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除了乌云,金星的天空出现了月亮,出现了星星;月亮星星在焕发着光和热。他的越级跳班之心又蠢蠢欲动,他急切地找高级小学第二册课本,课本中有他没有走过的路程,有他没有走过的桥梁,他必须熟悉那些风景。他想起热心的徐大姐与聪颖美丽的白雪洁,他要去拜她俩为师。可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瓣屁股,怎么有脸面光顾女生宿舍。他急得挠耳搔腮,怎么也想不出个办法来。上完课,同学们在校外嬉耍,他羞于出去,坐在课桌上独自做着白日梦:“要是我有两条裤子多好,一条新的,而且是草绿色的,与那件白色的褂子相配,穿在身上多么体面,多么鲜亮。我一定会变成一个潇洒出众的男孩。”他新理了发,他那个长长的蓬乱的刺猬头变成了标准的学生发型;全身脏臭气息一扫而光,那层带着泥土味又黑又粗的脸腮蜕去了皮,生出了又白又嫩的肌膚,在镜前一照,有五分男孩子的气色,却有五分女孩子的妩媚。他梦想有一条新裤子,在不久的将来。
“沈金星,吃了晚饭,你到我家来。”徐玉媛突然出现在跟前。他像发现了一尊女神,不知所措。等他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徐玉媛走出了教室。
吃罢晚饭,他疑思重重地去徐玉媛的老屋。她找他干什么呢?莫非又要给他补裤子?大白天的,一个大姑娘怎么为一个大男孩补裤子呢?走进房间,白雪洁与徐玉媛吃吃地笑着。他知道她俩笑什么,他用手捂着屁股形象太别扭了。
“过来,大姐问你,上次白雪洁给你补的褂衣怎么样,还满意么?”
“好极了,谢谢你俩好心好意。”
“什么,谢我俩?你应谢‘白雪公主’,她心灵手巧,你站着她能补好衣服,她这一手大姐姐是望尘莫及,对你自然是爱莫能助。所以,姐叫你来,让她再给你补补屁股上那个喇叭口儿,你不必脱裤子,依旧站着让她补好了。”
“你胡说什么呀?你这个徐大胖子,是你叫人家来的,倒把皮球踢给我。”白雪洁生气了。
“我不麻烦你,白雪洁,你别生气。”金星欲转身走,徐玉媛一手拉住他说:“她不补就算,量她也没这个胆子。你总不能老捂着屁股,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你屁股疼呢,你有意思穿,别人没脸面看。”说着从床上拿出一条裤子递给他。“将就着换上,好歹总比那破的强。”徐玉媛把房门呼的一闭,把他单独关在房间里。他拿起裤子仔仔细细地翻阅,湖蓝颜色,纱细光滑,裤头缝着两根布辫儿,算是系腰肢的腰带,散发出一阵淡雅的芬芳。这不是徐校长穿的衣服,这分明是徐玉媛自己穿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扒下破裤子,脚往湖蓝颜色里一伸,穿系好。裤子穿在他身上,不长不短,不松不紧,像巧裁缝师为他精心制作的新装。
门开了,徐玉媛与白雪洁傻愣愣地盯着他看,看得他怪不好意思。徐玉媛说:“你看,三分人品七分打扮,刚才还是个露臀的乞儿,这会儿变成个白马王子了。沈金星,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衣服颜色鲜亮,穿在身上好像身子闪射出光辉来;不长不短,不紧不松,真如大姐姐你为我量了身材亲手做的一般。”
“大姐姐就赠送给你,你领姐姐的情么?”
“真的!我是不是在做梦……”他感激得说不出谢意来,泪如泉涌,眼眶成了两汪湖泊。
白雪洁不言不语,只吃吃地暗笑。
“你笑什么?”徐玉媛问。
“我笑那个胖狐骚儿,真会宠络人心,一条再也无法套大屁股的蹩脚裤,做人情送人,能把傻瓜感动得泪涕横流。”
“你这只白鼠精,自己舍不得流半滴血,倒拿钩子要钩唐僧肉吃。”说着要搔她腋窝儿。白雪洁一闪身,闪躲到金星背后,说:“船老板,快摆渡撑我过河怎个?”
“沈金星,还不快揪她的嘴。”金星知道白雪洁打浑语讥他瘸脚,撑船人是拐子的别号。他说:“我不是撑船的船夫,我是孙悟空。我要洗辱,我的脚养了一个多星期完全好了。”他在地上翻斤头,打翻车,蹦猴子,跑步,双脚蹬踢旋舞,如一个疯子般尽情嬉耍。
“哇,你的脚真的不瘸啦?在来校的路上你拐得真可以。”白雪洁做着一拐一拐的姿态,逗得徐玉媛捂着肚子笑。
金星说:“我是李铁拐的徒弟,他见我在学校受那么多人的嘲笑,就蘸了几点神仙水,在我脚上一洒,我的脚就不拐了。”
“我真喜欢你胡说八道……”
“喜欢吗?可惜沈金星是五二班,要是俩人能共班共课桌,我这个小画家小诗人就遇到知音了。”徐玉媛不等白雪洁说完就抢过话头,滔滔不绝。
他赶忙接嘴说:“好姐姐,我在五二班真是受尽了冤气,我想跳到你六年级来,求你当我的老师。”
“哎哟哟,我不过是个侯补的插班生,大姐姐是爱莫能助。”徐玉媛向白雪洁一指,“这个才是一园春笋里头拔尖尖的,快去向她三鞠躬礼拜,学生拜老师,不算失面子。”说着把金星推向白雪洁身前。
他羞笑着,双手抱拳,不好意思地向她一揖说:“小白老师,小生求你了。”
白雪洁脸庞如一个红灯笼,透明动人。她小巧的嘴儿一呶,娇嗔道:“谁是你的老师啦!”遂把身子一转,给他一个闷闷的背景。他傻愣地站着,真觉得自己脸面没处放。此时,夜幕悄悄降临,他目光透过窗棂,南天现出一颗闪闪烁烁的星星,他的心灵与星光遥相辉映;他望着燃烧的星星遐思着,那是他的一个美梦,将来要做个文惊华夏的作家。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突然,一颗流星在天上惊心动魄地一划,烧没了。莫非他也似那颗流星?生产队长向他下了十二道金字牌,他还在不知好歹地做着跳班的美梦。悲从中来,泪花怦然绽开。
“沈金星,你哭啦?白雪洁呀,你就教一教人家吧。精诚所致,金石为开。难道你这团冷雪还融化不开。”
“谁叫他叫我小白老师,我是他的老师吗?分明是同学嘛。”白雪洁转身瞧着他笑了。
“好啦,沈金星,你以后就叫她小白老鼠,你看她真的成了老鼠精了。”
白雪洁冷不防向徐玉媛腋下乱搔,徐玉媛笑着对搔白雪洁,俩人滚在床上扭着笑着,喘做一团。
一连几个夜晚,他到徐玉媛老屋房间里来,请教白雪洁,他有问她必答。他的学习情绪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他的感觉美极了,有如黎明前的天空,在曙光的照耀下,暗昧一点一点地消失。心地渐渐地光明,渐渐地红亮,现出了奔腾的河流,现出了坦蕩的大道……
正当他紧锣密鼓地做着跳班的准备,意想不到的重任降落在他的肩上;简老师罢免了揭友生的班长职务,要重选班长,他被当选了。
“选沈金星!选沈金星!!选沈金星!!!”同学们异口同声,一而再再而三地喊着他的姓名。他受到全班同学的拥护,他沉浸在被当选的幸福里,又陷入急切跳班的矛盾中。“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他终于以一个熬臭了的老油条而成为全班最优秀的学生。前后不过十来天就改变了自我形象。他父亲曾教一句名言“锥处于囊中锋芒毕露,”他是脱颖而出才被同学选为班长。当上了班长多荣耀,喊一声“起立”,全班同学应声肃然起立。领头一声“老师好”,全班同学齐声喊“老师好”。他要领略当学生干部的风骚。他的好胜心鼓励他,要带领全班同学努力学习,多做好事,在德育智育体育各方面都胜过五一班。但是,跳班的念头在他的心海中又后浪高过前浪;跳班,在他人生的道路上是一个飞跃,是一个壮举,他胸怀激荡,心潮澎湃,急不可待,跃跃欲试。“不,我不能担任班长,我要跳班。”他想着从座位上站起身,向简老师表白心意。
“简老师,我……”话到尖头又咽了回去。跳班毕竟是没有把握,如果校方不准他跳班,岂不成了同学们的笑柄。
简老师手一挥说:“沈金星,老师知道你有决心有信心当好班长,你不会让老师同学失望。”简老师错误地领会他刚才的心思。他只有走着瞧了。
金星忐忑不安提心吊胆地走进校长办公室。校长坐在一把靠背椅子上,正在看着《江西日报》。他戴着老花眼镜很吃力地盯着报纸,似乎像一头老牛在准备抵架。一盏朦胧的煤油灯光吃力地挤着夜色,在他脸上镀着幽幽的光,昏暗面衬托得校长脸上的皱纹更加深沉。
“徐校长。”金星亲切地喊了一声,便恭敬地站在他身侧。徐校长把向报纸抵架的头抵向他,问:“你有什么事?”
“我想跳班,跳到六年级班上去读书。”
徐校长微微一笑,柔和与慈祥堆满了皱纹。他笑着说:“你是五二班最优秀的学生,现在又当上了班长,你应该再努力,创造出更大的成绩,你千万不可骄傲,要知道骄傲使人落后啊!”
“徐校长我跳班不是骄傲,我是为了……”
徐校长不让他说完,就接着说:“你想跳班,我们学校史无前例。有些学生按步就班还跟不上呢,每年都有几个差生降班留级……”
金星急了,生怕徐校长在话尾上打上一个强硬的句号。不等徐校长说完,就把心中早已温熟的言词倾倒出来,“徐校长,祖国正在飞速发展,一天等于二十年,我一年等于两年总不是说大话吧。我以前在农村劳动了四年,我也要在学习中突飞猛进,把四年时光夺回来。徐校长,你知道我在五二班是被人贬为熬臭了的老油条,我在他们当中年龄最大,个子最高,我是无颜在五二班再呆下去了。我要跳班,我不是骄傲,我是有把握赶上六年级同学的成绩,不信,你就当场考考我;我跳到六年级班上去,要是在一个月内成绩扫尾巴,你可以处罚我!”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里饱含着泪水。
徐校长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说:“这事等我开校务会再研究吧。”
“谢谢校长。”他深深鞠了一躬。
下午,放了学,徐校长拿着扁挑来学校挑尿去浇菜,他连忙跑过去夺过徐校长手中的扁挑说:“我来挑。”他挑着两桶尿像头麂子般撒蹄小跑,桶里的尿欢乐地飞溅出来。徐校长笑着在他的后面追,说:“慢点,慢点。”他要讨得徐校长欢心,对他有好感,为跳班多创造条件。
上完晚自修,金星照旧到徐玉媛老屋房间里去求教于白雪洁。他向她俩说:“我见了徐校长,你们猜我跳班的事有没有希望?徐校长会不会批准我跳班?我想讨个好彩头。”
白雪洁端坐着,双手漫不经心地捏着发瓣上的蝴蝶,捏完后随手将发瓣往身后一甩,胸有成竹地说:“你是白忙了,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失望在等着你。”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金星张口惊问她。
“五一班五二班两个年轻班主任,都是争强好胜的老师,谁不想压倒对方,谁不想年关分数总评考第一?你是五二班学生中的龙头,校务会上研究你跳班的事,简老师是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批准……”
“你这个白骨精!还说!还说!你没见沈金星哭啦。”徐玉媛拍着白雪洁的肩膀生气道。
金星听到白雪洁说简老师一千个不答应,心被雪冷冻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屋顶,白雪洁下面说了什么全然不知晓。
“沈金星。”她俩呼唤着,金星依旧呆若木鸡。
“傻瓜,我是哇白话逗你,你跳班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真的!”他跳起来,忘情地握着白雪洁的手追问:“为什么,你说说为什么?”
“五二班培养了一个神童,在两个星期内就攻下了一年的功课,跳到六年级去,这难道不是简老师的功劳么?难道不是简老师的光荣么?!校务会研究你跳班的事,简老师会举双手赞成。”
“哈……”金星听了破涕为笑,笑得合不扰嘴。
“你比白骨精还要神呢,能把活人说死,把死人说笑。以后嫁了个老公,不知道把人家要折磨成神还是成鬼呢。”
“徐胖姐,你别光挖苦我,你倒研究研究沈金星,听我说他跳班搁浅,就失了魂魄,听我说他跳班有希望,就笑成了傻瓜,这是为什么?”
“我打个比方,沈金星是地球,你是太阳,地球绕着太阳转,就有白天和黑夜,黑夜有许许多多梦,白天有光明,温暖,有朝气。沈金星,你说大姐姐比得像不像?”他笑着点了点头。
“好呀,徒弟还没出师,就伙同肥狐儿来猥亵我。你出去。”她笑着双手推他出门。金星笑着双手向她揖拜,说:“小白老师,小生下次不敢了。”
翌日早上,颜仁占嬉皮笑脸地一屁股坐在金星课桌上,挨近饶冠英诡秘秘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我与你同桌啦,你喜欢不喜欢?”饶冠英推开颜仁占骂道:“去你的,死不要脸的狗儿,谁与你同课桌啦。”
“怎么,沈金星是熬臭了的老油条,我可是香喷喷的饽饽儿,你难道不喜欢。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沈金星要跳到六年级班上去,简老师就调我来同你坐。”颜仁占见金星站在自己身后,做了个鬼脸,说:“才说曹操,曹操就到。今天,这个座位还是你坐的,明天就不姓沈了。”说着离开课桌。
金星刚坐下,饶冠英挨近他悄悄问:“你真的要跳到六年级班上去?”
“我是熬臭了的老油条,臭不可闻,你见了我总用手扇鼻子,你难受,我更难受,我不得不离开五二班。”
“你变了,与初来的时候完全变了!”
“越变越丑吗?越变越让你难受吗?”金星赶快移开屁股,离开她,像初来乍到样坐在凳的极端。饶冠英狡猾地向他轻轻一推,他跌坐在地上。她笑得把头伏在桌沿下。他拍拍屁股垂坐下,笑着说:“饶冠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调皮,像只耍滑头的小花猫儿。”
“你才是耍滑头的白狗崽,你明明知道我不再嫌你,我经常向你请教,你成了我的小老师。”饶冠英顿了顿,表情腼腆,红朴朴的脸儿与衣褂上的朵朵桃花相映媲美。她清澈美丽的眸子朝他闪着,轻轻地说:“你别跳班好不好?我离开了你,怕赶不上……”她头垂勾着,有几分哀求。
金星看着饶冠英,觉得她玲珑可爱,她先前厌恶他,现在又对他难舍难分,人的感情是多么复杂。近几天,他确实热心帮助她。她写文章咬着笔不知怎么开头。他细心地讲着怎么怎么写。她经常遇到难题,都是请求他才迎刃而解。他说:“饶冠英,如果我真的跳班,我们仍然是同学。以后你如果不嫌弃我,我俩交个朋友,互相帮助好吗?”饶冠英抬头瞧着他,长长的睫毛中,明眸里秋水溅着浪花。
同学们称颜仁占是大水鸟儿,真是名不虚传,徐校长开校务会研究金星跳班的事,全校老师几经讨论终于通过了。这个新闻首先被颜仁占知晓,他便像点燃鞭炮引信似的,呱天呱地爆炸。“你知道吗?沈金星跳班了,跃到了六年级啦!……”霎时,全校同学人人皆知。金星的名字在同学们心中爆光,成了闪烁的星星。
从他入校以来第三个星期,他的美梦变成了现实,从五(二)班跳到六年级,成了六年级的插班生。六年级班主任姓涂,与简老师是从一个母校出来的,操一口流利悦耳的普通话。涂老师只比金星大五岁。涂老师比简老师长得壮实,同学们说简老师有一半女人娇柔之态,而涂老师则是真正的刚阳男子汉。涂老师安排金星与陈浩仁同座。陈浩仁比金星高出一寸,他俩坐在最后排。他们的课桌前是徐玉媛与白雪洁。金星面对着白雪洁的背影,这是他求之最佳的座位,以后他要向白雪洁求教再方便不过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金星的视钱中,她的音容笑貌都在他的想象中,她的聪明她的美丽不断地在他的意境中升华,以后他的好梦会不断地从激情中放飞出来。
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沈金星发现了三匹千里马驹;一是班长艾云,他一只眼睛稍大一只眼睛稍小,对人总是矜持着,不苟言笑,老成持重,俨然一个胸有城府有尊严的大人。他总是默默地思考着什么,他的所有功课无一不佳,涂老师在他的成绩报告单上评语是全班第一流学生;二是学习委员白雪洁,她的作文水平冠压全班,而且擅长绘画,作诗。她绘了一幅雄鸡报晓图,老师学生们看了无不惊艳。一只雄鸡站在石矶上引吭高唱,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石矶边一丛牡丹含露吐艳,几只彩色的蝴蝶以各种姿态翩翩绕花飞舞。画上题词曰:
蝴蝶不随春风去,雄鸡时唱艳阳来。
涂老师说:“画中有诗,诗中有画,这画如果叫我来题词,也不过如此。”同学们誉她为小李清照;三是与他同座位的陈浩仁,数学教师指派他为六年级数学导生,他所有的数学作业消灭了四分,(那时是五分记分法)全是红“5”字翘着屁股坐红高椅,同学们誉他为小华罗庚。金星在五二班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初到六年级,面对三匹千里马一时望尘莫及。好胜心刺激着他的意志,何时能与三匹千里马并驾飞奔呢?!
金星看着面前美丽的白雪洁,又侧头看着比他高出一寸的陈浩仁,他们三人是同庚。而陈浩仁发育得,他像个瘦长的小男子,嘴唇上长出了淡黑的茸毛,喉结突出,声音变得雄浑。陈浩仁教人为乐,诲人不倦,每天课余时间,黑板边站着一个瘦高个子,手执粉笔,将同学数学作业错误处一而再再而三地讲解。因而虎圩小学在全县数学考试评比中名列前茅,数学老师邹主任奖了陈浩仁一支钢笔。这殊荣使得白雪洁羡慕妒嫉恨,她嘟着小嘴几天不快乐。陈浩仁主动辅导金星数学,他们头挨着头,雄浑的声音不住地说:“是这样,是这样……”
夜。自修时,金星有道语文作业题攻不下,他到徐玉媛寝室找白雪洁请教。白雪洁与徐玉媛并肩坐在竹椅上。徐玉媛见金星,像往常一样让出竹椅给他坐,她横坐在床上,这样他与白雪洁就并肩坐在一起,在接受她的辅导时,他俩不免耳鬓斯磨。金星刚坐下,白雪洁却起身坐到床沿上,与徐玉媛挤坐一处,把他孤独地凉在竹椅上。他起身走到白雪洁身边,亮出作文本,说:“请你教教我‘忍气吞声’这个词怎么解释,怎么造句。”白雪洁脸上梅花般的冷艳,冷笑着道:“你不是找着那个获得诺贝尔奖的大名人做老师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算是寻师有道,有他教你以后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这个庸人早就被人唾弃了,你还来找我讥讽开心,赠一个好词儿给我————‘忍气吞声’”。
金星羞愧满面,不知说什么好。徐玉媛拍了一下白雪洁的屁股笑道:“看啊,怪不怪呢!前些时一个好端端的蜜罐子,怎么一下子成了醋酝子了呢。”静了片刻,徐玉媛拍巴掌大笑道:“哦,我猜着了,是陈浩仁夺了‘白马王子’,明天,我叫陈浩仁还给你吧。”说着起身将金星推向白雪洁。白雪洁奋力将他一推,他差点扑进了徐玉媛怀中。白雪洁冷笑道:“人家早就是共裤子穿的朋友了,还来笑我。”徐玉媛与白雪洁滚在床上打闹,金星觉得没趣,怏怏不快地回学校。
第二天,与他同乡的同学,五一班的沈胜天,从家乡捎来几句话,把他吓得魂魄离了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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