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长凳上。
周铁山翻下身险些掉在地上,翻身坐起来,揉搓着眼睛见柳条筐从屋里慌张走出来忙问:
“哎,干什么去?”
柳条筐敷衍应了句:
“谷江醒了,我,我去换药。丫丫的!”
柳条筐扭身慌忙往前走去。周铁山看着柳条筐的背影,往长登上躺:
“谷江醒了,换药……”周铁山“扑棱”下坐起身,“什么?谷江醒了!哎,你这个家伙,谷江醒了你怎么不招呼我。”急切地起身往屋里跑,推开门见谷江抱膀沉思,高兴地喊,“兄弟,你可醒了!你总算醒了!”
周铁山抱着谷江像久别重逢多年的亲人相见,惊喜交集。谷江脸上没一丝感激,两眼直视着周铁山非常严肃地问:
“铁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村里为什么停电?是谁向我读的文件?为什么把我给撸了?林主任为什么停职检查?啊!告诉我!”
周铁山狠狠地骂了句:
“柳条筐,你这个王八犊子,肠子真直!”
“铁山,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老弟,你刚醒,有些事你得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好吗?来,让我好好看看,这几天你睡得可真香,让我度日如年啊!”
“铁山,你快告诉我,我昏睡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啊!快告诉我啊!”
“没发生什么事啊!就是你那个一号文件让有些人领会歪了,林主任回乡里去了。就这么简单,没了!”
“没了?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谷江撩起被子下地:
“没这么简单,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回去一看就清楚了。”
周铁山一把捺住谷江急了:
“谷江,你不要命了!回去又该怎样?你就这么看重权势吗?一个小小的乡长算得了什么?谷江,在官场上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我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
谷江也激动地大喊:
“铁山,我明白什么?让你们这一闹腾我倒不明白了!我现在身上肩负的不是权势,而是责任,我身后是全乡的村民。就是乡里天塌下来,我也该把它扛起来,我就不信,山再重能把地球压扁压偏吗!”
正吵着,女护士走进来:
“天还没亮,吵什么!这是医院!不许喧哗。谷江,我们院长有令,你不得离开这个病房半步。不然,我们这班护士都得辞职。求你了,千万别砸了我们的饭碗。”
谷江忿忿不平地问:
“知道是医院还敢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让我离开总得有个理由吧?”
女护士回答:
“这你得去问院长,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上次来住院,偷偷溜走,结果让人给院长室砸了。”
谷江一听愣了: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周铁山在一旁插嘴说:
“谷江,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好了,还是听护士同志的,安心养病啊!”
医院走廊僻静处。
柳条筐偷着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柳条筐,你这嘴太浅薄了,咋就一点事也盛不住呢?丫丫的!”柳条筐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让你嘴浅,这一巴掌是教训你的。”柳条筐跟着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让你嘴浅!这一巴掌是让你长记性的,从小到大咋就改不了呢?柳条筐,你要是再有这么一回,不用别人动手,我亲自宰了你。”
病房里传出轻轻的哭声:
“妈妈,你说话啊!你咋不说话呀?我给你弄的喜鹊蛋你也吃了呀!你为什么还不说话呀!”
柳条筐顺门缝偷看了一眼,轻轻推开房门,房内地上摆满了草药,姜朝腿上缠绕着绷带,趴在妈妈身边轻声哭泣:
“妈妈,你说话啊!你们不是说我是宝贝吗?到现在咋不理我了呀!你告诉我,让我咋着你才能说话呀!妈妈,我现在听话了呀!爷爷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可爷爷就是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疯?爸爸为什么不回来?他们说,那个叫谷江的乡长给撸了,你也不用再怕他们了。”
柳条筐在门口气愤地进屋:
“小崽子,你说谁呢?你再说一个我听听?丫丫的!”
姜朝一愣回头看着柳条筐,抹把泪水问:
“你是谁?我愿意骂谁就骂谁,你管得着吗?不是谷江,我妈能躺在这里吗?不是谷江,铁矿能干吗?他们像个土匪,他当乡长为什么不管!不是铁矿,我爸爸能不回来吗?”
柳条筐举起拳头:
“哎,你这个小崽子,我一句话你整出一大堆来,不怕我是不是?丫丫的!”
“我凭什么怕你!今天,不是腿出点毛病,我让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小崽子,不打你身上痒痒是不是?丫丫的!”举拳的手在身后被人给抓住了,一惊回头一看是周铁山,“周铁山,他骂谷江。丫丫的!”
周铁山也不说话,拽着柳条筐的耳朵就往回走。
谷江病房。
谷江在病房斜倚在床上凝眸,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沉思后,小声自语:
“怪不得他们对我躲躲闪闪哪!乡长被免职了!为什么?为什么?谷江,不当乡长你就不是谷江了么?难道你是为了当乡长才叫谷江的!”
谷江慢慢地摇头凝视前方。
病房门口外。周铁山拽着柳条筐的耳朵,隔门玻璃望着谷江:
“你给我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柳条筐用力挣脱周铁山,手捂着耳朵往屋里看一眼:
“你让我看什么?”
周铁山把柳条筐拥到一边:
“你柳条筐还干点事不?我让你把文件藏好,你可到好,咋掖到行里底下!这下倒好,什么也藏不住了。”
“谷江他看不到,你没听人说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丫丫的!”
“胡扯!谷江他身子最糟糕的时候,不能再给他伤口洒盐了!”
“他看到了?丫丫的!”
柳条筐急起身,被周铁山一把拽住。
丛槟硕宿舍里。
江雪在被窝里不停地按着手机,一旁的丛槟硕醒了,翻下身生气地嘟嚷句:
“你烦不烦!整宿地打手机,这深更半夜的……”
江雪比丛槟硕的气还大:
“柳条筐,你个大混蛋!说好了的保持联络,你关什么机呀!”
丛槟硕抬头看着江雪问:
“哎!柳条筐是谁呀?你什么时候又挂上个柳条筐啊?”江雪生气的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丛槟硕揉下眼睛坐起身,刮目盯视江雪后又笑了,“哎,不会是因为那个谷江吧?”
江雪沉默不语,眼泪却在眼眶里集结,越来越多。丛槟硕又是一笑:
“哭了?”探过身又问,“真的是因为谷江?”
江雪把头扎在丛槟硕身上,轻声哭泣。丛槟硕趴在江雪耳边小声问:
“江雪,你不会真的爱上谷江了吧?”
江雪擦下眼泪起身倚在床边说:
“不知咋地睁眼闭眼全是谷江,一想到谷江心里就像生出一把草,慌得厉害,想控制都控制不住自己。”
“还嘴硬呢!这就是恋爱,无非是单相思罢了。哎,你说谷江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啊?”
“哎,哎,跟你说几句掏心话,你咋就没边了!”瞪了一眼丛槟硕又说,“听那个姓林的姑娘说,谷江当乡长上任才两个多月,就引出这么多是非来,好像是背后有什么阴谋。说到谷江,那个姓林的姑娘都哭了!谷江是真想干点事啊!就是太难了!难就难在没人帮他,他……可我的那篇文章没想到给谷江招来那么大的祸殃……”抹把泪水,“为什么会是这样?这究竟是为什么?”这时发现丛槟硕的眼神好奇怪,“哎,你这么看我啥意思?”
“你等等,我听你这话比恋爱可深啊!别让江帆给说中了。为了爱,不顾一切啊!爱情也许是一种享受,也许是一种悲剧。就说你那篇文章,那有什么错?你是实事求是,他谷江不检点,那能怪谁?再说,谷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不清楚。我可告诉你,男人如酒,啥酒咱先别管,那点酒香可带着毒。”
“丛槟硕,你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了谷江,一想到这些,心里总有一种负罪感。”
“你那不仅仅是负罪,要我看已经是爱情的结晶了。江雪,我可告诉你,爱比恨只多一笔。”
“丛槟硕,你跟我说话不谈爱就不行啊?爱情咋的?爱情要是没有苦味,甜蜜从何处领略?爱情要是没有眼泪,幸福从何处飞来?我这人就这么直肠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满身是爱,想怎么洒就怎么洒,从来没动过脑子。不像你,就心口窝那么点爱,往哪洒都费脑细胞,活着累不累呀!”
“江雪,咱女孩比不了男孩,老天爷本来对咱就不公平,自己再不找点平衡还活不活啊!”
“人生就那么点时间,等你找到平衡,早已是人老珠黄,色衰爱弛哭都来不及呀!”
“我不用你操心,早已做好三贞九烈的准备,像谷江这样的一根筋,白给我都不要。”
“哎,哎,说话可要留个把门的。谷江咋就一根筋了,不就是对事业重点吗?这有什么不好?男人就该有事业心?有事业心才有情爱心吗?你没听古人说吗?事业心的背后跟着一个情爱花吗!”
“这是古人说的吗?”
“这是我说的。”
“你,哎,江雪,你可是对男人不肖挂齿,让所有的男孩敬而远之,望而生畏。怎么?最近变了,对爱啊情啊也特别赏识。为什么?”
江雪坐起身,脸色严肃地回答:
“这还用问吗?谷江啊!如果谷江愿意我就嫁给他,名正言顺的帮他一把。你想啊!一个城里大学生,一头扎进农村能在那么艰苦的地方想干出自己的一翻事业,而且靠自己实力走到乡长这个位子,真的很了不起,我从心里佩服。”
丛槟硕瞪大了眼睛,伸手摸下江雪的额头:
“江雪,你没发烧吧?这么裸露?不至于吧?”
江雪自然一笑:
“裸露不好吗?当代女孩越裸露越受欢迎。哎,一会跟我去趟县医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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