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琳琅也满意的一笑:“好,那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如果宋格格说的无岔的话,你的那个他是在你老家等你的,眼下你就收拾了东西回老家去与那人拜堂成亲,路费开销还有你的嫁妆我都已经替你打点好了。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你们夫妻两个再返回京里来,到时候我会对你们另作安排。”
李氏拊掌笑道:“我早说过了,这丫头,福晋大可放心就是。”
“奴才不敢!”红袖一双明眸含着热泪望着叶琳琅:“奴才自入府一日起,便是打定了主意要伺候主子们一辈子的!奴才的主子不只有宋格格,府里的各位主子都是奴才的主子!主子有何差遣,奴才一定听从吩咐,绝无二话!”
“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依然会成全你与心上人长相厮守,这你不必担心。如今你伺候的主子去了,原本就该放你们自由,让你们出府去过自个儿的日子的……”叶琳琅补充道。
“这都是应该的,你死心塌地的伺候主子,咱们也该给你这样的安排,只不过……”李氏收敛了笑容,看着红袖道:“如今咱们还有事儿要托付给你,做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而且是非同小可的好处,你愿不愿意帮咱们这个忙?”
红袖红了眼圈,哽咽道:“奴才多谢主子厚爱。”
叶琳琅笑道:“你心里有人我们早就知道,而且那人是谁我们也一清二楚。你家主子早在几个月前就跟我说了,也跟侧福晋说过,无非就是想着她如果真有个什么,拜托咱们一定要把你给安排妥当了,也不枉你跟了她一场。”
红袖茫然的看看李氏,再看看叶琳琅。
“噗”的一声,李氏喷笑出来,上前将红袖扶起来,笑道:“你这丫头,非要等咱们绕这么大的圈子,真不嫌累得慌!”
“奴才……奴才心里已经有人了……”一咬牙,红袖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一张俏脸霎时涨得通红。
“已经什么?”叶琳琅强忍笑意,问道。
“主子!”红袖急匆匆的挣开李氏的手,双膝一弯跪了下去,连声道:“奴才多谢主子们美意,可是……可是奴……奴才……奴才已经……”
李氏紧接着搭茬道:“福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街还有户姓孙的,福晋可还记得?去年爷过生辰他们家还送了盆花来,叫做什么‘花开富贵,姹紫嫣红’!他家有个独生子,人长得俊,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不如……”
见红袖还是不吭声,叶琳琅笑了笑,道:“我瞅着前街那个李家二小子就不错,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家里又有个小营生,只要肯出力就不怕填不饱肚子!”
红袖只低着头扭捏着不言语,瞧着她的样子,李氏跟叶琳琅交换了个眼色,起身走过去她身边握起她的手来轻轻拍了拍:“福晋的恩典都到了眼前儿了,你还不赶紧接着!你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小姑娘了,也该为将来有个打算了,虽说年纪稍稍大了点儿,但也不碍的,有福晋给你撑腰,找个好人家做个正室,也不枉你在府里头当差这么多年。”
叶琳琅点点头,问道:“红袖,你自个儿是怎么打算的?别怕,实话实说,你照顾着宋姐姐这么多年,我总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可不是,要不然宋格格也不会宠了她这么多年啊,这二十大几的人了,一直留在身边没指给谁还不就是因为舍不得?唉,说来也是耽搁了这丫头,如今宋格格没了,还得指望福晋心疼她才是啊。”李氏叹了声。
“起来吧。”叶琳琅抬抬手,那人应声起了,叶琳琅笑眯眯的看着她:“打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伶俐的丫头。”
“给福晋请安,给侧福晋请安。”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丫头跪在地上,分别给上头坐着的两个人磕了头。
时隔没多久,叶琳琅又一次到了之前胤禛带她来的庄子,只不过这一遭,是她与李氏一同来的,这儿有人已经奉命等候多时了。
李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哎,我倒有个主意!”说罢,趴在叶琳琅耳朵上一阵嘀咕,直说的叶琳琅也笑眯了眼,连连点头。
“不行,”叶琳琅迅速否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最好选个根本不相干的人,即便被人注意到了,也万万想不到是咱们头上才好!”
谁料想李氏一听这话连连摆手,推辞道:“福晋这话就说岔了,咱们府里这姐妹几个算来,我可是人脉最少的,依着我的意思,从福晋娘家挑个人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
叶琳琅咬着下唇动起了脑筋,第一笔买卖总要做的成功才行,店面选好了盘下来就成,可是从哪儿寻摸掌柜的呢?眼珠转了又转,再次把主意打到了李氏头上:“一事不烦二主,这掌柜的人选,也还是侧福晋拿主意吧?”
李氏点点头,也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就在阜成门那块儿,地段还算不错,如果找个仔细的人操持着,兴许真是块风水宝地!”
“真的?”叶琳琅眼睛一亮,喜上眉梢。
看耿氏与月露玩得开心,李氏悄悄招了招手,示意叶琳琅随她移步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之前福晋跟我提的那事儿,如今已经有门儿了。”
主仆俩正说笑着,李氏与耿氏一前一后的进了门,给叶琳琅行了礼,耿氏便笑吟吟的将月露抱了过去,她是真心喜欢孩子的,对月露也是爱不释手,月露也十分喜欢这位额娘,看着她们俩亲近的模样,叶琳琅真就打算把月露给了耿氏,也是成全她长久以来想要做额娘的心愿。只是考虑着做嫡福晋的女儿哪怕不是亲生的身份也总是摆在那儿的,对诸多事情也大有好处,倘若能给月露个好的安排,也算是对得起宋氏了。
芷兰的脸颊腾地一下变成了大红布,不依的跺着脚道:“主子尽会取笑,往后奴才在小格格面前都没法儿做人了!”
月露似乎听懂了什么,看了看芷兰,忽然咧嘴笑了。
叶琳琅又是一笑,故作无奈的对月露叹道:“唉,自从你出生呀,芷兰姑姑彻底变成芷兰嬷嬷了,啰嗦啊啰嗦……”
芷兰用力点点头,忍不住还是催促道:“快些回去吧。”
“不碍的,我倒觉得如今月露已经好多了,我们就该把她当成正常的孩子看待,越是娇生惯养就越容易出问题,就像温室里的小花儿一样,一丁点儿风雨都受不得的,咱们月露可不要做温室里的小花骨朵儿。再说我也问过杜太医了,他也同意我的观点,没事的。”叶琳琅宠溺的亲亲月露软软的小脸,回头再看一眼芷兰一脸哀怨模样,不由得扑哧一笑:“好了好了,咱们就站一会儿,马上就回去行不?”
“如今小格格还不到百日,主子还是当心点儿吧,别让风扑着了!”叶琳琅抱着月露站在廊下,芷兰在旁看着不由得担心的提醒道,顺手再把月露的斗篷掖的更严实些。
谁都无法忘记在那个冬日里,陪伴胤禛最长久的女人与世长辞,留下了这唯一的骨血,一如大家都无法忘记孩子刚出生时,太医是如何费尽心思的调配药方,乳娘又是如何将那苦口良药一滴不剩的灌下去再化作乳汁给予小格格,更别提嫡福晋又是如何费尽心血的日夜守护,才让这个小生命平安的成活下来。
用她的命换来的月露格格,在全府上下的精心呵护下一天天长大。叶琳琅生怕这个孩子会有什么闪失,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眼珠子一般的小心翼翼疼爱着,也是上苍垂怜,等到再次春暖花开的时候,月露已经脱胎换骨了,再不是当日那个粉红色猫崽一样柔弱的婴儿,连哭声都透着可怜,如今的她被抱在叶琳琅怀中,圆润的小脸红扑扑的,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继承了四爷府所有孩子共同的特征,逢人便笑,而她的笑容则更加让人怜惜,这尚且不谙世事的纯真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而难忘的过往。
宋氏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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