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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十回 巨石毒烟阻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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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飞初时觉得智心大师所言甚是荒谬,可也知道眼下正是大宋生死存亡之际,两位老僧绝对不愿就此束手待毙,便是再荒诞之事,只要有一丝可能,仍是不愿放过。玛飞此时心中却希望真如智心大师所说,能够找到墓中宝藏,挽狂澜于既倒。

    两位老僧言出必行,已走出大殿,玛飞跟在后面,门外阳光明媚,山中已有不少小花渐次开放,玛飞呆呆的看着山中美景,暗叹道:若是天下没有这么多的纷争,能在这山间终老,那也不枉此生了。两位老僧步履轻快,已将发呆的玛飞甩在身后,玛飞忙飞身赶上,忽见山边一块巨石一分为二,似是被人砍开一般,甚为奇特,说道:“两位大师,这块巨石,可是天生如此?”

    济荣大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微笑道:“这是试剑石,传说当年铸剑大师干将莫邪夫妇铸成利剑之后,吴王阖闾亲自试剑,将此石一剑砍为两断。想是昨日我们经过此地的时候天色已黑,所以公子没有发现。”

    玛飞道:“难道当真有如此利剑,能砍开此巨石?”

    智心大师也来到试剑石边,沉吟道:“或许杨琏真伽手中那宝刀,也能砍开这巨石。”忽然“啊”了一声,道:“公子是在想这宝剑既然能砍开巨石,或许也能打开墓道巨石?”

    玛飞道:“在下也曾想过,不过墓道中的巨石远大于试剑石,再锋利的宝剑,也难当做开山巨斧来用。否则杨琏真伽不必靠亦思马因的炸药,就能逃出石塔了。”

    智心大师叹道:“公子言之有理,只可惜我们并无如那波斯人一样擅使炸药之人,不然倒也可一试。”

    玛飞急道:“那可不行,杨琏真伽为了逃命,才用此法。而虎丘山山势奇特,若是稍有不慎,只恐整个云岩寺都会毁于一旦。况且就算我们也用炸药,也未必能将墓道炸开。”

    济荣方丈道:“云岩寺之存亡,并不足惜,就怕如公子所说,便是毁掉了云岩寺,也未必能如我们所愿。”

    智心大师长叹一声,道:“两位说的是,我们还是再去石屋中看看吧。或许其中还有什么机关消息,能让我们找到。”他虽是这么说,但语气之中已经颇感意兴阑珊。

    玛飞听到这话,却眼前一亮,喜道:“在下在报恩寺中曾听说大师贯会制造机关,利用报恩寺塔困住那番僧,便是大师所为。莫非大师能找到这陵墓中的机关?”

    智心大师还未回答,济荣方丈已道:“只恐再精密的机关,在水下沉浸了千年,也难以在起效用。”

    智心大师黯然道:“春秋之时,机关之术甚为简陋,老衲昨日已经细细查看过两间石屋,并无机关可寻,但愿今日能有所发现。”

    玛飞和济荣方丈听到他这么说,都大感失望,便如眼前稍微出现了一点光明,转眼又被扑灭。玛飞久历波折,还不怎么放在心上,济荣大师神情却已大为沮丧。

    智心大师不去管他们两人,迈开大步,走向剑池湖底,他右臂已断,僧袍长袖之下空空荡荡,微风吹过,更显得神情潇洒,飘飘欲仙。玛飞跟在他身后,心道:智心大师的禅定功夫比之济荣方丈,可又深了不少。其实若论佛学修为,两位老僧可谓不分伯仲,只是智心大师平日除了熟读佛经之外,还勤修武功,更加关心国事,报恩寺一役后,更是处变不惊,所以比之常年足不出寺,又不懂武功的济荣方丈更显稳重。

    三人来到石屋,屋中由于不见阳光,虽然四壁点着数个火把,仍是让人觉得颇为阴森。两间石屋早已清理干净,不过诸事未备,是以陈国夫人仍是囚禁在禅房之中,并未移交到这里。

    智心大师左手拿着火把,又在细细看着石屋,便是屋顶墙角,也不敢有所遗漏。玛飞见他神色郑重,也举着火把一起查看,不过青苔之下,都是整块山石,别说有机关陷阱存在,便是现在要在这山石之上制造机关,也非易事。他本非耐心极好之人,心中早已不耐烦,不过智心大师既然不肯走,他也不便先行离开。

    忽然火光一暗,智心大师一跃而起,双足在石壁上轻点数下,起跃之间,火把掠动,已将第一间石屋顶部查看了一遍。原来他仔细查看之下,仍是毫无头绪,便想是否会在这石屋顶上有所发现,哪知一跃之下,依旧一无所获。他仍是不愿放弃希望,走到第二间石屋中,举起火把,便欲再上。玛飞怕他重伤之下用力过度,轻轻阻住智心大师,道:“大师请稍歇,在下上去看看便是。”智心大师知道玛飞轻功不弱,点点头,将手中火把递给玛飞,道:“公子务必小心。”

    玛飞接过火把,道:“大师放心。”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已跃到半空,他本是少年心性,又在百无聊赖之际,卖弄身法,每当身形欲坠之时,或脚踢,或掌击,借力将身子停在空中,手中火把就如嵌在墙中一样,纹丝不动,将石屋屋顶照得通明。

    智心大师抬头看着石壁,微笑道:“公子好轻功。这半间石屋老衲已然看过,有劳公子到另外一边来。”玛飞气沉丹田,轻飘飘落在墙角,在屋中连跑几步,一跃而起,身法比之下落更快。济荣方丈赞道:“好厉害!”话音未落,却见玛飞身体一沉,重重落在地板之上,竟似丝毫不会轻功之人。

    济荣方丈大感尴尬,暗道:难道他这轻功是夸不得的?智心大师见状,却知道他必是有所发现,快步走到他跟前,道:“公子怎么了?”

    玛飞垂下火把,指着地面,伸脚不断试探,道:“这地下或许有奇怪之处。”

    智心大师惊喜交集,道:“公子莫非发现这下面有地道?”

    玛飞道:“刚才在下跃起之时,确实感到地上有一处受力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就像是忽然下沉一般。”

    智心大师轻功高超,知道久练轻功之人,就算脚下稍有不同,都能感触得到。他昨日在这石屋中走过数次,也曾有过这种感觉,还道是地板上淤泥青苔作祟,或是自己断了一臂后重心不稳所产生的错觉,这时见到玛飞也有这种感觉,内心隐隐觉得必有重要发现,忙道:“公子能找到是在什么地方么?”

    玛飞不答,凝神在地板上轻轻试探,两位老僧都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发出声音,济荣方丈更是屏住呼吸,双目死死的盯着玛飞的双脚。

    地板之上青苔污泥早已铲去,但仍是留下了不少污迹,玛飞一寸寸的移动脚步,细细分辨刚才跑过之时那轻微下沉的感觉,终于在石屋靠近四块石板的墙壁边上,发现地板踩上之后会微微下陷。玛飞大叫道:“就在这里了!”

    智心大师持着火把,来到他身边,伸脚轻轻一踩,果然在这地方看来和别处地板并无不同,但确是会轻轻滑陷,说道:“阿弥陀佛!”

    济荣方丈看到他双目含泪,僧袍下身子不断抖动,轻声道:“智心师兄!”

    智心大师并未回答,将济荣方丈轻轻推开数尺,将全身气力凝聚于左臂,大喝一声,握拳向地面猛击下去。济荣方丈和玛飞都是大惊,叫道:“大师!”只听“喀拉”一声,看似浑然一体的山石,已有三尺见方的地方被智心大师这凝聚毕生功力的一掌击碎。而智心大师左手也已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手指一滴滴滴在石板之上,他却似浑然不觉,口中喃喃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济荣方丈撕下僧袍,将智心大师左手包扎好,扶住他,叹道:“师兄何苦如此。”

    玛飞来到石块碎裂之处,移开碎石,见下面污泥碎石汇聚成一团,似乎隐隐露出一个洞口,一股难以名状的腥臭之气弥漫而出,玛飞未有防备,一闻之下,几欲呕吐。他忙将济荣方丈和智心大师拉开,道:“两位大师,这里秽气弥漫,我们先到上面,等这秽气散去,再做道理。”

    济荣方丈闻到这腥臭之气,已是站立不稳,忙扶着智心大师,快步走出石屋,玛飞跟在身后,心道:莫非这里真有一条通往墓室的暗道?只是不知废弃了千年,现在还能不能用。

    三人逃出石屋,坐在剑池边上,智心大师神智已复,道:“方丈师兄,马公子,两位刚才可曾看到了什么?”

    玛飞道:“石屋中腥臭难闻,在下也并未细看,不过似乎石板下有一个山洞,只是洞口不大,不知能不能通过。”

    智心大师道:“以老衲之见,那便是通往阖闾墓室的密道。”

    济荣方丈和玛飞都已意料到必是如此,毫不惊奇,济荣方丈道:“这密道千年不通,里面空气必定污浊不堪,贸然进去,可能会遭遇不测。可惜石屋密不透风,要想让这毒气散发,非是片刻之间所能。”

    智心大师点头道:“方丈大师说的有理,好在我们已经找到了这密道,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济荣大师道:“师兄说的是,老衲这就命得力僧众看守剑池要地,更命人把守山门,便是进山进香拜佛之人,也都一律阻之门外。”

    智心大师道:“正该如此。”又道:“只盼我智灵师弟尽快赶来。”三人在剑池便谈谈说说,智心大师连日来数闻噩耗,这时看到事情大有转机,精神大振,便是左手鲜血已将包扎的僧袍浸透,他仍是恍若不觉。玛飞受他感染,虽然时间早已过了正午,却也感觉不到饥饿。

    济荣大师看着智心大师人在不断渗出鲜血的左手,道:“师兄伤的不轻,还是先去敷药休息,这里有马公子和老僧在,必定万无一失。”转头向一位小沙弥道:“你扶智心师伯回去敷药治伤。再送些斋菜来这里。”小沙弥连声答应。

    智心大师点点头,道:“有劳两位了。石屋中现在危险异常,两位千万不可冒险下去。”他左掌皮肉破损还在其次,内力催动之下右臂断臂之处疼痛却愈发剧烈,刚才他意气风发,还不觉得如何,这时只觉得断臂处如千万只虫子在噬咬一般,疼的额头上汗珠不断滴落,他不愿济荣方丈和玛飞担心,强忍着剧痛,看似轻描淡写将这几句话说完。

    玛飞看着小沙弥扶着智心大师回去,见智心大师脚步已有些蹒跚,叹道:“智心大师身在佛门,心怀天下苍生,真令人敬佩。”

    济荣方丈微笑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是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要在这非空的浊世参透万事皆空,那便是真佛了。”

    玛飞对他所说的话不甚了了,问道:“方丈大师,在下对佛家了解不多,在报恩寺塔内,番僧杨琏真伽曾说过我佛如来之事舍弃一切,却又成就了他得到一切,这便是他的私心。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济荣方丈道:“那番僧所说并非全无道理。可是我佛如来能舍一切,又何曾在乎能否得到?便是他成佛之后,所有一切在他眼中不过俱都是空,又何来私心之说?只是尘世之人只想着利用,却从未想过奉献,所以在他们心中,‘私’永远都是存在的而已。便如这虎丘山一般,吴王阖闾当年以一隅之地纵横天下,实是春秋之时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是临死之时,却也免不了会让宝剑工匠为之殉葬。”

    玛飞默然,这样的人他也曾遇到过,蒙古军营中,忽必烈岂不便是这样的人么?吞并天下,一统宇内,超越先祖成吉思汗,这便是他的私心,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可以不顾一切,可以将所有人的性命看做是等闲,可是到头来又如何呢?他已经年老,便是能看得到那天,又能怎样?玛飞曾经也是一国储君,可是在他的心中,从未有过这样的野心,或许是因为西西里国小兵弱,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体会到权力的美妙,但在这一刻,他心中有的只是困惑和迷惘。

    济荣方丈静静的坐在玛飞边上,看着他年轻却又带着沧桑的面孔,道:“公子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国之君?能够掌控千万生灵的生死?”

    玛飞一怔,喃喃道:“成为一国之君?”他是西西里国王的独子,从他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会在父亲驾崩之后成为西西里国王,可是在他家破人亡,自己又被放逐到万里之外以后,他想的只是怎样去为父母报仇,却从未去细想如果自己真的有机会复国,也许随之而来的就是千万生灵会因此消逝。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他不是真的没有想过,而是不愿去想,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怕自己会如同忽必烈一样,毫不犹豫的让这些生命为自己而消亡。他心中矛盾不已,甚至已浮现丝丝恐惧,不知不觉间身上内衣也已被冷汗浸透。

    济荣方丈叹道:“阿弥陀佛!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心存私心之故,公子可已明白?”

    玛飞擦了擦额头汗水,道:“多谢方丈大师指点。可是在下实在不知如何摒弃。”

    济荣方丈微笑道:“私之所在,人之天性。便是圣人尚且不能免,公子又何必太过执着?公子凡事只需先思而后行,莫要做让自己后悔之事,那便是圣贤了。”

    玛飞细细品味济荣方丈之言,尽管一时难以明白,却都一一记在心里。

    这时小沙弥已带着斋菜来到剑池边,济荣方丈道:“公子年纪尚轻,有些事也非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公子,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小沙弥将斋菜从食盒中取出,摆在剑池边的巨石之上,侍立一旁。斋菜不过是青菜,白菜及一大碗萝卜汤,此外还有一大盆的米饭,两人在巨石上对面而坐,济荣方丈舀了半碗汤,递给玛飞,又给自己舀了半碗,道:“山寺之内,饭菜简陋,怠慢了贵客,老衲已汤代酒,敬公子一碗。”说罢举起碗来,一饮而尽。玛飞不敢推辞,道:“多谢大师。”汤味清淡,犹如白水,细品之下却又带有丝丝甜味。玛飞觉得这汤便如济荣方丈一般,或许看来不如报恩寺三僧这般令人望之生畏,但在细微之处,润物无声,并不逊于名扬天下的报恩寺三僧。

    玛飞早已肚饿,半碗清汤喝下,肚中更是咕咕作响,济荣大师微微一笑,帮他在碗中盛满了米饭。玛飞低头一笑,接过饭碗便吃。

    两人吃完饭,小沙弥收去碗筷,济荣大师盘膝趺坐在巨石之上,闭目道:“公子若是累了,便请回去休息,老衲在此看守便是。”

    玛飞哪敢擅离,说道:“现在已过了一个时辰,想来秽气已消散不少,在下先下去看看。”不等济荣大师答应,已跃进池底。他不敢大意,撕下衣袖,蒙住口鼻,还未走到石屋,便又闻到那股腥臭之气,再走几步,已觉呼吸不畅,他不敢再进,退回岸边,向济荣大师叫道:“里面仍是秽气浓重,只怕再过几个时辰,也难进入。”

    济荣方丈双目紧闭,道:“既然如此,公子便静下心来多等几个时辰,又有何碍?”

    玛飞心知也只能如此,可是他并非是爱静之人,刚坐下不过片刻,心中杂念便起,不是想着茗此时身在何处,便是想着陆枫到底会不会前来救妻,或是文天祥会不会遇到危险。心绪难宁,干脆站起身来,绕着剑池走柳,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将剑池附近走遍。

    济荣大师知道他少年心性,也不去管他。又过了一个时辰,玛飞心痒难搔,道:“方丈大师,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再下去看看。”正欲跃下,忽听一僧叫道:“阿弥陀佛,公子且慢。”原来智心大师终究放心不下,已再次前来,再看他身后,玛飞不禁惊喜交集,原来茗也到了。

    原来钱四熟知苏州水路,一路上又无耽搁,不过半日功夫便将茗和慧严送到虎丘山脚下。云岩寺僧人虽不认识茗,却早已见过慧严,是以两人并未受到阻拦,便已来到寺中。慧严将智灵大师留在鹤泾之事告诉智心大师,智心大师早上发现阖闾墓的密道,下午又见慧严和茗平安归来,心中更喜。茗早已念念不忘玛飞,智心大师知道她的心意,便带着他们一起来到剑池边,却见玛飞正欲纵身下池,忙出言喝止。

    茗见到玛飞,心中有千百句话要讲,可是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施展轻功,跃到他身边,道:“她……她怎么样?”

    玛飞料不到她一见面说的竟会是这句话,支吾道:“没事,两位大师已经知道她不是杨琏真伽的同党,答应我会放了她。”

    茗勃然变色,右掌忽伸,击在玛飞左肩,玛飞和她站的极近,又不知她为何忽然间就会向自己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不稳,头下脚上摔向池底。好在他处变不乱,身未着地,已在空中扭转身形,轻飘飘落在池底。深吸一口气,正欲跃上岸问他个究竟,忽觉胸口呼吸一滞,这一跃竟只跃起两尺,便摔倒在池底。

    慧严看到茗忽然向玛飞出手,心中大急,正欲上前将二人分开,智心大师轻轻拉住他,微笑道:“不必着急。”慧严不敢违抗师命,却见玛飞在池底起而复倒,忙叫道:“师叔!”

    智心大师也是大惑不解,正欲让慧严下去相救,只见茗已纵身跃入池中。茗扶起玛飞,心中大惊,只见玛飞面色已然发青,竟似中了剧毒一般,细闻之下,果然空气中有一股腥气。她不敢耽搁,屏气抱起玛飞,跃上池岸,大叫道:“大家快走,这池中之气有毒!”

    济荣方丈和智心大师早知这秽气极是有害,却想不到竟会如此厉害,弥漫在空气之中,尚且能将玛飞毒倒,忙招呼池边众僧远离。

    茗抱着玛飞,奔到远离剑池的一块大石上,见他眉宇间青黑之色愈盛,不禁眉头紧皱,不知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药。正在彷徨之际,智心大师和慧严也都来到玛飞身边。

    智心大师替玛飞把了把脉,皱眉道:“他必是中了墓道中千年不散的秽气之毒,他脉搏强健,想必这毒并不致命,不过若不及时帮他解毒,恐怕必会伤及肺腑。”说罢不断摇头。

    茗心念一动,记起今日离开鹤泾之时丹儿曾送给自己一颗解毒灵丹,乃是他师父秘制,寻常毒药嗅之即解,这时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忙从怀中取出,放在玛飞鼻端。这灵丹通体墨绿,取出之时即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意,玛飞呼吸之间,闻到香味,连打了数个喷嚏,道:“什么东西这般好闻?”睁开眼看时,见自己正躺在茗的怀里,脸上一红,正要挣扎着坐起,却感到头疼欲裂,浑身乏力,茗将灵丹放在他鼻前,道:“你再多吸几下。”

    这灵丹是徐箫用多种秘药精制而成,他精于医术,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平日炼制药材时,怕丹儿会中毒,便为她特制了这能解百毒的灵丹,想不到阴差阳错,竟会因此救了玛飞。

    玛飞吸了一下,肺腑之间一股清凉之气回转,片刻之间便觉得呼吸顺畅,头痛之感大减,站起身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说道:“多谢。”

    茗收起灵丹,道:“你怎么会去那里的?”

    玛飞道:“被你打下去的。”

    茗“哼”了一声,右掌再出,眼看又要击中玛飞,慧严伸手一格,将茗手掌架开,道:“姑娘手下留情。”茗斜眼忘了他一眼,收回手掌,智心大师咳嗽一声,道:“慧严,你陪师叔去池边一看究竟。”慧严怕茗仍会伤了玛飞,可师叔之命不敢违抗,只能随他而去,眼神中却仍是放不下心。

    茗忍住笑,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走远,向玛飞说道:“两日不见,你就变得这般油腔滑调,难道是她教你的么?你心里一定一直在想她。”

    玛飞头脑仍是昏昏沉沉,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道:“怎么了?我哪里想她了?”

    茗怒道:“你还敢骗我,刚才我问你陈国夫人有没有说出陆枫的下落,你却告诉我会放了刘沁,现在还说心里不在想着她?”

    玛飞发现她忽然出手伤人原来是为了这,事出误会,他唯有苦笑而已。茗见他沉默不语,道:“你既然肯认错,我也不再追究,不过刚才我问你为什么会去池底,你怎么又不肯告诉我?”

    玛飞心道:我确是被你打下去的,难道这也有错?不过他早就知道茗的脾气,再说这话只会多挨一掌,只得老老实实的说道:“智心大师在下面发现了一条密道,不过里面秽气逼人,我下去是看看秽气有没有散尽而已。”

    茗来到云岩寺之时已经听智心大师说起此事,知道他说的不假,道:“我听说这条密道已有千年,你这么下去岂不是送死?若是我晚来一点,只怕只能见到你的尸体了。”

    玛飞点头道:“那也大有可能,我只在下面一会儿,便中毒晕倒,想不到这毒气竟会这么厉害。剑池下面密不透风,这毒气无法散开,不知道何日才能去一看究竟。”

    茗笑道:“既然这么危险,干脆就不要去了,莫非你贪图里面的宝贝,也想浑水摸鱼,趁乱分一杯羹?。”

    玛飞叹道:“宝贝什么的,我又岂会看在眼里。只不过据智心大师和济荣方丈推断,这吴王阖闾墓中,或有能对付鬼丸国纲的利刃在内。你想必也知道杨琏真伽已经逃出报恩寺,我们若无神兵利器,怎能对付得了他?”

    茗听完他这些话,脸上笑容顿失,道:“真的有这回事?”

    玛飞道:“我不知道,不过十有**能够找到。”

    茗站起身来,道:“我们去找那两个老和尚,你还走得动吧?”

    玛飞笑道:“毒好像已经解了,不过肩膀上伤的不轻,要人背着才行。”

    茗笑道:“好啊,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叫慧严小和尚来背你。”说罢头也不回,朝着智心大师走去。

    玛飞苦笑一声,爬起身来,追上茗,道:“你和慧严好像关系不错么。”

    茗呵呵一笑,道:“我看你和他关系才好,我要打你,他竟会拼命阻拦。”

    玛飞无语,不再和她斗嘴,扯开话题道:“你刚才救我的那个药丸到底是哪里来的?”

    茗笑道:“自然是别人送的,你又何必多问?”

    两人谈谈笑笑,以走到智心大师身边,慧严见他们之前还在打打杀杀,片刻之间却又亲密无间,甚感奇怪,又不敢询问。茗朝他笑了笑,道:“小和尚,你武功不错啊。”慧严忙合十低头,脸上已是绯红一片。

    智心大师道:“公子身子已无大碍了吧?”

    玛飞道:“多谢大师关心,在下已然好了。”

    智心大师点头道:“想不到下面毒气竟会如此厉害,不知何时才会散发干净。”

    茗问道:“这毒气是从地下散发出来的么?”

    智心大师道:“不错,相传吴王阖闾下葬之时,曾在墓中封入大量水银,看来千年之间水银毒性发散在空气之中,所以才剧毒无比。”

    茗摇头道:“我看未必。水银之毒绝不会如此厉害。”她沉思片刻,道:“你们有没有用火烧过?”

    智心大师奇道:“火烧?老衲和马公子上来之时,已将火把都带了出来,姑娘莫非认为用火可以烧去这秽气?”

    茗笑道:“我也不确定,不过总好过在这死等。”

    玛飞自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行事神秘,这是听到她这么说,知道未必会是随口胡说,道:“好,我去找些柴火来。”

    茗笑道:“不必。”从怀中取出火刀火石,道:“你去把火把取来。”

    玛飞还道她是想点燃火把下去,道:“下面剧毒无比,你别去冒险。”

    茗笑道:“我可没你这么傻,你去找火把就是了。”

    玛飞不敢违拗,找出先前带来的火把,交给茗。茗接过火把,对玛飞和智心师徒说道:“你们退后数丈。”

    玛飞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怕她冒险,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茗道:“叫你回去就回去,别多问了。”

    玛飞道:“还是你先退回去,你告诉我怎么做就是了。”

    茗道:“不用,只要等这火把烧旺之后,扔到池底洞口行了。没什么危险。”

    玛飞听她说完,伸手夺过火把,道:“这有何难?”运力将火把掷向池底。

    茗猝不及防,见火把已飞向洞口,拉住还在朝洞口观看的玛飞,大叫道:“快走!”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从隧道洞口喷出一股黄色火焰,直冲入剑池。玛飞只觉得浑身一热,脚下隐隐觉得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往前直飞,也不知道是被隧道中喷出的气流推出来的还是被茗拉着在往前飞奔。两人跑出十来丈,方觉得再无热气逼来,玛飞喘了口气,大叫道:“你不是说没什么危险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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