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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花船(下)

本章节来自于 天远群雄传 http://www.lishu123.com/136/136102/
    且说梅老陈冲在鼎州与韩飞一番口舌相交,韩飞终因虚词歪理敌不过梅老腰直嘴硬,因而只得放行,又飞鸽传书至京都,此去京都各处关隘逐日皆得圣旨,因此不敢阻拦,陈冲送梅老出了鼎州自回玉屏山不提。(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梅老只带了百十个韩飞账下军健押送前朝皇帝尸首上京,一行数日,至十字州地界因感热病逗留数日,得愈方行,余者诸事皆不细讲。

    再说石先那日假扮南国水兵在花船上大使银子,那水师糜将军因昨日已夺了一回头彩,因此今日囊中不继,过了文斗再无余银,武斗时不敌石先买的上等虫将军,心中怀恨欲威吓石先,石先本是个假扮的水兵,哪里在意,只甩手上楼去。

    在那楼梯转角处,正撞上老鸨,这老妈妈刚上去跟花魁娘子交代了一声急急下来,见了石先笑吟吟的道了一声:“军爷好福受!楼上已备下一壶好酒,几样精致小菜,若酒不够时,只管呼唤门外小幺儿打来便是。”

    石先取出一锭大银给那老鸨道:“这倒也免了,正事要紧,春闺一刻值千金!连门前伺候的下人一并免了,劳烦老妈妈赏他们些酒自吃去,我哪里这一夜就饿着了?”

    那老鸨笑道:“军爷只管猴急什么?夜还长着呢,军爷赏酒老身替谢了,莫嫌老身多嘴,军爷上去后可先甜言蜜语说一番,待酒下言合时方是火候,我这小娘子原是大家闺秀,因坏了事才充了官卖的,那小姐气性却一时改不了,又十分怯生,军爷切不可操之过急,俗语道强留的瓜不甜。”

    石先道一声:“多谢妈妈点醒!我自做理会。”便夺路上楼。

    那老鸨又拉住石先道:“军爷只管说知道,你且把腰上这家伙拿下来,上去须是用不上,老身替你收了,从不见哪个客官带了刀枪入房的,你只用身上那带把的才中用呢。”

    石先道:“妈妈不知,这把宝刀虽不值钱,却说恩师亲传,因此随身携带不敢怠慢,日后建功立业少不得他。”

    那老鸨听了也不再拦,只唤了声“欢哥儿,下楼来听差,别杵在门口坏了军爷雅兴!”

    那门前的下人听了忙下楼去,撞着石先又请了礼,石先只顾匆匆上楼也不多说。推开房门已闻到一缕幽香,进到房内见正厅果然摆了一桌丰盛小菜,四壁挂了些山水古画,隔了一挂珠帘,梅家小姐坐在香塌上直直盯着石先。

    石先见两侧窗户关着,便去撑开了一个窗往湖心望去,只见漆黑一片,只岸边还有几排灯火倒映。不等石先开口,梅芳清开嗓子问道:“敢问林公子籍贯何处?家中可有妻小?”

    石先收回目光,笑道:“小姐莫非还要问俺生辰八字?”

    梅芳道:“问便怎地?你一并说了也好。”

    石先道:“俺只胡乱地编一个出来,你也不知,说来何益?”

    梅芳道:“我只听妈妈说林公子出手豪迈,你且编一个我听听。”

    石先道:“俺生在天远州芒山,你可知道?”

    梅芳道:“胡说!天远州人如何在南国从军?”

    石先笑道:“俺说了小姐又不信,不说也罢。你只管坐在帘后有甚趣味?不如出来同俺看一回灯火夜色展展眼眉。”

    “我只当你祖籍天远州,不知现居何处?”

    “你只管问个不休,俺也来问你一问,你先回答了,别人你也这般问吗?还是只看俺不似富贵人家的,因而才问?”

    “踏入我房内的男子,我皆要问个底细。怎的?你莫不是怕我日后寻上你家门纠缠?”

    “这倒不怕,俺家门早倾,如今孤单一人,你要纠缠只管冲俺来。”

    “你这人看着英雄,说话却十分不落实处,终算不得好男儿。”

    “俺句句实话,你自己不信。俺再问你一句梯己话,还请过来说话。”

    “有话只管说,我耳朵不背,莫非你听不见?”

    石先走近珠帘道:“你只说俺算不得好男儿,俺却不知何为好男儿,你难道认识这样一个?”

    “我也学你那样胡乱编一个姓名,你也必不认识,说来何益?”

    石先笑道:“嫂子不说,我也知道这好男儿姓名。”

    梅芳惊道:“你又胡说些什么?又不曾喝酒,便开始胡说了?”

    石先笑道:“不瞒嫂子说,自与俺那屠治兄弟分别以来,三五年不曾大喝一场,清醒的很。”

    梅芳忙站起身,近来拨开帘子问道:“林公子当真是屠治的相识?”

    石先道:“俺不姓林,姓石,今日才从天远州而来,特来搭救我兄弟屠治的,因而先来寻住嫂子,不想近在眼前,岂不是天意?”

    梅芳忙道:“果真如此?不知家父安好?”

    石先道:“梅老十分稳健,心中只怕极是牵挂小姐,只是脸上看不出,今日救出小姐回去,他老人家也安得了心。”

    “此乃水师营地,如何轻易出的去?”

    “俺既能轻易进来,再出去何妨?”

    “你进来是一人,如今多了我一个,不知你是如何进来的?”

    “你放心,俺还有一个兄弟在外接应,俺们杀了个走卒,穿了他的服饰混进来的,如今只等俺那兄弟暗号,便可出走。”

    梅芳小声问:“是何暗号?”

    石先道:“只看湖中心,若看到一张牛皮包袱,便是暗号。”

    “如今天色漆黑,如何看的见?”

    “俺也在烦恼,当时天色尚明,商议的急,却忘了这桩,如今确要仔细看了,也怕我那兄弟另有计划。”

    石先说完引了梅芳出来,递个眼色道:“嫂子去那边看,俺在这边看。”

    梅芳羞道:“你只管好生说话,什么嫂子嫂子的,开不得这般玩笑。”

    石先便往窗边去边笑说:“俺心中已认你做嫂子,想我那屠治兄弟也有此意,待我救出他来,便做个媒成了这事,也可讨碗喜酒吃。”

    那梅芳听了,脚也不动了,低头垂下泪来。

    石先忙过来扶她下座,倒下一碗茶递了去道:“俺不开玩笑,姑娘既然为我兄弟如此奋不顾身,是个石头也早化了,只怕姑娘看低了俺们贫贱人家。”

    梅芳抽抽搭搭,半天说不出话,石先知道梅芳是自嫌红尘肮脏,怕屠治不纳,因此安慰道:“俺那兄弟向来不是一般见识的人,只怕你也知道,他待人从来不像一般人必有个三六九等,或贫或贱,便是皇帝老子跟那乞丐死犯皆一视同仁。他认人只认大体,若大体是好的,便有再多时弊世恶,他也认这人是个好人,若大体不对他味,便是人人称道的君子大儒,他也视作无物。你只管放心,俺知他最是一个不忘情的人。”

    梅芳听罢方渐渐止了些哭意。石先又道:“俺先去窗前观望观望。”

    梅芳拭了泪,也去石先那窗前观望,小声又问:“你们可知屠治消息?”

    石先道:“不曾知道,你可有消息?”

    梅芳道:“我只知他被关进了死牢,只怕时日不多,南王虽碍着王后之面还不曾杀他,但前日皇宫闯入一个刺客,险些害了王后性命,加之近日不断有百姓去京城请愿,要杀屠治祭旗攻打天远州,情况越发紧急了。”

    “你看那处水下可有个亮点?”石先急急指着船尾不远处的湖心道。

    梅芳看去,确有一个亮点在来回摇晃,忙应道:“看到了,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水下发光?”

    石先忙去房中取来一盏灯笼,在窗外上下摇动,那湖心的亮点也前后摇动,石先左右摇动,那亮点也左右摇动,石先会意道:“是了。必是俺兄弟在那水里,那是个夜明珠呢。”

    石先忙从怀中取出那几颗霹雳弹,对梅芳道:“小姐可有什么要紧东西,快去拿好,我们这就要走了。”

    梅芳听了忙去帘内的香塌下取出一张绢子放入怀内出来道:“如何走?”

    不等说完,只觉船体挪动,当下乘着晚风正往湖心飘去,少时便有人喊道:“缆绳断了,缆绳断了!”又有人喊:“快抛下锚去!”

    又有人回到:“锚爪锁住了!”又有人倒:“转过舵去,转过舵去!”

    正说着,忽见码头轰隆一片火光,浮桥一带瞬时连成火龙,照亮了半边月湖,湖边几艘小舟皆已着火,噼里啪啦的烧的正旺,大船哪敢靠近,只得随风往湖心去了。石先再望去,那湖心正有一张展开的牛皮飘在那里,道一声:“是了,是了。”忙开门去,迎头撞着那欢哥儿,石先一把拿住,那欢哥儿道:“军爷勿慌,码头虽失了火,烧不到船上来!妈妈要我来带话,只叫军爷安心。”

    石先不待说完,早抽出刀来一做两段。又用那霹雳弹往楼梯下打去,只听轰的一声响,一团火云升起,那木船登时着火,石先又回房,从四处窗台往楼下房里各打去一枚,一时风呼火啸,花船登时成了火船,那船延四处行走的军健一时不知所以,忙忙放下小舟,跳了上去,船上男呼女叫,各各抱头蹿出,唯石先与梅芳二人隔着窗火观望,不曾惊慌。

    但见火势愈猛,楼下烧了个通透,楼上也摇摇欲坠,石先二人只在窗口静候。那码头上又发来几拨快船来救,只远远的喊道:“伙房的桶儿瓢儿都不见了,火是救不住了,各位快弃了船保命要紧!”

    那船上有会水的早跳下湖去了,不会的只等船来接,那官船追了上来,用湿布裹住长梯搭上火船,接下人去,又喊道:“楼上还有人么?”

    那老鸨在官船里道:“有,有!”

    便有一条官船来接,石先带了梅芳只往船前那窗户走,并不往下答话,看看离那牛皮处不远,石先两刀砍出个门来,只道了一声:“小姐莫怕,只存一口气在肚中,这就去也!”

    说罢抱起梅芳一纵身跳下湖中,在水下已看到那夜明珠,李乡正在那里招手。石先抱住梅芳潜了过去,眼见一口气将尽,恰已到了,李乡早将手中捏住的两支芦苇杆递了过来,直接那芦苇杆头里塞了一坨棉花,石先会意将棉花拔出迅速放入嘴中换气,李乡又拔下另一支芦苇杆的塞棉,将苇杆插入梅芳口中,梅芳早憋不住气,已挣开眼看了,因此心下也明白,只是一时不习惯,仍呛了两口水方学会换气。

    原来李乡将那伙房的桶都偷来用麻绳合绑了倒放在这湖中,麻绳下套着一块偌大的石头,因此桶恰只露了一点底在水面,桶内却是气,那牛皮包袱就展开了放在桶底上,李乡挥一挥夜明珠指示石先游动,自己只小心扶住木桶,不叫它翻转,因此三人在水下缓缓潜去,上面的人却一概不知,那花船楼阁已塌,仍在噼里啪啦的烧着,众救船只围花船四周呼喊,再无人回应方划回码头。

    也不知潜了多久,三人方触了岸,李乡先上头去看了,那花船已沉入湖中,仍有几艘小船在四处举着火把寻人,只是远如蝼蚁,哪里能看的见,李乡水下一招手,石先与梅芳方才弃了苇杆露出头来,梅芳本不会水,但在这水下潜了半日也些许能挣扎几步,石先在一旁把了手,三人又游了几下方踩到底,慢慢爬上岸去。但见这是一座小岛,对面又有一座码头,灯火点点,尚有消暑纳凉之人在那水边闲谈。

    三人早已精疲力尽,又不敢打火,好在正值酷暑,余热未退,三人身上衣物皆不汲水,夜风吹了几下,倒也不妨,石先道:“我们这般形状过去,必吃猜疑,只好先在这里暂歇一夜,明日早做计议。”

    李乡点点头,梅芳连点头的力气也没了,仍喘着粗气尚未平息,半晌方从怀中取出那绢子,只见那上面墨迹模糊,黑麻麻一片,加之黑灯瞎火,哪里分辨得出,梅芳叹一口气,便将那张绢子往水中扔去。石先忙问:“这绢子有何要紧的?你定要带在身上,如今却丢了?”

    梅芳道:“上面原记了些人物府邸,如今被水沁透了,字迹不分,也就无用了。”

    石先想起自己被梅芳问籍贯家乡之事,才知那绢子上只怕是记的这些嫖客名姓籍贯的,当下无言,少时才道:“梅姑娘,这位也是俺兄弟,叫李乡,都是芒山生人,当初年幼时与那屠治,俺们三人义气最投,明日过了码头便去救人。”

    梅芳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这对面乃是月渚,前番我曾来过,此去京城还有一天路程,只能买船而上。”

    李乡忙道:“不足挂齿,只是不知姑娘在南国可有藏身之处?我们只怕一时回不了天远州了,救屠治之事,人不在多,姑娘久经磨难,需寻个安生地方静养才是。”

    梅芳道:“有什么要紧的,我自小也学了些刀枪棍棒,只怕你们那屠治兄弟也未必是我对手。”

    石先笑道:“果真如此?那俺兄弟可要吃委屈了。”

    李乡又道:“虽是如此,但姑娘女儿身终究在街面上不好行走,况且姑娘犯了事,只怕抬头被人认了出来,多生枝节。”

    梅芳心想也是,难免丧气,一时又想起当日父亲交代屠治之事,道:“往上有个瓜州渡口,有我家父一个熟人,或能借他地方躲藏几日。”

    石先问道:“可靠谱不?”

    梅芳道:“那人曾受了我家恩惠,我这遭落难船到瓜州时,他也设法传来信息,说要救我,怎奈船走的急未曾谋面,只知那人大约有些年纪,叫什么‘憨公公’,驾一个白羽船。”

    石先问道:“可还有其他去处?”

    梅芳摇头道:“再没了。”

    李乡道:“如此便先去瓜州渡口寻了那家人,你我兄弟再上闵洲救人。”

    三人正说着,忽而听到对面码头一阵欢呼,进而各处皆有响应,亦不知这些人有何雀跃之事,且听下回分解。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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