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霸被迅速地抬了甲武殿,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陈粟。
有两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来做什么?
甲武殿方阵太空旷了,陈粟此刻站在那里,很是显眼。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正眼扫过那片区域,陈粟又一直坐在南宫无名侧面,自然没有人发现。原本只是被浪子彦硬拉着来看他教训曹天霸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白石老人也看着那个方阵,但他注意的不是陈粟,而是南宫无名。
这个名字,一直是娥皇峰的禁忌。
“怎么,南宫,甲武殿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学生?”
陈粟心中一震,低头看着纹丝不动的南宫先生,白石公,一定是看到他所站的位置,误以为自己是甲武殿的学生。
“主教大人,我不是……”
“他就是我学生,怎么了?”
陈粟本想澄清误会,哪知,南宫无名却打断了他的话。
“哼!南宫老儿,你要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位置!”泽天守一大声吼道。
“南宫虽是戴罪之身,三十年来甲武殿再无新徒,但娥皇峰又有那条规定,不许甲武殿收授学生?”
“你!”泽天守一狠狠地挥动长袖,气煞肺腑。
此刻,景德殿英华殿与玄通殿方阵顿时喧闹起来,难不成三十年后,甲武殿又要开始开堂授业?这段时间娥皇峰外面本来就不宁静,现在里面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肃静,肃静!”
白石老人一声长喝,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主教大人,我不是……”
“从今天起,陈粟就是我南宫无名的徒弟,甲武殿的入门学生。”
陈粟原本想再次重申误会,没想到却被南宫无名再次打断了。正当陈粟又欲说话之时,南宫无名说道:
“坐下,陪为师一道观看洗髓大典。”
他用了为师两个字。
“南宫先生,我……”
“怎么,老师的话也不听?”
陈粟见南宫先生如此坚持,心想在这个多事之秋,自己这样过街老鼠般的处境,还能被老师接纳,也不失为一件快事。于是,又从容地回到席间坐下。
是的,在刚才庄青浪子彦与曹天霸的对战之中,两人聊聊数语的交谈,让南宫无名有了收徒授业之心。陈粟对局势的把握分析和预测,都让老人感到无比欣慰。尤其是他对《道藏》《儒藏》的理解,更是让南宫无名刮目相看。
“荒唐!”
突然,就在陈粟坐下的那一刻,张静玄大吼一声,再次让甲武殿的氛围变得窒息起来。
“就算娥皇峰没有哪条规矩不许你收徒,可你还是不能收。”
“为什么?副主教有何指正?”
“因为你是南宫无名,他是陈粟。这……这根本就说不通,不能收就是不能收,哪有那么多荒唐的理由?”
“那就是说,主教大人没有理由了?”
“谁说没有理由!哼!一个聚众谋逆,亵渎宗教,一个离经叛道,误国误民。你没有资格收徒,他也没有资格成为甲武殿的学生。”张静玄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他妈的也算理由?难道你杀了只鸡,就不许打蚊子?你这是强词夺理!”
未等南宫无名反驳,浪子彦就在台上大声吼道,一点儿也不给张静玄面子。刚才认输那件事,让他恨意难平。
“别人吃不吃你软饭我不知道,但对于主教大人刚才那翻道理,我浪子彦,第一个不服!”
“你服吗?你服?你,你,你,还有你,你们服吗?”
说完,他指了指场间的学生,专门指着一些新生的鼻子问。
“张副主教,连你侄子都与你抬杠,看来你这道理,怕是不能服人吧?”南宫无名道。
“谁说不能服人,我服!”
庄青没有多想,看到自己尊敬的静姨如此受人欺负,立马就脱口而出。可是,当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的时候,连自己也心虚了。
“我……我……我服。”
“你不是刚才那个自取其辱的小姑娘吗?鸽子蛋蛋那么大的东西,凑什么热闹,闭上你的鸟嘴!”浪子彦嘲讽道。
“你骂谁是小姑娘,谁是鸽子蛋?我是你姐姐,是你姑奶奶!”庄青一时恼怒,破口大骂。
“你长得这么山穷水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你长成悬崖峭壁,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
“哼,小小年纪,境界不怎么样,嘴巴倒生得恶毒。”
“你又比我大多少,不也一样黄瓜还没生蒂么?哼!”
“你……”
浪子彦一时语塞,看来是遇到对手了,刚才那句黄瓜还没生蒂,简直就是侮辱。
是对男人最恶毒的挑衅!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能从一个女孩子的口中说出来。那句话,也让景德殿与玄通殿的学生掩面而笑,让英华殿的学生无地自容。
而庄青,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脸不红心不跳,和浪子彦杠上了。
“够了!”张静玄大声吼道,“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资格。都给我闭嘴!”
“主教大人,我的确是戴罪之身,这陈粟嘛,又是千古罪人,如此说来,我与他,岂不是臭味相投?”
“南宫!我管你丑啊香啊,总之,陈粟不能入甲武殿,你不能收这个徒弟!”
“理由,我要的是理由,既然你说不出所以然来,那陈粟这个学生,我收定了。”
“你!”
张静玄紧握拳头,顿时气血翻涌,伤势发作,差点儿没吐出血来。
“好,既然你要理由,那我就给你。”
“道宗保下陈粟,已经让娥皇峰落下口实。可即便如此,陈粟依旧没有与娥皇峰没有半点儿关系,那么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南域京都便不可贸然向凉州出手。可一旦陈粟拜入甲武殿,成为娥皇峰门人,那不是完全明确了立场,让娥皇峰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吗!”
安静,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在场的学生面面相视,这的确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去,没意思。”浪子彦不屑一顾地说道,“我以为什么理由,原来不过是胆小怕事,鼠头蛇尾,看着就没意思。”
没意思?
“住口!你懂什么!”张静玄勃然大怒。
“这也是你刚才代我认输的理由?”
“你!”
“哼,想当年,道宗西迁之初,灵帝景后苦苦相逼,东皇儒宗紧追不舍,龙族南域恶言相要,娥皇峰势单力薄,凉州府兵缺将乏,四大主殿何其危险。可即便如此,在那样几近绝望的危险之中,娥皇峰门人,可曾畏惧?英华殿师生,可曾退缩?”
“如今的局势,比起娥皇峰当年的危机,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现在,看看这大殿里的人吧,什么狗屁长老,什么狗屁天才,一个个畏头畏脑,首鼠两端,惶惶不可终日。这还是当年意气风发,充满血性的娥皇峰吗?还是当年振臂一呼,四方并起,敢与天道相争的娥皇峰吗?”
“娥皇峰最值得人尊敬的地方,最让人骄傲的东西,难道都让狗吃了吗?”
“你!你给我闭嘴!混账!”
“就算我再混账,那也比这样窝囊地受气好!你那些温顺乖张的道理,还是留着教你自己的学生吧,反正我是无福消受了。”
“你,你,你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我浪子彦,退出英华殿。在这么个窝囊的地方呆着,还不如趁早离开,早点儿潇洒自在。老爷子是让你管教我,可我有要不要你管的权利。至少你刚才替我认输的事上,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说完,他跳下擂台,走到南宫无名身边,说道:
“南宫先生,既然陈粟已经拜在你门下,甲武殿开始重新招生,再多一个浪子彦,您不介意吧?”
南宫无名有些吃惊,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收陈粟是他一开始就想好的,可是这浪子彦毕竟是张静玄的侄子,收了英华殿会很没面子,不收又会极大地伤害浪子彦。
今年的洗髓大典,仿佛一开始就进入了**一般,一件事接着一件。每次这样的情绪激动之后,甲武殿都是同样的安静。在场的许多学生都被浪子彦热血沸腾的话所感染,开始反思着对陈粟的态度,对娥皇峰未来的担忧。
见南宫无名迟迟没有决定,陈粟说道:
“先生,不如你就收了他吧,诺大的甲武殿,只有我一个人修行,岂不寂寞?”
南宫无名点点头,心想这浪子彦也是风卷残云剑的传人,是难得的剑道天才,于是嘴角微微一笑:
“好。从今往后,你们两就是甲武殿的学生。我南宫无名,今日收了两位少年天才,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当南宫无名露出欣慰的笑容之时,泽天守一也大笑起来。他嘲讽着说道:
“张静玄,没想到啊,连你侄儿也和你决裂了,这下你怕是好与苏家交代了吧?张副主教有如此能耐,实在叫人佩服,佩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
只听噗嗤一声,张静玄气血翻腾,再也无法忍住伤势,淋漓鲜血,破口而出。
“静姨!”
庄青大惊失色,赶紧扶住张静玄,坐在案上。而后恶狠狠地看着浪子彦,恼怒地说道:
“静姨,何必为了那小子生气?不过就是个头脑发热的白痴。”
“静叔……”
浪子彦在口中小声念道,突然觉得有一丝愧疚,不过话已出口,也只能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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