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赤荆果还不算结束,山魅的动作更加激烈了,四足和两爪不停地挥动着,比划着,用人类的形容就是。手舞足蹈?同时它口中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说着某种语言。
苏瑾言与巴鲁凝聚真力,暗自戒备,却听见方恒说道,“不用担心,它好像没有敌意。”
眼前的山魅挥舞两爪,一会指指背后的大树,一会又指向宁子离等人身后的背篓。方恒心中一动,对宁子离命令道:“子离,再丢给它一个果子。”
“呃?哦”
宁子离虽有些不理解,但听得方恒不容置否的语气,还是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大叔,老老实实从背篓中拿出一个启明部落送的香蜜果,丢给山魅。
山魅接到香蜜果,再一次张开大嘴,重演了方才的一幕,将香蜜果整个吞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四足踢踏,走到一棵大树前面,双爪抱住大树,看上去不甚粗壮的两只爪子微微用力,竟然轻松把数十米高的大树抱了起来,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叫不出名字的大树是没有根茎的,仿佛是直接粘在地面上的,而被抱走的大树,其下的地面仍是平整如旧。
山魅将大树搬出几米远,置于另一处土地上,又指了指原处,似是在为几人指路。方恒等人看得均是眼前一亮。
“山魅就是通过搬运树木这种方法来迷惑我们的方向的吗?看来它是在担负着守陵人的职责,阻止外人打扰祖巫的安息。”
巴鲁恍然大悟。
“那么咱们现在算是贿赂了守陵人了吗?因为如此它才会为我们指路?”
苏瑾言神色怪异。
“所以说这货是在收买路财喽,这是谁教它的?不是说是自然化生的灵物吗,淳朴的性格都去哪了?”
宁子离愤愤不平,同时忽然间明白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一句真理,怪只怪山魅智商太高,能想出这么一条生财之道。
四人不再犹豫,朝着山魅所指的方向走去。
然而事情显然不是四人想得那么简单,仅仅走了不远的一段路,山魅又挡在另一棵树前面,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方恒沉声道:“子离!”
宁子离心领神会,咬牙切齿地从背篓中掏出一颗来自运康部落的蜜瓜狠狠地丢向山魅,山魅欢天喜地地接到蜜瓜,又是搬开了一棵大树。
有一有二,必有其三。
当山魅第三次出现的时候。
“子离!”
“还要?!”
宁子离苦着脸又丢出一个赤荆果。
接下来是第四次,
“子离。”
“。”
第五次,
“。”
“别说了,我给。”
宁子离没想到自己一路上辛辛苦苦搜刮来的各族美食在上山的几个时辰里面就消耗殆尽,山魅的肚子好像永远不会饱足一样,丢出多少便能填尽多少,最后四个原本满满当当的背篓全都告罄。
当山魅又一次出现的时候,
“别这么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啦。”
宁子离欲哭无泪。
“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路攀登,好不容易看见山顶近在眼前了,不成想用来行贿的东西没有了,这无疑是十分令人懊丧的。没想到当初一路拖累大家的各族美食现在竟会觉得少了。
宁子离发问道,
“你们身上还有没有带着食物?”
沉默。
答案不言自明,在场的人除了宁子离都不贪恋美食,宁子离一路上带的食物够四人吃十几天了,怎么还会有人再带着其它食物?
山魅挡在大树前面,眼巴巴地盯着四人,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直看得宁子离牙根痒痒,又想起被山魅侵吞的美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面色一狠,说道:“不如咱们干脆把这家伙宰了吧。”
“不妥。”
方恒率先摇头反对。
“为什么?”
“山魅本就是这座山化生的灵物,且不说在祖灵山对付他有没有可行性,就算真的杀了它,咱们也未必能走上去,恐怕还要沾染上因杀死祖巫的守陵人而招致的麻烦。”
苏瑾言解释道。
“那咱们就直接闯过去。”
宁子离又出一策。
“没用的,刚才它既然能困住我们,现在一样也能。”
这个建议又被否决。
“那该怎么办?难道要请它大发慈悲,放我们过去?”
宁子离懊恼道。
“山魅大哥,你就给点面子呗,我们的食物一口没吃都给你了,最后一段还不能回馈客户,免费引路?大不了我们下回来再给你补上还不成嘛。”
山魅静如磐石,不为所动,四人一魅大眼瞪小眼,僵持良久。
直至某一刻,山魅忽然睁大双眼望了宁子离一眼,接着跑到近前,拱起鼻子,好像在嗅着什么气息,片刻之后,山魅猛地退后几步,人脸上露出了一种惊异且敬畏的神情。它转过身去,屁颠屁颠奔行到树边,搬开大树,双爪指着上山的路,表情近乎。谄媚。
“什么情况,真的大发慈悲了?”
众人面对山魅态度忽然转变,大献殷勤,均是惊异不定。
只有方恒眉头微微一皱,刚才的那刻,他分明感应到宁子离身上传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然则只是刹那间的灵光一现,其后又缥缈难寻,实在令方恒难以确认。
“这股莫名的灵力波动,是否与阿勒依有所联系呢?”
方恒心中疑窦暗生。
无论原因是什么,总归结果对四人来说是福非祸,宁子离等人也乐得免费通过。
再搬开几棵树,山顶的景象已经可以隐约看见了,就在众人走到最后一棵挡路的树前时,山魅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地比划起来。
“这棵树似乎前面的有些不同。”
苏瑾言警觉道。
最后一棵拦路的大树明显与前面的树有很大区别,不同于其它的树枝繁叶茂,这棵树只有一根枝条,笔直尖锐,像是横生的突刺,生长在大树顶端,并且相比起其它树动辄数十米的高度,这棵树可谓身材矮小了,望之只有不到十米高。
山魅指指树上的枝条,又比划着做出攀爬的动作,众人看得似懂非懂。
“它是要咱们折下那根树枝吗?”
苏瑾言犹豫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
巴鲁对苏瑾言的想法表示赞同,两人又齐齐看向方恒,方恒亦默声点点头。
“这倒是有点难度啊。”
本来攀爬十几米乃至数十米的树木对苗疆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们自小生活在重重密林中,在大树之间穿梭跳跃简直灵活得像猿猴一样,但是到了祖灵山情况便大为不同了,山里古怪的吸力无疑大大限制了苏瑾言与巴鲁的行动,在这里迈步走路都觉困难更逞论跳跃。
“咱们合力试试。”巴鲁沉声道。
苏瑾言与巴鲁自小便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二人心意相通,因此巴鲁一发声,苏瑾言便知他的想法。
“好。”
苏瑾言道。
二人站到树下,巴鲁双臂交叠,苏瑾言轻轻一跃踩在巴鲁臂上,二人同时发力,苏瑾言转身虎扑到树上,足有五米高度,紧接着,巴鲁纵身一跃,跳起两米多高,双臂环抱,紧贴在树上,在完全没有树枝借力的情况下,巴鲁两足踩在树干上,发力挺身,生生借着摩擦爬到了苏瑾言身下,苏瑾言踩在巴鲁双肩上,巴鲁再次挺身发力。一人高高跃起,一人重重落下,苏瑾言借力爬到七八米之高,他手脚并用,壁虎一样向树顶攀爬,终于,树枝近在咫尺,他伸手轻轻折下树枝,身体放松,脱力落下,此刻先一步落地的巴鲁已经再次交叠臂膀,正好稳稳接住下落的苏瑾言。
“漂亮。”
宁子离赞叹道。
行云流水的动作,天衣无缝的配合,二人之间的默契尽显无遗。
“那棵树。”
几人随着方恒的声音看去,发现折下树枝以后,眼前的树木居然像瞬间失去所有生机一样,迅速枯萎下去,短短片刻间就化作一堆灰尘散落一地。
“这树枝,到底有何作用呢?”
苏瑾言怔怔出神。
“不管怎么样,先上山吧。”
宁子离说道。众人抬眼望去,大有豁然开朗之感。通往山顶的小路毫无阻碍,山顶的样子也清晰可见,思及上山路上的困难,众人都是精神一振,直直走过最后一程。
只有方恒注意到,一路上跟随四人的山魅并没有跟来,它站在原地,似在作别众人,一张人脸上露出难看又诡异的笑容。
山顶是一块不大的平地,地面并非是普通的土地,而像是一片凝固的流沙,金色的沙砾颗颗分明,整块方寸之地简单得令人错愕,地上不出所料没有一棵杂草,甚至于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一眼看去只有一块方方正正的青色石碑,碑前有一个小水潭。
“这就是,祖巫的陵墓吗?”
宁子离及苏瑾言巴鲁都沉浸在一种不可置信的状态,如此简陋的布置甚至比不上族里普通的长老的坟墓,可这样的陵墓里却沉睡着巫族最伟大的人。
就在三人惊异的时候,一旁的方恒冷冷发声,
“你们看,咱们来时的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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