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佟鉴带着几名校尉离开西城门后,那两名留守的校尉便聚在一起发起牢骚来。其中一个说道:“跟着佟将军打仗真是憋屈,败了一阵便龟缩不出。整天被那些个燕国的骑兵在城下叫骂,他却连一点血性都没有,如果是我,早就率军杀出去了!”而另一个点头道:“谁说不是!本来兄弟们都以为这次是跟着魏大元帅出征,一个个别提多来劲了。没想到却是跟着佟鉴这个老绵羊,只知道一味的守城!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着张起将军做先锋军,就算被俘,也杀他个痛快!”
就在此时,旁边的值守士兵突然道:“诶?桥上有人来了!”两名校尉一听,忙扒到城墙上一看,果然是一小队人马自对岸,向西城门蹒跚着缓缓靠过来。待到近处一看,竟然是鲁军的服饰。值守士兵大声喊道:“什么人?!”城下有人应道:“你眼瞎啦?!看不到我们穿的啥?!快开城门!”值守士兵拿不定主意,回头看了看这两名校尉。两名校尉相视一眼,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说道:“跟他们说,佟将军有令,夜间不得开启城门,明日一早再进城吧。”值守士兵闻言,便照本宣科地说了一遍。
不料城下军士听到后,破口大骂:“我们前锋军在阵前奋勇杀敌,你们不杀敌也就罢了,竟然不准我们进城?!张起将军身负重伤!如若不能及时得到救治,你可担待得起?!”城上值守士兵一听傻眼了,不是听说张起将军失手被俘了么?这怎么又身负重伤了?而且看样子没被俘啊!这时候一名校尉向城下喊道:“胡说!张起将军明明被俘了,怎么可能和你们在一起?!”城下一听,恼羞成怒:“放你娘的狗屁!张起将军与敌将祁虎激战,失手被砍成重伤,若不是我等拼死相救,张将军早就没命了!我们为了躲避敌军东躲西藏,终于来到自家城下,尔等却不许自家兄弟进城!也罢!我等这就将张将军送入敌营!尔等莫要后悔!”说罢,一行人就要离开。
这时候另一名校尉忍不住大声喝道:“慢着!既然是自己人,兄弟们可否让在下看一眼张将军?”城下众人一听,怒哼一声,分出两个人抬着一副简易的担架来到城下。城墙上的校尉及士兵借着火光一看,这不是张将军又是谁?虽然现在他衣衫褴褛,双目紧闭,可这样貌却绝对错不了。两名校尉相顾一点头,便对城下喊道:“兄弟们莫怪!只因佟将军有令,我们才不得不小心应对!既然确定是张将军,那么各位请稍后,我们这就打开城门!”说完就安排士兵开城门。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两名校尉忙迎了出来,连连拱手道:“对不住了各位兄弟!若不是佟将军将令如此,我等又岂会盘查得如此严格。”适才那位军士说道:“先进城再说吧,刚才我等在城下大声喧哗,说不定便会引来敌军。”“哦,是是。”两名校尉忙回身引着众人进城。就在此时,突然“噗噗”两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两名校尉惊讶得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刀尖,缓缓倒下。周围士兵一看情形不对,忙大声喊道:“是敌军!速关城门!”这时候“张起”从担架上一跃而起,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玄铁蛇矛,大喝一声:“全部给我杀光!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门!”“嚯!”手下军士一改刚才的疲态,瞬间精神抖擞向冲来的士兵杀去。
城墙上的士兵一看,忙敲起了示警锣鼓,提醒城内大军前来救援。不想这张起带来的是暗影的杀手,这些普通士兵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双方一交手,几个回合下来,城门处驻守的士兵不是逃走就是被杀。祁彰带人瞬间便占领了西城门,随着几声啸箭破空而起,远方便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鲁泽大牢
一个狱头提着灯笼在前面恭敬地引路,后面跟着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的兜帽套在头上,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可是能被关在这座大牢里的人,进来之前无不是非富即贵,他们的眼光又何等毒辣。他们见狱头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来了一位大人物。他们纷纷地从各自的牢房里伸出手来,凄惨地喊道:“大人!救救我吧!我是冤枉的啊!我不想死啊!”来人熟视无睹,跟着狱头向牢房的最深处走去。
牢房的最深处关押着朝中重犯,各自都有着独立的牢房,非是一般的人物才能被关押在此。此时,在这片牢房最西侧的一间牢房里,单独关押着一个人。他蓬头垢面,花白的须发上沾满了地上铺着的稻草,他趴在地上,牢衣都被背股之间的血水浸透,此时更是隐隐透出一丝恶臭。他听到外面那些犯人的哭喊声,便微微地抬起头来,昏暗的火光下,丁布那张苍老的脸上毫无血色。
狱头将来人领到这间牢房门前,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麻利地打开了牢门,然后谄媚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便站在了门外。来人也不说话,微掩口鼻,便走了进去。看到有人进来,老都督丁布无力地垂下头去,语带嘲弄地说道:“国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杀我么?这还不到一个月呢。也罢,与其在这遭罪,还不如早早解脱。动手吧。”
“丁都督。”来人摘下兜帽,脸上一片和煦的笑容:“你就这么一心求死么?”听到这和善而略有熟悉的声音,丁布又一次抬起了头。
当他借着烛光看清眼前的这张脸时,不禁诧异道:“国师孔慎?你到这里作甚?难不成国公是让你来赦免我么?”
来人正是国师孔慎,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国公正在气头上,又怎么会轻易赦免你?”
“嗯!”丁布想调整一下姿势,但是背部的剧痛让他暗哼一声,不得不停了下来。背部的疼痛激起了他心中的愤怒,他冷声道:“国公在气头上?是气我怎么还不死,他好霸占我水军吧!”
孔慎笑道:“丁都督这是说什么话,水军,难道还不是国公的么?”丁布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孔慎见丁布不搭理自己,便又轻声说道:“如若我能保都督不死,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只要是人,基本上没有不贪生的**。老都督听说自己可以不死,便抬头看向孔慎,疑惑地问道:“国师又如何保我不死?”
见丁布不是铁板一块,孔慎笑得更加和蔼,道:“这个丁都督放心,只要我孔慎能说得出的,在这鲁泽就基本上没有我做不到的。”
丁布闻言冷冷一笑,嗤笑道:“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你是堂堂国师,而我是垂死老臣,说出你的条件吧,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痛快!”说着,孔慎便蹲了下来,低声接着说道:“我夜观星象,看到我鲁泽气数已尽。可奇怪的是,在我鲁泽东方却有一颗帝星隐隐之中冉冉升起,因此,此次齐公子田桓带兵讨伐,怕就是应了这颗帝星。但是,我又不能拿我的家人性命做赌注,所以,我保你性命,而你,保我家人安康。”
丁布诧异地问道:“如何保?”
孔慎便再次用低沉的声音在丁布耳边说道:“倘若田桓打了过来,我会安排家将把我的家人送到你水军大营,到时候你帮忙从海上安全送到吴地即可。”
丁布微微点了点头,眼角向牢门外一瞥,沉声道:“如此机密之事,国师就不怕隔墙有耳么?”
孔慎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不妨。”然后他对门外的狱头说道:“陈三,你来,我们借一步说话。”狱头一听,忙点头哈腰的进到牢房。
不等狱头开口,孔慎双手便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和蔼的声音再次轻声响起:“陈三,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有话对你说。”这陈三感到受宠若惊,抬头刚想说点感谢栽培之类的话,可就在看向孔慎眼睛的一霎那,他的目光瞬间呆滞,机械地问道:“主人有何吩咐?”
声音还是孔慎的声音,此时却充满了魅惑,以至于丁布没听几句,便紧跟着头晕目眩起来。只听孔慎说道:“设法找到一个与丁都督身材样貌相近之人,关在隔壁牢房。一旦有任何对丁都督不利的消息,就勒死他毁去面容关到这间牢房,然后悄悄转移丁都督到别的牢房。除我之外,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丁老都督的去向。你可明白?”陈三机械地答道:“明白。”
“还有,”孔慎盯着陈三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会忘记我今晚来过,懂么?”陈三目光呆滞地答道:“是,主人。”孔慎说完,松开了陈三的肩膀,转头微笑着看向丁布。
丁布顿时觉得脖颈处一阵阵的发冷,他壮了壮胆,低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孔慎诡异地笑道:“我是国师孔慎啊。只不过除了国师的身份之外,我还是一名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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