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钻出半个脑袋寻声望去,却倏地眼睛睁大,错愕,身子一阵僵硬。
“咻一一”一股疾风在殿外响起,只听得夜景更加手脚寒冷,把整个身子都埋进了锦被不断抖瑟,门却嘭的一声开了接连着带劲一股幽异的风儿。
原来是假结喉!
一片白又粉嫩的四方形的薄片儿便落于手心,那片儿很是薄晶莹剔透,与这具身体的肤色一模一样,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猫腻。撕开后喉咙轻了,平了,恢复了女子的滑腻,柔嫩。
夜景一溜烟的功夫钻进了有些凉意的被窝,打了个疲惫的哈欠,从床尾拉过锦被,刚准备躺下再次休息一会,喉咙的紧绷令她蹙眉疑惑。伸手一摸,一层薄薄似人皮的柔滑片儿触感传递手心,伸手一撕……
越来越冷的风打进令她忍不住跺了跺脚,“真是落后的古代!没有空调,连屋子也不做严实点儿,冻死了。”颇为哑哑哆嗦的抱怨声在空气中响起。
夜景轻轻敲打着脑袋,在脑海里给自己灌输着这句话,循环不断,以免自己会出差错,被抓到把柄。
我穿越了!穿越成女子身子男子身份的男后了!我穿越了!穿越成女子身子男子身份的男后了!……
夜景猛然睁开眼,眼睛转动打量着殿内,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穿越到古代,且穿越成女扮男装的男后了。
红烛印得窗外的黝黑夜空更加妖异,夜景被凉风吹得瑟缩了下身子,环着胸前,睡眼朦胧习惯性起身走到左边伸手想开空调暖暖屋子,却一空,触摸到的只有凉飕飕无形的空气。
夜景是被渴醒的,抚着干渴的嗓子晃晃起身连鞋子也顾不得穿,一鼓作气地呼噜下一杯水,意犹未尽,又饮了一杯,才得以解渴。
同时,这头。
玄弈擦了把冷汗,微松口气,心下默然:陛下今晚是不是被人附身了?
“嗯,吾自有去处。”话还未说完,一道红色影子便已如风般往摇摆的门口掠去。
今晚陛下实在反常!
回过头,转过身子,飞快地瞄了一眼殿内,随后一拱手:“陛下,要不您先去御书房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命人来清理。”声音谨慎,冷酷的面上略带紧张。
空中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而地上肢体杂乱成堆起,简直如乱葬岗,凌乱恶心。
玄弈突然有些明白陛下为何如何夸赞他了,的确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好汉,冷眸底有片刻的惋惜。
镂空窗棂的风打进来,吹起凤今耳鬓的发,凌乱飘散,在幽暗中更显得那唇晶莹红润,泛着诱人的光泽,红层蔻丹更为红艳。
屋内寂静了下来,两扇门被斜飘的大雨打湿了下半边,窗影婆娑,两扇门被风吹打得哐哐作响左右摇摆,红烛被风吹得飘渺不定,令屋内看上去更加幽暗诡谲,空冷冰寒。
“那吾便给你一次机会罢。”凤今依旧漫不经心说着,眸子那淡红色的芒更如火艳红。
门闩拉开,身子飞快踏出了门,离开了屋内,“我夜风敬你是一个汉子,但是这些死去的弟兄不会白死的。一年后我夜风若还是无法替弟兄们报仇雪恨,那我夜风便入你凤天今生效忠于你凤今。”
出于杀手该有的警惕与冷静,夜风仍然手执剑两眼如猎鹰般警惕万分地面对着两人,踱着步子慢慢向后倒退着靠近门边,生怕只要一转身后背便会被插上一刀。
“吾希望你还会是一个好对手。”凤今有些冷却格外温然话语再次响起,打消了两人原先的错愕。
玄弈咽下了嘴边的话,吞了吞口水,愕然道:“陛下,您就打算这么放了这小子?”夜风的反应不比玄弈好多岁,但却冷静了下来,没有插话。
“你走吧。”凤今冷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自言自语的玄弈。
“不如就送去暗狱阁,那些兽儿们估计也都饿了。”玄弈自顾自地说着又往夜风身上打量了半晌,“肤色虽然黑了点,但还能入口。肉虽然有点硬,却… …”
“属下觉得红焖人也不错。”
“陛下,咱是要来剃个人棍还是清蒸?”
夜风就那样恨恨又久久地盯着凤今,直到一个黑影从屋顶落下。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就是这个道理了。
这些笑在夜风看来确是极为刺眼,纠心痛骨的,一条白色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抬起头目光阴厉地看着上头观戏的凤今,那是一种看待敌人的冷恨,要把那人千刀万剐的恨。
小三儿闭目后,其余一干人也纷纷倒下,他们把今生的美好和未完成的一切都化成了一个留念的笑容。
那是一种要与亲人见的最后一面,临别时的欣慰,那是一种带着缱绻留念的笑,极淡极好看,如天边划过的那一秒钟刹那的流星雨,虽短暂却永远地刻在了人们心里。
“再……会。”小三儿先行倒下,断断续续的说出了最后遗言,又艰难转过头面对着他们的头儿,用仅剩的力气化成一个极其好看的笑容。
夜风也是杀手,自然理解他们心中所想,并没有阻拦,只是沉痛地说出了七个字,能够代表他们一同走过经历活的风雨,和一直积蓄的兄弟情义。
“兄弟们,来生再会。”
这对于杀手而言,是一种耻辱,将永远刻在心头抹擦不去,将会被后人耻笑。
宁可十八年后在投胎为一条好汉,也不苟且偷生当俘虏。
话落,那几个黑衣人立马像被解穴了般动弹自如了,然而对于这一切诡异的事件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来源于此刻那正悠闲晃腿儿背对着他们的凤天陛下,反倒更加重了他们自裁的决心。
明明是以风轻云淡的口吻漫不经心说的,却含着浓浓血腥味,令人打心眼里发寒,脚底心钻出一股凉飕飕的冷凛气息。
“等吾换个坐姿。”凤今眯了眯狭长的凤眸,慵懒地伸直了大长腿靠在桌案上,手把玩着大拇指头的红玉扳指以旁观者看戏的姿态道:“可以继续了。看人自杀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呢。”
“头儿,我们先走一步了。”一群黑衣人性子烈不愿当俘虏,抱着视死的决心,掀开舌下的药丸紧闭上眼便要往下咽去,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点了穴般,全身不得动弹,药丸也入了一半停留在了舌根。
他们自知若落到这位有着嗜血之称的陛下手里不会有好下场,就算拼上了这条命也不会有胜算,还不如…
识时务者为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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