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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回、野老赔不是 脏乞行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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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上走下来的竟是柳千寻。

    黑莲花惊异,因为她想不到这个小子能走出洞来。她记得万菊园内,见这小子只有几下翻墙过界的三脚猫功夫,这会儿竟能从奇峰险境中,怪异迂廻山洞内轻轻松松走出来,若非身怀绝技,定然不会只是去余香阁想开金瓶的笨拙样子年轻后生所能为的了。难道这小子深藏不露?他当时去会香惜老姨太的样子,在行家看来,并非有什么功底之人,难道几日就神功速进了不成?黑莲花心想,早知他功夫深厚如此,她大可不必如此担忧了。

    野孤童虽觉得这小子受过高功师傅点拨,但也未曾想到他能自行走出骷髅洞来。因为这骷髅洞,不只是难找难寻难进,更是难出。野孤童心想,莫非这小子就是黑莲花的高徒。难怪黑莲花从中作梗,事事要来搅浑一下水。柳千寻还没有走近他们,野孤童就说道:“好小子,难怪你越来越不乖了,原来有这么个厉害的师傅撑腰啊!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还不快快叫你师傅放了你媳妇儿!”

    柳千寻对野孤童的话虽置若罔闻,只对黑莲花抱拳作辑道:“多谢解危!”

    黑莲花笑道:“莲妈妈我理当的。”

    果然他们甚有渊源。野孤童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一凛,难怪这黑莲花是如此在意这小子的安危和行程啊!于是野孤童抱拳道:“果真是不打不相识,不骂不相亲啊!原来是亲家母驾到!”

    "谁与你是亲家来着?我只是柳公子的长辈,与他祖辈是姐妹。”黑莲花不说自己是香惜的贴身丫头,只说是姐妹。

    野孤童知其意,也只好唯唯喏喏地说:“那也算是亲戚了。”

    "别与我套近乎了,让柳公子上路做他的正事才行。倘若路上夹缠不清,误了大事,我拿你是问!”黑莲花冷冷地说道。

    野孤童心里想,好大的口气,若非我女儿,你未必能占得上风。但为了女儿,他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说道:“您说的是,我们从此不缠着这小子,只一心帮他取回断魂剑。有什么事,取回剑再说。”他知道这女人在乎的是这把剑,而并非柳公子。

    “狗毛哥!救我!呜呜呜……”甄好看看到柳千寻到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了起来。她心中不知柳千寻是多么烦她,却还当柳千寻是她最亲近的人。

    柳千寻本来心中对她烦透了,因为她爹逼婚一事。可是,当看到她如此伤心掉眼泪;又听到她这般如小孩子一样,受了委曲见到大人时的诉说,想到她这样纯厚地还将他柳千寻当作亲人,柳千寻不觉心头一软,对黑莲花求道:“黑妈妈还是放了这丫头吧。你看你将她吓成什么样子了?”

    黑莲花呵呵一笑,说道:“我并没有为难于她。既然事情到了这里,谅老药妖也不敢怎样。我就去了!”言罢,转身往丛林深处飞掠而去,消逝在林海薄暮之中。

    柳千寻见黑莲花消逝而去,就独自往山下走。野孤童携着女儿在后面追赶过来,说道:“天将晚了,你独自上哪儿去?要去也等明天亮去吧。先回洞休息去。”

    柳千寻理也不理,只管往前走。野孤童苦求再三,柳千寻不屑理会。没有法子,野孤童只好叹道:“刚才是我错了,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要知道,我已是一百多岁的人了,也不知哪天两腿一蹬,就管不了你们了。可你也知道,好看她,她怎么办?若是她有个依靠,我就是死了也死得能闭上眼了。所以你也不要怪我作事荒唐。”说毕,一把老泪从眼眶直滚了下来,挂在皱纹交错地腮帮上,缓缓地往下滴落。

    “哎呀爹!你。你怎么哭啦?我,不是好好的嘛?那女人,走了!”甄好看看到老爹哭了,也跟着又啼哭了起来。她心痛地伸着手去给他老爹擦去脸上的眼泪。老爹看着女儿,女儿望着老爹,相对流泪,相拥而泣。

    柳千寻见状,方止住了脚步,叹了口气,说道:“你有难处,但也不能强人所难。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狗毛,你们就是不信。就算我是狗毛,狗毛不愿意的事,你也不能相强啊!”

    “我们知错了。你就原谅我们吧。”野孤童忏悔道。

    “错了!原谅!”甄好看附和着。

    柳千寻低着头,沉默不语。

    “以后我们不强你所难了。有道是错一不错二,你相信我吧!”野孤童双眼盯着柳千寻,苦苦哀求道。

    “错一错二。”他女儿用一双眼看着柳千寻,也跟着叫。

    柳千寻将头昂起看了看天。

    “天已快黑了,明天我们一起走。”野孤童指了指夜暮将临的天说道。

    “天黑!”他的女儿也指了指天。

    柳千寻搓了搓手,脚步在地上来回地踱着。

    “相信我们吧,我们错一不会错二的!再说你身上中的百日魂飞散之毒,还得我取到天山雪莲才得根治化解得了呢。”野孤童剖腹掏心地说。

    “错一错二,大雪莲!”甄好看象条应声虫。

    柳千寻沉思良久,回头说道:“你能保证?”

    “你就算不信我,难道就不信我也害怕黑莲花来捣毁我的骷髅洞府吗?况且我还得准备一些药材,到时上天山采到了雪莲,药马上配好。你身上了毒性也就马上可以解了。只是我女儿,你到时也不能不管啊!”老头子说得肯切,让柳千寻心动了。

    他女儿就一个劲地学舌道:“不管,不管,不管……”

    柳千寻答应明天与他们同行,但他不想回骷髅洞。二人商量已定,野孤童便回去准备一些药材的钱银,一同往山下寻一户人家落宿。第二日天明,便踏上了同往天山之路。

    一路上,三人无语,唯有脚步声和甄好看哼哼哧哧地边走边喘息声。

    走过了一道道岭,翻过了一座座山,来到了一个人烟埠盛的小城镇。三人边走边观看着这儿的风土人情。

    这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路上行人如织,骑马坐轿的,推车赶驴的,担箩担筐的,游手好闲的,倚门卖笑的……无有不在。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小买卖,卖主买主讨价还价,叫声高吭,此起彼伏。

    走近了一个烧饼摊,甄好看吵着要吃饼。野孤童掏钱问饼有几多钱一个时,忽见从旁边一堆垃圾中一步一拐地走来了个手提破篮,面黄肌瘦,衣裳褴褛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向他走来。野孤童不认识他是谁,顺手将饼摊老板递过来的大饼,分了一个给他。那人接过饼笑呵呵地作揖道:“大恩人,不认识我了?”

    野孤童瞪眼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摇了摇头。

    “我就是你救过命的贺老歪啊!我一家人的性命全是你老人家救的。记得那年发瘟病吗?”中年男人一边啃着烧饼,一边陪着一脸的笑说道。

    野孤童方想起在京城帝都发瘟症时,所有叫化子都得了,是他採了一种草药,送给了京城所有得瘟病的叫化子喝了,才大都免了一死。虽说所救之人甚多,但他对这贺老歪还是依稀有些印象的,因为贺老歪不单是个跛子,而且脸也有些歪了。野孤童这才记得有贺老歪这个人了,方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原来是故人啊!”

    贺老歪与野孤童寒喧了几句后,回头对着垃圾堆后面的破棚喊道:“五五六六七七八八快出来,我们的大恩人来了!”一会儿,破棚内窜出三四个如同贺老歪一样衣襟破烂的年轻乞丐来。他们拍着身上了尘土,笑嘻嘻地来到了贺老歪身边。见到柳千寻,惊喜地唤着“狗毛”的名字,一齐上前拉手捶胳膊,嘻嘻哈哈地打着招呼。

    “好久没有看到你,狗屎洞一别,狗毛这段时间上哪儿求财去了?”五五是这四个之中最大的,他拉着柳千寻的手问道。

    柳千寻本没有见过他们,只是狗毛与他们相识而已。他只好以笑表示答话。看到五五的那手又脏又黑,柳千寻来不及抽回来,却又让六六给拽了过去。他亲热地说:“那天我在城角一个富户人家捡到半个烧鸡,说等你吃,你就不见了人。七等八等也等你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吃了。你那天到哪儿去了?”他边说边笑,笑得一脸的皱纹,那脸上的灰垢,在笑纹沟的抖动中直往下脱落。

    四人中,面目清俊一点的七七,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说道:“兄弟,我在外头捡了一床厚厚的破棉被,今晚我哥儿俩一床睡。”他的手在他的肩头拍打着,脸望着柳千寻,一条眉往上挑动着。

    “狗毛哥跟你睡吗?他跟我睡。你和五哥五五睡!”八八一脸的污秽,紧贴在柳千寻的身上,显得倍儿的亲昵。

    他们将柳千寻当作曾经在一起有过一段时间相处的狗毛。他们与柳千寻勾肩搭背,问寒问暧,说古话昔,对柳千寻无比亲热。这让柳千寻无从回答他们的问话,因为他与他们只是初次会面,并无过去曾经,无法聊起他们的经往的故事来。

    柳千寻受够了野孤童古怪,又遇上了这起兄弟的热情多礼,心中是喜是忧,却也说不清。总之,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他想找理由远着他们一些,可一时找不着主意。正在他低头不语时,八八拿起了一只不知哪个垃圾堆拾来的鸡腿,往他嘴边送。他真受不了,有个甄好看,又出了这四兄弟。他拼命地将嘴往一边躲,说不饿。可当他开口讲话之际,这鸡腿已塞进了他的嘴里了。

    他们四兄弟又不容分说地生拉死拽地,将柳千寻拉到他们的破棚子内,要将他们的好东西孝敬柳千寻。柳千寻走近破棚,放眼棚内,让里头的场景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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