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家院子里的人看着那女子揪着柱子的耳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的问,这女人是谁?有的说,又来了一个更横的。还有的说,这婚结的,算啥事嘛。
柱子被揪得嗷嗷直叫。那女子对柱子说:“你问我是谁?你睁开狗眼看看!”柱子只能歪着头,从眼角瞅了瞅,看清楚那个女子后,喊道:“哎哟,我的姑奶奶唉!”柱子向女子讨饶:“轻点,翠环,你轻点,疼死我了!”那个叫翠环的女子说:“疼死才好。”她嘴上这么说,但手却松开了。
柱子揉着耳朵,低声下气地说:“你还真揪啊!”翠环回答:“那还能假!”她接着对大家说:“你们看着奇怪吧?其实,柱子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他却跑到这来,要跟这个女的夫妻对拜,看我不踢死他。”说着,她伸腿要踢柱子,柱子马上闪开了。柱子忙说:“误会,都是误会!”此时,大家明白过来了,柱子是来闹场的,都指责柱子不对。翠环捅了一下柱子,说:“还不快走!”说着,做出一副还要揪柱子耳朵的样子。柱子忙说:“好,好,走,走!”柱子走了两步,转身对罗春妹说:“还我聘礼,一分也不能少。要不,和你没完!”
翠环说:“啥聘礼不聘礼,快走!”翠环揪住柱子的耳朵,牵着他离开了巩家院子。大家看着哈哈乐了。司仪赶忙大声喊道:“夫妻对拜!”
大娃和罗春妹的婚礼继续进行。
这天傍晚,杨彩凤在街上走着。她路过一家名叫紫罗兰的时装店时,刚巧看见叔叔杨义杰从店里走出来。送他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他们分别时,杨义杰温柔地摸了摸那个女子腰。那个女子轻轻地拧了一把杨义杰的脸,然后转身回店里去了。
杨彩凤喊道:“叔叔!叔叔!”杨义杰回头看了看,说:“哦,是你呀,逛街?”他手里握着像砖头一样大的“大哥大”。
“嗯,一个人随便走走。”杨彩凤说,“刚才送你出来的那个女的是谁?你的新相好?”
“别乱说,这家紫罗兰时装店是她开的,她是我的一个重要客户。”
“真的?我看你俩很亲热。”
杨义杰尴尬地嘿嘿一笑:“业务需要嘛。你知道,和客户拉好关系很重要。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我肚子也饿了,跟我吃饭去。”
“想用饭堵我的嘴?”
“看你说的。话说回来,这事千万别告诉你婶子。”
“你怕了?”
“我才不怕呢。我是怕她知道后会产生误会,这样一定会影响我的生意。”
他俩说着来到了一家餐馆。杨义杰点好菜,他俩聊了起来。杨义杰问:“你脸上有伤?”杨彩凤把在网吧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叔叔。她把二娃美美地夸了夸。杨义杰问二娃家的背景情况。杨彩凤说二娃家是农村的。杨义杰马上显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但当杨彩凤说二娃家的豆腐在这个地方很有名气,而且有豆腐秘方时,杨义杰的眼珠子一下子转了好几转。刚才不屑的表情变为好奇。他敏锐地感到捞钞票的机会来了。他的脚不时抖一抖。服务员端来了菜饭。杨彩凤开始吃。她看见叔叔没用动筷子,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叔叔,想啥?”
“没,没想啥。”杨义杰说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杨义杰边吃,心里面边盘算。他说:“二娃为你出头,至少应该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杨彩凤表示同意。杨义杰说:“我做东,你请客。”杨彩凤高兴地点点头。
三天后,在一家高档酒店,杨义杰二娃和杨彩凤坐在餐桌边。二娃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杨义杰:他的头发有点乱,颧骨突出,脸上没有多少肉;眉毛平直,一双三角眼不时眨一眨,眼珠子不时转一转;尖尖的鹰钩鼻,鼻尖下是厚厚的嘴唇,嘴角往下撇。他的脚不时抖一抖。他那砖头一样的“大哥大”立在餐桌上。
二娃盯着“大哥大”,很是羡慕。“叔,”二娃叫了声杨义杰。“哦?叫我叔,好!好!”二娃站起来,想给杨义杰倒茶。杨义杰说:“不,你坐。”二娃只好坐下。杨义杰大声喊:“服务员!”一个女服务员马上跑过来。杨义杰说:“倒茶!”服务员马上给他们倒了茶,然后走了。杨义杰说:“倒茶是服务员的本分。”
杨彩凤小声对二娃说:“学着点!”二娃点点头。服务员上了菜,倒好了啤酒。二娃笑嘻嘻地问杨义杰:“叔,您的生意做得很大?”
杨义杰假装淡淡地回答:“马马虎虎吧。来,谢谢你上次为彩凤出头。”他们端起酒杯,喝了起来。杨义杰告诉二娃,他是做服装生意的,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多年,是熟门熟路了。二娃听得入了神。他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向杨义杰敬酒。杨义杰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在二娃的眼里,他杨义杰是商界精英,是高高在上的。二娃用卑微的语调说,他还没有做过生意,但他想赚钱。杨义杰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也是杨义杰这次做东请客的唯一目的。杨义杰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绝不会仅仅为了谢谢二娃为杨彩凤出头而请客。杨义杰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而是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的那些“商战传奇”。
杨彩凤在旁边鼓励:“二娃,好好听,以后跟我叔学两手。”
“必须的!必须的!”二娃连忙点头。
杨彩凤继续说:“做生意总比你扛大包打杂活好吧!”
二娃回答:“我当然知道这个理。但我从没做过生意。”
杨义杰却爽快地说:“这个容易。没做过生意,可以学。现在是做服装生意最好的时间。只要你能搞到款式新颖的服装,根本就别担心销路。”杨义杰问二娃:“你有本钱吗?”
二娃说:“我有本钱。”
杨义杰说:“那就好,我们合伙干,绝不会亏待你。我有现成的新款服装的进货渠道。我们可以批量买进,然后批量卖出,赚个价差。数量大的话,赚头很好。一进一出,又不花大力气,几个电话就搞定了。”
杨义杰正说着,餐桌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杨义杰拿起“大哥大”,按了一下:“喂,哪位?――哦,曾老板!你好!――什么?――要牛仔裤?多少?――两千条?――毛毛雨啦。――好的,我马上联系。”杨义杰又按了两下“大哥大”:“喂,李厂长吗?――嗯――,牛仔裤,两千条,还是上次那个款,翻单。――嗯,大中小号――交期――预付款――放心,明天就打到你的账上――嗯。”杨义杰放下“大哥大”,得意地说:“生意要来,挡都挡不住。我只打了两个电话,一倒手,就赚这个数。”杨义杰伸出两个指头。
“两百!”二娃羡慕地说。
杨义杰摇摇头,一个指头往上指,意思是要二娃往上猜。
“两千!”二娃惊叹道。
杨义杰微笑着点点头。
“哇噻!”二娃的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样大,他对杨义杰已经从羡慕上升到了崇拜!“叔!叔!一定要教我!”杨义杰表面上淡淡地笑了笑,敷衍道:“嗯,好,好。”但他心里却想,这顿饭没有白请。
寒假到了,三娃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过寒假。巩家为了三娃回家过寒假,也是为了过年,开始忙碌起来。大娃和罗春妹扫院子,擦窗户。刘秀英一大早起来就准备去县里置办年货。巩孝礼依然在做豆腐。快过年了,这是卖豆腐的好时机。巩孝礼对要出门的刘秀英说:“多买些肉,还有鱼。你知道,这趟三娃回来,还有一桩重要的事。”
刘秀英不耐烦地回答:“我心里有数,就你啰嗦。”
大娃问刘秀英:“妈,啥重要的事?”
刘秀英又开始数落大娃:“瞧你这个当哥的。你自己娶了媳妇,就忘了你弟弟的终生大事?”
大娃明白了,这是要乘三娃回家过寒假,给他张罗对象。刘秀英告诉大娃说,村东头的吴家,有意把二丫头吴雅芳说给三娃。吴家穷一点,但吴雅芳相貌好。三娃和吴雅芳都在常兴村长大,相互熟悉。从小学到初中,他俩还是同学。刘秀英说,对吴雅芳是知根知底的。刘秀英自豪地说,三娃是大学生,而吴雅芳只是个初中生,三娃配吴雅芳绰绰有余。这事只要三娃点头,就成了。巩孝礼在旁边埋怨道,其实他并不同意这桩事,主要是吴雅芳的学历比三娃低很多。但刘秀英坚持要他俩见见面,他也就同意了。刘秀英不高兴了,说:“初中生咋了?女孩子要那么高的学历干啥?女孩子成亲后,踏踏实实过日子生娃照顾好丈夫,比啥都强。高学历能当饭吃?”
巩孝礼顶嘴道:“我说,三娃是大学生,对象也要大学生,这样才般配。”
刘秀英不同意巩孝礼的想法:“你呀,满脑子都是豆腐花!婚姻不仅是小两口的事,还是两家的事。你用脚指头想也能想明白。人家大学生能看上我们这个做豆腐的家?老头子,我警告你,别在后面拆台。”
大娃问:“三娃知道这事吗?”
刘秀英说:“不知道,没告诉他。”
大娃又问:“三娃不知道,这事靠谱吗?”
巩孝礼接过话头说:“靠不靠谱,谁知道?”
“你们呀,唉,说啥好。”刘秀英不想多说,于是走出了院子门。
三娃回来了,他走进了院子门。在院子里,巩孝礼笑得两眼成了一条线,上上下下看了三娃好几遍:“行,像个大学生的样子。”刘秀英掸了掸三娃的衣服:“啥像个大学生的样子,本来就是大学生嘛。”大娃接过三娃手里的帆布旅行袋,罗春妹接过三娃背的书包。
“唉――”巩孝礼叹了口气。
“三娃回来了,你还叹啥气?”刘秀英问。
“你呀,真是的。我们大娃三娃都在这,就差二娃喽。”巩孝礼说。
刘秀英一听这话,也不经叹了口气,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在外的孩子,哪个不往家赶?不就是图个团圆饭嘛。唉,可我们的二娃,唉,随他啦。”
“你们等等。”三娃说着,跑出了院子门。转眼工夫,三娃又回来了。跟在三娃后面的居然是二娃!“二娃也回来啦!”大娃高兴地喊到。巩孝礼拉拉二娃的手:“这不是在变戏法吧?”刘秀英抹着眼泪。
原来三娃回来的时候,在村口刚巧碰到了二娃。他俩一起走到院子门口。二娃不好意思进来,让三娃先进去看看。二娃见全家都欢迎他,刚才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二娃叫了罗春妹一声嫂子,罗春妹高兴地答应了。大娃感到,二娃的这一声叫,使得他和二娃之间的怨恨顿时烟消云散。他甚至认为,自己是不是对二娃“太小心眼了”。巩孝礼刘秀英看到兄弟俩和解,他们心结也完全解开了。刘秀英低头抹眼泪。巩孝礼埋怨道:“好好的,哭啥?”刘秀英回答:“高兴!”
全家人又说又笑进了客堂间。二娃打开拉杆箱,里面放满了新衣服。他拿出来,分给大家。巩孝礼接过一件黑色夹克衫,穿在身上拉拉直,说:“不大不小,正好。这料子也好!”刘秀英拿着一件花格子春秋衫说:“厚实,手感好。我穿会不会太花哨?”二娃说:“不会,一点都不。”大娃罗春妹和三娃都是衬衣。大娃说:“做服装生意的,就是懂服装。看我这件,大领子,多时尚。”三娃接过二娃的礼物,说:“我没带礼物给大家,我没钱买。”刘秀英忙说:“你还是个学生嘛。”巩孝礼也说:“你回来就好。”此时,二娃腰里别的BP机叫了起来。
大娃说:“都有BP机了。”三娃凑过去看,说:“还是汉显的呢。”巩孝礼问:“这是啥玩意?”三娃解释了一番,巩孝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二娃一边回复BP机,一边解释说:“做生意了,联系很要紧。没这玩意不方便。”
刘秀英问二娃:“告诉妈,你在城里处对象了吗?”二娃显得有些尴尬。
巩孝礼说:“刚回来,还没喝口水,就问这事。急啥嘛。”
刘秀英说:“我不关心他,谁关心他?这是大事,当然要问问。”
巩孝礼说:“有话以后再问。”他说着,给刘秀英使了个眼色,看了看罗春妹。刘秀英明白了,罗春妹在场,问这个问题,真得不合适,于是,刘秀英马上改口说:“对,对,对,你爸说的对,以后再说。”
两天后,吴雅芳和介绍人来到了巩家。吴雅芳一头的黑发,在脑后梳一条粗辫子;鹅蛋脸,脸色有点黄;高挑眉,双眼皮,细长眼;鼻子有点大,鼻孔却有点小;薄嘴唇,尖下巴。
三娃和吴雅芳从小就认识,马上聊了起来。介绍人说:“其实,你们两家都熟悉,我来只不过是按规矩当个介绍人。这是大娃,这是大娃的媳妇。哎,二娃呢?”
刘秀英说:“二娃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老同学家玩。”
罗春妹给她们倒茶。吴雅芳自然对巩家是满意的。三娃回来前,并不知道吴雅芳会来相亲。三娃和吴雅芳聊了起来,有说有笑。刘秀英打断他俩的聊天,要大娃和罗春妹领着吴雅芳和介绍人去院子里各处转转看看。大娃和罗春妹领着她俩走出了客堂间。
三娃感到吴雅芳比以前更漂亮了,心里也是喜欢的,但他不能肯定这就是爱。巩孝礼认为这事不靠谱,在他看来,吴雅芳细皮嫩肉,不像干过农活的样子。她的打扮太时髦,像个城市里的姑娘。巩孝礼告诉三娃他的想法。刘秀英见巩孝礼向三娃嘀嘀咕咕,狠狠地瞪了一眼,警告巩孝礼不要乱说。巩孝礼只好转头问三娃:“你自己看呢?”
还没等三娃回答,刘秀英抢先说:“这还用问,当然是好的。三娃,相信妈,妈不会看走眼的。”三娃刚想说话,大娃他们转完后回到了客堂间。其实,到处转转看看,也就是走个过场。吴雅芳对巩家本来就是了解的,也是满意的。三娃把到嘴边的话,咽下了肚子。
吴雅芳和介绍人坐下后,罗春妹给吴雅芳和介绍人续上了茶。介绍人向刘秀英使了个眼色。刘秀英和介绍人走出客堂间,来到了院子里。
介绍人问刘秀英:“咋样,满意吧?这姑娘长得多水灵。”
刘秀英打包票说:“没问题。”
“三娃的意思呢?”
“我是他妈,他的事,从来都是我做主。”
介绍人乐了。
吴雅芳和介绍人在巩家吃了午饭,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巩家。
大年三十晚上,到处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巩家人围着饭桌坐下来,热气腾腾的年夜饭端上了桌。巩孝礼说:“一年忙到头,全家难得吃顿团圆饭。来,动筷子!”他对二娃说:“你要多住几天。”这时,二娃的BP机响了。二娃看了一下,说:“又是要货的。我住不了几天。”
刘秀英说:“你就这么忙?”
二娃吃了个水饺,说:“做生意嘛,就是忙。赚钱要紧。”
巩孝礼的脸拉长了:“赚钱,赚钱,就知道赚钱。你一年到头不回家。过年了,才回来,还住不了几天。”
二娃给巩孝礼倒酒,笑嘻嘻地说:“爸,你别生气。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啥事?”巩孝礼喝了口酒,问。
二娃说:“你也看到了,我的服装生意特别忙。”
巩孝礼拉长的脸,露出了笑容。他吃了口菜,说:“看到了。你别在腰上的那个屁屁机――”
三娃更正道:“不是屁屁机,是BP机。”
巩孝礼笑呵呵地说:“管它啥机呢,一天到晚响个不停。这不,吃个年夜饭,也不消停。”巩孝礼自然明白,要是那个屁屁机真的没动静了,生意一定不咋样。
二娃说:“我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缺本钱。”
巩孝礼一听二娃提钱,满脸的笑容不见了。他绷着脸问:“缺钱?”
二娃说:“不是缺钱,是缺本钱。”
巩孝礼说:“钱本钱,都是钱嘛。这有啥区别。你的意思是?”
二娃解释道:“我这次回来就想问你要点本钱,给我做生意。”
“要本钱?哦,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这次来,就是来要钱的。你知道,我的每一分钱,都是咋赚来的?”巩孝礼问。
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
巩孝礼自己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那是我夜里磨豆腐,白天卖豆腐,赚来的。你倒好,要不就不回家,一回家,开口就要钱。”
刘秀英打圆场说:“大过年的,你这老头子,干啥?你等二娃把话说完嘛。二娃做生意也是正经事。”
二娃也拉下了脸,说:“我刚才说是要钱。要的不肯,我就借钱,给你利息,这总可以吧。”
巩孝礼说:“咋借?我给你钱,你给我打个借条,签上字?这像啥样。”
二娃不高兴了:“问你要不行,问你借也不行。没本钱,我的生意咋做?”
巩孝礼很不高兴地说:“做生意,做生意!一年到头,全家在一起就吃这么一顿年夜饭。被你的生意搅得。”
二娃拉着脸说:“我一个人在外打拼,你们没有一个人帮我。现在,我想借钱,做大生意,你就是不愿意。你是不是我亲爸?”
巩孝礼一听,火大了。他把酒杯嘭地一声蹾到桌子上:“我不是你亲爸,难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亲爸有这样对亲儿子的?”二娃回嘴道。
刘秀英瞪了一眼巩孝礼,说:“那有你这样说儿子的?”
大娃劝二娃说:“二娃,你刚回来几天,就吵。”
“行了,”二娃呼地站起来,说:“哥,你别冒充好人了。要不你乱搅和,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刘秀英拉了二娃一下:“你这是咋说话!幸亏你嫂子这会儿在厨房。要是她听见你这么说,会咋想?”
三娃说:“二哥,大过年的,有话好说嘛。”
二娃并不买账,说:“啥有话好说!还不是为了你!”
三娃不高兴了:“二哥,你吃枪药了?咋把我扯上了?”
二娃说:“哼,家里的钱全供你这个大学生了,你还有话好说!我靠谁?我全靠自己!我离开家后,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二娃的话把三娃堵得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二娃继续说:“我算看透了。我想要你们帮忙,你们谁都不肯。好吧,不肯拉到。”二娃说完,气冲冲地回到房间。不一会儿,二娃拖着拉杆箱出来了。大娃拉住二娃问:“你这是干啥?”
“干啥?走啊!这里没我呆的地方!”
“好,让他走,让他滚!他再也不要回来!”巩孝礼气愤地说。
刘秀英劝道:“老头子,你就少说两句。二娃,听妈的话,别走!”她拉住二娃的胳膊。
二娃也不示弱,对着巩孝礼大声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此时,罗春妹刚好端了一盘菜走进客堂间。她看见二娃拖着拉杆箱要走,就问:“二娃,你这是――?”
二娃使劲甩开刘秀英抓住的胳膊,但用力过大,啪地一下,把罗春妹端的菜打翻在地。罗春妹吓了一大跳。
巩孝礼见状,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啪地一下,使劲甩到了地上:“这年不过了!你不回来,家里好好的。你一回来,就闹得鸡飞狗跳!你这个小兔崽子,滚!马上滚!”刘秀英还想拦二娃,不让他走。巩孝礼说:“别拦!让他滚!我没这样的儿子!”
二娃拖着拉杆箱,走出了客堂间,走出了院子门。天下着雪。雪地上,留下了二娃一长串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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