下船头,忙给杨青引见,那杨帮主不过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精瘦,神情看来颇为精干,也不等周耀翎讲完,便笑道:“马少侠和茗姑娘两位远道而来,杨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言语斯文,不似草莽人物。

    玛飞忙道:“杨帮主大名,如雷贯耳,我们兄妹来的鲁莽,还请帮主见谅。”

    杨青笑道:“少侠客气了,陆公子的朋友就是我鄱阳帮的朋友,少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就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玛飞道:“不敢。”

    杨青道:“不过马少侠这次来的不巧,我们昨日接到少侠来的消息,陆公子却在前日已经先行离去了。”

    玛飞和茗本来颇想见一见这位号称“小孟尝”的陆家二少爷,想不到却失之交臂,都大感失望。杨青看到他们神情,笑道:“两位不必沮丧,陆家二公子行踪虽然飘忽不定,可眼下襄樊失守,宋朝社稷危在旦夕,他定然会赶回江南,处置家中大事,两位只需前去江南,必能见到他。”

    玛飞和茗知道他所料不错,都暗暗点头,又佩服鄱阳帮消息灵通,他二人自襄阳陷落之后,并无停留,径自南下,可他们人还未到江州,鄱阳帮已收到了消息。更奇的是杨青说起宋室将亡,不但并无悲伤之意,更似面有喜色。

    杨青见二人不语,自觉失言,笑道:“两位是陆公子的好朋友,初来江州,若无要事,可要好好的住上一段日子。这地方虽然不大,却也大有名气,便是唐朝的白乐天也曾来过。周先生,你可要带两位好朋友好好的游览一番。”

    周耀翎忙点头称是,对玛飞和茗言道:“两位有什么需求,尽管对小人说。”

    玛飞和茗忙道:“不敢有劳。”

    杨青笑道:“两位千万不可客气,今日在下在浔阳楼设宴,请两位务必赏脸。”

    玛飞道:“自当打扰。”

    杨青道:“如此请周先生带两位去寓所休息,在下还有一些帮中俗务要办,还请见谅。”

    玛飞道:“有劳周先生了,杨帮主请便。”

    杨青拱一拱手,率领帮众离去,玛飞对周耀翎说道:“时候尚早,还请周先生带我兄妹二人领略一下江州美景。”

    周耀翎道:“是,两位请随我来。”

    三人行走在江州大街之上,见街中人来人往,繁华景象竟不下于西西里王城,玛飞心道:只江州这一座城便有如此规模,难怪尼古拉会相信东方遍地都是黄金。想到尼古拉,他心中又是一痛,两人出生入死数年,想不到他竟会在死在中原,而现在自己却连他的唯一的儿子都无法照料。

    周耀翎指着街中繁华之处,道:“宋元战乱不止,襄汉六郡的富庶之人,早有不少迁来此地,这次襄阳陷落,杨帮主调集大批船只,想要趁此机会大发一笔,想不到却遇到了两位。”又笑道:“我们鄱阳帮向来靠此吃饭,两位见笑了。”

    玛飞道:“不敢,眼下世道变幻,要想活命,并非容易。”他不愿多回忆襄阳之事,说道:“荆襄财富,尽集于此,无怪这江州城如此繁华。”

    周耀翎笑道:“比之苏杭二州,这又算得了什么?”

    茗道:“杭州乃是都城,苏州也地处京畿,自当为天下之首,在下闻听江州在唐朝之时不过是京中大官如白乐天等谪居之处,地处偏僻荒凉,绝非现在的江州可比。”东瀛之人尊崇唐朝,尤喜唐诗,孩童自小便已将唐诗作为启蒙读物,因此茗也熟知这位唐朝的“诗王”。

    周耀翎赞道:“姑娘果然博学,白乐天得罪皇帝,被贬为江州司马,世人都认为他再无东山再起之机,可他却并未自暴自弃,而是不断磨砺自己,‘时之来也,勃然突然,陈力以出’,未过多久,他便又做了一番事业。”

    玛飞不知道他是在引用白居易的名作《与元九书》,但只觉“时之来也,陈力以出”这短短几字,振聋发聩,如醍醐灌顶,心道:时之来也,陈力以出!现在正是上帝让我蓄力之时,我可不能浑浑噩噩,正当振作精神,以待天时。想到这里只觉得心情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茗见他脸上愁眉舒展,也暗暗为他高兴。

    周耀翎仍是不知不觉,介绍这江州风土人情,玛飞和茗见他学识渊博,各处古迹来历娓娓道来,都颇为佩服,想不到草莽豪杰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三人走走谈谈,倒也颇不寂寞,玛飞和茗数年来难有这闲情,虽然身怀军情大事,可心想既然连杨青都能先得到襄阳的战况,那宋朝皇帝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将自家大事当做儿戏,抛之脑后。当下也不去多管那些俗事,和茗一路走走逛逛,直至日暮。周耀翎见天色渐晚,说道:“两位游览了半日,觉得这江州如何?”

    玛飞道:“果然江南景色和西北大不相同。”

    茗笑道:“还要感谢周先生妙语讲解,我们才能领略这江南美景。”

    周耀翎也笑道:“两位取笑了,天色已晚,想必我家帮主已准备好了晚宴,请两位一起随我赴宴。”

    玛飞和茗说道:“有劳周先生。”

    周耀翎将两人带至江边,早有江上渔民将数艘渔船划近,这一带渔民俱都归鄱阳帮管辖,看到周耀翎到来,无不上前见礼。

    周耀翎找了条干净的渔船,带二人上船,对那渔夫说道:“去浔阳楼。”那渔民不敢怠慢,滑动船桨,如飞而去。

    玛飞站在船头之上,见红日西沉,江上烟波浩渺,回想起日间周耀翎所言,心中豪气顿生,便欲高歌一曲,却见茗站在他身边,面露微笑,正望着自己。玛飞赧然一笑,想要解释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头见周耀翎和渔夫站在船尾,正望着天水相接之处,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尴尬。

    渔夫奋力划桨,未过多久,已将众人送至浔阳楼。那浔阳楼在江边依水而建,半座楼都建在水面之上,楼虽不大,却雕梁画栋,楼上偌大一块牌匾,书写着“浔阳楼”三个斗大的金字,在夕阳照射之下闪闪发光。

    三人下得船来,早有跑堂的伙计迎出,见到周耀翎,满脸堆笑行礼,道:“周先生,杨帮主已在二楼雅间,等候三位多时了。”

    周耀翎看也不看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扔给那伙计,对玛飞和茗道:“两位请随我来。”当先上楼,那伙计千恩万谢的走了。

    玛飞和茗跟着周耀翎上了楼,到得雅间,杨青已起身相迎,笑道:“马少侠来的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玛飞笑道:“江州风景宜人,在下看之不尽,以致来迟,还请各位恕罪。”说罢团团一揖。他来中原时日已不算短,早已学会了不少中原礼数。

    席中除了先前所认识的鄱阳帮帮主杨青,副帮主戴洪波之外,另有数人却是初会。杨青正待介绍,却听席中一苍老的声音笑道:“只怕是美人在身边,不愿意来陪我们这些大男人吧。哈哈!哈哈!”

    茗脸泛红晕,玛飞面现尴尬,说道:“老先生取笑了,还未请教老先生高姓大名?”

    杨青笑道:“你看,我这个当主人的,竟然忘了介绍。马少侠,这位乃是庐山彭劲彭老先生,江湖人称‘庐山仙侠’,一位是前辈侠隐,一位是后生可畏,二位多亲近。”

    彭劲笑道:“老朽早已不问江湖之事,想不到今日还能结识如马少侠这般的少年英雄,真乃人生幸事。”

    茗听到他声音雄浑,虽已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却无衰败之像,心道:这老头看来到有些门道,看来必定内力深厚。

    玛飞笑道:“在下无名小辈,让老先生见笑了。”

    杨青道:“两位不必客气。”又介绍坐在彭劲左手边的一人道:“这位是龙虎镖局的张总镖头,龙虎镖局是湘赣首屈一指的大镖局,张总镖头的伏虎拳也是独步江湖。”

    那张镖头谢道:“杨帮主谬赞了,在下这点武功,如何能入方家法眼?”龙虎镖局在江西开山立柜,所做生意若无鄱阳帮扶持,必然无法维系,所以他虽是总镖头之尊,却不敢在杨青面前放肆。

    杨青又指着座上两人道:“这位是霹雳门的堂主,雷武啸,江湖外号‘雷啸于天’”,这位是天林寺的怀因大师,佛法精湛,陆二公子和他也颇为投缘。”

    玛飞见这雷武啸长手长脚,既然外号“雷啸于天”,想必轻功必定不错。那怀因大师却双手合十,脸带微笑,面目慈祥,竟看不出是否会武功。

    杨青又介绍了几位湘赣武林的名宿,玛飞和茗一一见礼,心道:这杨帮主不知所为何事,竟然找了这许多武林人士。莫非是想对付我们?不过看他们神色却又不像有恶意,心中疑惑,却仍是不露声色,说道:“今日能得见诸位湘赣武林高贤,可谓三生有幸。在下先敬诸位一杯,请!”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见他如此豪爽,大是高兴,那彭老先生虽然隐居多年,却最是热心之人,笑道:“老弟年纪轻轻,已能结识陆二公子,想必定有过人之处,不知师承何人,可否见告。”

    玛飞见他盘问自己来历,道:“在下不过学过一些三脚猫的武功,在各位面前可是贻笑大方了。”

    龙虎镖局的张镖头见他不肯说出师承,叫道:“马少侠连师承都不肯相告,可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好朋友么?”

    彭劲见他说的鲁莽,怕杨青面上不好看,忙笑道:“张镖头不比性急,马少侠,老朽这把年纪,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望,说不定和尊师还颇有交情,这里也没有外人,少侠难道还不肯见告?”他说的甚是诚恳,让人不忍拒绝,可是玛飞来中原之时,那西域老者便再三叮嘱他不能泄露了自己师承,玛飞又如何敢实说?他非是喜欢说谎之人,此时却只能胡诌道:“在下年幼之时也曾学过一些武功,但只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而已,大半早已忘却了。要问我师傅是谁,我也说不上来。”

    众人见他如此支吾,心中更加不快,就连彭劲这等超脱世外之人也已面沉似水。杨青本来也颇为好奇玛飞的来历,见他不愿相告,心想他身边还带着美貌女子,必是和陆家公子一样,乃家财万贯的世家公子,想必武功也不会高到哪去,怕他一时露怯,又怕因此得罪了陆二公子,有心为他解围,笑道:“马公子既不愿相告,我们也就不需勉强。来!大家干了这一杯酒,为马公子接风洗尘!”

    杨青在众人之中名望极大,众人不敢违逆,都举起酒杯,只是看玛飞的眼神已不似前面那般尊敬。

    玛飞又如何看不出众人心思?但他心中还有不少疑问未解,当下也不多言,微笑喝酒吃菜,不时和茗相视一笑,茗不知他是何用意,又不便相询,只能低头微笑,不觉面色已然微微发红。

    众人见他二人神态亲昵,更觉得二人不过是私自出来游玩的一对小情人。杨青早已经听周耀翎提起过二人武功高强,但他心知自己手下的喽啰武艺平庸,必是吃了这二人的亏,怕自己责怪,所以添油加醋,将这二人说的如天神一般。当下更是放心,心道:看在陆二公子的面上,好酒好菜招待他们,明日送他们去江南,也算对得起陆二公子了。

    一时间杯来盏去,不断劝酒。席上众人俱是粗人,酒过数循,早已本性毕露,只周耀翎仍是不动声色,时而捻须微笑。玛飞见众人不再将自己和茗视作焦点,心中更喜,只是他心中疑问仍是未解:文天祥从临安去襄阳,这一路上必定经过九江,而鄱阳帮如此势大,若是能为朝廷出力,必定是一只劲旅,文天祥不会不知,可他一路上竟没和玛飞提过,难道他急着赶去襄阳,竟忘了来找鄱阳帮?可是文天祥数年来一直东奔西走,连荆山之中岳家军的残部都能找到,必然不会轻易错过此地。难道他已来过这里,鄱阳帮却不为他所动,所以没有去襄阳助战?这鄱阳帮中无论周耀翎还是杨青,看来都不是会叛国投敌之人,为何会不去相助?难道他们还有其他要事要办?

    想到此处,不觉又朝酒席上之人一个个望去,周耀翎神色一如往日,虽喝酒不少,却仍是正襟危坐,彭劲鹤发童颜,连干数杯之后,脸色更显红润,杨青豪气干云,不住的劝酒,招呼伙计倒酒上菜,张镖头已在和雷堂主斗酒,二人神情粗鲁,已经喝的摇摇晃晃。

    玛飞看着这两人,心道:说不定能在这两个人口中,得到点消息。他站起身来,拿起酒壶酒杯,走到二人身边。

    茗虽然面带红晕,低着头,心思却仍然都放在玛飞身上,见他起身,忙抬起头来,望着他,见他也望了自己一眼,脸上又是一红。

    玛飞朝他微微一笑,对张镖头和雷堂主说道:“两位酒量惊人,在下平生未见,佩服,佩服,我再敬两位一杯。”

    那二人忙站起身来,谢道:“不敢,马公子太客气了。”

    玛飞招呼二人坐下,笑道:“今日能和几位在此间畅饮,真乃幸事,就在数日之前,在下和师妹还在想能不能再活下去呢。”

    那张镖头大惑不解,道:“怎么?莫非马公子路上遇到什么坎坷不成?”

    玛飞笑道:“何止坎坷,在下从西边来,差一点便死在战火之中。两位可知襄阳城已经被吕文焕献给了蒙古人,便是驻守樊城的顾铮夫妇,也都已死在战乱之中。”说到这里,当即住口,注视着二人,雷武啸颇为精明,不知玛飞说这些是何用意,只唯唯答应,说道:“那可太可惜了,听说顾铮顾大侠武功超凡入圣,想不到竟会死在樊城。”

    那张镖头却脸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沉默不言,可这又如何能逃得过玛飞之眼?他给两人敬了一杯酒,说道:“我听闻襄阳樊城之中有无数武林人士在协助守城,怎么诸位没有一起去么?”

    张镖头面色一变,支吾道:“在下武艺低微,况且家中老小,镖局的生意都要照看,实在脱不开身。”

    雷武啸见状,知道若是再让玛飞问下去,这莽汉必会露出马脚,有心帮他敷衍过去,笑道:“时下天下大乱,盗贼四起,江南朝中运往襄樊前线的物资也多赖张镖头的龙虎镖局,我等身在后方,可也算是献了一些绵薄之力了。”

    张镖头听到他这么说,心下大是宽慰,他脑子虽然不快,却也不傻,知道自己协助运送抗元物资之事只不过是雷武啸信口而言,却也知道玛飞不过是路过九江,只要能解了这一时之围,以后便再也不必见他了。

    果然玛飞听到雷武啸之言,面现微笑,道:“原来如此,两位为国为民,在下失敬了。”

    张镖头如释重负,连称不敢。

    雷武啸笑道:“马少侠如此熟悉襄阳境况,莫非城破之时,马少侠也在城中,为顾大侠效命?”

    三人聊到襄阳城之时,席边数人早已都目视着这边,这时听到雷武啸问出这句话,都默不作声,望着玛飞。玛飞心道:这雷武啸倒绝非是和张镖头一样的草包。察言观色,见四周众人已纷纷望着自己,知道众人都已对自己有所怀疑,微一思索,笑道:“不错,襄阳城破之时,小弟确是在城中。说来惭愧,若非运气好,我兄妹二人已是死在乱军之中了。”

    众人见他毫无避忌,直陈其事,也都微感诧异,周耀翎笑道:“两军交战,刀剑无眼,两位能从枪林箭雨之间毫发无损的出来,便已经非常人可比了,还请两位向我等介绍一番,也好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界。”

    玛飞微微一笑,正待回答,却听雷武啸说道:“马少侠兄妹二人,吉人自有天相,遇事逢凶化吉,真让我等羡慕。不过襄阳数年来一直被蒙古人围的水泄不通,不知两位又是如何进去的?”

    玛飞提起自己和茗二人险些死于非命,原是盼席中诸人来问自己如何脱险,好将自己在城中之事搪塞过去,哪知这雷武啸心思精细,竟不去管周耀翎所言,仍是咄咄逼人。倒是这周耀翎素来精明,问出话来却似来帮助自己脱困一般。他知道席中自杨青以下,无不想知道自己在襄阳城中究竟所为何事,心道此事必难以蒙混过关,笑道:“看来诸位都对在下关心有加,,也罢,我便将襄阳城中战事说说,为诸位佐酒。”

    周耀翎笑道:“如此甚好,在下虽是学文,却从小仰慕冲锋陷阵的英雄,最喜欢听打仗的故事,马公子既然肯说,在下必当洗耳恭听。”

    玛飞听这周耀翎言语之间仍是不想让自己去说在襄阳城中的目的,心知他必是好意,只是众人既然已经有所怀疑,自己若是再拖延下去,只会让他们更生猜忌,而他虽然不确定周耀翎是敌是友,却也不愿他再去冒险帮助自己隐瞒。他向周耀翎一笑,说道:“打仗之事,周先生不必心急,依在下之见,蒙古人既已攻下襄阳,大军打到九江,也是指日之间,先生只需保重身体,自然能切身体会。”

    周耀翎听到他话中有话,一时不知如何答应。

    杨青笑道:“周先生还是不要打乱马公子的思路。正如马公子所言,打仗之事,难道我们还能避免么?”

    周耀翎听到杨青这般说,不敢再言。

    玛飞笑道:“诸位都是江湖中有名之人,想必都识得陆二公子,也知道在下和陆二公子交情匪浅。其实说是交情,只不过是在下自抬身价之言,如陆二公子这般天人之表龙凤之姿,天下又有几人能和他称交情?又配和他称交情?”

    众人虽觉他此言逆耳,却也知道确是如此。今日席中人数虽众,人人都听说过陆二公子的大名,可是真正见过他面的也不过只有杨青彭老先生等寥寥数人而已。而便是这数人也知道自己绝非到了能和陆二公子称“交情”的地步。现在听到手持陆二公子信物的玛飞这般说,虽觉夸张,却无人敢加以反驳,甚至不少人还暗暗点头。

    玛飞见众人鸦雀无声,知道自己抬出陆二公子的名头已将众人镇住,心中一喜,续道:“不过陆二公子素来礼贤下士,真如孟尝信陵一般,纵是贩夫走卒,仍肯折节下交。”

    众人仍是不语,又有数人在暗自点头。

    玛飞续道:“陆家不以在下家世卑微,和我家数代交好,在下和二公子也有数面之缘,对陆公子的为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彭劲点头道:“原来马公子和陆二公子是世交,失敬失敬。”又低头沉吟道:“马公子,马公子,莫非公子是西域马家的后人?”

    玛飞不知西域马家是何许人也,但听彭劲说的如此郑重,料到必是武林世家,心道正好藉此隐瞒自己身份,笑道:“不敢,只恐在下辱没了家门。”他既不直接承认,又没有否认,席中诸人却早已在窃窃私语。

    杨青笑道:“我见公子器宇不凡,知道必是名门之后,想不到竟是马家公子。数年来宋元相争不断,马家和江南武林来往不便,在下一时没认出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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