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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回 乾坤意乱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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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异之显然对这报恩寺非常熟悉,虽然并无知客僧引路,可他在这房屋众多的禅寺中犹如自家后院一般,带着两人来到了报恩寺五观堂。五观,乃是僧人用膳时应该想见的五种思维境界,即计功多少,自忖德行,防心离过,正事良药,为成道业。报恩寺历代高僧辈出,乃东南一带佛门圣地。玛飞和茗跟着吴异之来到五观堂时,寺中僧人已做完了早课,正鱼贯而入,众僧显然俱都持戒甚严,见到众人不过双手合十行礼,并不发一言。偌大的五观堂中坐满了僧人,竟没发出半点声响,便是吃斋前祷诵经文,也不过是在心中默念而已。

    吴异之给玛飞和茗各端了一份素斋,自己也坐下慢慢吃了起来,玛飞和茗哪有心思吃东西?心里有无数疑问想要吴异之回答,可在这寂静如斯的五观堂中,怕亵渎了这清净之地,都不敢出声。

    吴异之看到他们的神情,微微一笑,慢慢将自己面前的稀饭油饼吃完,也不去管玛飞和茗,径自便走。玛飞和茗哪会让他这么轻易就走?匆匆吃了几口稀饭,也不去辨别味道好坏,跟着吴异之一起出了五观堂。

    三人走出大门,天色已然大亮,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玛飞只觉得吃早饭时的压抑一扫而空,正要问吴异之什么时候能带他们去见陆枫,却见茗已按捺不住,拦在吴异之面前,说道:“看起来和你这寺里的和尚关系不错啊。”

    吴异之见她语气不善,却仍是不动声色,道:“那是当然,没有我在,他们怎么会让你们在此吃斋?还让你们住了一夜?”

    茗见他如此轻易就承认了,大出意料,后面想好的诸般话语一时竟都说不出来,顿了一顿,问道:“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吴异之奇道:“不是你们要我带你们来的么?姑娘难道忘了?”

    玛飞知道这人贯会装疯卖傻,和他这般兜圈子绝对问不出什么来,直截了当道:“我们来是要见陆公子,如果他在这里,便请你带我们去见他。”

    吴异之笑道:“这好办,我既然收了你们的钱,自然会帮你们办妥。”

    茗见他这幅惫懒神态,心中又怒,叫道:“那就走吧!”

    吴异之道:“好,不过还有一点小问题要解决。”

    茗知道他又要拖延,冷笑道:“是不是又要我们再等?”

    吴异之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像陆公子这样的贵人,可不会起的像我们这般早,再说就算他已经起来了,有没有空见你们还是未知之数。这样吧,你们先在厢房等候,如果他能见你们了,我马上通知你们,怎么样?”

    茗冷笑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们?再说如果你一个人跑掉了怎么办?”

    吴异之哈哈大笑,道:“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我跑了,你大可以把这和尚庙一把火烧了。况且姑娘难道忘了,我要跑的话,你们难道拦得住我?”

    玛飞听他说起放火烧寺,心头一震,不知昨晚茗在藏经阁放火之事是不是已经被他察觉,可见他神色自若,却又不像,心想自遇到他以来,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实在太不甘心,可是想要反驳他,又不知如何说才好。正在踌躇不决,茗拉了拉他的衣袖,朝吴异之说道:“好,我们便再相信你一次,不过今天中午之前若是我们见不到陆二公子,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吴异之笑道:“姑娘既然这么说了,在下必当竭尽所能。两位请回去敬候佳音。”说罢转身而走,竟不理会玛飞和茗是否真的会回厢房。

    玛飞见吴异之渐渐走远,说道:“这人行事实在太过怪异,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你猜他真的会带我们去见陆二公子吗?”

    茗笑道:“求人不如求己,这人神神秘秘,昨天一晚上不见踪影,今天一大早又跟着我们不离开,必然是心里有鬼。”

    玛飞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把他支开?”

    茗道:“是啊,而且昨天晚上的事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古怪?”

    玛飞喜道:“你也看出来了?我昨天想了一夜,正要和你商量,只是这吴异之一直跟在我们边上,我一直找不到机会。”

    茗道:“你觉得昨晚哪个地方最可疑?”

    玛飞环视了一眼四周,道:“我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说。”

    茗嗔道:“你也和那个吴异之一样,喜欢故弄玄虚么?快说,我们马上还有事要做。”

    玛飞无奈,指了指远处矗立着的报恩寺塔,说道:“昨晚我前思后想,只觉得那座塔最有可疑。”

    茗喜道:“不错,我昨天在藏经阁放火的时候,就看到不少和尚先向塔跑去,后来才有人去藏经阁救火。”

    玛飞心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想必我去得晚了,没看到这一幕。他听到茗这么说,心里更加肯定,说道:“陆枫如果真的在这寺里,那必定会是在这塔中,可是昨晚我们也曾检查过这座塔,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内啊。”

    茗想了一想,笑道:“我们再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说着便欲朝宝塔的方向跑去。

    玛飞忙拉住她,急道:“现在青天白日,我们就这样过去,不是自投罗网么?况且我们和吴异之已经说好,下午之前他必会带我们去见陆枫。”

    茗冷笑道:“你还相信那个无赖啊,我敢肯定,到时候他必定又会借机拖延。”又看了一眼四周,笑道:“不如试试我的办法。”潜入旁边僧房,未过多久,偷出两套僧衣僧帽,笑道:“我们装成和尚,先去塔边看看再说。”

    两人找个僻静的地方,穿上僧衣僧帽,相视一笑,茗道:“我从没装过和尚,不知道这身装扮能不能骗过那些真和尚。”

    玛飞也知道自己绝非学得像,茗又未真正帮他易容,好在他见过的和尚神态举止差不多都是一个样,说道:“只要能骗过一时就可以了,我们只要低着头不说话,他们未必就能看出来。”

    茗道:“也只能这样了。”

    玛飞安慰道:“这寺中的和尚看来武功都不高,不过我们不能大意,如果被他们发现,你先走好了,千万别和他们动手,谅他们也追不上。”

    茗点了点头,说道:“好,这次听你的。”心里却想:不能带你一起走,我一个人逃了又有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玛飞固执起来毫不比自己逊色,所以这句话干脆没说。

    两人朝着高塔的方向而行,一路上战战兢兢,唯恐被寺中僧人看出破绽,说来奇怪,一路上虽是遇到几名僧人,却没有一人对他们有所怀疑,玛飞觉此事顺利的过于蹊跷,不过既然没人来管他们,他们自然也乐得轻松,两人一路毫无阻碍,便来到了塔边。

    玛飞望了望茗,低声道:“怎么办?”原来这塔构造奇特,塔身九层八面,塔身俱是砖石所制已属罕见,更奇的是塔身所见的门户均是徒具其型,并非真的能开门推窗,与其说是一座宝塔,倒不如说是块石墩。玛飞和茗昨晚夜探之时也曾来过塔边,不过当时只是查探塔中有没有人,却未去注意塔身有无门户,这时看到这样情景,才明白为何这四周并没有僧人刻意巡视,自己和玛飞何以如此畅通无阻便来到了这里。

    茗神情懊恼,只觉得又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又见玛飞仍是低头不语,不悦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还这副样子干什么?这座塔就是一个石墩,再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我们走吧,去找吴异之。”

    玛飞不答,又在塔下走了几步,仔细检查塔身,茗脸色更加难看,道:“难道你还想变成蚂蚁,钻进去看看?”

    玛飞听到她说话声音响亮,怕惊动而来寺中僧众,忙喝道:“噤声!”又放低声音道:“这塔绝非是个石墩,肯定有进去的方法。”

    茗听到他这么说,知道必有缘故,精神大振,低声道:“你怎么知道的?有什么办法能进去?”

    玛飞道:“我是猜的,不过据我所知,没有那个宗教场所会造这样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东西。”说罢又细细检查塔身八面。

    茗以为他必有什么惊人见解,哪知道不过只是凭空猜测,见他又傻乎乎的盯着砖墙在看,没好气的说道:“这里一共八面墙,每面都一样,你再怎么看,也不会在墙上看出来一扇门。”说完等了一会儿,见玛飞仍是毫无要走的意思,唯恐多生事端,怒道:“说不定这寺中的和尚都穷极无聊,故意堆了这样一个石墩,你若再不走,干脆就在这里当和尚算了。”

    玛飞见她已是气急败坏,正想道:我若在这里做和尚,你舍得么?可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道:“这次你可说错了,这八面墙虽然看似都一样,可每一面的窗户上图案都大有不同。”

    茗见他说的郑重,也走到塔下,细细比较,果然见每一面墙上都画着大门窗户,画工精细,色彩鲜丽,颇为逼真,难怪在昨日在月光之下两人并未分辨出来,不过再细细观察,每面门窗之上都另有图案。门上的图案都是一样,窗户上的图案粗看都是人形,每张人脸上表情都颇为痛苦,不过细看之下却各不相同。茗看着窗上各种痛苦的人脸,觉得自己心里一阵抽搐,忙转过脸,闭上眼不敢再看,说道:“想不到这佛门圣地画的画却这么让人难受,难道这佛塔是用来折磨人的?”她生在东瀛,东瀛之人也都信奉佛教,她明白这墙上所画乃是佛家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看着墙上的人脸,想起这几年来自己远离家园,身边亲友渐渐凋零,自己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到家乡,只觉自己就如这画像上得人脸一般,痛苦不已。至于玛飞,他虽是聪慧,却从未研习过佛家教义,又天性胆大,见到这些画反而并不觉得如何难受。

    玛飞仍在查看着各面画像,并未察觉到茗的神态,低声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每一扇窗户的图案中都有一块砖头似乎能够活动?”茗再细看时,果然见到面前的画像中有一块砖头边上留有空隙,只是画图之人画工精湛,正好将缝隙隐藏在油墨之中,若不是有心去找,绝难发现。茗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不敢轻举妄动,说道:“这些就是打开这石塔的开关?”

    玛飞道:“很有可能是,可就算我们知道了这是开关,不知道打开的方法,还是没用。”又道:“如果罗杰老师在的话,他必有打开这机关的方法。”

    茗道:“这不是废话么,现在到哪儿去找那老头?不过那老头和我们分别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本书么?这书里有没有记载怎么开这种机关?”

    玛飞摇了摇头,黯然道:“没有,书我早已看的滚瓜烂熟,里面从未提到过像这样的机关。这几幅图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和这机关是否有什么关联。”

    茗道:“这画像代表的是佛家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可是只凭这些,怎么能打开这佛塔呢?”她对佛学所知有限,现下明知道谜底就在塔里,却苦于无计可施,心急如焚。

    玛飞笑道:“你现在的心情可算就是‘求不得’吧?那也是八苦之一了。”

    茗想不到他在这时候还会取笑自己,心里更加恼怒,玛飞又笑道:“这次是‘怨憎会’了,佛家的教义当真博大精深,这片刻功夫就能让我见识到。”

    茗怒道:“你好的不学,偏偏去学吴异之那样的油嘴滑舌,你若再惹我生气,我就不管你了。”

    玛飞笑道:“那时候我们就应该是‘爱别离’了吧?”

    茗见他仍是这般贫嘴,心中怒极,手一扬,便欲打他一个耳光。玛飞眼疾手快,见她扬手,忙一伸手抓住她手臂,右手在她腰间一围,已将她牢牢抱住。本来以茗的武功,玛飞绝难一招之内就将她制住,可茗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出手之时只用了三分力,却料不到他竟会忽然将自己抱住,正欲大叫,玛飞已按住了她的嘴巴,飞身跃上了塔边大树,指了指塔后。

    原来时间已到中午,两名僧人正提着食盒往塔这边而来,若非玛飞眼疾手快,两人必会被他们看到。茗心中暗自惭愧,自己枉称忍者,想不到这次竟会让玛飞来提醒自己。好在这大树枝繁叶茂,两人躲在树枝上并未被二僧发现。

    茗轻轻移开玛飞的手掌,心道:这些僧人怎么不去五观堂吃饭,而要带着食盒到这里来?而且带了这么多吃的,难道是要给塔中的人送饭?再看玛飞,他也满脸疑虑,紧紧的盯着塔下的二僧。

    两人满腹狐疑,只见二僧分别在八面墙上连按数次,“咔”的一声轻响,塔底层的一面墙上出现了一道门,玛飞大喜,心道:原来是这样,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正要和茗商议,却看到身边人影一晃,茗已从树上扑向二僧。玛飞正想拉住她叫她不可鲁莽,但茗身法奇快,自己话未出口,她人已经袭到二僧背后,玛飞无奈,怕她一人下去有失,只能也跃下树来。

    二僧开了机关,提起食盒,正欲进去,猛听到背后风声大作,二人也非等闲之辈,一回身,见是一陌生僧人偷袭,忙双掌齐出,想要合力将茗推开,但茗出手迅捷,不等招式用老,身形一转,从二僧掌力中生生穿过,刹那间已经攻至二僧胸前。二僧见合二人之力仍是拦她不住,后退两步,一僧向茗连出七拳,另一僧正欲张口大叫,却只见眼前白雾弥漫,瞬间人事不知,倒在地上。再看先前那僧,已被茗在玉枕穴上轻击一掌,晕倒在地。两僧武功不弱,但片刻间就被茗轻易弄晕,茗得意的望了玛飞一眼,提起地上的食盒,道:“我们进去。”

    玛飞忙道:“等等。这两人怎么办?”

    茗笑道:“这两人中了我的迷药,今天是别想醒来了,你去把他们藏好,别让人发现。”

    玛飞点点头,抱起二人,藏在刚才二人躲藏的大树上,细想今日所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过于蹊跷。

    茗见他一个人在树枝间呆呆的发愣,向他连连挥手,玛飞一怔,跃回到她身边,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茗刚才就发现他一直心神不定,问道:“怎么了?”

    玛飞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过顺利了么?”

    茗笑道:“我刚才那几招,就算是你也抵挡不了,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玛飞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一早上我们都在这里,却没遇到一个和尚,等我们发现这个机关却没有办法打开的时候,却正好有两个和尚来帮我们打开,偏偏这两人武功又不怎么样,这么容易就让我们可以进这个密室。”

    茗沉吟道:“你是说这一切可能就是一个圈套?这两个和尚也是他们故意放过来帮我们开门的?”

    玛飞道:“很有可能,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茗道:“就算这是个圈套,可现在既然门已经开了,如果我们不进去,里面的人想必很快就会出来查看,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不成?”

    玛飞道:“如果我们就这样进去,很有可能就是自投罗网。”他望着茗,又道:“我早就说过,这件事和你本就没什么关系,没有必要让你一起去冒险。”

    茗想了一想,笑道:“我喜欢,这可由不得你。”说完一转身,已经走进了塔身。

    玛飞大惊,连忙跟在后面,想要把她拉出来,可茗步伐轻快,他竟没拉住。更奇的是这报恩寺塔竟然内有乾坤,砖石所造的塔身里,竟然还有一座砖木宝塔,两层佛塔之间只留着一层窄窄的过道。玛飞暗道:“怪不得昨晚我们没发现塔里有人在,原来里面还有一层。”再看茗已经走入拐角,急忙跟上,只听砰砰两声轻响,茗已将内层入口守卫的两名僧人打倒在地。

    玛飞加快脚步,追上茗,朝她摇了摇头,茗会意,放慢脚步。茗心道:这里既然有人守卫,说不定陆枫真的就在这塔中,想到这里,心脏不禁砰砰直跳,忍不住抓住了玛飞的手掌,只觉得他手心潮湿,手掌微微发抖。

    两人顺着过道,越走越向里,知道已经接近宝塔中心,但凝神细听,除了两人自己的脚步声外,竟然悄无声息。两人都知道既然来到这里,除了硬着头皮走到底之外,别无他法。没过多久,甬道已到尽头,除了有一扇虚掩着的门外,仍是空无一人,玛飞和茗走到门前,从门缝中望去,见里面是一间佛堂,墙边是数尊佛像,地上整整齐齐的放着数排蒲团,并没有人在内。玛飞朝茗点了点头,轻轻推开房门,果然里面空无一人,只是佛像,香案,蒲团都颇为整洁,并未积累灰尘,想来这地方经常有人打扫。

    茗指了指佛像边的帷幔,原来那里还有一道楼梯通往佛塔上层。玛飞越看越觉得奇怪,低声道:“我们上去?”

    茗点了点头,和玛飞两人蹑足而上,二层和底层一样,仍是一座佛堂,仍有一道楼梯,仍然空无一人,甚至连在佛堂外守卫的僧人都没遇到。玛飞心中疑虑越来越多,但既然来到这里,怎肯就此罢休?两人潜上第三层,甬道中仍无一人,玛飞只觉得背上一冷,才发现后背已被汗水打湿。玛飞回望茗,见她脸上也冒出汗珠,知道她心中所想必是和自己一样,勉强朝她一笑,握着她的手,慢慢前行。

    两人走到这层甬道尽头,看到这层佛堂大门紧闭,和前面两层颇为不同,向茗使了个眼色,茗会意,放慢脚步凝神静听,听到里面呼吸之声远不止一人。

    玛飞也早已察觉,想要听听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在,可两人在门口听了半天,里面的人竟然一句话也没说。玛飞心道:难道这里面都是打坐的和尚?否则怎会这么半天不说一句话?再看茗时,她早已不耐烦,向玛飞做了个手势,便要破门而入。玛飞忙伸手制止,朝她摇了摇头,只是他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况且自己和茗已经进来不少时间,若再拖延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被寺中僧人发现。他脸上汗珠不断流到脖子里,滑腻腻的甚是难受,他知道茗生**洁,此时定是更加难以忍受。

    正在彷徨之际,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怎么今日的午饭还没有送来?慧严,你下去看一看,莫要怠慢了贵客。”接着一个年轻的声音回道:“是,谨遵方丈法旨。”脚步声响,正是朝门口而来。又听一女子声音冷冷的说道:“大师不必假慈悲,你们将我关在这里,又怎是待客之道?”

    玛飞和茗听到里面人对答,又喜又惊,他们初时听那方丈所言贵客,以为必是陆枫,哪知道回话的竟会是一个女子。正在错愕之际,佛堂大门打开,一名青年僧人已出现在门后。三人面面相觑,都是大惊,那僧人见玛飞和茗俱是僧衣僧帽,却绝非寺中之人,大叫道:“有刺客!有刺客!”

    玛飞和茗被那女子声音惊到,竟然忘了有人正要走出佛堂,一时忘了躲避,见到那僧人大叫,茗来不及细想,双掌平推,想要将那青年僧人击退,哪知道那僧人处变不惊,右脚后退一步,左手隔开茗的右掌,右手呈虎爪之形,已将茗左臂牢牢抓住。茗自进报恩寺以来,从未见过寺中僧人有如此武功,出手大意,竟然一招间便已受制。那僧人见已抓住茗,面露喜色,左手连变数招,招招抓向茗双目,当真疾如闪电,茗右手还在自己掌控之下,奋力将僧人招数挡住,忽然觉得左臂一紧,再也站立不定,忍不住“啊”了一声,在这电光石火间,已被那僧人奋力拖入佛堂。

    玛飞见茗一招间已落下风,正想施以援手,哪知道那青年僧人出手如电,自己招式还没使出,茗已被他拉了进去,他连忙跟进,但一进佛堂便已发现自己和茗已被一群僧人团团围住,不过好在那年青僧人听到茗的叫声,知道她是女子,已然放脱了她的手臂。

    玛飞目光扫了一眼佛堂,见围住他们的人连同制住茗的僧人在内,一共八人,心道:若是这八个僧人武功都和刚才那人差不多,我们今日可是插翅难逃了。又见蒲团之上尚坐着三名老僧,想必其中就有那位方丈在内。更奇的是佛堂中站着一位女子,一身宫装,嘴角微含冷笑,站在观音像前,神情高贵,明艳不可方物。玛飞自幼生长在宫中,美貌女子已然见过不少,但如这般气质冷艳的女子,却从未见过,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茗早已看清佛堂内的局势,自思无法脱身,望了眼玛飞,却见他呆呆的望着那美女,似乎全然忘了身在险地,心中大怒,恨恨的说道:“趁你现在还没死,多看几眼吧。”

    玛飞被茗一吼,自觉失态,脸上一红,但目光仍然舍不得离开那美妇。那美妇也注意到了玛飞,冷冰冰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来救我出去?”

    玛飞看着她这微微一笑,犹如冰雪初溶,寒梅盛开,竟忘了回答那美妇的问话。茗早已气急,叫道:“我们可从来就不认识你,更没有打算救你出去,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们只是来看看吴异之在不在这里。”她心里虽然恼怒,却仍能看清当前形势,知道这些和尚将这妇人软禁在此,必有深意。自己和玛飞今日身陷重围,这些和尚又看来个个武艺惊人,自己难以脱身,所以还没等众僧相问,便将吴异之招了出来,心想就算这些和尚和吴异之并无交情,局面也不会变得更差,若是他们和吴异之有故,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玛飞如何不明白她的想法?说道:“不错,我们和吴公子有约,不知大师能否让他出来和我们相见。”他心道:我们是和吴异之有约,这可不算是说谎骗他们,只不过不是在这里,也不是由我们去找他而已。

    哪知众僧听完他们的话竟然仍是一言不发,没有将包围撤去。玛飞心里不住盘算,想要想出个脱身之策,可心知要骗过这些僧人绝非易事,自己又不擅说谎,虽然心急如焚,却仍是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

    茗心里却并不着急,她知道佛教徒从来不轻易杀生,现在他们虽是困住了自己和玛飞,但未必便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和尚看来就算几日几夜不动不说话也毫不费力,不过自己和玛飞到时却连打架都打不动了。她有心就此发难,可看了几眼玛飞,见他仍是傻呆呆的站着,自己便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好在此刻他已经将目光从那美貌女子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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