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艘巨大楼船逐波排浪由正东方向直直驶来,船高十余丈通体暗褐方首无帆,其上起楼三层,重重飞庐四周皆架起人高的女墙,船头旌旗飘展以银丝线绣着一个古拙的“南”字。来船虽远不如粼烟楼船精致奢华令人赏心悦目但自有一股凛凛沉寒之气让人见之心慑。
顾小雨既已暗中见识过沧澜巨舫那庞然压顶的摧心威势对这南离楼船虽略感新奇却也不以为意,慕烟琴见她嘟嘴不屑的模样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不过片刻功夫来船已至近前一里便徐徐停了下来,两艘艨艟也缓缓靠上前去游弋在侧。
三女凝目而望隐约见船头人影晃动却是两列家将排在了甲板前,一道人影稳步踏上遥对着粼烟楼船静静看了看,突然开口大笑声如百钟齐鸣,音波重重叠叠远荡数里,顾小雨被震得一怯不由往慕烟琴身边靠了靠,而孟菲芸则秋眸微闪,笑声未散耳边便又响起那人洪钟之声,道:“烟琴贤侄女玉驾我南离可教叔叔好不惊喜!哈哈哈……这帮浑小子太也不懂规矩怠慢了贵客,贤侄女可莫要责怪老叔才是啊!”
慕烟琴嫣然一笑应道:“烟琴给南二叔请安了,二叔还是这般爱取笑我,侄女见您风采依旧矍铄如昔心里欢喜都来不及又哪儿来的责怪?倒是烟琴来得唐突了些,二叔才是莫要见怪哪!”一番话语虽不如那人说得震天动海但言出绛唇便如筝鸣空谷余音袅袅散荡不息,清清楚楚地传进对方耳中。
“哈哈哈……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好好好!瞧我这一高兴废话就多的,且不说了,先随二叔入岛去喝他几杯!哈哈……”二人相隔百多丈以慕烟琴的修为一语过后也需稍事调息但此人却依旧谈笑如对酌,修为之雄浑让孟菲芸也为之侧目。
那南二叔说罢大手一挥,两束刺目焰光便“啾啾”嘶鸣着自船上冲射天空,随之东方响起一阵低沉的“哞哞”之声,却是南离府鸣号迎客了。褐船缓缓调头当先驶去,两艘艨艟也靠拢过来左右护卫住粼烟楼船,一行四舰浩浩荡荡进入南离海湾。
“此人是南离家主南仲云的胞弟南仲雨,统筹南离外务在族中地位甚高,一身唤水决修为亦是深厚无比,与家父熟识对小妹也是多有照顾是以尊他一声南二叔。”慕烟琴知孟菲芸二女对流洲之事不甚熟悉便趁此间隙介绍道。
孟菲芸点头恍然道:“原来是雨尊使,难怪有如此功力。”
沧澜势大,占流洲半壁江山,其下六城城主皆封尊使之称。南离府虽独霸流波但也臣属沧澜是以南氏族中当家皆领受沧澜封号,南仲雨功高位显乃南家三号人物便也受了尊使之封,与其兄南仲云并为“**二尊”,是以孟菲芸才有此一说。
顾小雨歪着脑袋盯着前方的楼船忽然问道:“慕姐姐,那人怎么知道船上坐的是你?他真有这么厉害?隔着这么远也能把我们看清楚了?”孟菲芸对此也有些疑惑,以她修为一里之外也只能看见人影尚不能辨别身形,难不成南仲雨的修为高出自己数筹已到了百丈辨羽的境界了?
慕烟琴掩嘴而笑,解释道:“只怕南二叔还没那般神鬼莫测呢!能悬烟波旗的楼船也只有姐姐与家父才有,不过家父素来删华就素不似姐姐这般穷奢,是以南二叔一见这俗气的雕楼便知是我了。”
“原来是讨巧嘛,我还真以为他是神仙呢!”顾小雨小手拍拍胸脯像是松了口气,孟菲芸却是若有所思,这南仲雨虽言语之间尽显粗豪之气实则颇有心思,这以船辨人之法绝非一莽汉可为,心下暗叹盛名之下确无虚士南离之行大意不得。
三女说话间南离沿岸已渐渐清晰了起来,一溜巨大的弧形港湾如轮弯月般嵌在海岛西岸将半泊透蓝海波揽入怀中,南北两端湾尖处各立着一座以乳白巨石砌成的十丈瞭台,七条木制平桥自港内延伸而出直直探入湾内数百步将海岸格成六块宽敞的泊位,港边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平整无洼似是以打磨过的大方岩石拼接而铺就,东面衔接着数条大道蜿蜒着隐向林中,一抹碧翠的矮丘斜置林后依稀能见到点点鎏金飞檐耀出的日芒。
褐船先行于前灵巧地打了个转便稳稳地靠进了左首泊位中,两艘艨艟则引着粼烟楼船缓缓往右首之位泊了过去。不多时一切整顿停当,慕烟琴便携着二女从平桥上款款而下踏入了南离岛。刚入广场抬眼便见两队腰悬长剑白衫蓝篷的家将静静地纵列相候,见三女落桥齐齐转身恭迎。
“哈哈哈……烟琴小丫头!几年不见居然出落得这么谆了,害得二叔差点儿没认出来,该多罚两杯!哈哈哈……”一道浑厚的声音大笑而起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远远地跨步行来,身着暗纹银衫腰缠冷玉锦带,一领墨黑的薄缎披风翻扣双肩,随在身后翻舞着。顾小雨好奇地仔细打量上去,此人肤色润白双腮圆厚不露棱角,颌下无须只得两撇八字胡覆于唇上,双目不大却是微微上斜配以一对刀眉竟生出丝丝凌厉之气。看着眼前这胖乎乎的男人顾小雨只觉难以形容,似和非和似厉非厉,除了举手投足间散溢的豪气无一处能与其粗迈的言语联系在一起,虽然也是胖乎乎的但论气质鸣胖子却是差得天远了。
当顾小雨还在呆呆乱想之时南仲雨已走到了跟前大笑着和慕烟琴交谈起来,一番话后慕烟琴才侧过身来介绍道:“南二叔,这位孟姐姐和顾妹妹可都是我的好姐妹,此次听闻贵府尽邀豪杰为若腾弟庆贺冠礼便随了侄女一起来凑个热闹,也好见识南离之风。想必二叔定会如待烟琴一般相待我姐妹吧?如若不然那侄女便与姐妹们同去流波好了……”说着故作可怜地望着南仲雨。
“你这丫头,该打!”南仲雨怒目一喝将顾小雨惊醒过来,随即又大笑道:“尽会拿你二叔开涮!两位姑娘是你的姐妹那也是我的贵客,我南二的贵客何人敢委屈了他?!哈哈哈,二位姑娘既到了南离那可得让我好生招待招待,在这岛上好好玩一番,一应所需尽管开口。”南仲雨说着便笑呵呵地朝孟菲芸二人打量一眼,微微颔首却是神色无变。
孟菲芸敛衽一礼道:“小女子和师妹谢过南雨尊,冒昧来访多有讨扰了。”
南仲雨见她动作瞳孔刹那微凝,一挥手不耐道:“欸!莫再客气!名号就不用了,不嫌的话便叫我南二,或同慕丫头一样让我占占便宜叫声南二叔也成!哈哈哈……”
孟菲芸听罢浅笑道:“那小女子便与师妹谢过南二叔了。”顾小雨也细声道了声谢却是有些怯怯,似对南仲雨有些畏惧般。
南仲雨左右转着双眼又再二女身上看过一遍,摆手道:“闲话闲时再提,今日三位侄女得先好生歇息,且随二叔回家去!”说罢将身一转当先走去。
一行四人既无随从也无车马竟是徒步踏上一条蜿蜒大道在林中悠悠而行。莫说顾小雨就连孟菲芸与慕烟琴也直感奇怪,堂堂南离府何时变得这般寒碜了?慕烟琴忍不住戏谑道:“南二叔,您可真贴心哪!就这样折腾侄女们么?”
南仲雨两眼一翻,道:“小丫头不识好歹。这西岸的月湾你可来过?你从前来时尽从北岸迎宾之地登岛自然是车马相迎恭送至客宅。月湾可是我南家自己人所用之处,这山道更是直通南离内院,莫说是家将下人就是畜生也一概不得踏入。不过你们是我南二的侄女自然就走得。回家回家,送你们去客宅那还是回家吗?!你这丫头就会损你二叔!”
三女吃惊地互对一眼,慕烟琴吐了吐香舌赶紧扯着他的披风发嗲认错,南仲雨却像赌气似的也没搭理她只顾着“哼哧哼哧”走着,无人发觉他两只肥厚的耳尖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极快地振颤着。
半个时辰后四人渐渐走出了小林,枝叶渐疏眼前豁然开朗,本以为树林之后便是那矮丘须得爬坡而上,实则小丘却呈弯臂之势侧于林边,丘下凹处竟是一泊晶莹的小湖正正就掩在林后,湖边亭台楼阁星罗棋布一直蔓延到小丘上,难怪从船上望去只见丘上星星点点只因被山侧挡了大半。
四人沿湖而行,但见鱼梭清波鸟旋檐啼却不见什么人影,竟是一片清静。慕烟琴虽非初至但以往皆是车行马随大张旗鼓地从客宅自正门而入,今日若非南仲雨的安排她也不会得见这般清幽宁远的南离府,感叹之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前方的身影。
三女被安排在了距湖边不远的一座小院子里,甫一进门便见偌大一片芬芳花丛红红绿绿莺莺燕燕熏风凝漫,四季之花齐放也不知是怎么栽种的。花丛后是一栋三层绣楼,门窗皆是镂花描金秀气精致一望便知是专为女子所设。南仲雨迈步进屋寻了张椅子坐下,“啪啪”一拍手两个丫鬟便从内厅端了茶水出来伺候三女落座。南仲雨似也走得累了一仰头将滚汤的茶水都灌了下去,长吁口气才道:“以后这花阁便是你姐妹三人在南离的屋子了,我都吩咐好了,无论你们来是不来这屋子都给你们留着。”
慕烟琴英眉一挑,笑道:“侄女还道自己来得早了唐突了二叔,没想到原来二叔早都作了安排。呵呵……看来二叔是真念着烟琴的,侄女这便谢过了。”
南仲雨又接过一盏茶喝了,道:“你那老爹啊,成天就缩在城里多年不见走动。兄长也是这般说了,就料到若修的冠礼他也不会来定会遣了你顶着,所以啊一早都为你想好了。”
慕烟琴道:“南伯伯贵人多忙难得还惦记着家父,此番回去烟琴便代伯伯和二叔好好劝劝他,何必为些俗务绊在家里可莫淡了他南离老兄弟们的交情才是,呵呵……”
南仲雨听得“哈哈”大笑,“好!琴儿这话可暖了老叔的心了!”正说话间一只信鸥突然扑腾着闯进堂来,众人一愣,南仲雨扬臂一绕就将其裹到手中取下爪上的卷条看了看便递给丫鬟抱了出去,略一沉吟,南仲雨转头对三女道:“时候也不早了,那两个丫头就留着伺候你们。二叔不便多留,你们好好游玩几日,得空我让那两侄儿过来陪陪你们。”说罢便大步去了。
入夜已深秀阁却灯火依旧,顾小雨绞着双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孟菲芸也是盘坐在床未曾歇下。
见师妹一副忧心匆匆的模样孟菲芸摇摇头叹道:“小雨你年纪尚小哪儿来的这般愁绪?莫要为了些无谓的想法伤了身子。”
顾小雨敷衍着“嗯嗯”应着却是全当了耳边风,自顾自地打着圈。
孟菲芸静静盯着她思量了片刻,说道:“师尊曾言‘万法因缘生,万法因缘灭。缘之一物亦实亦虚,无谓趋避也切莫强为。’,你既红尘缘起师姐本不应干涉,但此缘非是易事师姐只得劝你一劝。”
“嗯……啊?”听清师姐所言顾小雨吃惊地扭过头来,羞道:“师姐你……你说些什么呀!什么缘生缘灭的,我哪儿有!”
孟菲芸见她这扭捏模样只得无奈笑笑,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说道:“师尊着你入世本就要你经历红尘,这有何好避讳的?你自顾憋着也不与我说又有何益?”
顾小雨只觉脸上火烤般烫得慌赶紧一手捂住半边,另一手却被师姐抓着拉到床边坐了下来,见师姐话已至此,便嗫嗫嚅嚅道:“我……我是想着眼下南离事端这么多,我们又毫无头绪,我这……这些无聊事就不烦师姐了……”
“傻丫头,”孟菲芸抚了抚师妹秀发将她两手都握在膝上,说道:“身在七洲乱世又有谁能摆脱事端?况且我等师出青叶更是风波无尽,若要因此避而不谈那岂非要避一世?”
“那……师姐你……”顾小雨不解出声,没等她说完孟菲芸便摇头道:“我非是担心你因此而误了此行目的。师姐所忧一乃你年纪尚幼恐不分心中念头懵懵然便自陷困境,二乃那人性子古怪,虽广有见识亦是聪慧但忧愁颇多心结甚重,若不能豁然恐非良配。”
顾小雨年方十六何曾与人谈论过情事,见师姐毫无避讳更加羞涩难当头越埋越低,听得“良配”二字更是身子一僵,忙道:“师姐你……你又乱说……我我没有想过配不配的,只是觉得他……他很好玩……我赌气不和他好好说话,哪哪知他也不理我……我就觉得难受……”
孟菲芸眼角含笑点头道:“也罢,这其三即使我不说你怕是也想过了,他对你不睬却为慕妹妹气结,其中缘由我不便妄论,但他有否婚嫁之约却是难知了。”
顾小雨抬起头来面现忧苦,喃喃道:“我……我也想过的,或许他和慕姐姐便是……我又不是傻子……”
孟菲芸听她说得凄苦心里也觉微堵,叹了口气扬声道:“妹妹,你便进屋来罢!”
话音一落房门便被轻轻推了开来,顾小雨扭头望去就见慕烟琴走了进来,不由呆呆道:“慕姐姐……你……你都听见了?!”
慕烟琴看着她微微点点头,她虽已是名扬流洲的豪杰之辈但面对如此情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心思急转片刻也只得劝道:“好妹妹,刚才姐姐说得不错,且不论你心中如何是想,单单那人眼下状况便确非你良选啊!我刚到门外之时想必姐姐就已察觉了,待到此时才唤我进来便是想我姐妹三人解了心中此结。好妹妹,你那般不言不笑的模样可是痛煞姐姐了!”
顾小雨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慕姐姐……你和师姐都对我这么好我……我当然都听你们的,你……你也别担心我了,我我不会抢你相公的……”
慕烟琴一听不由哑然失笑,疼爱地将她搂了过来捏着她小脸道:“什么我相公?小丫头又在瞎想!我和他呀……哎……”说着便拉着顾小雨一起坐到了孟菲芸身边姐妹三人相互拉着,慕烟琴低头思虑半晌,断然道:“好妹妹,眼下你切莫再胡思乱想,明白自己心意为先。今日姐姐我就这般说了,若是你确生情愫,待有朝一日那人果真配你得起,姐姐定让你得偿所愿!”
经过二女一番劝慰更得了慕烟琴一句承诺,顾小雨虽仍是糊里糊涂但终是安心下来,神思一松只觉倦意绵绵,不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孟菲芸轻轻关上房门却是移步到了偏厅,见慕烟琴闲坐在侧已为斟了两盏淡茶在桌,问道:“妹妹深夜斟茶,可是有话诉于愚姐?”
慕烟琴道:“今夜我们姐妹该当解了心结,顾妹妹已然释怀,此刻小妹却是为姐姐了。”
“妹妹果是知心人儿。”孟菲芸微微一笑也坐了下来。
慕烟琴举茶奉到她手中,道:“姐姐既与那人同行,所为何来自是明显不过。小妹虽在流洲蜗居多年大小诸事也略知一二,却是不知青叶与沧澜尚有如此交情。”
孟菲芸摇头道:“莫说妹妹了,其中缘由愚姐亦是不知。”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笑道:“以妹妹之聪慧定能辨愚姐之言。昔日下山之时师尊只此吩咐未有他说,愚姐既不明白便也只将其作为小师妹历练之行罢了。此行南离我师姐妹自会尽施全力,至于结果如何便不作计较了,想来此也乃师尊之意。”
慕烟琴自知梦芸仙子定不会胡言,遂点点头,道:“姐姐之言小妹自是尽信不疑。只是此次加冠之礼定会因龙蟮一事而风云际会,介时龙蛇齐聚明暗皆是刀光剑影,姐姐既知令师之意如此便不必过于涉险了罢!”
孟菲芸默然,撇了撇茶沫,问道:“妹妹可是有苦衷?”举茶未饮,抬眼盯着慕烟琴,“莫非……粼烟城有意相助南离?”
慕烟琴见她神色微凝,粲然一笑,道:“姐姐多虑了。我粼烟城虽苟避洲界自成一家却从未奢想插足沧澜之事,遑论妄助南离?家父虽薄有微名但与沧澜较之亦如牛童马走,对南离之邀不也避而不至?”
孟菲芸知她所说有理,却仍是疑道:“今日南雨尊之意甚是明显,妹妹不也应承了他愿劝服令尊?”
慕烟琴莞尔,饮了口茶叹道:“南二叔破例让我姐妹受此厚待如族中人一般,其笼络之意自是明显不过。小妹虽也应承了他必将劝劝家父可也不过成全他们老友之情,何来许诺相助?粼烟城势单力薄,小妹可不敢拒人千里替家父惹难哪!”
话到此处孟菲芸总算明白了慕氏父女坐山观虎明哲保身的心思,她虽不喜这世家暗斗之事但对慕烟琴的手段也暗自佩服不已,便听慕烟琴又道:“我也不瞒姐姐了,实则家父对南离此举并不看好。”
孟菲芸心中一动,道:“令尊独霸洲北见识非凡,此言必自有一番道理。”
慕烟琴神色渐肃,起身踱步道:“家父以为君子乾乾,夕惕若厉,可以无咎。如今沧澜势大,虽非龙相却如狂蛟踞渊,不怒则已一怒覆海。南离虽不息自强未失大志,但因得小利便作如此动作却非明智之举。”
孟菲芸听得连连点头,暗道果真传言不可轻信,单凭这份见识慕雨寒就绝非庸人更非如胖子所说那般不堪。微一沉吟,又问道:“如若天助南离让其得势,妹妹又待如何是好?”
慕烟琴洒然一笑,道:“得势又何妨?粼烟城远处北界与南离跨洲而望,好处坏处皆够不着。我父女既未雪中送炭便舍了锦上添花也罢,不过一如从前耳。”
孟菲芸本以为以慕氏父女的玲珑手段定会待情势一明便有所动作,不料慕烟琴竟道出这番话来,思虑缜密亦颇具豪气,不由叹道:“妹妹这般见识气度实当得起‘天骄’之名,确乃豪杰。”
慕烟琴笑道:“姐姐又在取笑我了,仙子之名可也是名副其实呢!”说着走到近前拉起孟菲芸玉手,劝道:“姐姐既明白我粼烟城之意当知此际妹妹无法相助,此地或成龙潭虎穴姐姐可万莫涉险!南二叔貌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今日见到姐姐或已起了疑心。据闻南离唤水决有一篇听浪之法,名为听浪实乃以耳察气之术,练至极致数十丈内无论何人呼吸血流或是运气凝劲皆听之声如浪涛,察人如反掌观纹……南二叔有否练成小妹不知,但姐姐你不可不防。”
听她这般一说孟菲芸才有所觉顿时心中多了一丝忧虑,拍拍慕烟琴的手,道:“你我虽为姐妹但各有所虑,妹妹有这番心意姐姐很是感激,告知这听浪之法便已助了姐姐。此后之事妹妹无须再忧,以粼烟之益为先。”
慕烟琴听罢点点头,二女相视一笑再无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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