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浪子彦,三下两下就把泽天尧揍得打哆嗦。狗奴才看在眼里,也不敢上,这里是玄通殿,侯爷毕竟是来学习修行的。狗奴才赶紧把泽天尧扶上马车,怔怔地说道:“侯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快走吧,回头再收拾他。”
泽天尧没有说话,嘴角有血丝,长这么大,怕是头一次受这等侮辱。他怒目金星,被狗奴才抱着瘫软的身体。本以为自己灵修实力在同龄人中是顶尖高手,现在想来,都是那些平日里依附自己的狗杂种给让着三分。
这时,马车里突然钻出个年轻美艳的姑娘,衣衫不整,缺了半截袖子,还没走出马车便大声吼道:“这谁啊,扫兴,侯爷的道也敢挡……”
可是,当她看见受伤的泽天尧与四周上百双眼睛,赶紧把半只玉手伸进了马车。又对着浪子彦吼道:“大胆!你竟敢殴打皇亲国戚!不想活了!?”美艳女子,本想双手叉腰,增点儿气势,无奈其中一只纤纤玉手,刚才过于猛烈,没了袖子。于是抬头挺胸,只叉了一只手,似乎马车里的温柔劲儿,一下子爆发成了街头悍妇的强劲内力。
“小红,你快进去,别出来给我丢脸。今天的事,已经够丢人的了。”泽天尧小声说道。
嗡~~~~
正当美艳少女准备再次骂街之时,浪子彦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嗖嗖就穿过她的眼睛,寒光一闪,几丝清黑的秀发缓缓坠落。未待宝剑回转,那美艳少女便直接缩回了马车。
“好你个浪子彦,你等着,刺杀皇亲国戚之罪,定要你好看!到时候,就算你跪下来求饶,老子也不会放过你!”泽天尧被彻底激怒了,只不过发音似乎有点儿问题。
可是浪子彦那眼神,也不把泽天尧的话当个屁放。
这痛快是痛快了,可是接下来怎么收场呢?所有人都为浪子彦捏了一把汗。就算他爹是巨阙剑宗宗主苏原,与泽天家族比起来,还是不够硬。
可这是谁,他可是浪子彦,才不会管那么多,先痛快了再说,至于下不下得了台,那是以后的事。
“爷爷今天就在这里等着,看你的千军万马能把我这么样。你要真有本事,就叫你爹派支军队试试!”
浪子彦虽然不屑一顾,但却额头紧皱,虽然嘴巴上硬,可是他心里明白,这次已经是闯下了大祸,上次打断泽天尧的肋骨,苏家付出了整个凉州府商号的代价。这一次虽然没把泽天尧怎么样,但刺杀皇亲国戚的罪名,着实不小。
“等等!”
人群中传来一个铿锵的声音。
是陈粟。他已经看出了浪子彦的心思。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才来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难道又要出来一个不怕死的?
陈粟走到浪子彦面前,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浪子彦眼前一亮,又顿生疑惑,这家伙,搞什么,自己跳进火坑就算了,也没想着要搭上一个。
疯了吗?别人躲都来不及,而你却要主动送死?
“侯爷,请您看看马车上的那把剑,剑柄上有什么?”
“那能有什么,既然你要掺和进来陪他一起死,那我做准备一把刀便是。”泽天尧压根儿就没有看剑柄的意思。
不过狗奴才却听了进去,他赶紧爬上马车,细细一看。
“侯爷,有两个字。”
“写的什么?”
“戒,律。”
“戒律?什么?戒律院!?”
泽天尧赶紧回头,脸色大变,看着狗奴才说道:“你看清楚了?”
“是啊,侯爷,没错,就是戒律院。”
浪子彦糊涂了,这个陈粟,搞什么鬼。这件事和戒律院,有什么关系吗?
陈粟脸角藏着一抹微笑,自信满满地看着浪子彦,又回头冷冷地看着泽天尧,说道:
“没错,那把剑,是戒律院的剑。如果你要以剑作为刺杀的证据,那就把戒律院也请进去吧。到时候戒律院仔细盘问下来,就算凉王的势力再如何不敢得罪,也难保不会从几百人口中问出点儿什么。”
“大家顾忌娥皇峰的威名与景德殿的面子,自然不会往外透露,只不过放到戒律院,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泽天尧整理好衣服,站了起来,半信半疑地说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浑小子,怎么没见过你?你少在那里唬我,别以为偷了把戒律院的剑,就可以蒙我。我是玄通殿主事大主教的亲侄子,它戒律院院长,不敢拿我怎么样。”
泽天尧并不知道站在眼前的人是陈粟,平日里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那你倒是把这句话告到泽天守一那里去呀。我想玄通殿大主教,一定会对此事很感兴趣。”陈粟指着泽天尧,更加淡然地说道。
的确,就算是他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在玄通殿大主教面前说这样的话,就算泽天守一如何疼他,把他当做亲儿子看待。
“怎么?难道你不敢?”陈粟又是一阵追问。
看见泽天尧泄了气,浪子彦瞬间轻松了许多,他也似乎明白了陈粟的用意,于是交叉着双手,靠着陈粟,得意地说道:“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到主教大人面前俯首认罪?其实我也不想刺杀你,你偏要说刺杀,我也没办法。”
“放屁,就算是引来戒律院,我也不怕,少在那里唬我。”
“如此荒唐**之事,看来还是得戒律院长老亲自前来。那你尽管去凉州府衙上告吧,看看这里到底是娥皇峰的凉州府,还是凉州府的娥皇峰。”
顿了一儿,看泽天尧彻底泄了气儿,陈粟又继续加重了火候。他在人群中边走边道:
“是的,太宗律和玄通殿的规矩里,的确没有哪一条不许你这么干。你贵为太宗遗胄,承蒙天道恩典,自当以身作则,宣扬圣人圣德,可你不但不思进取,不思报国,反而处处鱼肉同门,欺压弱小,竟然还敢在玄通殿这等神圣的地方干如此苟且之事。”
“难道,这就是你报答圣恩天泽的方式?这就是你承泽天家族的亮节高风?浪子彦大人大量,不再追究此事,就是要给你留足了面子,如果你不领情,那就只好请戒律院长老亲自前来,再亲自到你府上去一趟,让你父亲凉王,亲自为你讨回公道……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陈粟背对着泽天尧,朝着浪子彦暗暗一笑。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有把握,因为他还不知道,戒律院到底是不是块硬骨头,能不能顶得住玄通殿与凉王这两座大山。
听了这么大一通圣贤书似的道理,泽天尧岂能不懂其中的厉害。这种事,绝对不能到处宣扬,刚才想诬告浪子彦刺杀之罪,不过是平日里吓唬那些腿软之辈吓唬惯了,随口而言。
若是自家丑事,父亲也许还可以原谅甚至替自己出口恶气。但倘若被传成了皇族的丑事,有辱太宗圣名,就算不被百姓骂死,也会被老爹活活打死。
本来父亲就掌握着部分兵权,掌兵之人,不管什么地位,向来是如履薄冰,这要让泽天家族族长泽天云海抓住了什么把柄,就算是自己父亲,也会被抖出几颗牙来。
而这群人,为了玄通殿与娥皇峰的名誉,定会个个守口如瓶的,也不会有人主动找自己麻烦。倘若自己哑巴吃黄连,忍他一忍,这件事就可以这么过了。来日还可以找个机会,弄死这两个家伙,反正在娥皇峰的日子如此长久,不愁抓不到把柄。
想到了这一层,泽天尧慢慢起身,走上了马车,又使劲儿拔下刻着戒律两字的剑,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一个眼神,示意狗奴才赶紧走人,别再丢人现眼。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把脖子给洗干净了。浪子彦,你给我听着,七天后的洗髓大典,我要你不得好死!”
“哼,我听说玄通院实力排名第一的曹天霸也变成了你的人,如果你不想死得很难看,最好把那头野猪一并带来。”
“哼!走着瞧!”
马车快速地逃离了。
“太好了,这崽子,终于被结结实实地修理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呐。”
“好什么好?这才刚刚开始呢,没看见刚才他那报复的模样吗?”
“别说了别说了,这事儿,咱们跑得越远越好。”
“依我看,七天后迎新的洗髓大典,有的是好戏。”
……
众人议论不止,边说边散。
浪子彦对着陈粟眨了下眼睛,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
“彼此。你刚才,不是也很风光吗?”
两人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两人面前。浪子彦首先说道:
“经过了刚才的事,那你还准备报考这地方吗?你还是不要想得太天真了,不是你考进这些主殿,就可以改变任何事。你以为你是陈粟主教就那么好接触?你以为他们那张老得山穷水尽的的脸会听从你这张嫩脸?“
“像你这样不大不小的年龄,有时候说起话来,的确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儿差不多,可你还是很嫩,就是很嫩,比如我就比你成熟!”
“……”
陈粟被浪子彦弄得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说道:
“我是说过想改变他们的立场,可我并没有说过要通过考进主殿的方式去改变。”
“那你为何没事儿来考,脑子进水了?”
“因为我从来就没参加过考试。”
“……”
浪子彦长叹一口气:“也对,像你这样的天才,从小到大,怎么会通过考试入学。”
“那你又打算怎么去改变他们的立场?这是不可能的。有许多老头儿,巴不得你死呢。虽然没见过,但我看玄通殿主教泽天守一,就一定看你不顺眼。”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泽天尧的亲叔叔,有什么样的侄子,就有什么样的叔叔。”
“……”
“可我还是要打算去改变他们的看法。”
“为什么?你就快是个死人了,能做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让他们都希望我活,让他们觉得我活下来很重要。”
“哎,你这人,还真是挺较真的。”
“道宗喜欢与天道相斗,我又何尝不是?我说过,我不相信命运是随机的。”
浪子彦瞟了陈粟一眼,淡淡地说道:
“你也就那点儿命,少在我面前装成熟,我可比你老成得多。”
“可是……”
“可是什么?”
“我年龄比你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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