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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四十回 舌剑唇枪辩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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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飞听他所言,这宫装美人身份竟是朝廷命妇,可不知如此身份之人为何会被关在这报恩寺中?而且塔外那人言语无礼,必非报恩寺之友,他又如何会知道这美妇的身份?又况且这塔分为两层,这人竟然能在塔外便听到塔中众人对话,这份耳力绝非常人可比。他见事起突然,不敢放开慧严,紧盯着众僧。

    众僧听到这人无礼之言,俱是一震,智云方丈在蒲团上睁开双目,道:“既有贵客光降,还请来塔中一叙。”

    那人道:“正要求见方丈大师切磋佛法。”声音已然就在塔外。

    智云大师说道:“阿弥陀佛。”心中暗道:他能认出我的声音,难道早就和我见过面?从脚步声中听来,他们来的一共有五人,不知另外四人又是何人?

    众僧望着佛堂入口,神情严峻,竟不将慧严安危放在心上,玛飞和茗都感奇怪,难道来的这人竟然比寺中僧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未过多久,佛堂入口走入数人,当先一人身形魁梧,所穿僧衣和报恩寺众僧所穿的袈裟大不相同,面目狰狞,不像得道高僧,倒像是阿鼻地狱中的厉鬼。原来不是别人,正是玛飞在襄阳城中遇到的那个番僧。只见他走到佛堂中,向那宫装美妇行了一礼,道:“小僧参见陈国夫人。”

    智云方丈看他装束,知道他必是藏传僧人,可他竟会知道这宫装美妇的身份,实在大出意外。不过天下佛法俱出菩提,这人面目虽非善类,礼数却仍是不可缺。智云大师走到那僧人面前,双手合十行礼,道:“老衲智云,不敢请教师兄法号。”

    那僧人合十还礼,道:“小僧乃大元帝师八思巴之徒杨琏真迦,方丈大师有礼。”言语得体,毫不似粗鲁之人。

    智云方丈知道八思巴被忽必烈封为帝师,忽必烈灭国无数,八思巴对军国大事多有参赞,不过近年来他年事已高,忽必烈也几乎一统天下,不必事事烦劳,是以只让他主持修建大都城。杨琏真迦因为是八思巴之徒,颇得忽必烈信任,数年来跟随忽必烈左右,屡立大功,俨然已是元朝释教首领。不过宋元交战日久,早已水火不容,这杨琏真迦忽然来到江南,到底是何用意?而且他又怎会知道陈国夫人就在报恩寺?

    玛飞和茗在襄阳城中和这番僧有过一面之缘,这时见到他突然前来,固然大出意外,不过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跟在这番僧身后的四人竟然都不是陌生人。四人三男一女,三个男的乃是洞庭帮帮主杨青,“庐山仙侠”彭劲,最后一人高鼻虬髯,竟是亦思马英;那女的年纪不大,身材纤细,竟会是襄阳一别后再未相见的刘沁。

    四人见到玛飞和茗也在这里,也都大感意外,只是这四人看来都唯杨琏真迦马首是瞻,不敢出声招呼。刘沁面沉似水,并不已见到玛飞和茗为喜。杨青却面色古怪,不知是喜是忧。玛飞见他出现,便想问他周耀翎的下落,只是一直不得其便。

    智云方丈又道:“这几位和大师同来,想必俱是前辈高人,老衲眼拙,却是一位也认不出来。”

    杨琏真迦道:“这位老者乃是‘庐山仙侠’彭老爷子,这位是洞庭帮杨帮主,想必大师早有耳闻。这位西域人乃是在下好友亦思马英,初来中原,大师未必认识,这位姑娘姓刘,乃名门之后。”

    智云方丈道:“久仰久仰。只是大师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我报恩寺虽非皇宫内院,却也绝非说来就来之地,莫非我寺中警戒的弟子已遭大师毒手?”报恩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守卫森严,可这杨琏真迦闯入塔内,竟无一名弟子前来报讯,智云方丈早已猜出一二,只是杨琏真迦毕竟也是佛门弟子,彭劲和杨青也都成名已久,智云方丈仍抱有一丝指望,望他们能手下留情。

    杨琏真迦言道:“密宗和中土佛教系出同源,塔外的诸位师兄想要往生极乐,小僧又岂能不成人之美?方丈大师请放心,那些师兄俱都走的很安详,留下的那些臭皮囊,大师又何必在意?”

    智云方丈虽是早有准备,却仍是心头一痛,说道:“阿弥陀佛!大师来我报恩寺杀人行凶,究竟所为何事?”他毕竟是一寺之主,处变不惊,知道这番僧虽是佛家弟子,却绝非善类,今日之事,难免会是一场恶斗,向智灵智心一使眼色,二人会意,带领众僧将杨琏真迦五人围在核心。

    杨琏真迦见众僧不由分说便围住自己,毫无惧意,笑道:“小僧此来,并非是与报恩寺为敌,塔外的众位师兄若非出言不逊,小僧也绝不会出手。方丈大师不必多虑。只要方丈大师肯将陈国夫人交给我们,小僧保证,绝不会再伤害报恩寺一人。”

    智云方丈见他身陷重围却仍是有恃无恐,也不禁佩服他的胆色,但报恩寺既然担负着看守陈国夫人的重任,又岂能凭杨琏真迦一句话便将她交给他们?他顾虑颇多,心道:莫非他还有大援未到?正在迟疑不决,那陈国夫人言道:“这位大师,是陆二公子请你们来救我出去的么?”

    杨琏真迦又向她行了一礼,道:“小僧此行前来江南,还未与陆二公子见面,只是我们到得苏州的时候,听说夫人忽然失踪,夫人是陆二公子心爱之人,陆二公子必是非常着急,故小僧与这几位朋友先来寻找,幸好佛祖保佑,没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夫人。想必夫人是被报恩寺的高僧绑架而来?”

    他侃侃而谈,最后一句更是语中带刺,不给报恩寺留下颜面,果然那智心禅师已沉不住气,喝道:“大师杀我弟子,又辱我禅寺,难道今日还想安然离去?”

    杨琏真迦哈哈大笑,道:“莫非大师想要以多为胜?”

    智心禅师森然道:“是又如何?”

    杨琏真迦道:“大师可别忘了,这佛堂中你们的人虽然多,我们的人可也不少。”又指了指玛飞和茗,道:“这位公子和姑娘既与大师为敌,那便是我们的朋友,真要打起来的话,大师未必能稳操胜券吧?”

    智心禅师道:“你大可以一试!”说罢一掌击出,正是报恩寺绝学“灭谛掌,”他功力比之慧严可深的多,出掌之时离杨琏真迦尚在一丈开外,但内力袭来,已让他觉得劲风扑面,呼吸不畅。杨琏真迦不闪不避,右手斜劈,已将智心掌力劈开。

    智云方丈见着番僧轻描淡写就将智心的“灭谛掌”内力消释于无形,心道:这番僧果然难以对付。说道:“师弟不得无礼,先行退下。”

    智心禅师这一掌已经使出全力,心知便是方丈师兄和智灵师弟,也无法直撄其锋,可这番僧只是一扬手便能化解,若非身具妖法,那他的武功必定深不可测。他听到方丈师兄命令,不敢违抗,退在一旁。

    杨琏真迦一招退敌,得意洋洋,向智云方丈说道:“方丈大师,意下如何?”

    智云方丈道:“大师武功精湛,老衲佩服。”

    杨琏真迦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不过方丈大师若是不服,倒也可以一拥而上。”

    众僧听到他这般飞扬跋扈,心中都气愤不已,只是既无方丈大师法旨,又摄于他刚才所展示的惊人武功,一时竟无人敢上前挑战。

    茗却见他面目丑陋,语气嚣张,心中只觉得这番僧比之报恩寺中的众僧更加惹人讨厌,刚才又自说自话将她和玛飞说成是和他一伙的,早已颇多怨恨,向杨琏真迦说道:“你们要打起来,我们可是不会帮你的。”

    杨琏真迦在襄阳城中虽与他们有过冲突,但见他们和报恩寺为敌,心道必是报恩寺之敌,自己若是和报恩寺交手,他们必会相助,哪知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怔之下竟忘了回话。

    他不说话,刘沁却道:“谁要你来帮忙。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她自来这塔中之后,一直留意着玛飞,见他和茗神态亲昵,心中早已气急,这时忍不住便反唇相讥。

    茗自见到刘沁之后,心中也一直耿耿,叫道:“丑和尚,你带着这女人在身边,若是坏了你的大事,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杨琏真迦奇道:“此话怎讲?”

    茗笑道:“她是出了名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杨青走到杨琏真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杨琏真迦点点头,说道:“你不是说他们会去对付陆二公子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们制住了那僧人,莫非他们也是来救陈国夫人的?”

    杨青道:“属下也不清楚,不过据属下得到的情报,这两人确实是被周耀翎说动,来对陆二公子不利。”

    刘沁道:“不可能,这两人我早就认识,大汗对他们也信任有加,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们绝对不会是叛变之人。”

    亦思马英也道:“刘姑娘说的不错,这两人是小人的朋友,是与小人一起来中原的。”他虽是唯利是图,却毕竟与两人相聚日多,不想让玛飞和茗与自己为敌。

    彭劲却道:“杨帮主的消息千真万确,大师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杨琏真迦点点头道:“那周耀翎现在何处?”

    杨青硬着头皮,低声道:“他……他触犯帮规,已被属下处死。”

    他说话声音虽小,但在这方寸之地又如何逃得过玛飞耳朵?玛飞早已料到周耀翎回洞庭帮必定凶多吉少,可此刻听到杨青亲口所言,心中还是悲痛异常。周耀翎和他相聚时间并不多,但他为人慷慨,在玛飞心中早已将他视为好朋友,想不到当日长江边上一别,竟会阴阳永隔。他不愿让杨琏真迦看出破绽,强忍悲痛,脸上神色不变。茗听到周耀翎的死讯,也颇为伤心,只是她一直在苦思脱困之策,听到杨琏真迦和杨青的对答,不禁暗暗叫苦,心道:不管他们信不信,现在杨琏真迦也好,报恩寺也好,都不会将她和玛飞看做是自己一边了。原本他们可以左右逢源,现在却腹背受敌。

    果然智云方丈听到杨琏真迦的谈话,看着玛飞和茗,神色已颇为异样。他身为一寺之主,今日之事不但关系到报恩寺的存亡,更有可能关系到整个宋元战局。佛堂之中,若论人数,固然报恩寺人多势众,可杨琏真迦那一手神功绝非靠人数就能与之匹敌,更何况还有看上去是敌非友的玛飞和茗,扣押着寺中弟子。自己一个出家人,面对这种局面,自感力不从心,偏偏原本应该在此主持大局之人还不出现,难道他也已遭杨琏真迦毒手?智云方丈沉思良久,叹道:“阿弥陀佛!大师也是我佛门弟子,却妄造杀孽,难道不怕佛祖怪罪么?”

    杨琏真迦想不到他沉默了这么久,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笑道:“佛祖有悲天悯人之心,也有斩妖除魔之念。”

    智云方丈道:“大师杀我寺中弟子,他们一心向佛,难道也是妖魔?大师助大元皇帝吞并天下,难道这些惨死在屠刀之下的百姓,也是妖魔?老衲不明,请大师赐教。”

    杨琏真迦道:“我大元皇帝并吞宇内,愿建不拔之基,让天下百姓俱都成为我大元子民,到时候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真正的活佛?偏有这许多俗人不懂顺应天时,阻逆王师,我等佛门弟子自当顺应佛旨,除却此等妖邪。”

    智云方丈见他如此执迷,叹道:“佛祖救苦救难,大师却为了一己私利滥杀无辜,还这般理直气壮,可悲!可叹!”

    杨琏真迦道:“方丈大师既然知道百姓正在遭受苦难,小僧也不过是助他们早生极乐,愿他们再投胎之时,天下已成一统,岂不是功德无量之事?”

    智云方丈见他如此强词夺理,简直不可理喻,说道:“佛家有云:众生平等。大师所言固然冠冕堂皇,可无论是大师也好,忽必烈大汗也好,无非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将天下人视为无物,如此行径,岂是我佛门弟子所为?”

    杨琏真迦摇头道:“方丈大师钻研佛法,可知我佛如来出身来历?”

    智云方丈道:“大师明知故问了。我佛如来乃迦毗罗卫城王子出身,见到人间生老病死之苦,出家为僧,后来大彻大悟,在菩提树下成佛。身为王子而不贪恋富贵,方能参悟真谛,如此方能称为大智慧。”又道:“佛祖事迹,早已流传世间,就算不是修行之人,也早已知晓,大师此问不知到底是和用意?”

    杨琏真迦道:“方丈大师熟读经文,只可惜学而不思。俗世修行之人能对佛祖有此了解已算不错,但大师执掌报恩寺,声明远播,竟从没悟到过佛祖真正的教义么?”

    智云方丈见他竟用儒家经典评价自己,倒也觉得新鲜,又见他说的郑重,问道:“正要向大师请教。”心道:这番僧是蒙古帝师的弟子,那八思巴在蒙藏佛教中名望极大,蒙藏佛学得自天竺,和中原所传颇有不同,难道他真有什么真知灼见是中原佛门子弟从未悟到过的?

    佛堂中众人僧人占了大半,其余众人除了玛飞亦思马英外,都对佛学略知一二,这时听到智云方丈和杨琏真迦对答,其中暗藏机锋,都静下心来仔细聆听,就连素来语带嘲讽的宫装美妇陈国夫人茗还有刘沁,都安安静静,不敢多发一言。

    杨琏真迦道:“方丈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佛祖虽贵为王子之尊,不过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城之主而已,他若不出家,究其一生也不过只能割据一方,又怎及得上现在?莫说是天竺,便是普天之下,何处没有佛家弟子?佛祖不过舍弃了一座城池,却让天下百姓俱都从他的法旨,这才是佛祖的大智慧大神通。”

    智云方丈道:“大师的意思是佛祖出家也怀有私心?”

    杨琏真迦笑道:“大师难道不知佛祖出家之时早已生下王子继承城主之位么?”

    智云方丈熟读经文,知道事实却是如此,无言以对。

    杨琏真迦笑道:“佛祖留下王子,只是为了借此了却与俗世间的羁绊。佛祖愿天下人都信奉佛教,这正是他的私心所在,只因若是天下百姓俱都信奉我佛,人世间岂不已成极乐净土?佛祖的大私,便是天下的大公。我大元忽必烈大汗便是希望天下能早日一统,人人信奉我佛如来。”

    一番话说的智云方丈默然,智心大师叫道:“蒙古大汗所要的天下大公,难道是要天下百姓俱都臣服在蒙古铁蹄之下么?”

    杨琏真迦道:“佛祖当日发下宏愿,要让天下百姓俱都皈依我佛,可千年来天下仍是战乱不止,我大汗不过是要将天下收归一统,只可惜总有人不断阻碍。”

    众僧平日都熟读佛经,听到杨琏真迦所言和佛经所著大有不同,听来颇为荒谬,但自成一体,一时竟都不知如何反驳,报恩寺中自智云方丈以下,俱是默不作声。

    杨琏真迦见众僧被自己言语所折服,微微一笑,道:“方丈大师,可以让陈国夫人走了么?”

    智云方丈双眉紧锁,心中暗想自己武功未必及得上他,所学佛家经典又辩不过他,自己报恩寺乃是江南名刹,难道真的要靠着人多,把他强留下来么?偏偏那人又迟迟不来,他并无急智,眼看杨琏真迦咄咄逼人,自己又不能闭口不答,正在苦思对策,忽听茗说道:“大师所说确是佛家大道,忽必烈大汗若真能一统天下,必能让天下变成净土。”

    杨琏真迦想不到曾她跟自己作对,此刻却会帮自己说话,笑道:“姑娘和我大汗相识,想必也知道我大汗雄才伟略,更兼爱民如子。”

    茗正色道:“不错,我们这一路经过不少地方都早已成为蒙古人治下,确是人间净土。”

    杨琏真迦笑得更加开心,说道:“方丈大师,小僧所说绝非虚言,这位姑娘便是明证。”

    众人都不知道茗为何会帮着杨琏真迦说话,就连陈国夫人和刘沁也都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只听茗续道:“我们从西域到江南,所过之地在蒙古人治下原本繁华的市镇俱成废墟,原本喧嚣的人群不是成为累累白骨,便是成为蒙古人的奴隶。这只是你们蒙古人的极乐净土,而不是天下所有的净土。”她娓娓道来,越说杨琏真迦的脸色越是难看。待她说完,杨琏真迦已是满目狰狞,冷冷的说道:“姑娘如此诋毁我蒙古人,到底是和居心?”

    茗毫不畏惧,冷笑道:“大师既是佛门高僧,难道还怕我把实话说出来么?”

    杨琏真迦已然气急,运气于掌,猛地向茗劈去,正是刚才用来劈开智心大师“灭谛掌”内力的密宗绝学“大日罡气”。只听“砰”的一声,佛堂中尘土飞扬,杨琏真迦这一击重重的劈在墙壁之上。又听到一人喝道:“吃我一掌!”

    原来茗见他这一劈来势极快,自己避无可避,只能双手并举,拼死硬结这致命一击,好在玛飞眼疾手快,自茗激怒杨琏真迦之时,便已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手臂扬起,忙施展七星步法,赶到茗身边,将她推开,“大日罡气”余劲不衰,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智灵禅师见他对茗突施杀手,有心相救,但与茗相距较远,当下使出全力,双掌齐出,击向杨琏真迦,他不愿突施偷袭,出掌之时已先出言相告。杨琏真迦一掌劈出,见并未奏功,侧边又有一老僧袭来,身形斜转,也伸出两掌,只听“啪啪”两声轻响,智灵禅师连退数步,勉强站住,但腹内气血翻涌,已说不出话来。那杨琏真迦却只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道:“报恩寺武功不过如此,看来方丈大师今日定是要生死相搏了?”

    智云方丈见寺中武功最高的智灵师弟尚且不是这番僧的对手,更是吃惊,不过陈国夫人事关大宋存亡,自不能让他就此带走,自己明知不敌,仍走上两步,道:“大师既然咄咄相逼,报恩寺只能誓死周旋!”众僧听到方丈此言,同仇敌忾,将杨琏真迦数人团团围住,玛飞扶起茗,解开慧严穴道,注视着众僧。那宫装美妇陈国夫人对此却毫不关心,独自站在佛堂一角,微微冷笑。

    杨琏真迦目视着报恩寺众僧,不露畏惧之情,只是心中不住盘算。他此次前来江南,是奉了忽必烈之命而来。只因数十年来宋元相争,宋朝武林中人前赴后继,令蒙古大军损失惨重,襄樊两城在顾铮统帅之下,坚持十数年而不倒。而江南为宋室根本,若是再行强攻,宋朝草莽英雄众多,若是再出一个像顾铮这样的人坚守城池,于统一大业大有妨碍,是以忽必烈命杨琏真迦暗中潜入江南,希望他能与陆枫联手,尽快瓦解江南武林人士抗元阵线,为大军南下扫除最大的障碍。杨琏真迦从襄阳奉命而来,此行只是为了联络陆枫,暂时不必大动干戈,所以并未带齐手下高手同来,只是带了在破襄樊一役中立下大功的亦思马英和刘沁,还有熟知江南武林内情的杨青和彭劲。而这次到报恩寺来救陈国夫人,原本也在计划之外。此刻身陷重围,自己单打独斗固然谁都不惧,可手下所带这些人武功虽是不弱,却绝非久负盛名的报恩寺众僧之敌。

    智云方丈又何尝不知道当前局势?这番僧武功高强,但杨青和彭劲绝非自己之敌,而这姑娘和这西域人更不足道,只要能将这番僧拖住,先解决了他的手下,他武功再高,也只能束手就擒。只是此举不顾江湖道义,大损报恩寺威名,不过现下两国相争,这些虚名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杨琏真迦早已看出了智云方丈所想,心道:今日要这老和尚单打独斗,他是死也不会答应了,不过只要能救出陈国夫人,便是大功一件,这几个手下的性命,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也不答话,脚步如飞,冲向陈国夫人,只听“砰砰”两声,守在陈国夫人背后的两名青年僧人已被他击退,杨琏真迦叫道:“夫人,得罪了!”衣袖一转,裹住陈国夫人右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智云方丈想不到这番僧出手如此迅捷,竟没有来得及出手相阻,好在杨琏真迦夺人为主,伤人为宾,两名弟子虽然被他击退,却并未受伤。智云方丈喝道:“八大金刚,结阵!”这大金刚阵法是报恩寺从《金刚经》中所化,八人一齐施展,颇具降妖伏魔之功。报恩寺数百年来都与世无争,就算有江湖中人慕名而来比武切磋,也从未用过这大金刚阵法。智云方丈知道这番僧武功极高,寺中无人能敌,八名弟子中有一人被玛飞所制,七人之阵虽是残缺不全,可要困住这番僧却也不难。哪知慧严穴道已被玛飞解开,听到方丈号令,八人四前四后,将杨琏真迦和陈国夫人围在核心。智云方丈见到慧严行动自如,知道必是玛飞解开了他穴道,向他点了点头,叫道:“两位师弟,将番僧手下四人拿下!”

    智灵智心领命,四掌齐出,击向杨青和彭劲。两人都知道此战必须速战速决,是以下手毫不留情。

    杨青取出精钢短枪,抵住智心,他贵为鄱阳帮之主,武功自有独到之处,短枪通体由精钢所铸,枪头尖利,后面红缨晃动,扰人耳目。智心禅师岂是等闲之人,一双空手在杨青枪影中翻腾,丝毫不落下风,双手或为虎爪,或为鹤钳,或为蛇吻,或为龙形,招式变幻,将杨青逼得连连后退。

    那边彭劲也是一双空手,面对智灵大师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已渐感力不从心。他成名已久,乃是江南武林中的前辈耆宿,数十年来处处受人尊敬,这次前来江南,也不过是因为他和江南武林人物素来交好,杨琏真迦希望能凭借他的威望笼络江南武林人物,他又怎会料到竟会和报恩寺普贤院首座交手?未过多久,便已连遇险招,好在他年纪虽老,身手却依然灵敏,智灵禅师慈悲为怀。也并不愿真正取他性命,但数招之下,形势已然颇为危急。

    智云方丈见两位师弟已经大占上风,心中稍定,再看杨琏真迦在八大金刚围攻之下,也已渐露败象。这大金刚阵法乃是报恩寺前代高僧从《金刚经》中所化,《金刚经》乃佛家圣典,八大金刚名曰:青除灾辟毒黄随求白净水赤声火定持灾紫贤大神,乃是佛家护法尊者,八名僧人化身八大金刚,将杨琏真迦围在中间,杨琏真迦武功虽高,可毕竟身边还带着陈国夫人,在众僧围攻之下,既要护住自己,又要照顾陈国夫人周全,已是左支右拙,只能连连施展“大日罡气”,想将众僧挡在圈外。众僧见识过他这“大日罡气”的威力,不敢过分进逼,此刻八人阵法一成,首尾相顾,杨琏真迦想要带着陈国夫人硬闯出去,已无可能。他这“大日罡气”又极耗内力,八僧都知道只要能将他困住,待两位师叔解决了他的手下,便会成为瓮中捉鳖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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