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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七章:四班的新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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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贴是新兵入营第三天晚上发下来的,共发了两个月的。

    “部队待你们好吧!从你们体检开始就给你们算津贴了,并且提前一个月发放,概不拖欠,怎么样?男兵一个月九十八,女兵一个月比你们多二十……”阳峰从司务长那里帮新兵领回津贴时这样说道。

    “班长,都是当兵的,凭啥女兵就多二十元?”四班新兵几乎同时这样问班长,这大约是国人的共性,不患寡而患不均,不介意自己拿得少,只介意别人为什么比自己拿得多。“凭啥?就凭她们有‘大姨妈’,你们有吗?”阳峰反问道。新兵纷纷摇头摆手,表示没办法给自己变出“大姨妈”来,方原家倒有个二姨妈,不过他们家二姨妈好像不管这档子事。

    津贴在新兵手里还没有捂热乎,伍跃就以帮助新兵保管财物为名,让新兵将随身的钱财全部交上去,需要花钱时再去找他要。方原和多数新兵都老实地上交了,只有少数如蒋由者流的新兵留了一手,因为他们多少要留点烟钱。

    三天的时间里,四班的新兵彼此间慢慢熟悉起来,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还没有建立起较多的共同的话题,所以偶有空闲,他们也是各聊各的,聊来扯去,都是自个的家乡景色最优美,物产最富饶,女孩子最漂亮,逸闻趣事最丰富……

    这九名新兵如八仙一样各具特点,彼此间相熟的同时多数也有了绰号,这或许也能算得上是部队里不成文的文化。绰号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甚至能够形象深刻地描绘本人,譬如鸦片就比罂粟更通俗,而马蹄又比荸荠更形象。

    方原的绰号还叫“原子”,这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顺着蒋由叫罢了,好在没被叫成原子弹,否则他便成了威胁人类安全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而蒋由却谐音成“酱油”,其实他这个绰号在学校时就已然问世,只是同学们迫于他的淫威而没有推广。方原笑他是个背着绰号旅行的人。

    乐乐有个漂亮的姐姐,他随身带有姐弟二人的半身合照,不幸有一回被同班新兵窥见。没想到这群脸皮厚而嘴皮薄的新兵都厚颜无耻地说自己跟乐乐姐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合在一起呀!撕都撕不开。好几个还纷纷表示,即便自己吃大亏也要跟乐乐结亲戚。乐乐当然不同意啦!想自己清清白白的姐姐怎能凭空被这群流氓般的粗人玷污呢?哪知他们并不知难而退,反而一厢情愿地称乐乐为“小舅子”,慢慢居然叫成了绰号。尽管乐乐十万个不同意,但起绰号这事儿就好比作祭文,当事人往往最没有发言权,反正大伙儿都知道在叫谁,乐乐答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了。

    陈锐强是个武侠迷,市面上能叫得响名号的武侠书籍他几乎都有考究过,他自小就幻想自己成为一个仗剑江湖惩奸罚恶为民除害的侠客。只是一直到成年也未见有白胡子老头传授他武功秘籍,也未曾跌落山崖得高人指点从而修成绝世武功。独有上树偷摘邻居家水果时跌下过树几回,没有什么奇遇,只是遇见几回邻居家的看门狗,狂吠着追了他一路……他此番来当兵,就是想练一身过硬的本领,算是圆孩时荒唐的梦想罢!他有此特殊爱好和“惊险”经历,众人投其所好地推举他为“武林盟主”,简称“盟主”。“盟主”高中没有毕业,武侠阻碍了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前进道路。

    马鸣,韩绍辉及段亚雷三人来自于山东,他们的口音极具地方特色,都喜欢大葱大蒜和大饼。马鸣入社会早,受社会不良风气毒害较深,一身的社会气息,他擅长于各种奉承迎合与溜须拍马。同班新兵对他并无好感,背地里都叫他“马屁精”,这个说:“啊呀你看,这马屁拍得大而且鸣。”而那个却不服地争辩道:“不对,是把马也拍得哀鸣了。”刻薄鬼或许会想,这个绰号真是起得名副其实,最起码没有改变他的姓。马鸣自己满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他的目的是很明确的。

    韩绍辉的绰号是新兵连开始一个多月以后才有的。那天晚上吃包子,由于阳峰有事提前走了,他胃口大开,一口气居然吃下了二十个碗口大的包子和四根大葱。他这种胃压全场的气概深深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他有这样强大的胃和口做支撑,大伙儿便戏称他为“河马”,他也不反对,能吃是福,管他是河还是马哩。

    段亚雷是个文静青年,他有着山东汉子的“憨”与“实”。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没有多余的语言与动作,他仿佛高人那样处事不惊,静静地如行云流水一般。同班新兵笑他为“哑炮”,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憨憨地笑笑。

    涂哲和辛欣是河北人,来自于靠首都很近的一个城市,他们俩都是城市兵,当兵只是一个跳板,从而有着天然的优势。他们俩跟其他新兵闲聊及打闹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还未有绰号。

    涂哲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戴一副黑边框近视眼镜,他是个高中毕业生,但学习成绩并不好,他知识稀缺,但很有老学究的风范,什么时候都有一番自己的道理。他个头不大,来头却不小,新兵连里,常有领导打电话到中队询问,支队领导也偶来班里探望他,他是一名关系兵,是多数新兵羡慕甚至嫉妒而又学不来的对象。

    辛欣大约属于国家实行计划生育以来第一批独生子女。他有着某些浅薄城市人的骄傲和少数独生子女的傲慢。他那斜眼瞅人的眼神常常让班长火冒三丈而让其他新兵对他避而远之。他父母对他娇惯得近乎放任,在家里,他是父母的主宰者,是父母的主人。高中三年,他换了四所学校也没有熬到毕业。做父母的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无天,越来越没出息,这才想着法子送他来当兵,希望部队能够帮他(她)们好好管教管教儿子……。。

    这便是四班的九名新兵,他们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懵懂那么的可爱,他们怀揣各自的梦想又因各自的缘由走进了部队。他们热爱部队,热爱自己身上的军装,他们对部队里的一切充满着陌生与新鲜以及好奇。

    除了相互间熟悉外,新兵也开始熟悉他们所服役的这支部队。这是支武警机动支队,是支全训部队,是武警C总队的尖刀与铁拳。

    武警部队担负着执勤处突以及反恐三大主要任务,S支队无勤可执,所以主要担负处突和反恐两大主要任务。他们随时都要应付和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突发事件,无论是C省还是周边地区发生较大的天灾或**,S支队都有可能做为第一梯队赶赴现场。这是一支反应迅速的部队,全天候战备,且节假日战备无条件升级……在这支部队里,纪律严训练苦,生活紧张拉紧急集合勤,且坚决杜绝官兵喝酒。用阳峰的话来说:就连睡觉都******给老子睁着一只眼睛……

    直到这群新兵参加在武警C总队举行的新兵开训大会时,才切身体会到做为尖刀和铁拳而拥有的这份荣耀,而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天上午,新训三中队和教导队直辖的新训四中队代表S支队新兵参加了这次会议。同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驻H市的另外两个武警支队的新兵。这两个武警支队都是执勤支队,担负着H市党政机关以及监狱等重要设施的警卫和看守任务。参加这次会议的新兵统一穿三截头硬底皮鞋着冬常服,他们今天异常兴奋,因为他们此次有机会见到两名将军——总队长和政委(武警少将)。

    会议地点自然在总队礼堂,总队礼堂较具规模,足可同时容纳千人。礼堂内,S支队居中,其他两个支队一左一右,才落座,就开始了部队集合开会之前必不可少的拉歌。

    左右两个支队仿佛事前商量好似的同时向S支队发难,S支队新兵当然也不能示弱,摩拳擦掌精神百倍地回击。田绪强披挂上阵亲自指挥,S支队的新兵近几天虽然学了不少歌,但拉歌还是老一套,“某支队,来一个,来一个,某支队,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绵羊,像什么?像姑娘……。”“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冬瓜皮,西瓜皮,某支队耍赖皮……”像此类老套的拉歌模式拼的全是一股子士气,随着田绪强的指挥,新兵将毕身的气力全集中到嘴巴上,他们鼓足了劲憋红了脸,扯着嗓子拉起歌来,然而战斗力并不强。

    反观左右两个支队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会前就做足了准备,这次他们要反常规作战。但见左边支队的新兵全体起立,指挥员是个矮个子中尉,他那并不伟岸的身影被前排高个子新兵遮去了大半,他尽可能地昂着头,双手高举过顶,然后近乎疯狂地打着拍子指挥拉歌。而新兵则和着中尉的拍子整齐地挥手跺脚,口里同时呼喊道,“gogogo,kukuku……。”

    这标新立异的阵势颇为震撼,这是他们专门为S支队准备的,是的,谁让你们是机动,谁让你们是尖刀铁拳,谁让你们是总队的宝贝疙瘩……而最让S支队官兵难以接受的是,当自己队伍一轮刚拉完的时候,他们恰巧手舞足蹈地处于**状态,“欧嘞欧嘞欧嘞……。”尤其那位兴奋得快要飘起来的中尉那挑衅般的表情,足以把心脏差的人活活给气死,而让脾气坏的人恨不能上前暴揍他一顿……

    S支队左线失利,只好将矛头转向右,然而右边的这个支队也不好惹,似乎比左边的这个支队更加难缠。他们的指挥员很有艺术天赋,他将许多经典歌曲串联成拉歌台词,内容丰富不说,还十分有趣。待S支队一轮拉完,他们也刚好处于**阶段,只见他们的新兵正若无旁人地眯着眼睛模仿张学友深情地唱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道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总队礼堂内,你来我往此起披伏地拉个歌,场面沸腾得几乎蒸发掉。S支队遭两个支队左右夹击,两线全部失利,指挥员田绪强虽见情况不妙却又无能为力,干着了好一阵子急。

    好吧!既然拉不过你们,那我们就唱吧!不想拉歌丢了士气的新兵唱起歌来也不如人家。左右两个支队瞅准了时机,专在S支队开唱几秒钟后起唱,并且唱同一首歌,这或许是自然规律,后起者总能轻易超过先起者,好比大海里的波浪,后浪往往轻易盖过前浪。

    正在S支队节节败退而场面闹腾得不可开交处,一名大校走上了主席台,和蔼可亲地对着话筒笑道:“哈,S支队打败仗了,这难得得很呐……”熟悉的班长与干部或早就认出,说话者正是总队专抓训练的副总队长迟卫国。

    迟副总队长的这番话让现场哑了数秒钟,继而,左右两个支队在这挑逗性话语的激励下,焕发出一种仿佛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士气空前高涨地向S支队拉歌。S支队此次带队的参谋长闫耀智闻言脸色大变,在训练上一向独占鳌头的S支队遭此大辱,真是岂有此理。他手指新训大队长许炳旺严厉道:“你,上去亲自指挥,一定要把这两个支队压下去……”大队长只好亲自出马,奈何新兵会的只有这些,别的也不会,现在换谁上去指挥也难挽失利的局势……。

    方原和S支队的多数新兵一样,会议内容统共也没有听进去几句,毕竟被首长说成是打了败仗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开会的过程中,他们并没能认真听讲,只痴痴地盯着主席台上的两位将军的肩膀看。传闻将军常服上的将星是用金丝手工结织而成的,用东北话说,除了分量沉重外还值老鼻子钱哩……

    新兵的不安并非没有道理,才回支队,他们没有换装就在操场上集合,以中队为单位绕操场跑圈。生硬的皮鞋尚未与脚掌完全熟悉,它们之间不断的摩擦,新兵很快感受到摩擦和奔跑带给他们的痛苦。

    当天上午,不知共跑了多少圈,直到所有新兵满身大汗筋疲力尽,而部分新兵脚掌摩破才算结束。这大约要算这批新兵入伍以来第一次搞的体能,同时也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犯了错误就必须接受惩罚,至于错误的认定,则跟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只需要坚决无条件执行就行了,新兵是不能有任何的意见和废话的,因为这在班长和干部们看来都是毛病。

    “新兵就他娘的毛病多。”班长们常常这样说。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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