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重返中原(三)
就在山顶上所有人憋住呼吸,等待观看当世两大高手的霹雳一击时,山头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身穿灰袍面容精瘦六十多岁的老者,只见他长袖一挥,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侍卫竟被同时击倒。
张爱萱突见老人,大喜过望,正要开口喊话,老人当即用食指按在自己唇上,不让她开口。
王振看见张爱萱面露惊喜之色,他心里疑惑顿生,后退一步,回头发现了老人,当即一掠到了对方面前,盯住对方问:“请问阁下是?”
老人仰天一阵大笑,说:“我是阎王派来的索命鬼!”话未说完,食中两指突然间向前疾探,意欲直取对方咽喉。
王振是何许人,岂能轻易让对方得逞?当即立掌相迎。老人见王振出招,当即手腕一翻,双指改攻对方双目。王振见对方招式如此怪异,闪到一旁,避开对手锋芒,同时一掌向对手胸口重重击去。
老人立即缩指为拳,与王振硬碰了一下,两人拳掌稍触即分,彼此都对对方的武功十分吃惊。王振厉声道:“少林寺弘林掌门与你什么关系?”
老人讥笑道:“狗太监,为何有此一问?”
王振脸上瞬间露出了杀气,瞪圆双眼说:“你不仅修炼了少林从不外传的秘籍《易筋经》,而且还练成了武林一绝《达摩拳》。据本官所知,当今世上除了少林寺方丈和四大长老外,并没有听说还有谁能同时拥有这一内一外的两大神功。你如果不是少林寺的和尚,那么你是谁?又是如何得到这两种神功的?”
老人哈哈大笑,说:“你别问我的来历,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不过,我听说你的《天阉宝典》练得确实不错,可能已到了第七重,当今天下能与你抗衡的不过十几个人。”
王振怒道:“即使本官没有达到第九重,一样可以击败你!”
老人鄙夷道:“只怕未必!”
两人话未说完,又对打起来。
张爱萱这时才知道王振原来练的是《天阉宝典》,她听人说过,这《天阉宝典》先前在江湖上已失传百年,近几年才有传闻说它被朝庭获得,想不到最后却落到了身为皇帝师傅的王振手里。这《天阉宝典》十分阴毒,必须是阉割后方可练成。这武功分为九重,据说到了最高的九重时,不仅内功之厚,当世无双,而且全身犹如练成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硬功,刀枪不入,令对手无从下手。
好在王振的《天阉宝典》才练成七重,虽然厉害,却非没有弱点,张爱萱心说,此时有人帮助,机会难得,不趁机除去王振,更待何时?她正要去帮老人,这时围观的侍卫一拥而上,将她围在圈中,她只好全力应战。围攻她的侍卫中大多是江湖一流高手,单打独斗,张爱萱不会惧怕他们中的任何人,但是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若不是对方忌惮她手中的玉虹剑,她只怕很难支撑多少招。
王振与老人打得难解难分,数十招过去了,双方还是不分胜负。老人见张爱萱这边吃紧,当即用传音入密的方式通知她准备撤退,下次再找机会报仇。张爱萱虽然心里有万般不愿,但是想到对方人多势众,还是点头同意。
老人见张爱萱表态,当即强攻王振十几招,待对方凝神思考应对之策时,瞅着一个机会,立即跃到她的身边。王振惊觉老人意图后,全速赶来时,老人已在瞬间击败张爱萱身边数个强敌,携手张爱萱杀出重围,直奔山下。王振大怒,立即命令所有侍卫全力追杀老人和张爱萱。
老人带着张爱萱并不沿着山路下山,而是跃上大树,踏着树顶飞行。好在张爱萱的武功今非昔比,轻功十分了得,居然能跟得上老人的步伐。老人见她轻功很好,便有意试探,加快了飞掠速度,连过了五个山头,见她虽然吃力,却没有被拉下,心里又惊又喜,估计东厂侍卫一时半晌追不到这里,并停下来等她。
很快,张爱萱气喘吁吁地来到老人面前,抱怨道:“舅舅,你怎跑这么快?”
老人一把扯去脸上的人皮面膜,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不是朱祁亮是谁?
二十重返中原(四)
朱祁亮好奇地问:“爱萱,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啦?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武功还一下子高了这么多?”
张爱萱不肯先回答舅舅的问话,反问道:“舅舅,阿姨找到了吗?”
朱祁亮故意绷着脸,责问道:“你还好意思问阿姨的消息?你这一走大半年,把阿姨放在心里什么地方?”
张爱萱不理舅舅的埋怨,又问:“阿姨究竟怎么样啦?”
朱祁亮见她着急,笑道:“你阿姨没有事啦。不过,有一件事情要征求你的意见,你阿姨现在嫁给了我,不知你是继续叫香莲阿姨呢,还是叫舅妈?”
张爱萱闻言又惊又喜,有点不相信地问:“你没有骗我?”
朱祁亮长叹一口气说:“我为什么要骗你?不过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咱甥舅俩还是先快点离开这里,以防东厂的人找到这里。”
张爱萱虽然一心想知道香莲阿姨的消息,但是一听舅舅提议,马上惊醒过来,说:“好,我们真的应该快点离开这里。我领教过那些侍卫的跟踪之术,他们实在如附骨之蛆,令人毛骨悚然。”
于是,两人择路而行,施展轻功,快速离开。不过,这次朱祁亮不想再考究外甥女的轻功,他让张爱萱冲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一路之上,两人分别将分手后的遭遇告诉对方。
原来,香莲从山崖纵身跳入水池之后,被冰冷的池水猛然刺激,马上悔悟过来。只可惜此时后悔已晚,几口池水呛肺,她很快便失去知觉。
香莲清醒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简朴的木板床上,床边还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尼姑在照顾着她。从小尼姑的口中得知,小尼姑的师傅清云今天早晨出外练功时,发现她昏倒在水池边,奄奄一息,就将她抱出水面施救。看看有了起色,又将她带到百里之外的慈航庵里针灸医治,好在救治及时,让她逃过一劫。
不久,清云师傅进来。香莲见四五十岁的清云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仰之情,口中连连致谢。
清云谦和地说:“这是出家人的本分。”
问起落水缘故,起初香莲不想说,可是当她的眼光对上清云纯净的眼神时,仿佛心里立即变得透明了,便将自己多年来一直想到地下去陪小姐的原因说了出来,不过,有关姑苏王府和侯府的情况她只字未提。
清云听说香莲竟然是为了主人殉葬,心里大为感动。就劝说香莲,人死不能复生,若真的想对小姐好的话,不如在此苦修一段时候,求佛祖保佑小姐早日超生为好。
香莲觉得这个主意无可辩驳。从此,香莲就在慈航庵中念经求佛。既为了郡主王爷等亡灵早日重生外,也希望小郡主小王爷平安。闲时,她还主动给庵里打杂。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香莲以为随着光阴的推移,她会逐渐淡忘了红尘中的往事,稀释了与小郡主的感情,可是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她想念小郡主和小王爷之情与日俱增,常常半夜哭醒过来。
腊月十八这天,香莲再也按纳不住思念之情,跟香客买了一套蓝花衣服,一顶带面纱的斗笠,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村妇,租了一辆马车,一路踏雪而行。到了姑苏时,已是傍晚,她在王府对面的一间茶馆坐下,叫了一盏碧螺春茶,几碟小菜,一边吃着,一边观察府里动静。她从店小二的口中得知,这里的人几乎从未发现王府里有人出入,更不知里面有何消息。听到这些话,她心里十分不安。
这间茶馆是座二层建筑,楼上设有客房,香莲租了一间普通客房。客房的窗户正好对着王府院子,她来到窗前,久久凝视着夕阳下王府内的深院高楼,历历往事在脑海中闪电般地一一呈现,不由得潸然泪下。
天黑后,香莲忍不住来到院子的后门,躲藏在一株大树下向院子里偷偷地张望,期望能有所发现,可是过了一二个时辰,院子里依然毫无动静,她长叹一口气,准备返回客栈。
当香莲慢慢地转过身来时,骇然发现,一个人正站在她的背后凝视着自己,熟悉的人皮面膜,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香莲转身就逃,谁知她刚跑了两步,对方竟然鬼魅般地又到了她的前面,双目如火地瞪着她。她并不想停下,又往左边树林里闪,可对方依旧堵在她的前面。她努力尝试了好几个路径,最后都告失败,无奈之下,只好闭着眼睛,绝望地埋头往树干上撞,以死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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