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师父!冒啊!快带他娘俩逃走!”秦天一边挣扎着坐起来,一边惊恐地冲儿子大叫道。
“死到临头还想害我!今天我就灭了你这个劣徒的全家!”吴道子全身上下血迹斑斑,两眼喷着火,大踏步地闯了进来。
“师父!此事与徒儿的家人无关,是我想阻止您光复大明江山!是我看到你滥杀无辜,想请观主来清理门户!要杀要剐您冲徒儿一个人来!”秦天一边冲儿子使眼色让他快跑,一边绞尽脑汁地想法子拖延时间。
“哼!想得倒美!当我是吃奶的娃,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说罢手一扬,一道寒光急射向秦老头的脑门!秦老头就势一缩头,只觉头皮一凉,脸上随之滑下一小撮头发!同时一柄锋利的匕首“当”地一声插进身后的墙中。
“哪来的牛鼻子老道!竟敢在你爷爷的家里撒野!”秦冒怒喝一声,抄起一条板凳就砸了过去。吴道子一侧脸对着那飞速砸下的板凳只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已经砸在吴道子的发髻上的板凳竟闪电般地反转回来,“呯”地一声砸在秦冒的脑门上,顿时血流如注!秦冒则“扑通”一下直直地跪在地上。冒头娘看到这一幕,吓得一下子就软在地上了。
“哈..”吴道子见状放声大笑,得意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徒孙如此泼皮,看来我那逆徒从来没教过你如何尊敬师祖!今天先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如何下跪!呆会儿我自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秦冒跪在那里,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挪动分毫,心中不由悲叹一声“这该死的老道功夫远在我爹之上,看来今日我秦家可要灭门了!”想到全家将要死光光,秦冒岂能甘心!他眼珠子一转,可怜兮兮地说:“祖师爷!您刚才进来时,孙儿听老爹说您老人家应了那‘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彩头,要举大事,谋大业,心中高兴地不得了!想我秦冒跟着这个整天惹事生非的爹,没过一天好日子也就罢了,就在前几个月还把家给弄丢了,眼下却要借住在别人家里,真是有苦难言!眼下这等好事让孙儿碰上,真是祖上积了天大的阴德!我想您老人家也一定听到了方才孙儿正苦口婆心地劝老爹不要与您为敌,您进来就发了一飞刀!对孙儿来说他再不好也总归是我爹呀!所以才有这一误会!祖师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孙儿一般见识!”
“嗯..”吴道子略一沉吟,颔首道:“你方才放的那些虚屁老夫倒也听了一星半点!谁知道你不是见我来了,故弄玄虚!蒙混过关呢?”
“真他娘的老奸巨滑!”秦冒暗暗骂道,“可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吃铁丝拉笊篱—肚里编!反正拖延一时算一时,说不定就有哪位高人出手相救!但如果能让冒头拿到自己挂在吴道子身后墙上的枪,在这老杂毛背后开一枪最好!”秦冒一边绞尽脑汁地想,一边急切地朝一直站在窗边的冒头频频使眼色,冒头一时不明就里,傻乎乎看了老爹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右手,指着吴道子的身后说:“祖爷爷,方才我爹就是用那枪把左有德一枪打死的!那左有德一死就化成一股烟了!”
“噢!真的吗?”吴道子一听,乐得眉毛一挑,转身就去看那枪。
就在吴道子转身的一刹那,好冒头左手飞快地从窗台上拿下一枝短枪,“呯”一声沉闷的枪声过后,冒头不由得为自己的这一枪给惊呆了,这只上次从镇上买来的短筒火枪一直都放在窗台上,今天第一次用还真够劲!只一响就让吴道子的右半边脸开了一无比鲜艳的大红花!吴道子杀猪般地嚎叫一声,一个趔趄就退到了床边。床上的秦老头一跃而起,将全身的力气和盘托出,咬紧牙关,双臂死死地锁住吴道子的脖子,朝冒头大叫:“冒头!快跑!跑得越远越好!谁也别管!啊..”可怜的秦老头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吴道子一个“一”字高踢脚踹开了花!“爹!畜生!我要吃了你!”秦冒疯狂地摆动双臂,一寸一寸地带动身体向前,他真的要疯了!吴道子一手捂着血肉模糊的脸,一边剧烈地咳嗽着,瞥见秦冒挪到了近前,他恶狠狠地抬起右脚想踹死他,却不料脚还没抬起来,就又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吴道子的右腿就冒出了一股殷红的鲜血!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除了秦老头!
吴道子接连被偷袭了两次,恼怒之极,像一头狂怒的野兽一样,瞪着血红的眼睛,咆哮道:“是那个龟孙子偷袭老夫?有本事站出来,和老夫面对面地干!”吴道子边吼边将手中的拂尘猛地朝窗户一抖,那拂尘上的千万根银白色的细丝“刷”地一下穿过窗户纸朝外飞去,“哎哟”一声,窗外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听见麦田那焦急的声音,“爹!你没事吧?”
“爹没事!麦田快把枪拿起来,把那个老匹夫打成肉泥!”
“麦田!”屋里的冒头惊喜地喊了起来。自己手里的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短筒火枪,放一枪后要重新装填火药铁砂,威力小不说,主要是装填太费时间!况且火药铁砂还挂在对面的墙上呢!这时那吴道子要是冲过来,自己还不被他一拳击成肉泥!在这生死关头,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是来救自己的,冒头激动得都想哭了。
“冒头你别怕!老子手里有盒子炮!二十响哪!保管让狗娘养的上西天!”边说边“啪”地放了一枪。麦田这是生平第一次放枪,方才他看着爹食指一动,枪管一抖,“啪”地一声响后,屋里的老道就哭叫连天,真是潇洒地很!但当他亲自扣动板机的时候,枪响的瞬间,右手虎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疼,手一松,那枪也应声落地,这盒子炮的后座力大得很,但主要是麦田初次开枪没有经验,手没有握紧枪柄。那发子弹也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快捡起来!别让老家伙跑了!”屋外麦田爹着急地催促道。
连挨两枪!吴道子早已懊悔不已,都怪自己粗心大意,没带把枪在身上,自己的法力再高能如何?常言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对方手里有洋人手里才有的家伙——盒子炮!自己早已羡慕多时的东东!在得到金银财宝之后,他就派人去买盒子炮,但这玩意是火器中的高档货,威力大!价格昂贵!官军中也只有高级军官才有,一时半会带弄不到。可眼下外面那两个可憎的对手竟拿着这货在等着自己!出去就是死!所以当他一知道枪掉在地上消息,惊喜之时,连忙运气发力,挥拳朝面前的一扇门一击,“咣当”一声巨响,那扇门竟被击得粉碎!无数大大小小的木屑四处飞溅!麦田父子急忙抱头趴下,那吴道子在击碎门板的同时一手提起地上的秦冒,脚一点地就纵身飞到门外,将秦冒狠狠地砸在地上的二人身上,随后左脚单脚点地,一个纵跃就飞过了院墙,逃命去了。
“爹!你快醒醒呀!爹!”冒头使劲摇晃着昏迷不醒的秦冒,过了好一会儿,秦冒才缓缓睁开眼,费力地动了动嘴唇说:“冒啊!爹的腿不能动啊!”
“秦老弟,你不要急,这狗老道点了你的印堂穴,阻断了你的任脉,让你的两腿暂时瘫痪,我来帮你!”李梦有擦了擦满脸的血污说,方才李梦有的脸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拂尘丝!忍着剧痛拔出来大部分,也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血点,不停地向外渗着血水!但可怖的是,有十几根穿过了他的两只耳朵,鲜血顺着拂尘丝流下来,把那银白色的拂尘丝都染成了红色,看着都让人碜得慌。但眼下救人要紧,李梦有也顾不上那些啦!他飞快地从袖口上取下一根银针,对准秦冒后腰两侧的两个天枢穴,各扎了一针,不消一会儿秦冒就能慢慢地站起来了。他一站起来就扑倒在秦天的尸体上嚎啕大哭!哭得是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冒头边哭边和李梦有一起把娘弄醒,随后三个人放开喉咙来了一场哭丧大比赛,引得半个庄子的人都来看热闹。
“哎哎!听说秦先生叫一个妖道给杀了,到底是咋回事啊?”
“听说又是那个姓左的把妖道给引来的!上次把蛇妖招来,毁了秦先生的家,这次让老秦连老命都搭上了!”
“上次就不该救那个姓左的,丧门星!真是好人没好报!
..
“哎!哎!哎!让一让!乡亲们让一让啊!”鄂贵一边高声叫嚷,一边推搡着人群,在他身后是一脸严肃的李寺财父子俩,当然这种热闹事少不了李家庄的孩子王——李铿韧。
麦田父子俩在人群聚拢来之前就悄悄地走了,这一呢是因为李梦有脸上的伤需要立即处理,这二呢是因为李梦有可不想让庄里的人知道自己有把盒子炮!在这连鸟枪都不多见的小山庄里,一个庄稼汉有那厉害的玩意,通常会被人误认为是打家劫舍的徒匪!
“哎哟!我的秦老弟哟!你这是招谁惹谁了哟!竟把老命都赔上喽!”李大善人一进屋就忍不住嚎了起来,那场面太吓人了,满屋子里凌乱不堪,血迹斑斑,他的秦老弟直挺挺地躺在一扇门板上,头上盖了一块红布!?不!是一块红布被鲜血染红了,只剩下一小块边角还是白的!秦老头整个上半身都是血,秦冒夫妇的双手也被染红!看到这情形,连那素日整天满脸横肉张牙舞爪吵吵嚷嚷的鄂贵也寒了脸,低眉顺目地站在李大善人的身后一言不发。在他的额头正中有一个“人”字形的疤,仔细一看那疤痕上似乎还贴着一层深褐色的东西,有点像有的妇女额头上为了好看而贴的“花黄”!难道这鄂贵三十多了还没个媳妇心里着了急,贴上这“人”字形的“花黄”勾搭小姑娘?周围的闲人们都在心里胡乱地猜测,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贤侄啊!事已至此,还是节哀顺便吧!你给叔说!是哪个混帐东西害了我贤弟!我一定叫他血债血偿!”李寺财拍着秦冒的肩膀安慰道。
“李叔啊!我隐约听我爹说啥他师父吴道子借刀杀人,害死了好几万人!我爹让我去武当山回龙观去找观主来清理门户,哪知道还没等我去,这妖道就杀上门来,把我爹杀了!呜..”
“噢..前几****可听说你爹被左有德手下的两个小妖给掳走了?咋又出来了个吴道子还把你老爹给害了?”李寺财十分地不解。
“唉!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东西了,要不是他我爹也不会死!左有德方才已经死了!”秦冒恨恨地说。
“神仙也会死?”李寺财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那该死的倒是做梦都想成仙,可他得有那脸!自作孽,不可活!连我爹也是,要是不整天管这些个闲事,老老实实地在家过日子,咋会出这事?”秦冒忍不住埋怨起了老爹。
“那你爹的师父吴道子朝哪个方向跑了?鄂贵回去把家里的伙计全都给我叫来,记住要带上枪!”李寺财大声吩咐鄂贵。
“我也不知道!要不是冒头给了他一枪打花了他的脸,我们全家都挺在这儿了!”秦冒无比地沮丧。
“哎!这可咋办?贤侄啊!我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秦老弟的后事办了,人已死,入土为安!”
“也只能这样了,我秦家在这李家庄单门独户,里里外外的还请李叔多多照应一下!”说罢冲李寺财“嘣嘣嘣”磕了三个响头。
“贤侄!快起来!这还用说吗?叔定会让你爹风光大葬!”李寺财一挺将军肚,威严地扫了众人一眼,朗声说到。
很快,鄂贵地带着十几个手拿长枪短炮的家人气喘吁吁地起来了。
“老爷!全到齐了!”鄂贵得意地冲李寺财扬了扬手中枪,那枝枪比那十几个伙计手中的枪可高级多了,枪管前端竟上了明晃晃的刺刀,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好!正经的汉阳造!”李寺财接过那枪,端起来朝前一瞄,人群立刻“刷”地闪出了一条“宽阔大道”!李寺财枪口上挑,“呯”地一声响后,蹲在前面那家屋脊上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一只猫“喵”地一声惨叫滚了下来,哎!看个热闹会招来杀身之祸!那只猫它至死也不会明白,它到底招谁惹谁了?
众人齐声惊呼,李大善人开心在哈哈大笑起来。
“妖道已跑,但我李寺财今儿个把话撂在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已到,一切都报!’请大伙作个证,我李寺财只要探得那妖道的踪迹,一定会前去围剿,替我贤弟报仇雪恨!”说罢踮起脚后跟,挺起胸膛,将他那胖嘟嘟的拳头在半空中晃了又晃。
“手足情深,义薄青天哪!真不愧是‘李大善人’!我亲亲的老爷呀!跟了您是呈贵儿八辈子修来的福啊!”鄂贵跳起来扯着喉咙喊道。
“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也不过如此!明年阳春三月县里开桃花会,只要县长露面,我一定会将李爷的义举禀报给他,我想县长也定会将此壮举载入县志!”一个年龄比李寺财老至少一旬的干瘪老头扯着公鸭嗓说。
“是呀!是呀!李老爷的善举这不止这一回呀!我刚嫁过来时就听说那玉蝶就是被..”一个黑瘦的娘们话没说完,腰眼就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立马就乖乖地变成了“哑巴”!直到随众人散去,紧闭着嘴一句话也没敢再说。
李寺财悠闲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心满意足听着众人的发自内心的赞誉,禁不住有些飘飘然了。
李铿韧可没那闲心去听那些让人胃里泛酸的奉迎话,他自打进门的那一刻起,那双贼眼就不停地在人群里来回扫描,可就是众里寻她千百度,终不知佳人身在何处?我亲亲的妹妹哟!可想杀哥哥了!可让铿韧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麦青其实早就来了,她在门口一瞥见李寺财就飞快地藏到了院门后,此时正隔着门缝厌恶地看着自己!
李梦有家里传出一声接一声痛苦的呻吟,李梦有的老婆边流泪边闭着眼,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拔丈夫耳朵上的拂尘丝。麦田忙不迭地找出老爹的药箱,从箱底翻出一小包云南白药,轻轻地涂抹在老爹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麦田娘才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冲丈夫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骂道:“就你能!要是把自个儿的老命都搭上了,你叫我们娘仨靠谁去?”
“嘿嘿!青她娘,你还甭说!咱这次可是没白去呀!”“睡神”李梦有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啥?!照你说咱还沾了光不成?是不是脑袋里钻进去这白丝了?”麦田娘所得七窍生烟,一把扳过老头子的脑袋仔细地瞧了起来。
“哈哈!老娘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睡神”冷不丁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白色的丝,重重地塞到老婆的手里,得意地说:“瞧好了!银丝!足足有两斤哪!孩他娘,咱不亏!做梦都想不到那妖道的拂尘丝竟是银的,这东西带着响飞过来,我一时大意以为是马尾做的,边用身体挡住麦田边挥手去接,可手一碰才觉不妙,这东西既沉又滑冲力极大!这才..这才勉强抓住,但还是有一些冲着了脸,更有一丁点穿过了耳朵!那狗娘养的妖道真是阴毒啊!可怜的秦老头有了这么个歹毒的师父!”
“哎哟!老命差点都搭上了,这丁点银丝算个啥!以后啊再碰上这种事,就是有金山银山咱也躲得远远地,听见了吗?我说你爷俩!”麦田娘匆匆忙忙地清洗那银丝上的血迹,嘴上抱怨个不停,心里却生出些许地惊喜。
过了好大一会儿,麦青红着眼圈慢慢踱回到了家里。麦田瞅了一眼,揶揄道:“姐,咱爹又没死!你哭个啥?”
“滚!看见你就恶心!”麦青使劲瞪了麦田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咣”地一声关上了门。
“嘿..”麦田一脸地坏笑,对麦青的责骂毫不在乎,“睡神”两口子哪知其中奥妙,莫名其妙地对望了一眼,“睡神”朝老婆使了个眼色,麦田娘蹑手蹑脚地凑到麦青门前,透过门缝仔细地瞧!
当吴道子跌跌撞撞地逃回聚仙洞时,洞里的妖魔鬼怪都被吓呆了,谁人有这么大本事把神一般的“光复前明大将军”打成这个样子!?
“大将军!是谁..”黄皮子妖急切地上前询问,但刚一张口就被吴道子粗暴地打断,“都给我滚!我要闭关修炼!擅闯者死!”话音一落,妖魔鬼怪争先恐后地朝外挤,生怕落了单,那可要独自面对这个魔王!
“呀..。嘿..。”吴道子的吼声接连不断地传来,洞外的妖魔鬼怪听得个个心惊胆战。吴道子盘坐在一个水晶做的莲花台上,立掌前后往复推拉,同时不停地吸气吐气,身上的血迹早已凝固,一颗颗的绿豆大小的铁砂于他吸吐之间接连不断地冲破皮肉掉落在地上,让那张本已血肉模糊的左脸更加狰狞可怖,惨不忍睹!在排出脸上全部的铁砂后,吴道迅速地抓了一把药粉胡乱地敷在左脸上,又小心地贴上一张黑乎乎的膏药,将半张左脸盖得严严实实。做好这些后,吴道子双手撑地,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右腿,“还好腿没断!”惊喜之余,吴道子试着向前迈了一步,但让他失望的是右腿像僵住了一样纹丝不动!“他娘的!竟把老子的筋给打断了,没个把月甭想动了!哼!老子动不了,你们这些个龟孙也休想过个好年!”吴道子咬着牙根恨恨地思量着。
整整三天,麦青都焉焉地没一点精神,问她吧!说没事。可没事一个十五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咋焉不拉叽地?“老头子!闺女是不是让啥脏东西给缠上了?煮鸡蛋她都不吃!她那天从冒头家回来就不对劲!”麦田娘一把拉住正要起身去冒头家送份子钱的丈夫焦急地问。
“老娘们净会胡说!那秦先生生前助人为乐积德行善,死后也决不会变成恶鬼!我的眼有数!麦田你说你姐到底是咋啦?”李梦有朝麦田吼道。
“哎!爹!娘!我要说了你俩可不能出卖我!”麦田一本正经地说。
“嗨!这熊孩子!学会要挟大人了啊?行,爹答应你!快说!”阵阵丧乐从冒头农传来,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弄得“睡神”的心情很不好。
“嗨!我想也没啥事,就是我姐心里有冒头哥,他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姐要是整天欢天喜地那才叫怪!”冒头冷不丁捅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句。
“我的个天!这叫咋回事?你这龟儿子知道咋不早说?”麦田娘真是又气又急,忍不住责怪起麦田来。
“嘘!熊娘们小声点!我问你这事还有谁知道?”“睡神”不由得紧张起来。
“嘻嘻!除了咱仨还有两个人知道!”麦田故弄玄虚,看着爹娘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点乐不可支!
“还有两个人!是谁?”“睡神”夫妇异口同声地问。
“冒头和我姐呗!嘿..”麦田乐得腰都弯了。
“熊孩子!敢戏弄老子娘!看我不打死你!”麦田娘气急败坏地扬手要打。
“姐!姐!咱娘要打我!你快来救我!”麦田立刻像一只屁股后头跟着一只猫的老鼠一样,四下里乱蹿,边蹿边叫个不停。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才好!”远远地麦青抛来一句。
“我咋得罪你啦!你咒我死!真是没良心!哼!”麦田气哼哼地站在那儿,忿忿地反驳麦青。
“小兔崽子!老子问你那冒头喜欢你姐不?”“睡神”一下子就问到了问题的“根”上!
“哎..”麦田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开始是冒头一个劲地瞅我姐,时间一长,我姐就给惹起了火!咳..”麦田一阵剧烈地咳嗽,脸涨得通红。麦田娘急忙上前给儿子捶背,边捶边急切地问:“那后来呢?后来呢?”“哎..后来,咳!咳!可我姐一个正经人,哪会先说!可冒头哥也不说!俩人见了面就这么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足足看了两年多!可打今年下半年起..娘!你给我姐煮了四个鸡蛋她一个人吃得了吗?”紧要关头,麦田的话题陡然一变。
“啊!嗯..”麦田娘白了儿子一眼,无奈地拿起一只鸡蛋塞进儿子手里,“快说!”麦田娘随即底气十足地喝道。
“嘿..还是娘最疼我!”麦田忙不迭地剥好一个鸡蛋,一口塞进嘴里,像兔子的“三瓣嘴”那样飞快地嚅动几下,梗着脖子硬生生地把那一大口鸡蛋咽了下去!
“真是饿死鬼投胎啊!”麦田娘心痛地抹了一下眼角。
“呵..真香!”麦田喝了一大口水喜滋兹地说,“自打今年下半年起..”说到这,麦田小心地四下瞅了瞅,压低声音说:“冒头哥和老柳树沟里的柳树精——柳眉好上了!就把我姐忘啦!哈哈哈!”
“噢..”麦田娘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嗯..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腊月初六也就是十天后,你姐就和铿韧定亲!”“睡神”一脸严肃地说。
“嗯!爹你放心,上午我去冒头家就是去看那个附在树根上的柳眉,不想在他家门口就碰上一个浑身是血的妖道,我才回来叫你去救人嘛!”麦田认真地说。
“啥!那冒头都把那柳树精弄回家里来了?麦田呀!以后不许你去冒头家!”麦田娘惊恐异常。
“娘!让我咋说你呢?柳眉对冒头家的恩可大了去了!在带柳眉回来的路上,冒头说柳眉给了冒头家二百多两银子!让冒头家盖新家!你一辈子见过这么多我吗?”麦田不耐烦地反问他娘。
“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第三只眼早就看出那柳眉是个好妖!”“睡神”也被老婆聒噪烦了。
“妖还有好的?”麦田娘不甘示弱。
“你活了这大半辈子,你见过几个真正的好人!”“睡神”狠狠地呛了麦田娘一句,拔腿就走。
冒头家里,哀乐阵阵经幡飘飘人声鼎沸哭声震天!秦冒一身素白的孝服,闭着眼,扯着嘶哑的喉咙干吼,冒头娘俩则依偎在棺材旁哀哀凄凄地抽搐着;太可怜了!周围的女人无不个个眼圈泛红,声音哽咽。
李大善人头戴一顶崭新的黑色礼帽,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满头大汗地在院子中穿棱往来
“哎!刘忙啊!你这外柜可要仔细了!人钱物都归你管,特别是诸位的“人情”一定记清了,秦贤弟一生扶危济困乐善好施治病救人降妖除魔功在桑梓!今日发丧”说到这李大善人顿了顿,一旁的鄂贵连忙递上茶水,他呷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威严地扫了面前的众人,提高了嗓门大声说:“咱本庄的人就不用我说了,一定全会来!我相信诸位乡亲也一定会表示一份厚厚的‘心意’!至于周围庄里的也烦诸位给通一下气!要来的也一定大有人在!所以呢!你可给我要记明白了!要是出了岔子!我可不依!”
“那是自然!表哥这活交给兄弟,你就瞧好吧!”陈刘忙满口应承。
“哎..我说有田和有水啊!”李寺财猛地看见这两个活宝缩在一个角落里袖手旁观,心中大为不悦,阴沉着脸道:“你俩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那里做啥?刘忙没给你俩吩咐活计?那听我安排,给干姜打下手!今儿个谁都不能闲着!”
这俩个人只得怏怏不乐地蹭到老干姜的大灶前,木木地蹲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忙活。老干姜自从得到枣花在省城的消息后,几个月来一直都在省城转悠,希望能找到女儿,但那枣花却如泥牛入海,再也没了音讯!苦寻无果,昨日才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可一回家就得知老伙计的噩耗,让他怎能不伤悲?这不老干姜腮上挂着泪珠,手中的菜铲狠狠地刮着锅底,发出“噌噌”的撞击声,把偌大个铁锅里的菜搅了个翻江倒海!
李成才作为亲戚第一个早早地来祭灵,他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之后,就匆忙地挤到冒头娘身边神色严肃地嘀咕起来。
李大善人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汗流浃背,但他却十分地乐意,想想那看热闹的人群吧!家里街上黑压压地一大片,周围十几个村的人都来了,无数双眼睛都盯着秦家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正是出头露面的大好机会,他李大善人正憋足了气要借“贤弟”的丧局,在这小小的舞台上好好地表演一番,让人们看看他李寺财可是名不虚传的“大善人”!正当他捋了捋袖管,清了清嗓子又要指手划脚发号施令时,他的儿子,李得福今天的内柜悄悄地在他背后拍了一下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啥!随后爷俩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睡神”打一进门,就觉得这丧局上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他不止一次地悄悄打开第三只眼,却啥都看不见!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有某种威胁正悄悄地冲自己来了,而且来头还不小!一定跟那逃跑的妖道有关!“得赶紧让秦冒知道,早作准备!”李梦有想到这立刻大步流星地朝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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