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报恩寺始建于后汉三国时东吴赤乌年间,相传是孙权母亲吴太夫人舍宅而建。东吴大帝孙权侍母至孝,为报母恩,在寺院中建了一座气魄雄伟的高塔,报恩寺之名因此而来。寺院建成之后,因为寺名寓意深远,历代帝王无不加以扩建,江南民众笃信佛教,报恩寺千百年来一直香火旺盛。高宗赵构南渡之时,报恩寺僧人又护驾有功,后来高宗登基,论功行赏,报恩寺更成为和临安灵隐寺齐名的江南名刹。
吴异之带着玛飞和茗来到寺门外时,已是深夜,寺中僧人做完晚课,俱已入睡,只有报恩寺塔上的长明灯,仍在发出亮光。
吴异之走到寺院门前,轻敲寺门,未过多久,门房中点起一盏油灯,一名僧人道:“天色已晚,施主若要进香,请明日再来。”
吴异之道:“大师慈悲,我们三人并非是来进香,只是初来此地,无处投奔,想要在宝刹借宿一宿,明日便行。”
门房中那僧人道:“天色已晚,小僧不敢擅专,请施主等待片刻,小僧去请方丈大师裁断。”
吴异之道:“大师请告知方丈,我们三人中还有女眷在内。”
那僧人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三位稍等。”
茗听到那僧人匆匆走远,说道:“借宿便是借宿,怎么还要说什么女眷之类的。”
吴异之道:“这一间庙里住的都是和尚,你这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进去多有不便,我先跟他们说清楚,省的到时候自讨没趣。”
茗道:“偏你们这里的寺庙有这么多的规矩,不过就算他们不让我进去,难道我就进不去了?”
玛飞低声喝道:“茗儿,不要胡说,我们既然来了这里,听吴公子安排便是。”
茗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三人在寺院门前未等多久,便听到脚步声响,一僧人打开寺门,双手合十,道:“三位请进,方丈已经答应三位在本寺借宿。”
吴异之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慈悲。”带着玛飞和茗走入报恩寺。先前那僧人道:“小僧引路,三位请随我来。”当先而走,两位小沙弥手持油灯,跟在后面。寺中万籁俱静,两盏油灯不过只能照亮方寸之地,茗跟在三僧身后,心里一直在想:陆枫是否真的在寺中?
三僧将三人引至一排厢房,各自安排了住处,禅房不大,却陈设精致,房中点着一炉檀香,更显禅意。苏州上至官府,下至平民,俱都笃信佛教,报恩寺平时多有达官贵人前来进香礼佛,所以就算是给香客借宿的厢房,也比别处寺院更加讲究,甚至还有专供女眷住宿之地。
玛飞从未来过中原的佛家重地,只觉得这地方庄严肃穆,和西西里的教堂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躺在床上想要休息一会,却又心乱如麻,既担心茗,有怕吴异之带他们来这里,不过是一个圈套。想到吴异之,便觉得这人处处都透着古怪。他明明武功高强,却又没有对他们不利的意思,可是将他们带来了这里,却不但没有带他们见到陆枫,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玛飞自离西西里之后,经历已然不少,可这一次心里却一直觉得不安。
他躺在床上和衣而卧,辗转至半夜,仍是无法入眠。忽然听到房门一声轻响,黑暗中一个身影闪进房内。玛飞跃下床正待说话,却听那人轻声道:“别说话。”原来竟是茗。玛飞见她半夜突然进来,不知是何用意,又觉得夜深之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茗笑道:“我从没住过寺庙,你可知道借宿在寺庙里,会有大和尚帮你守门么?”
玛飞不解其故,道:“怎么了?有和尚在你房间门口么?”心道:难道这里的和尚不守清规,竟敢对茗有不敬之心?但这话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茗笑道:“何止我房间门口,便是你房间门口也有。”
玛飞道:“难道他们是在监视我们?那吴异之那边怎么样?”
茗道:“他那里也有人,不过我猜他早已不在里面?”
玛飞奇道:“那又为什么?”
茗道:“那人武功远胜我们,门口有人监视他又怎会不知?而且他既然说陆枫在这里,就算是骗我们,至少他早就和这里的和尚认识,所以我猜在他门口的和尚不过是为了欲盖弥彰,不让我们怀疑而已。”
玛飞点了点头,道:“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刚才也在想这吴异之必定和这庙里的和尚早就相识。可他带我们来,却又仅仅是派人监视我们,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茗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想知道么?我们可以现在去看看。”
玛飞知道自己身处险地,可他毕竟是年轻人,自从来了报恩寺,无数的疑团便一直困扰着自己,现在听茗说要夜探,虽然知道此事危险万分,心里却也是蠢蠢欲动。
茗在黑暗中看不清玛飞的神情,但听到他呼吸变快,知道他也很想一探报恩寺的究竟,抓住他的手说道:“走吧,门口的守卫我已经解决了。”
玛飞心一横,道:“好,反正不弄清楚的话,我也睡不着觉。”
茗大喜,笑道:“跟我来。”
厢房地处偏僻,天上不过一弯新月,两人悄悄走出房门,借着点点星光,茗轻轻指了指厢房不远处大树下,道:“有两个是在那边的树影里。”又指了指厢房屋顶,道:“还有两个在那里,监视吴异之的两个就在他的房门口。”
黑暗之中玛飞根本看不清那里是否有人,但他素知茗在黑暗中目力惊人,又擅会潜伏伪装,这几个人想躲在暗处监视,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然逃不过她的耳目,只是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已将他们放倒。
茗道:“这几人要两个时辰之后才会醒来,这周围的已经没有别的和尚了,只是不知道吴异之到底是去了哪里?”
玛飞道:“你真的确定他不在房里?”
茗支吾道:“应该不在吧?”
玛飞见她神色怪异,语气却颇为肯定,已然明白,沉声道:“你去他房里看过了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他武功极高,就算我们两人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茗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自然是有把握才去的。”
玛飞见她仍是不肯认错,叫道:“他这个人行事怪异,你怎能猜得透他的心思?若是他当时恰好就在房中,只怕你现在已经被他捉住了。”
茗怒道:“你现在是打算和我吵架呢?还是去看看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古怪?”
玛飞道:“你做事这样不顾后果,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茗哼了一声,道:“从你认识我第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就是这么做事的,你若是看不惯,趁早别和我在一起。”说完发现自己的话大有歧义,脸上一红,一转身,施展轻功,已飞奔而出。
玛飞无奈,只能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在这禅林中四处窥探,可莫说在这么多僧房中找出吴异之,便是要在这黑夜中知道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竟也没能找到。
茗在寺中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些和尚都会隐身法不成?”
玛飞沉吟道:“难道这寺院会和我当年的王宫一样,有地下密室?”
茗眼睛一亮,喜道:“很有可能。”但随即又黯然道:“既然是密室,怎么会让我们轻易的找到?”
玛飞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找出来了。”
茗思索半响,道:“不如我们回去,随便找个晕了的和尚,把他弄醒逼他说出来?”
玛飞道:“这办法我也想过,可吴异之带我们到这里来,一路上还算客气,这庙中和尚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若是我们贸然严刑逼供,恐怕到时难以向吴异之交代。”
茗点头道:“那倒也是,毕竟我们还要靠他告知陆枫的下落,就算要找他晦气,也不急在这一时。可不这样的话,我们难道就这样回去睡觉算了?”
玛飞道:“离天亮还早,既然我们出来了,那倒也不用急着回去。只是这寺院这么大,如果他们要藏人,那要藏在哪里才能既不容易被人发现,或者就算被发现了,别人也难以救出去?”说着抱着脑袋不断思索。
茗道:“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大的一个寺院,除了我们住的厢房附近有人看守之外,竟看不到其他地方有守卫,难道他们算定我们出不去?还是他们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不过是摆的空城计?”
玛飞道:“这也并非没有可能,你真的确定吴异之不在他房间里?”
茗想了想,坚定的说道:“绝对不在,不然我不可能会发现不了他的藏身之处。”
玛飞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一个方法,可以冒险一试。”
茗道:“什么办法?”
玛飞道:“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先回去,如果陆枫这样的人物真的在这里,我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茗怒道:“为什么要我先回去?难道我再这里只会帮倒忙吗?”
玛飞不知道她为何最近脾气越来越大,解释道:“又不是去打架,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办,你放心,先回去看看有什么动静。”
茗越是见他说的若无其事,越是对他放不下心,说道:“既然不是去打架,带上我也没什么关系,况且有我在,万一出什么事,我也好照顾你。”
玛飞哭笑不得,又知道她脾气倔强,叹了口气,道:“那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能自作主张。”
茗笑道:“好啦,好啦。你神机妙算,我听你的话就是。”
玛飞道:“好,我们现在在这寺院中弄点动静出来,如果这里真有什么重要人物在,寺中的和尚必定先去保护他,到时我们只要注意观察下他们都往哪个地方去就行了。”
茗道:“这方法虽笨,倒也说不定会有用,我们这就分头行动。”说罢转身便走。
玛飞忙拉住她,道:“记住,看到大致方向就直接回我们住的地方,千万别鲁莽行事,免得打草惊蛇。”
茗奇道:“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去那地方?难道你还要等?”
玛飞道:“就算我们现在找到了陆枫,吴异之必定和他在一起,就凭我们两人,难道能对付得了他?更别说这寺中必有高手在侧。我们只需要知道他在哪里,到时候想个万全之策,一击成功。”
茗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等下你去离厢房近一点的地方,我去远点的地方,我们一起动手。”
玛飞知道她是想照顾自己,让自己早点回到厢房,以免引起怀疑,可这样一来,便将茗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他知道茗的脾气,想要她改变主意简直难如登天,只能点头道:“也好,不过你自己要小心,千万不要鲁莽出手。”
茗不耐烦的说道:“好啦,我知道了。走吧。”一闪身,已经湮没在黑暗中。
玛飞叹了一口气,心里放心不下茗,施展轻功,朝她消失的方向而去。
茗在这黑夜之中飞檐走壁毫不费力,心道:既然是要在这里制造混乱,那自然是越重要的地方越是好玩,打定主意,朝着寺中最大的佛殿而去。
玛飞跟在茗后面,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又不见寺中有何动静,心中暗暗着急,忽见寺内大雄宝殿中佛祖像前的长明灯仍是亮着,佛像前有一口巨大的铜钟,心道:与其这样找下去,不如冒险一试,把寺中僧人都引到我这里来,免得茗有危险。黑暗中环视一周,并未发现有僧人在附近,他轻轻走入大雄宝殿,一运气,将木槌在铜钟上重重的连击三下。
钟声洪亮,黑暗之中又万籁俱静,霎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寺院,玛飞隐身在大雄宝殿边的大树之上,见无数僧房中开始亮起灯光,不少僧人已披起衣衫,手持火把,朝大雄宝殿而来。
火影重重,众僧人络绎而来,照的大雄宝殿周围颇为明亮,但大树枝繁叶茂,又离地甚高,纵然有僧人曾举起火把探视,却又如何看得清?
玛飞躲在树上,见众僧云集大雄宝殿,虽没暴露自己,心里却大为失望,心道:难道陆枫真的不在寺里?再看殿前众僧,并未发现大雄宝殿中有人,已在寺中职位较高的僧人布置之下开始朝其他大殿搜查,心里更急:不但陆枫的踪迹没有找到,连茗也不见踪影,如果自己现在不回厢房,转眼就会被众僧发现。正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之时,忽见远处一间僧房火光大盛,接着有僧人大叫:“失火啦,藏经阁失火啦!”
玛飞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知道这必是茗所为,忧的是她离自己甚远,不知能不能安然脱身,正待前去和她会和,忽听得树下一僧朗声叫道:“大家别慌,藏经阁失火,千万别让火势蔓延到宝塔,法字辈弟子跟我去藏经阁救火!”众僧齐声答应。
玛飞见寺中僧人虽然突遇火灾,却仍是秩序井然,暗道:看来这一晚上是白忙了。施展轻功跟在这些法字辈的僧众后面,想找到茗后和她一起回去,至于是否已被人发现不在房中,那也顾不得了。他在屋檐树丛的黑暗之间狂奔,早已不去刻意掩饰自己身形,可说来奇怪,这些法字辈的僧众却无一人注意到他。玛飞心道:这些僧人想来就算会武功也必然不高。忽见火光中一个纤细的声音一闪而过,他知道必是茗无疑,忙紧跟在后面,果然未过多久,茗也已发现玛飞的身影,打了个手势,似是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玛飞摇了摇头,指了指厢房的方向,茗会意,两人在黑夜中施展轻功,回到厢房之时,发现那几个被迷倒的僧人仍是躺在地上,两人分别回房。
玛飞回到床上,又如何能够入眠?这半夜两人认定了寺中必有古怪,自己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仍是没有头绪,想来茗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不然以她的脾气必然在回来的路上就跟自己说了。
想到茗,他忍不住嘴角浮现一丝微笑,这女孩子竟然会去藏经阁放火,当真胆大包天。可就算是这样,报恩寺中众僧仍然丝毫不乱,不禁叹了口气,暗道:早知如此,干脆一把火把这寺院烧了,陆枫如果在这寺院里被烧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胡思乱想而已,这庙里和尚甚至是吴异之都和自己并无冤仇,他又怎能毁掉他们的千年基业?再说就算自己想去放火,这寺中遍布水井河流,藏经阁更是三面环水,他和茗两人放的火估计还不如寺中僧人灭的快。想到这里忽然脑中似乎觉得刚才的事有一些不对劲,可又不知哪里有问题,就像黑夜中忽然出现一线曙光,可是仔细分辨,却又忽然消失了一般。
玛飞从床上坐起,苦苦思索,忽然听到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人数还不少,他知道必是寺中的僧人来查看他们,心道:你们现在才来,可太晚了。不过从脚步声听来,这几个人的武功比起刚才去藏经阁的那些人可高多了。刚才听到说那些救火的人是法字辈的,不知道这批人又是什么辈分。
正在好笑,又听到门外一人“咦”了一声,想来是发现了监视玛飞和茗的僧人都已晕倒在地,不过仅此一声惊诧之后,便再没人说话。
玛飞心道:明日他们若是问起,我们就死不认账,反正是他们监视我们在先。不过他们若是聪明,便不会跟我们提起此事。又细细琢磨刚才心里的疑点,却始终找不到头绪,心道:可惜茗不在这里,不然我们两人一起参详,说不定能找出其中关键。
正自懊恼,隐约听到门外一人道:“藏经阁火势不大,早已扑灭,不过这里离藏经阁这么远,火起之后我们便急速赶来,现在他们还在屋中,难道他们比我们回来得更快?”
另一人道:“晕倒的几位师弟都说不清弄晕他们的到底是谁,不过屋中之人嫌疑最大,师弟,今晚你辛苦一点,和我一起在这接替几位晕倒的师弟看守吧。”
先前一人道:“是,师兄。不过我还有件事情要向师兄请教。”
那师兄道:“师弟不必客气,有什么就尽管说吧。”
那师弟道:“是。今晚先有人在大雄宝殿敲钟,然后藏经阁遭人纵火,那必是至少两人所为无疑,可既然有人来放火,为什么会选择去藏经阁呢?里面虽然经书众多,烧起来快,但藏经阁三面环水,平日我们又早有预备,火势灭起来更快,根本就不会造成多大损失。”
那师兄道:“这个我也想过,而且藏经阁周围只有宝塔,还都是砖石所砌,根本烧不起来,放火那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师弟道:“怪不得失火之后方丈毫不着急,甚至都没出来主持救火,只大师兄一人在场。”
那师兄笑道:“方丈有大智慧大神通,岂会为了这点小事慌张。救火这种事,大师兄足够应付了。”
那师弟并未答话,那师兄轻声道:“师弟,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说话,别让屋里的人听到。”
玛飞在屋中听到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暗笑道:你们现在才怕有人偷听,已经太迟了。不过他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藏经阁失火,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本寺方丈竟然不露面。虽说火势不大,又无处可以蔓延,可是方丈不在,难免军心不稳,难道那时候方丈在更重要的事要办?想到此处,脑中睡意全无,只不断的回忆当时情景,甚至听到的每一句话。
忽然,玛飞只觉眼前一亮,心道:总算被我找出了破绽。原来听刚才两僧对答,说到藏经阁三面环水,只有北边有陆地相连,火势并不能蔓延。可细想起来,救火之时那些和尚并没有都去救火,就算是派去救火的那些人,也无高手在内。而离藏经阁最近的是一座宝塔,宝塔他和茗也曾去探视过,乃是砖石所筑,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塔中也并没有看到人,难道这塔还有什么玄机不成?他思前想后,只觉得这寺中只有这座高塔最为可疑,若陆枫真在这寺中,倒有七成可能会在那里。只是陆枫是江南陆家的传人,在江湖之上名望极高,处处受人尊敬,怎么会无缘无故住在寺庙之中,又会躲在塔中,犹如囚犯一般?他想来想去,只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不过越是复杂,他越想快点揭开这个谜底。
玛飞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黎明时分才入睡,未过多久,便被寺中晨钟吵醒,原来众僧已经开始做早课了。
天色不过微明,玛飞却已无睡意,,心道: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匆匆洗漱,走出房间,庭院中仍是颇为安静,而昨日派来监视自己的几个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正想去茗的房间叫她起来,却听到右边不远处吴异之睡眼惺忪,推开房门,边走边道:“大清早就有人敲钟,下次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再住和尚庙了。”
玛飞暗道:还在装模作样。口中却招呼道:“吴公子早啊。”
吴异之似是还未睡醒,含含糊糊的说道:“早,你也是被这些和尚吵醒的么?我早就跟你说过,和尚庙没什么好玩的。”
玛飞不理他胡说八道,问道:“吴公子昨夜睡的好么?半夜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吵闹,莫非这庙中的大师傅们半夜也做功课么?”
吴异之道:“我倒没有听到,只是这里的和尚起得太早,起得早也还罢了,还要敲钟,倒像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起得早一样。”
玛飞见他仍是胡言乱语,不着边际,不愿和他多说废话,闭口不言,却听到左边茗的声音道:“吴公子晚上睡得不好只怕未必全是因为这些大和尚的缘故吧。”原来她听到钟声也早已醒了,这时出门正好听到玛飞和吴异之的谈话。
吴异之听到她话中有话,仰天大笑,道:“姑娘果然聪明,在下晚上睡不着,自然不会是因为这些和尚。”
茗见他竟会直认不讳,问道:“那是什么缘故?”
吴异之笑道:“自然是因为姑娘了。”摇头晃脑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茗又惊又怒,想不到这吴异之竟会如此无赖,她虽说不是中国人,却也知道这几句《诗经》中的名句,是描写男子对女子心生爱慕,所以难以入眠,想不到这无赖子竟会用在自己身上,气的她直欲晕去,若不是知道武功不及他,只怕就要他血溅当场。
玛飞听吴异之吟起这几句诗,只觉得抑扬顿挫,颇为好听,对诗的含义不过一知半解,哪里料得到茗会如此生气?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吴异之自觉说话不妥,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道:“既然你们都已经起来,那不如随我一起去吃早饭吧,这庙里的素斋还不错,等闲可难以吃到。”
玛飞见茗仍是气愤不已,怕她坏了大事,忙过去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生气了,我们一去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茗心里有气,只是此事也不好向玛飞解释,颇觉无奈,气鼓鼓的说道:“他若是不带我们去见陆枫,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玛飞知道她的脾气,敷衍道:“好,好,到时候我一定会帮你的。”拉着她的手跟着吴异之而去。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