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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八章 六脉神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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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允随着段素廉主仆二人前往大理,一路上那飞天神鹰和仇氏父子等人竟都未追来,顺利到了大理城内。这城内虽没有汴京那等繁华,却也别有一翻热闹。段素廉一身华服锦缎,一看便是达官贵族,进门没多久,便有一个衣裳褴褛乞丐上前行乞。段素廉也不失贵族风范,一出手便是一个大元宝。那乞丐简直看傻了眼,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愣了片刻才连声道谢,然后又跪下来,朝拜菩萨一般。段素廉颇为享受这种仗义疏财的感觉,一脸的神气。谁知周围的乞丐见状一下子蜂拥而至,将他和王允团团围住,纷纷行讨。段素廉显然有些意外,但是又不能失了面子,只好慷慨解囊,像安抚孩子一般。可是人数之众实在超出他的想像,走了一波又换了一波。很快身上的银两便施了精光,成了“散财童子”。可是没要到钱的乞丐仍是不愿离去。他只好道:“各位各位,在下已倾囊而出,身上再无银两。明日,还在这里,定当一一奉上。”连着重复几遍,那群乞丐才肯散了去,施舍都施出债来。不过段素廉倒颇为得意道:“想我大理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就连这些乞丐都远比中原的要幸福很多。”

    王允听后,嫣然一笑,道:“普天之下,哪有人会真心喜欢接受别人施舍,我想他们更喜欢和你平起平坐,把酒言欢,享受那一分相互尊重。”

    段素廉一听,心道:这女子显然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这大理之内,能和我平起平坐的可有几人。不过她那番话也并无道理,若不是迫于生计,谁愿意拿自尊去换怜悯。

    没多久,三人便到了热闹的集市,这里人头攒动。只见其中有一对江湖父子正在敲锣呐喊,细看原来欲表演那胸口碎大石的杂技,正在招揽观众。不一会儿路人便围成了里里外外好几层圈,王允本不打算看,可是段素廉久居皇宫,对这些市井杂艺很是好奇,便拉着她一同观看。只见那年轻体壮的儿子抱起硕大的石头走了一圈,让大伙看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玩艺儿。然后怀抱巨石倒卧在木椅之上。那老者一边吆喝,一边抡起一把硕大的榔头,欲往巨石上砸去。王允不忍再看,便转身离去,随后,咣当一声,紧接着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掌声和叫好声。段素廉见王允已走,连忙追了过去,道:“王姑娘,你怕啦?那老者用劲巧极,石头碎了,人没事呢。”

    王允摇了摇头,道:“我倒不是怕,只是这种骗人的把戏,我相信在场的人都看过好几回了。倒不是节目如何精彩,其实他们真正想看的是那老者失手打死自己儿子,血流成河。”

    段素廉忙道:“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呢!我发誓,刚才那榔头下去的瞬间我还为那石头下的汉子担心呢!”

    王允笑了笑,把话题转了过去,问道:“段公子,章臣他人在哪儿?”

    段素廉差点忘了这事,忙道:“哦,你先到我府上,随后我差人去请章公子。”

    王允一想到马上便可见章臣,心里无比欣慰,这回儿又走出几段路后,一行人路过一家医馆,正欲走过,忽然从里头跌出一个妇女,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娃娃。只听那妇女对里头哀求道:“大夫,你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吧,银子过几天我就给你送过来,这娃儿的病可耽搁不起啊!”声音凄苦无比。

    “没钱看什么病,我的药材难道不要钱吗?快走快走,不要挡在门口!”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喝道。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给你做牛做马,洗衣做饭都可以啊!”妇女哀求道。

    “快走吧!”那中年男子甩手离去。

    段素廉大怒,在我大理国境内,岂容发生这等事情。正欲上前教训这大夫,谁知王允抢了先,倒不是教训那中年男子,而是弯下纤腰,看着那娃娃。只见那孩子脸色苍白,面容憔悴,时而伴有咳嗽。王允道:“这位大嫂,我也是医师,让我帮你的孩子看看吧。”

    那妇女见王允如此美丽的一个小姑娘,竟也是大夫,虽有些犹豫,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她一试,况且人命关天,谁会开这种玩笑。

    这时只见王允从袖兜里取出个布满银针的包布,便娴熟得施针起来。段素廉望着眼前这个肤如凝脂,领如蝤蛴,手如柔荑的俏女子,原来还是个医生。此刻正专心致志地为一个素未相识的孩子治病,不禁被深深吸引,起初要带她来大理,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主要还是怕耶律隆裕恼羞成怒会伤及她。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发现她确实是与众不同,内外兼修,正是自己想要的女子。

    差不多一盏茶的时光,这个小孩脸上慢慢红润了起来,双眼也开始有神,咳声渐止。王允面露微笑,慢慢从小孩周身穴位处取下银针,然后又拿出一个药瓶塞给那妇女,道:“大嫂,你的小孩不过感染风寒,不要紧。你回去后,将此药配合姜汤一起服用,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那妇女见自己的孩子转眼便活灵活现,脸色红润,一扫之前的颓废。连忙双腿下跪,喊道:“姑娘你真是菩萨转世啊,谢谢你啊!”一边道谢,一边令小孩一同跪下谢恩。那药铺里的大夫刚才把王允施针治病的情景也看得透彻,连连称奇。

    王允继承药王的意志,向来视救死扶伤为己任,所以也没把这太当回事,便走了。可刚走出没多久,只听得身后一个女子嚷道:“抓小偷啦!快抓小偷!”,这时忽然一个身影猛得从身边掠过,只见一个布衣男子惊惶逃蹿。莫非这个男子偷了后面女子的财物?

    段素廉见状,大喜,心道:这回该轮到自己表现了。当下使出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神功,往前方那男子右脚一点,只听得那布衣男子一声尖叫,右膝一软,跪在了地上,随后又挣扎着起身蹒跚前行。

    王允见状大为惊奇,问道:“段公子,你施的可是什么暗器?”

    段素廉笑道:“王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大理段氏的独门绝技,叫一阳指,并非暗器!”说完,见王允仍是一脸的疑惑,便继续道:“这是一门高深的内功法门,需将真气通过脉络集中与一指,然后迅速释放,以无形的内力将敌人击倒。”

    王允一听,若有所思,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朝着那布衣男子一指,嗤得一声,那男子左脚吃痛一软,加上刚才被段素廉一阳指所伤的右脚已然无力支撑,顿时扑倒在地。这时,后面被窃女子也已追至,从他手里夺回一件物事,原来是一只精美的银簪。

    段素廉见王允这一指的威力,登时目瞪口呆,自己所练这一阳指,耗时五年,方到第八品。而眼前这位王姑娘,年纪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弱不禁风,怎么可能在不知一阳指心法口诀的情况下使出来。而且从刚才的距离和那男子所受到的冲击程度来看,至少也在六品。莫非这王姑娘是我段氏一族在中原分支,忙问道:“王姑娘,请问令尊尊姓大名?”

    王允略微迟疑,心想:自己亲身父母已无从得知,都是药王王惟抚养自己长大,授我医术,是否亲身已不重要。现在人家问起,撒谎也没必要,药王名号虽响,但是真名王惟知者甚少,便道:“我爹爹叫王惟,是个大夫!”

    段素廉久居深宫,自然是没听过王惟,便哦了一声。可是事情蹊跷,一定要将此时告知父皇。接下来他并没有直接带王允进皇宫,而是将她安排在平时接待武林人士的集英阁。段家虽贵为大理皇族,可是祖先为中原武林世家,因此并未忘本,与武林中人一直有来往。安置好王允后,便立马回宫将王允会使一阳指的事前前后后告诉了父亲昭明帝段素英。段素英听后也大为不解,也怀疑这姑娘会不会是段氏在中原的分流。便问道:“你可知他父亲姓名?”

    “她说她的父亲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大夫,名叫王惟!”段素廉道。

    段素英听后,顿时豁朗开朗,道:“莫非就是那药王王惟?”

    “她父亲就是那传闻中的不死之身药王?”段素廉惊道,怪不得那王允医术如此了得。

    段素英点了点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应该不会有错了。我们段氏一族的一阳指渊源要追溯到南北朝,那时有一位自天竺而来的高僧,名叫达摩菩提。先祖得幸受之点化,领悟了一阳指绝技,后在中原武林占得一席之地。据说那药王王惟盗得达摩遗著之一的洗髓经,得以长生不老,且武功盖世。他一生淡泊名利,行医济世,可惜后来不慎被奸人所害。数日前江湖传言他有一后人,因携带洗髓经被武林败类追捕,没想到竟阴差阳错来到我大理,哈哈!”说完昭明帝仰天大笑!

    “莫非我们段氏一阳指出自洗髓经?怪不得王姑娘无师自通。”段素廉自言自语道。

    段素英一听儿子说一阳指出自洗髓经,神情颇为不悦,喝道:“你懂什么,想当年神圣文武帝段思平在一阳指的基础上,结合剑理,开创了威力无比的六脉神剑经,从而技压一方,灭了大义宁国,创我大理。那才是旷世武学,只可惜自他以后,我段氏一族竟无人能练成此功。”

    “六脉神剑?”段素廉不惊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六脉神剑唯有将一阳指练至四品的段氏族人方可研习,而他目前连八品都尚勉强,自然从未听闻。

    段素英道:“是呀,连为父我也无法练就这门神功,否则我大理段氏一派的武功大可冠绝整个武林。”

    段素廉见父亲言语里尽是遗憾,看来是因为练不成这六脉神剑而耿耿于怀,便献计道:“父皇,既然我们的一阳指和那洗髓经有渊源,想必这六脉神剑跟这洗髓经也有关联,不如我们请那药王之女指点其中玄机,你看如何!”

    谁知此话一出,昭明帝大怒,喝道:“混账,这六脉神剑乃我段氏镇国之宝,从不外传,怎可以交给那个小姑娘看。”

    “我见那王姑娘天性单纯,不谙世事,全然不懂武功,只要我们不说那是六脉神剑,她又会知道呢?”段素廉如此一说,见父亲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神色转变,又继续道:“既然她已会一阳指,我们就说这时一阳指神功全本,叫她在玄机之处稍加指点,父皇您不是神功可成嘛。”

    段素英听后,突然开怀大笑,道:“既然那王姑娘身在大理,如果成了我大理太子妃,那还有会什么芥蒂呢!哈哈,朕这是庸人自扰啊!”

    段素廉虽然也有此意,但是他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父子二人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王姑娘未必会稀罕这大理王妃,再说她是被自己骗来此处的。

    随后,段素廉按照父亲的指示,将王允带到大理城外点苍山之北的天龙寺。大理段氏由于先祖受达摩点化,因此后人崇尚佛法,即使成为一方帝王后,也有很多避位为僧的皇帝,而天龙寺正是大理的皇室家庙。

    王允不明白为何会来到这富丽堂皇的寺庙,难道章臣会在这里?段素廉只好如实转告,说今日见王允竟无师自通这一阳指,家父极为惊讶,想见见她,而且还有关一阳指一些玄机未得解,想请王允点解。王允知道盛情难却,不好推辞,便随他去了,但是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二人到天龙寺后经两个小沙弥引路,穿过层层叠叠的楼宇亭阁后,终于在一个名叫牟尼堂的木屋前停了下来,右侧的小沙弥轻轻推开了木门,让王允和段素廉进去,随即便关门离开。这时,只见里屋有两人,其中一个中等身材,年纪颇大,慈眉善目,高僧装束。另一位神态威严,双眼炯炯有神,与段素廉颇为相似,想必是他父亲。段素廉引荐道:“这位是天龙寺的若尘方丈,这位是家父。”

    王允对他们微笑示礼。昭明帝不想暴露帝王身份,早已换下皇袍。一见到王允后,登时龙颜大悦,没想到药王之女竟如此之美。本来想以她一平民身份,嫁入皇室,有失国体。可是现在一看这倾国之色,倒觉得是儿子素廉之福啊。随即想到正事,便转身对着室壁上的六幅帛轴道:“这六幅便是我们段家一阳指的内功心法图,我听廉儿说你无师自通,对一阳指收发自如,想必有着独到见解。”他故意不提洗髓经和其父药王,是想让王允放下防备,以免误会自己也觊觎那经书。

    王允微笑道:“段叔叔见笑了,小女哪里懂得什么一阳指神功呢,只不过从小学医,对周身经络穴脉熟记于心,且运行自如。所以才一时冒犯,冲撞了贵派神功。”

    昭明帝见王允不仅人漂亮,还这么懂礼数,真是越看越喜欢。说道:“对对!就因为你对经络穴脉了若指掌,所以段某和这天位龙寺住持若尘大师才不耻下问呢!你看这六幅帛图,每一幅图便是一脉由真气而成的剑气。祖上曾有一名出类拔萃的人物,可以连发此六脉剑气,威力无比。可惜后来,后辈们竟无一人可以练得此功,真是惭愧。所以今天,特地请王姑娘你来看看,如何才能参透其中玄机。”

    “好吧,那小女自当竭尽全力,如若不成,也请二位莫怪!”王允向来以助人为乐,说完便向室壁而去。待走进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幅幅全身**的男子,不禁满脸羞红。不过随即便专心致志细看起来。只见每幅图中裸身男子上都有纵横交错的直线弧线和圆圈,所描绘的正是那人体正经十二脉当中的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此六脉。这些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什么的,王允自当烂熟于心,当下运行手太阴肺经,由中府而出经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然后自少商出,王允指向室内所供佛像前的一根红烛一指,一记少商剑嗤得一声,将红烛击灭。随后立即运行手厥阴心包经,由天池穴而出经天泉曲泽郄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然后自中冲穴而出,嗤的一声,一记中冲剑霎那间将另一只红烛击灭。段

    素英父子和若尘大师均是看得目瞪口呆。紧接着王允便运行手少阴心经,可是忽感内力不支,一股真气从极泉穴出来,经青灵到少海后,内力很难再驱动真气前行,好在王允聪明,而且熟练洗髓经心法后,体内真气在周身血脉早已融会贯通。此时她将真气汇集在少海灵道曲池三穴间疾速旋转,而并非靠内力驱动。接着再将飞速的真气由通里阴郄神门少府,最后从少冲穴呼啸而出,嗤的一声,只见一记少冲剑将第三只红烛击灭。当下王允如法炮制,将少泽剑商阳剑以及关冲剑接连使出,只见佛像前共六只红烛应声而灭。

    段素英父子和若尘大师看后呆若木鸡,眼前这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这般浑厚内力,竟能连发这六脉神剑。段素英狂喜道:“王姑娘,此间玄机何在?”

    王允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玄机,我在使前面两道少商剑和中冲剑时还算顺利,可是在第三道少冲剑时由于内力不支,只好让真气在少海灵道和曲池三穴疾速旋转,得到加速,再由少冲穴发出,虽然速度略有迟缓,但是威力却不减,于是剩余三脉我都如法炮制,这便是你们刚才看到的全部。”

    三人一听,更是云里雾里,普通人如果让真气在三处穴位旋转已是很难,更何况是疾速旋转达到喷射而出的效果。虽然没人试过,但是势必会经脉碎裂,武功尽失。不料那段素英此时急于求成,当下便运功使出一记少商剑,嗤得一声将一只红烛击灭。立马又运行第二脉少冲剑,可是内力俨然不支,于是段素英便采用王允的法门将真气在少海灵道曲池三穴旋转开来。谁知,在运行三圈之后,啊的一声,手肘处突然经脉断裂,鲜血直流。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段素廉惊慌失措,忙道:“父亲,你怎么了”

    若尘大师显然是知道昭明帝是运功不当致手肘处经脉断裂,便想上前为他运功疗伤。这时王允道:“大师且慢,若此时运功疗伤,恐怕会致使爆裂处经脉扩张,后果不堪设想。还是让我来吧!”

    段素英虽然手部受伤,可是神志还是清醒的,他知道王允是药王之后,医术自然了得。便道:“王姑娘,段某这条手臂,就靠你了。”

    “放心,段叔叔,我自当竭尽全力,你暂且忍耐一下。”王允道,说罢便开始施针定住肘部经脉,不让其乱蹿。然后封住穴位止血,接下来,竟取下段素英一根细发,众人一阵好奇。原来王允竟以这细发为线,缝补断裂的经脉,使其连接在一起,顿时段素英感到气血稍顺,没有那么疼痛了。想起王允刚才叫他那声段叔叔,居然心里一阵阵温暖,心想:自从做了大理国皇帝,多少人对自己敢怒不敢言,又有多少人阿谀奉承,哪里有这姑娘一声段叔叔叫得让人舒坦,若是这王姑娘叫我爹该多好。再看看儿子段素廉,不禁笑了出来。段素廉见父亲笑了,放心不少,便望着专心致志的王允,那种喜欢之情已经难以言表。只见王允缝好伤口后,取出一个小瓷瓶,将药敷在伤处,只见那伤口渐渐愈合结痂。众人大喜,若尘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感叹这药王之女的惊世医术。可是这六脉神剑俨然是练不成了,没有洗髓经护体,只会落得经脉尽断的结果,看来只有苦练内力才是为今之计。倒是今天这样一来,这镇寺之宝六脉神剑自己不但没能练成,反倒被一个外来的丫头学去了。思来想去,痛下决心,以后这六脉神剑绝不传俗家弟子,哪怕是大理的皇帝,只有到天龙寺落发为僧的段氏一族方有资格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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