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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节来自于 天远群雄传 http://www.lishu123.com/136/136102/
    且说石先李乡合力救下梅芳,三人一行潜水至月渚边的小岛上入夜已深。三人准备在小岛上暂歇一夜,忽而听的月渚码头上人声鼎沸,似有什么大事发生,石先忍不住好奇,又摸摸肚子道:“行动了这一日,却忘了吃个饱饭,这般如何熬夜?你二人好歇片刻,我过对岸去寻些吃食来,顺路也打听打听消息。”说罢便匍匐往水边爬去,李乡道:“大哥速去速回,若得了什么消息切不要独自行动,回来大家商议为要!”

    石先答应了一声便已溜入水中,轻轻的往对岸游去。

    半晌不见石先回来,李乡忙乱一天不得片刻之歇,朦朦胧胧便先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只见天已透亮,东边一轮红日,只印的月湖如火海般。对面码头吆喝四起,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李乡四顾看去,身边却一个人影没有,只脚下地上刻了一行字,乃是“大哥未归,我自去矣,勿念!若有消息可瓜州联络。”

    李乡看罢用脚去把字抹了,只觉腰带松动,伸手才知匕首不见了,李乡心想:“必是梅芳带走了,不知她去向何处,只怕不会在瓜州。”

    李乡梳理劫船前后,心道不妙,曾向一人问起伙房路径,却一时匆忙忘却结果此人,只怕今日一对证,自己少不得要被缉拿,今后恐怕行动就不十分方便了。

    正在踌躇间,眼前却荡来一只白羽船,船尾有一戴草帽的老翁撑篙,船蓬内似有一人,船却没有半点往岛边泊来的意思,李乡只得大胆喊道:“憨公公!憨公公!过来渡我一渡!”

    那老翁听了忙下长篙去右边点开,船轻轻靠了过来,又对船篷里的人道:“岛上听似有一个熟人,老翁眼花看不实在,且靠过去看看,耽搁一盏茶功夫,见谅,见谅!”

    船头碰上岸,老翁把船尾也点过来。李乡见那船篷内坐着一青年公子,捧着一本书看,并不多言。

    老翁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儿?老翁一时想不起了。”

    李乡道:“憨公公再想想。”

    老翁道:“实是老糊涂了,你直说了倒便宜,我这还有客官赶路哩。”

    李乡道:“前些年我随老父亲来瓜州探亲,就坐的憨公公的船,想来是您老忘了。”

    老翁道:“我这一天来往就有几路人,几年下来少算也有千百个人,如何记的全。你如何在这里,你家里人呢?”

    李乡假拭一把干泪,略带哭意道:“憨公公不知,去岁老父亲染了末疾,今年开春就一直卧病在床,上月里一日,我早去取药,家里却失了火,邻里乡亲虽倾力救下火来,小人的老父却呛死过去了,如今后事已毕,家财早倾在汤药上,在家又无产业,因此才凑了点盘缠来投奔瓜州亲戚,不想昨日上了黑船,那船家看我独身一人,幼小无力,因此起了歹心夺了我行李,我拼死跳水逃到这岛上,迷迷糊糊才睡了一觉,直到方才醒来,恰巧看到憨公公的白羽船,正是神仙眷顾!还求憨公公行个善,务必送我上瓜州,后当重谢!”

    老翁听了也叹气道:“竟如此命苦!只是如今我要先送这位客官下汇口,只能回来时再携带你。你千万等着,我快去快来。”说罢又问吃了没,李乡摇头,老翁又去船篷里翻出些点心递来。

    却说那船上看书的公子已然听在耳内,抛下书,从自己包裹中取出五两一锭的大银出来道:“小哥儿,你还是回家去罢,这几两银子你拿去盘缠,有富余的便在家做个营生,此处绝非久留之地。”

    李乡道:“先生与我素不相识,不敢饶先生破财。只是不知先生为何说此处不宜久留?”

    那公子叹气道:“大战将至,必是生灵涂炭,人命之微,何能保全?不如去个偏远之壤,却活的自在!”那公子将银子抛给李乡,转身复又坐下,道:“此处人口享用数代和平,不识生离死别之味,只听了些风响,一个个便跃跃欲试,只待刀剑寻上门来方知后悔呢,正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那公子说罢,对老翁道了一声“你我先走吧”,又捧起书来看,老翁将长篙点住又问李乡:“你是昨夜在此处遭难的?那昨夜那湖对岸的大船失火一事你可见的?”

    李乡自然知道,但因有外人在,不敢明说,据梅芳所说这老翁本欲施救,只怕也是十分担心梅芳,因此只有半说半藏让他放些心又不至牵扯自己进去,想想才答:“恰好知道些,竟也十分骇人,昨夜我在船上听有官兵来问,原来有人假扮水兵上了那大花船放了火,劫了船上的花魁娘子,当时不知下落,那官兵来问我,我哪里见过。”

    老翁点开船头,若有思虑的道了一声:“老翁先去了,你若还上瓜州,可在此等我,也可对岸喊个船家过来。”

    正说着,远远听到上流有人道:“王相公留步!留步!那撑篙的老汉把船歇住了,船上有当朝相爷的贵客。”

    老翁听罢只得定住船身,那船篷内的公子抛下书叹一口气摇一回头,只好站出船头。

    李乡看那追来的船上几个官身打扮,一时不躲也不是,躲又晚了,只好站立原处见机行事。

    那追来的船上为首的一个锦衣华服,站在船头,一手仗着腰间长剑,一手向这边招摇道:“王相公让我好找!相爷有请,作速回头!”

    王公子道:“我因思乡急切,寝食难安,因此不能在此长留,忘长官回去如实禀报相爷,恕我不辞之罪。”

    那长官道:“公子莫要为难下官,公子不回去,相爷只怪下官办事不力,如今相爷正在瓜州渡口静候,公子只好亲自回去说一回才罢。”

    王公子知难说动,只好转头对老翁道:“那只好烦老翁再携我上一回瓜州了。”

    老翁道:“正好,可将那小儿一并带上。”

    李乡听说,忙跳上船来,道了几声多谢便坐进船篷中去了。

    那官船在前,白羽船在后,往瓜州上去。

    路上闲暇,李乡问道:“昨夜听的码头十分热闹,不知有何新闻?”

    老翁冷笑一声道:“是有个新闻昨日从京城传来,说前日汇口劫粮的天远州要犯死在天牢中了,今早便有许多好事之人涌上京城去,说要去看鞭尸呢。”

    李乡心中一凉,复一想:怪道昨夜大哥未再回来,我三兄弟比那同胞兄弟更亲,大哥若是听到这事如何按捺的住?必是上京城去了,若当真今日要辱我兄弟尸首,大哥如何肯?必要大闹一场,只怕自己也要搭进去,如今我却只恨不能插翅而去!可怜我屠治兄弟,本该大有作为,竟落得这般不明不白的下场。

    李乡勉强忍住,又问:“不知是个什么要犯?我在乡下倒不曾听说。”

    老翁道:“原是王后在民间时收的一个徒儿,名唤丹儿,前日王后册封大典,这丹儿随天远州的使节来朝贺,哪知中途生变,劫了我国十几船粮食,却未曾逃脱,因此被拿住游街了三日,已是个半死,又投入死牢,不知怎的,昨日传出消息说是死了。”

    李乡不问则罢,问了更添伤心,只咬咬牙,不觉眼中酸楚,又滚下泪来,因怕人看见忙去船外装作看风景。

    那王公子道:“果是要变天了!”

    老翁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王公子道:“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乱如麻团,这丹儿恰夹在其间,南王不处死他,乃是求一时平复,此人一死,则风波必起。”

    老翁道:“正是呢,如今许多人去京城请愿,要投军去攻打天远州。”

    王公子叹道:“愚民!愚民!”

    李乡又坐回来道:“看来免不了这一场大战了。”

    王公子道:“这丹儿本不能死,如今却死的蹊跷。”

    李乡问:“如何死的蹊跷?”

    王公子道:“死虽一果,意则不同。若是在午门市场,于天下百姓眼前斩首,则为一意;若是在三军阵前,凌迟割首祭旗,则为一意;似这般死在天牢中,却最难剖断。你我市井百姓,不知实情,难免不被有心人利用。”

    老翁问:“天下欲杀这丹儿之人,多不枚举,依公子所见,这丹儿死于何人之手?”

    王公子道:“不知实情不敢乱断!便说是诈死,也不无可能。”

    李乡低头暗想:“若是诈死,必是有人施救。但如今大哥莽撞的赶了去,却是枉送了。”转念又一想:“这个王公子出语不凡,眼见又超人一等,若日后两国交战,这却是个敌手,难怪那相爷要来留他。”

    不知不觉,船已靠了瓜州。只见渡口上已被官兵挡开,因此空空荡荡,正中一乘大盖伞下摆了一把交椅,歪坐着一个乌帽猩袍须发斑白的大官,便是南国右丞相齐宣,只见他左手掐着数珠,右手搭在椅耳上,双目微闭。身后立着两个下人轻摇蒲扇,旁边立着一青年公子却是李乡认识的,正是幻岭主人顾生。

    码头边的班头看到两船靠来忙去上报,王公子抢上岸去,对齐丞相施礼道:“齐公见谅!小人不辞而别,只因思乡心切,此病天下神医皆不能治,唯有放我还乡,可救我一命!望齐公成全!”

    齐公起身道:“这有何难,我国自有精工巧匠,便在我相国府边另起一宅,依你家乡原样造来也不难!”

    王公子道:“如此劳民伤财,岂不是羞杀晚辈?”

    齐公道:“如今天下风起云涌,正是用人之计,公子既有济世之才,如何甘心泯灭民间?”

    王公子道:“齐公抬爱了,若赏诗论画,晚生尚可滥竽充数,若是家国大事,晚生向来疏于此道。如我这边舞文弄墨之人,难免清高之癖,论事难免迂腐,纸上谈兵尔,说出话来不合时宜,难趁齐公之意,若齐公执意要留,晚生此刻便死了,免去日后说出误国误民的谬策来,背负一世骂名事小,有负众望以致害国殃民则悔之晚矣!”

    王公子说罢趁那侍从不留意,夺下一剑负于项颈之上。

    那围挡之外聚了许多百姓,齐公一时脸面搁不住,正欲发作,顾生忙忙拦住,轻声道:“如今许多百姓看着,齐公若是真逼死了王公子,传了出去,则自闭了求贤之门,不如暂且放了他去,却卖了个天大的人情与他,日后再请也好说话。”

    齐公怒道:“我只说不必来追,你还偏我亲自来,如今倒好,再放了他我脸面何存?”

    顾生道:“齐公差矣,晚辈已料定王公子追不回来,因此请齐公来演这一出,一则这王公子确有旷世之才,如今卖个天大的人情与他,日后自有用到之处,二来也叫天下传颂齐公爱才之美名。如今只须放他去了,便是圆满。”

    齐公听罢方忍住怒火,勉强坐住。

    王公子见齐公怒火渐熄,方将手中长剑放下。转眼忽见人群中有一熟人,乃是闵洲惠兴阁伙计胡六,前日在闵洲时常去惠兴阁,不知这胡六如何来到瓜州,手中又捧了一把古琴。因这惠兴阁中有一才女名曰“雨姑”最是情投意合,因此王公子一时忘了忌惮,直问道:“胡六哥,你如何来瓜州了?”

    那胡六见问,脸只往齐公那边看,不敢搭言。顾生忙出来道:“原来有王公子旧相识,请进来说话。”

    侍卫把围挡打开一道口子,胡六抱着古琴进来,对齐公磕了头,又对顾生磕头,完了起来对王公子道:“原是公子不辞而别,雨姑特让我将这古琴送于公子,另有一本新词,雨姑求公子谱个曲,说他日再见,亦可赏玩。我急急赶来,正在码头打听公子去向,却撞着相爷府的军爷来清场,因此耽误了,还以为再追不上公子了,不想此时见了。”

    王公子接个古琴和词本,取出一锭银子给王六道:“难得雨姑记挂,也辛苦胡六哥了,只因走的匆忙,不及面辞,日后再去雨姑处赔罪。”

    王六起身笑道:“雨姑说了,公子不必致歉,她心已知了。”

    这边李乡本是躲在船里,忽而听的顾生的声音十分熟悉,斗胆出来一看,果然是顾生,此时便也登上岸去,哭道:“堂哥!果真是你?竟在这里见到你,我千里迢迢从乡下来寻,真是菩萨可怜见我也。”

    顾生转身一看,却是李乡,听他这般喊,也打掩道:“你这小子,如何不在乡下待着?这般狼狈的来了?”

    李乡道了一声“一言难尽”。顾生道:“快去给齐公请个安,想你不曾见过世面,今日却沾光见到了当朝丞相。”

    李乡远远地往齐公处磕头,齐公叫了起来,早不耐烦道:“朝中还有要事,顾虞侯代我周全周全,老夫先行一步。”

    众人忙送。

    这边王公子送走胡六,转过来对李乡道:“原来你们相识,怪道了。”

    李乡对顾生道:“小弟正是搭了王公子的便一船上来的。”

    顾生忙道:“真乃奇缘也,我这堂弟十分无用,幸得王公子发善心了。”

    王公子道一句:“哪里,还要谢顾兄解救一场!”说完又告辞道:“如今我要赶路回去了,再晚了怕错过宿头,飘落在半路上却不好了。”

    顾生李乡送他上船,李乡追上船去,道:“先生仗义疏财,且又眼见不凡,李乡十分敬仰,不知先生仙居何方?”

    王公子道:“你若要寻我,只在南海灵隐村,鄙人虚号‘南海愚人王冕’。”

    李乡道一声:“先生保重,日后若到南海,必来向先生讨教。”

    王冕冷笑一声道:“言重了。”走出一步,又回头道:“小哥的身世,实在是编的罢?我只听你说月湖花船被劫一事,便知有蹊跷,只是我王冕乃局外之人,小哥不必介怀。”说罢又道了一声告辞。

    李乡心中惊诧,回身上了岸,那憨公公早拨开船下去了。李乡又问顾生:“听说昨日那个天远州劫犯死在天牢中,不知如何?”

    顾生笑道:“放心。此乃朝中之事,自有人去处置,你且别去凑什么热闹了。”

    李乡听罢心中有了谱,却又担心起石先来。因见四周耳目众多,不好提起,只好跟了顾生往去了。

    若要知屠治生死,却要问西闲人,你道为何,还要从他从药女处带出的那团纸说起,欲知那纸上写了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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